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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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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影跟进净室侍候宜浩脱衣裳洗澡,瞥见他露出精壮的胸膛忍不住心跳不已。她赶忙敛住心神,眼睛盯在宜浩脖颈附近不敢乱看。

    她嫁给宜浩这四五年,自觉自个最丑陋最肮脏的一面已被宜浩看了去,所以在往后面对的日子里,她才在痴恋中找到几分淡然。她时刻念及宜浩的好处,平日里宜浩到了她房里,她便事事亲自侍候不假他人之手。

    这般侍候宜浩脱衣裳不是一次两次,可偏生今个儿她感觉到心里的悸动,似乎有些按耐不住的烦躁。她细细的分辨着自个心底的感受,答案让她有些恐慌。

    思念!是思念开启了她压制在心底的爱恋,一个多月不见宜浩,收到他写回来的书信也从未回过。可是她却清楚的记得宜浩信中的每一个字,明白自己这段日子寝食难安不过是担心他的安危。没有人知道,当宜浩写信说要回来的那一晚,她兴奋的一夜没有睡觉。

    她一直在脑子里刻画着宜浩的模样,是不是瘦了,可有受伤?虽说宜浩偶尔去外地,可毕竟没吃过太多的苦,这一趟永州之行却是连个像样的住处都没有。

    在见到宜浩进门的那一刻,她竟然想飞奔过去扑进他怀里,好好倾诉一下离别之苦。可是这种想法让她恐惧,她不想再次陷入对宜浩的痴恋中迷失自己。眼下平静的日子是她喜欢的,也想就这样过余下的人生。

    好不容易让自己平静下来,可眼前近距离的接触再次让她慌乱心动。

    “额?”她刚想要扭身出去,突然瞧见宜浩胸口有一处明显的淤青“这是怎么弄的?什么时候受的伤?怎么你在信里没提?”她满脸心疼的问起来。

    “没事,不过是粮食运到的时候百姓一拥而上。当时场面混乱了点,被翻转的车子砸了一下。”他轻描淡写的回着。

    可若影的脑子却轰的一下,永州闹灾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被冻死饿死的人无数。见到一车又一车的救命的粮食运到,能不疯狂吗?当时的场面必定是混乱极了,她能想象的出百姓蜂拥而上抢粮食发生踩踏、挤伤,甚至大打出手的情形。

    她迟疑的伸出手,轻抚上那处淤青,带着哭腔问道:“一定很疼!”

    “不疼。”宜浩的声音里带着别样的情愫,他攥住若影的手,托起她的下巴看着那张泪眼朦胧的脸“若影”

    她闻听宜浩喊自己的名字,身子明显一抖,慌张的抽出手退后了两步,随即垂下眼帘说道:“水要凉了,三爷还是赶紧洗澡吧。”说完逃跑似的出了净室。

    若影走得飞快又忐忑,丝毫没有听见身后传来宜浩失落的叹息。

    宜浩进了浴桶闭上眼睛,温热的水包裹住身体让他觉得非常舒服,可心里却有些隐隐烦躁。

    离开京都这一个多月,他把之前没吃过的苦,没见过的人世间的悲惨都经历了一遍。他见到有人为了一把粮食疯狂的失去狼;见到有人把死尸身上的所有东西都抢走,只留下光溜溜的尸首倒在雪地上;更见到有人抱着死去的亲人哭到肝肠寸断;见到房屋倒塌失去避难之所的一家人,在寒风中抱成一团瑟瑟发抖却相互温暖鼓励的场景;见到男人忍住饥肠辘辘,把吃的省下来给老婆孩子

    他在短暂的时间内内心受到了洗礼,对人生有了全新的看法。经历过灾难和生死,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百姓蜂拥而上抢粮食,把马车都掀翻。当他被车辕子压在下面的那一瞬间,突然觉得死亡这般接近。他脑子里首先闪过的是两个孩子,随后竟然是父母还有若影。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若影悄悄融入他的生活,成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于是他在写回去的家书里有意无意的提及到了她,让她回信告知孩子们的情况。在收到回信的那一刻,他竟然满心是期待。可看完通篇,只在末尾找到“保重身体”四个字稍感欣慰,不过到底是有些失望。

    想到当初若影是如何疯狂的想要他怜惜,如何想尽办法要抓住他的人,宜浩不由得感叹人心难测。这才二年的功夫,若影对他不仅全然没了当初的狂热,还比一般夫妻更多了几分疏离。

    当时他对若影唯恐避之不及,对她的所作所为厌恶到了极点。可现在耳根心里都落得清净,他心底又隐约有些不舒服。人可能就是这么回事,被当成宝贝的时候只想着躲闪,如今被冷落在一旁又念着被纠缠的日子。

    本来商队回来人困马乏,众人想在一个富庶的小镇多休整几日再回来。偏生宜浩惦记家里的人,便带着自己人日夜兼程的赶了过来。他想象着出现在若影面前,看到她惊喜甚至掉眼泪的模样。

    可当他真出现在若影眼前,所以他想象的期望的场景一个都没有发生。若影就那么淡淡的笑着,好像他一天都不曾离去,只是像往常一般从铺子里回来罢了。

    方才她看见自个胸口的淤青,紧张心痛的表情真是让人舒心。可宜浩并未舒服多久,若影的扭身离去让他倍感受挫。

    他泡在浴桶里,把和若影从成亲到现在的所有事情都回忆了一下。在他看来,若影是个真性情,敢爱敢恨的姑娘。正是因为如此,她才爱的这般炽烈。相比现在若影淡然疏离脸上总是挂着谦卑微笑耳朵样子,他还是比较喜欢那个高兴就笑,难受就哭的她。

    那样肆意宣泄自个情感的若影,才让他真真正正感受到她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是个需要人关怀心疼的女人!现在细细思量,若影在别院假装怀孕的日子,他对若影的感觉就开始慢慢变了。

    在那几个月的时间里,痛苦蜕变的不止若影一个人!只是宜浩一直都没有发现,直到这次离开遇难,他才恍然明白些早就存在的事实。那就是若影已然如润物细雨一般进到他心里,在他不知不觉中融进他的血脉中,成了不可分离的一部分。

    两个人兜兜转转,哭过纠缠过厌倦过,若影就像一粒沙子,宜浩就是被迫接纳她的贝壳。一直被折磨,最终沙粒变成闪亮的珍珠,当他发觉她的耀眼时,他们早已经骨肉相连,若是把她撕扯出去必定会让他鲜血淋淋。

    他想明白了,可是若影呢?眼下她对自个是什么感情,仅仅只剩下本分规矩了吗?

    “三爷”就在他闭着眼睛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传来若影怯怯的声音“洗好了就出来,水凉了会受寒。”

    “嗯。”他哼了一声,这才发觉水已经冷了。

    等到他从里面出来,立马就闻到饭菜的香气。出门在外一个多月,没有一餐吃得像样。桌子上摆的都是他平素爱吃的菜,他立即感觉到饥饿。

    若影体贴温柔地在一旁布菜,离宜浩隔了半人的距离,不远不近正如他们之间的关系。

    吃罢午饭宜浩便进卧房补觉,这一觉从过晌一直睡到半夜。他觉得口渴坐起来,睡在一旁的若影听见动静赶忙起身。

    “三爷想喝茶吗?婢妾这就去倒。”说罢麻利的下床,借着亮堂堂的月光倒了一杯茶过来。

    宜浩接过去竟然一口气都喝了,还笑着说道:“好久没吃卤肉,有些吃咸了。”

    若影听了这话心里一阵酸楚,他这在外面是吃了多少苦,平日里再喜欢吃的菜都夹不过三口,今个儿光是卤肉就吃了半盘子。

    “三爷若是喜欢吃,往后婢妾让厨房天天做。”她伸手去接茶杯。

    宜浩却顺手把茶杯放在床头,一把攥住她有些微凉的手,盯着她的眸子说道:“上来,地上凉。”

    若影的心一颤,这样的夜晚,这样暧昧的眼神,让她的心一再的失守。

    她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宜浩见到她站着不动竟然起身揽住她的腰“瘦了。”他轻吐出两个字。

    被以极其暧昧亲昵的样子抱上了床,若影只觉得心里慌乱不知所措。两个人不是没同房过,宜浩在床上如他白日里一般斯文有礼,这样轻浮的举动还是第一次。

    或许是出门一个多月,他有些耐不住了吧。若影这样想着,也就不再挣脱,在床上侍候好他是做姨娘的本分!

    宜浩并未进一步深入,而是紧紧地把若影搂在怀里。若影的头就窝在他的胸口,听见他幽幽地说道:“我想你了!”顿觉大脑停滞,连呼吸都跟着停止下来。

    “你呢?”宜浩的声音再次响起来。

    片刻得不到回应,他低下头轻轻托起若影的下巴“看着我,说心里话,有没有那么一点点思念,嗯?”

    “嗯。”她瞧着满眼期待的宜浩,竟然无法说出其他的话,最终顺从了心底真实地想法。

    “若影!”不过是一个字,却让宜浩觉得欣喜,他搂着若影的胳膊越发用力起来。

    些许的微痛和窒息让若影晃过神来,她的心恐慌起来。宜浩不同以往的表现让她忐忑,她害怕掉进宜浩的温柔中再次不能自拔。她不想重复之前不堪回首的生活,不想让自己回到从前!

    “三爷,这一阵子你在外面奔波累了,早点睡吧。”若影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垂下眼帘不敢看宜浩的脸。

    他的脸色登时变得难看,若影委婉的拒绝让他难受。他松开了手,翻身平躺着,若影也轻轻把身体放平。

    两个人半晌无言,就在若影以为他睡着的时候,听见他轻忽自个的名字。

    “三爷又渴了?”她赶忙问着。

    “不是,就是想看看你睡着了没有。”宜浩轻声回着“我们说说话好吗?”

    “嗯。三爷想说就说,婢妾听着。”她一如既往的柔顺。

    “那日在寺院的竹林外听见二嫂弹琴,隔着竹子的缝隙见到一袭粉裙的她。微风轻抚裙角飞扬,那样的琴声配上柔美低吟几乎让人沉醉。当时我只觉得恍如遇见了仙女,生平第一次觉得无法用语言去形容一个女人。”

    若影听着心下一痛,虽然早就已经放下,可听见宜浩亲口说出对若溪的爱恋还是让她觉得很疼!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当时自视甚高喜欢附庸风雅的我。”宜浩接着说道“自打见了二嫂子那一面,我便算计着把她娶回家来。你知道吗,这是我生平第一次想要而没得到的东西。用东西这个字眼形容二嫂是亵渎,倘若二哥这会子听见估计要黑脸。”说到这里,他竟然低低的笑了起来。

    听见他的笑,若影心头的痛莫名少了很多。这么久了,宜浩第一次在她面前提及若溪,谈起他内心对若溪的感受。这说明他已经放下了吗?

    “我疯狂的追逐却只能无奈的放手,不甘心!这种感觉你一定知道!”

    若影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她怎么会不知道求而不得的滋味?

    “可也只是不甘心而已!年少轻狂并不知道**和喜欢的区别,痛过、累过、倦了,平淡过后身边还能有个全心全意关心自个的人,真好!”他侧身瞧着若影,伸手轻抚着她的脸“我早就已经放下了年少轻狂时的偏执,只是有些事才想明白,关于你和我的。”

    若影的心狂跳了起来,她听得出宜浩话里的隐喻,只是不敢让自个相信罢了。

    感觉出她的躲闪,宜浩盯着她的眼睛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对你的感受,只是想要告诉你,最丑陋最不堪的一面我都看过了,眼下怎么看你都是美好的。出去这一个多月,我看到了太多的生离死别,我不想有一日大难临头失去你的时候才悲痛欲绝。我这么说没有一丁点诅咒的意思,就是想让你知道我的想法。若影,我们能重新开始吗?”

    若影没有说话,眼泪倾泻一般流下来。她觉得自个是在做梦,以至于不敢出声的哭泣,唯恐梦醒了!

    看见她泪水汹涌而出,宜浩赶忙把她拥进怀里,心疼地轻拭她的泪水。

    “别哭,我知道你委屈了。”

    想当初若溪对宜浩的暗恋毫不知情,一句拒绝的话未曾说过,宜浩还是觉得很受伤。细想他对若影的冷暴力,想起若影在内院备受煎熬,他明白若影受到的伤害更深。这种伤害足以让一个人疯狂,他要对若影失控的行为负责。

    听见宜浩的话,若影哭得更厉害。隐忍压制了这么久,他一句话便让若影的防线全面崩溃。

    看见她哭个不停,宜浩俯下头,温柔的用嘴唇吮吸灼热的泪水。若影登时停止哭泣愣住,他却低声笑起来“再敢哭给我看!”

    两朵红云飞上若影的两颊,她迷茫的看着宜浩,喃喃自语的说道:“我不是在做梦吧?我是在做梦!”

    “傻瓜,你连觉都没睡做什么梦?”宜浩瞧见她难得呆呆的模样,倒觉得多了几分可爱。

    “不是梦吗?那为什么会这般美好?”

    宜浩不再回应,猛地噙住她的红唇,辗转急迫又带着无限的深情。若影的身子在他怀里微微颤抖,很快就瘫软着动弹不得,任凭他的手肆意而为。

    “想我吗?想吗?”他问的急切,动作越发的急切。

    “嗯。”“回答我,想我吗?”他好像不满意这个含糊其辞的答案,用独特的方式逼问着,力气大的把她顶到床头,腰肢被他撅成极致的弧度。

    若影感觉一切都不再受自个控制,她梦呓似的回道:“我想你,我想你!”

    她坚定的回答让宜浩越发的兴奋,叼住她的耳垂私语着“想死我了,想你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他用身体各部分的碰触来代替话语。

    一时之间,满室春色。情爱把两个人推向高峰,若影终于尝到了作为女人的快乐。在被送上巅峰的时候,她心里满足的想要掉眼泪。纵使明天死了,她也再无遗憾!

    第二天,她先醒了过来。扭头瞥见宜浩放大的祥和宁静的脸,她有种飘忽的感觉。昨夜他说得话虽然清晰,可怎么会这般不真实?一切不会是她的一个美梦吧?

    “掐掐自个的大腿就知道是不是做梦了。”宜浩突然睁开眼睛,笑着说道。

    “哎呦。”

    “呵呵,傻瓜,真掐啊!”宜浩笑着揭开被子,瞧见她的大腿微红顿时皱眉“你使这么大劲做什么?”

    “额。”若影这才发觉自个没穿衣裳,她胀红着脸扯被子,想要裹住自个的身体。

    “老夫老妻怕什么?”宜浩霸道地把她扯到怀里,大手在她身上游离。

    “三爷天亮了”她咬着嘴唇讪讪的说着。

    “我知道。”宜浩的手正停在她羞人的地方,还往里面探了探“若影,我憋了一个多月。”他炙热的眼神快要把若影融化。

    “可是”

    “憋坏了,下半辈子你就得守活寡!”不容分说,他毫无预警的进去。看来这一阵他确实是憋屈着了,昨晚上因为连日奔波才要了她一次。眼下精神头回来,他岂能轻易饶了若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