笔趣阁 > 夜深沉之战长沙 > 第六章 民国二十七年十一月十一日

第六章 民国二十七年十一月十一日

推荐阅读:弃宇宙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自从政府发出******,街上的人一天比一天少,胡十娭毑也知道关系重大,不敢带平安出门,自己提着个菜篮子在外面转了一圈,仍然提着空空的菜篮子回来,一进来就把大门紧紧关上,抱着篮子坐在台阶上发呆。

    家里请的帮佣都被子女接回乡下,胡刘氏恢复原来的忙碌,里里外外收拾得一尘不染。胡十娭毑听到后头窸窸窣窣的声音,头也没回,轻叹道:“不要做事了,陪我坐坐吧!”

    胡刘氏把笤帚放下,在围裙上擦擦手,坐在她身边柔声道:“姆妈,莫慌,船到桥头自然直,日子总还要过的。”

    胡十娭毑轻笑出声,定定看着一片枯黄的叶子,不知在想些什么,脸色渐渐沉重。

    门吱呀一声开了,薛君山拖曳着脚步走进来,显然许久没睡好,满脸灰败,胡十娭毑以从未有过的速度冲上前,一把扶住他,虽然极力镇定心神,声音还是有些颤抖,“伢子,到底怎么样?我们到底走不走?日本鬼子打到哪里了?我们打得赢不?你在忙什么,怎么这么久没回来?”

    薛君山正是头脑发昏,哪里能反应过来,在房间门口沙发上迷糊的湘君听到动静,拉开虚掩的门猛冲出来,又不敢在此时搅乱他的心神,犹如定在台阶上,咬了咬唇,向他挤出一个灿烂笑脸。

    薛君山微微一怔,突然咧着嘴无声地笑,大步流星上前,把湘君打横抱起,闪身进了自己房间,一头栽进沙发,将脸贴在她胸前,一句话都没说就沉沉入睡。

    胡十娭毑苦笑着摇头,提着菜篮子又出门了,胡刘氏低唤一声,“姆妈,我去吧,外头危险。”

    胡十娭毑摆摆手道:“莫怕,你自己说的,不管外头怎么样,日子总要过的,我多去几个地方转转,薛伢子喜欢吃肉丸子,我多做点放在这里存着。”

    房间里,湘君轻轻把薛君山放下,端着盆子打来热水,绞好毛巾,用无比轻柔的手势为他擦干净,又拿着刮胡刀过来,把他的脸清理出来。他满脸胡子的时候根本不能看,简直跟土匪恶霸差不多,即使清理干净,他也是黑无常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吓人,然而,湘君从来没有像现在感觉平静和安全,也第一次觉得他实在是好看。

    湘君嘴角一弯,把冰冷的唇轻轻落在他唇上,猛然想起,这是结婚多年后第一次主动亲他,虽然有些莫名的羞赧,还是不忍心放弃,一点点挪过去,直到他唇上嘴角所有地方都亲遍。

    梦乡里,薛君山咧了咧嘴,笑得像个傻子。

    湘君发了一会呆,脸色一红,赶紧去端了热水过来,为他把鞋子脱下,被那臭气熏得差点窒息,打开门透透气,又满脸笑容进来,打上香皂给他洗脚,一连洗了三遍才收工。

    即使动静这么大,薛君山仍然未醒,从8号出门到现在,到处都是一团混乱,他要安排人员疏散,要调派人员维持秩序,要照顾富商巨贾和官老爷,东跑西颠,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

    湘湘在门缝里看了一会,恹恹地回到床上,从枕头下拿出手表捧在手心,看着指针一格格移动,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门响了,小满闪身而入,径直坐在床榻上,两人好些天没这么亲密,竟都有些尴尬,小满挪开视线,半真半假地笑道:“你太过分了,有了小男人就不理我!”

    湘湘不知该说什么,直接给他一个响亮的爆栗,小满捂着脑门惨叫一声,两人相视而笑,湘湘把小满拎到床上来,靠在他背上,沉默不语。

    感觉到自己背心湿了大块,小满反手摸摸她的头,轻声道:“你们什么时候走?”

    无人回答,湿的范围悄然扩大。

    小满轻叹一声,也不去管她,将手表捧在手心,仿佛第一次认识这玩意,盯着指针数数,数到五十的时候,湘湘突然把脸在他背上蹭干净,嬉笑道:“哥,跟我们一起走吧!”她顿了顿,又急急忙忙道:“姐夫也是这个意思!”

    小满歪着头想了想,苦笑道:“傻妹子,你自己想想,姐夫一忙起来就是好几天不归家,如果我走了,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半个出力的都没有,要真有什么事该怎么办?”

    “真奇怪,湘水来的时候不是说过了吗,湘潭老家有屋住,娭毑怎么不肯答应,害得湘水孤伶伶回去,只怕少不了一顿家法,好可怜!”虽然喜欢逗湘水玩,湘湘还是不忍心看那怯生生的孩子被打。

    小满拧着眉头想了想,除了胡十娭毑的记仇和犟脾气,哪里想得出别的解释,笑道:“你跟你男人怎么样了,天天泡在一起,就是没感情也泡发了!”

    在小满面前,湘湘根本不用遮遮掩掩,梗着脖子道:“怎么样,我就喜欢他,他比你好看多了!”

    小满怪叫一声,一脸受不了的表情,掐着她脖子拼命摇晃,胡十娭毑出门才发现带少了钱,颠颠地跑回来,听到湘湘房间的声音,想都不用想,直接拖上晾衣杆气势汹汹杀进来,见这阵仗,微微一怔,脸上泛起笑容,朝小满劈头盖脸打去:“兔崽子,敢掐死我乖孙女,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做肉丸子的工序看似简单,花的力气可不少,剁肉就是一门大学问,平时这事都是胡刘氏在做,今天湘湘不知怎地来了兴致,和小满两人在厨房探头探脑一阵,打打闹闹进来,抢着做事。

    听着两人的笑声,胡十娭毑脑海里掠过一手牵着一个孩子的一幕又一幕,鼻子直发酸,也不去管他们,搬出小板凳坐在门口择菜。

    一会,一直是“君子远庖厨”的胡长宁竟然也出现在后头,看到胡十娭毑,犹豫了几秒,捋起袖子朝她走来,就势往她身边一蹲,以无比认真的神情择菜,若不是面前真是绿油油的菜叶子,别人定会误会他在做什么学术研究。

    胡刘氏端着晒好的红薯片过来,远远看到这情景,脚步一顿,转身就走。把簸箕放回院子,她擦了擦湿漉漉的眼角,捂着嘴用力挤出笑容。

    不知道过了多久,胡长宁轻声道:“姆妈,我们学校迁走了。”

    胡十娭毑应了一声,进厨房拿了个盆子出来,把择好的菜收好去洗,胡长宁忍不住了,大声道:“姆妈,我们走吧!”

    “走?走到哪里去?”胡十娭毑厉声道:“我在长沙活了七十年,不想死在外头,要走你们走!”

    湘湘和小满一人拿两把菜刀出来,刀上肉沫沫直往下掉,胡十娭毑回头瞪两人一眼,“好好做事,看什么看!”

    两人脖子一缩,回去接着剁,只不过再没有笑闹声传出来,胡长宁看看两人,又看看胡十娭毑,垂头丧气地走了,胡十娭毑突然哽咽道:“我老了,又是小脚,走也走不了,你们别管我,该怎样怎样,我在家里守着等你们回来!”

    胡长宁长叹一声,瘦削的背更显佝偻,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十岁。湘湘和小满面面相觑,小满朝外面努努嘴,表示自己决定的正确,湘湘深深看他一眼,眸中泪光闪闪。

    电话催命般响起,守在薛君山身边打盹的湘君猛地惊醒,正要推醒他,薛君山突然惊叫一声,以猛虎下山之势扑过去接了电话,没听两句,身体竟悄然战栗。

    电话已经发出嘟嘟的声音,薛君山仍然拿着电话,仿佛中了定身咒,湘君看出端倪,一颗心怦怦直跳,一步步挪过去,从他手中拿过电话挂上,一句话也不想说,一句话也不敢说,轻轻靠在他宽厚的胸膛。

    下一秒,她被人死死勒在怀中,她第一次知道,他的手臂竟有如此恐怖的力量,仿佛能把她的骨肉揉碎。

    “岳阳沦陷了!”

    他的声音仿佛晴天霹雳,让她脑中轰隆隆地响,浑身近乎瘫软。

    恍惚间,她还想问个究竟,落在面颊的一大颗泪立时让她失去了开口的勇气。

    事已至此,也没有问的必要了,她强自镇定心神,轻轻为他擦擦眼睛,一句话在心中绕了又绕,终于冲出喉咙,“我要留下来,跟你一起!”

    薛君山浑身一震,几乎嚎啕痛哭,连忙憋住一口气,死死将她按在怀里,恨不得让她成为自己胸口的一部分,永远不离不弃。

    “我去收拾一下,早点把大家送走,你去洗个澡,臭死了!”湘君仍然在笑,轻轻捶在他胸膛,他也露出笑容,在她脸上蹭来蹭去,“臭死你臭死你!”

    两人仿佛心意相通,相视而笑,见他仍然没有动作,湘君只得亲自动手,一颗一颗给他解开扣子,他轻轻抓住她的手,深深吻了一记,颤声道:“我喜欢你,你晓得不?”

    湘君扑哧笑出声来,“都老夫老妻了,说这个做什么!”

    把他推进浴室,她一直强忍的泪终于潸然而下。

    湘君走出房间,和院子里忙碌的胡刘氏的目光对上,脚步踉跄,朝她狂奔而去,胡刘氏心头一紧,张开双臂把她接住,焦急地盯着她的眼睛。

    湘君压低声音道:“姆妈,快去收拾东西,鬼子打下岳阳了,很快就来了!”

    胡刘氏顿觉天旋地转,深深吸了口气,一言不发地往楼上走,湘君紧走两步赶上她,拉着她的手臂想叮嘱几句,胡刘氏苦笑道:“你不要说,我什么都知道,我只拿点衣服首饰和你爸爸平常看的两本书。”

    湘君缓缓把手放开,听到薛君山在房间里嚷嚷,连忙跑了回去,胡刘氏再也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在台阶上,脑中一片迷茫。

    胡长宁到处转了转,慢腾腾踱回来,见到此景,疾走两步把她扶起,两人交换一个眼色,胡长宁搀扶着她往楼上走,长长叹息:“姆妈不走,我们怎么走得掉,赶快把湘湘的事情办了,要小满送两人离开这里,他们两个保住,我也就没什么牵挂了。”

    胡刘氏哽咽道:“我再去劝劝姆妈,她一直都听我的。”

    胡长宁摇摇头,苦笑道:“别劝了,你不知道胡大爹当年是怎么对她的,差点动用家法把她沉塘,要不是后来你生了对龙凤胎,胡大爹兴奋过度,不停派人送东西来,她死都不会跟胡家有来往。”

    胡刘氏叹了又叹,两人沉默着走进书房,胡长宁负手走到大书柜前,也不拿书,一本本看过去,仿佛在跟它们做最后的告别,满脸凄然。

    胡刘氏从房间里拿出一个手提箱,把箱子里的两本书拿出来放在最显眼的地方,胡长宁愣住了,探头看了看,颔首笑道:“你都收拾好了,手脚真快!”

    “你以为都像你不管事!”胡刘氏啐他一口,要是往常,胡长宁又要扯出一连串的之乎者也,不过,今天他一言不发,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女人,目光近乎定在她脸上。胡刘氏被他看得发慌,摸摸自己的脸,胡长宁突然笑起来,把她的手拉住,用从未有过的轻柔声音道:“堂客(老婆),辛苦了!”

    “你发什么傻!”胡刘氏话刚出口,已然泣不成声。

    时间过得飞快,一家人忙忙碌碌,天很快就黑了。伙计都回去了,盛承志要看铺子,今天并没有来找她玩,不用说湘湘也知道局势如何紧张,只得收拾忐忑心情,珍惜和家人在一起的最后时光。

    洗完澡,薛君山吃了碗放足了肉沫和辣椒的米粉,嘴巴一抹就出门了,胡十娭毑不知道发了什么狠,在厨房忙了一整天,一个人硬是张罗出简直是办酒席的丰盛晚餐,除了肉丸子,还有湘湘最爱吃的莲子羹,胡长宁下酒的肚丝,而且一改过去的吝啬计较,每一碗都堆得满满的,湘湘和小满偷了好几个肉丸子也没骂人。

    饭菜做好,一家人齐聚在客厅,所有人都在笑,所有人眸中都有浓浓的哀愁,只有刚刚睡醒的小平安不知人间疾苦,在饭桌边绕来绕去,口水横流。

    听到电话铃响,湘君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去接听,嗯了两声,放下电话,对上几道灼人的目光,强笑道:“君山说有两个朋友要来吃饭。”

    “吃饭啦吃饭啦!”小平安终于等到这句话,抱着自己的小板凳坐下来,眼巴巴看着众人。大家大笑起来,胡刘氏赶紧进去拿碗筷,胡十娭毑哄孩子,胡长宁捧着报纸装模作样地看,湘君进房间换衣裳,湘湘和小满再也忍受不住这种压抑的气氛,互相使个眼色,悄悄挪到院中梧桐树下,跟小时候一般,背靠着背,仰望黑沉沉的苍穹。

    “小满,我们一起出生真好,小时候你偷偷去湘江玩水,我突然就心里恐慌,最后还尖叫出来……”

    “是,那次我差点淹死,还是表哥寻了去,把我救起来。”小满嬉皮笑脸道:“要不是你,我这顿打可跑不了!”

    “还说,每次你挨打,我都要陪着疼,以前爸爸还老以为我护着你,那时候我真想掐死你算了,你就不能老实点!”

    “可怜哦……”小满拖着长长的尾音笑,并没有听出丝毫同情之意,湘湘有些气苦,捞过他的手准备狠狠咬一口,想想又放弃了,把脸挨进他手心,笑得无比凄然。

    小满轻叹一声,正色道:“你在外头要自己保重,别逞强,你那小男人也是吃不得亏的主,你让着他一点。”

    他突然抿嘴一笑,凑近她耳朵道:“别以为只有你倒霉,我比你还倒霉,每次你来身上(来月经),我都要难受几天。”

    湘湘嘴巴张得老大,小满仰天大笑,用手掌打她哈哈(摊开手心,张大嘴巴,以掌心打嘴发出啊啊声音的游戏),湘湘突然醒悟过来,恼羞成怒,扑上去掐他脖子。

    两人久未斗法,都是手脚发痒,心头蠢动,下手再没客气之说,顿时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小满耳朵尖,听到隐约的车声,疏于防范,被湘湘按在地上一顿猛捶。

    打完收工,湘湘一脚踩在手下败将身上,正要以睥睨天下之势大笑三声,猛一抬头,薛君山横眉怒目,徐权口歪眼斜,而正中间那个好整以暇看戏的高个子英俊军官,不是顾清明是哪个!

    湘湘惨叫一声,落荒而逃,可气小满觉得丢了面子,一个扫堂腿过去,把她绊倒在地,这回她也顾不上脸面,就地爬过来,还想报仇雪恨,薛君山怒吼一声,一手拎住一个提到客厅旁的杂物室,要湘君拿了两块洗衣板来,很干脆利落地分配了任务,这才把两位客人带进来。

    被两个小鬼一搅,大家凝重的面色终于和缓,胡长宁满脸尴尬的笑,把客人引到饭桌,薛君山挑了一支洋酒过来,胡十娭毑怕小平安闹,正要把他往边上带,被徐权笑着制止,顾清明往“黑屋子”那边看了一眼,竟以玩笑的语气跟两人讲情,薛君山还当自己请错了人,狐疑地在他脸上扫了一眼,到底还是要给他这个面子,把两人唤来吃饭。

    湘湘和小满灰溜溜出来,一坐下来,徐权就忍俊不禁,“妹子,马上要嫁人了,你这样子可不行,那盛老板要晓得你欺负他独苗,不会找你拼命啊!”

    两人连头也不敢抬,胡家的人是看这对冤家打大的,知道两人越打感情越好,也懒得去管,没想到被外人看了好戏,都有些讪讪的,薛君山赔笑道:“大家愣着做什么,吃饭吃饭!”

    “是啊,委员长走了,我们终于可以喘口气,谢谢小薛,谢谢娭毑!”徐权也不客气,筷子径直伸向肉丸子,把所有菜都尝过一遍,连连夸奖胡十娭毑的好手艺。出乎意料,顾清明并不挑剔,也能吃辣,一改上次那副冷脸,赞不绝口。

    胡十娭毑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的好手艺,笑得脸上开了花,一个劲让两人吃这个吃那个,薛君山悔得肠子都青了,知道胡十娭毑要大展手脚,今天送走蒋委员长和何应钦一行,得意洋洋之余,随口跟徐权提了一下,没想到这个饕餮自己吃还不够,还要带一个人来,真是有苦难言。

    一顿饭热热闹闹结束了,除了湘湘和小满,大家都吃得十分饱,徐权和薛君山显然已动弹不得,由胡长宁提议,上楼到小茶室泡茶赏月赏花。

    茶是今年的君山银针,泡出来茶色杏黄明亮,根根茶叶犹如标枪剑戟,着实壮观,顾清明啧啧称叹,抱着杯子左看右看,神情间的好奇让人猛然醒悟,脱去军装,这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玩心和童心同样未泯。

    紧绷了多日,难得有一天放松,言谈间,众人不约而同避开世事,胡长宁从君山银针的历史扯起,旁征博引,一时间滔滔不绝,顾清明是书香世家,也不时插上两句,只有徐权和薛君山两员武将跟听天书一般,在一旁只能干瞪眼。

    果然吃饭最能联络感情,花盆里的花寥寥,大部分种上了葱蒜辣椒,顾清明打趣道:“胡十娭毑真会过日子,难得难得!胡先生,以后如果没饭吃,可不可以到您家蹭饭?”

    今天的顾清明跟前些天简直是判若两人,胡长宁笑道:“顾先生愿意来,真是我胡家莫大的荣幸,欢迎欢迎!”

    薛君山满腹狐疑,向徐权递去询问的眼神,徐权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薛君山脑中灵光一现,捕捉到模糊的念头,嘴角悄悄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