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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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是听到这个声音, 看到这双手,感觉到皮肤相碰的触感,秦书整个人都软了。

    身后的人应该也穿了西装, 外套的扣子没有扣上, 暗红色的领带随着他前倾的动作落在秦书的肩膀上。

    秦书缓缓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是垂着的长睫毛, 双眼皮的褶皱, 和深邃的眼睛——怎么有人能好看成这样, 太犯规了吧!他又要没了啊啊啊啊啊!

    游戏里, 屏幕重新亮了起来,秦书的韩信站在己方泉水里, 一动不动。此时此刻,他眼里心里全是谢澜之, 也只有谢澜之, 哪还有什么心思玩游戏啊。

    谢澜之提醒他:“你复活了。”

    秦书还没从见到谢澜之的惊喜中回过神, 恍恍惚惚地“哦”了声。

    谢澜之轻轻笑了,“真的要我帮啊,那走吧。”

    他的手比秦书大不少,掌心覆在他手背上,带着他的手指, 一起按着屏幕上的摇杆,像在教小朋友用筷子一样。

    秦书指尖和脸瞬间红了个透。他被谢澜之操控着, 韩信被他操控着,走到已方野区, 刚好看到对面的半血法师在拿蓝,他的韩信一套技能连招,行云流水地把对面带走了。

    秦书吐了口气, 总算缓了过来,“哥,你这样弯腰不累吗?”

    “还好。”

    “那你腰真好。”

    谢澜之笑意微妙,“你这话能不能换个地方说。”

    秦书呆呆的,“哪里?”

    谢澜之答非所问:“想让我不累,我们可以换个方式玩。”

    “怎么玩啊。”

    谢澜之低声道:“你把位置让给我。”

    “啊?那我坐哪里。”

    “你坐我怀里啊。”

    “!!!”谢澜之嗓音淡淡的,听不出他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但这不重要,反正无论是真是假,秦书都扛不住。

    秦书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他坐在谢澜之怀里,谢澜之和现在一样,手把手地教他玩游戏……

    吸氧瓶,速效救心丸,营养快线,统统给老子送来啊啊啊啊!

    他鬼使神差地想起了摄影社的禾禾妹子,如果她在现场,估计已经在糖海里昏过去了,正在被人掐人中抢救,“澜书”真的太好磕了,他也想磕,可是谢澜之已经有喜欢的海王了呜呜呜呜。

    秦书迟迟没反应,谢澜之追问道:“你不愿意?”

    秦书唇干口燥的,不由地舔了舔嘴唇,“我不是,我没有。可是这里人很多啊。”他不想失去这个机会,又补充了一句:“下次行不行?”

    操。

    谢澜之难得的在心里轻骂了脏话。他本意是想逗一逗秦书,没想到反倒被对方的一句话撩得几乎不知所措。

    小海王真有本事。下次……哪个下次,等他们独处的时候么?那只抱着打游戏是不是太可惜了。

    “哥?”

    谢澜之松开了手,直起身,手来到秦书衬衫的领子旁,“对面有人吗?”

    “没有,”秦书生怕谢澜之不坐他对面,“我一个人来的。”

    “嗯。”谢澜之的气息和他的手一起离开了秦书,秦书紧绷的身体总算放松下来,心里却有隐隐约约的不舍和失落。

    “你继续打吧。”谢澜之在秦书对面坐下,视线由上而下,逐渐掠过秦书的眉眼,鼻梁,嘴唇,来到他包裹在修身西装里的腰上。

    心潮躁动。

    他记得他搂过秦书的腰,在酒店里。他们睡在一张大床上,离得很远,小学弟差点从床上摔下去,被他及时抱住,搂进了怀里。

    谢澜之回忆着当时的感觉,稍稍扯了扯领带,抬眸对上秦书的目光,笑着说:“别看我,看手机。”

    秦书慌乱地低下头,心不在焉地操纵韩信打野。他能说他刚刚差点被谢澜之那个扯领带的动作秒了吗。

    谢澜之穿了一套和他差不多的黑色西装,衬衫也是白色的,只是多了一根暗红的纯色领带。不得不说这搭配挺巧妙的,西装让他看上去比平时还要冷淡禁欲,但这一抹暗红又给他增添了几分性感。

    这样的男神坐在他对面,他还玩个鬼游戏!

    秦书飞快地在游戏里打字。

    【韩信:兄弟们,我男神来找我了,我想挂机。(小声逼逼)】

    【妲己:?】

    【伽罗:我做错了什么玩个游戏还要被喂狗粮。】

    【蔡文姬:所以韩信是个妹子吗……难怪打个蓝buff花了45秒。】

    【韩信:不是,我是男的。==】

    【蔡文姬:0.0!】

    【蔡文姬:大家快投!别耽误人家和男神约会!!!】

    秦书点了投降,全票通过。

    “我打完啦。”

    谢澜之有些惊讶:“这么快。”

    “我太菜了,队友心态崩了,就直接投了。”秦书说,“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妈朋友的女儿今天结婚。你呢?”

    “新郎是我哥的大学同学,我哥没时间来,又给了份子钱,就让我来替他。”秦书的好心情藏也藏不住,眉梢眼角都是笑意,“没想到能碰到你,太好了。”

    “哪里好?”

    “见到你就很好啊。”秦书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你看到了我穿西装的样子,也很好。

    谢澜之笑了,“奶茶喝完了吗。”

    “没,”秦书不好意思道,“我开车的时候不敢喝,两杯都放在车上。你要喝吗?”

    谢澜之抬手看了眼手表,“婚礼快开始了,晚点再喝。”

    秦书笑道:“晚点我就喝不下了,我哥让我多吃点,把七十万的份子钱吃回来。”

    谢澜之:“……”

    “哥,”秦书指了指谢澜之的领带,“你的领带好好看。”

    谢澜之低头看了眼,“我妈选的。”

    “阿姨眼光好好。”

    谢澜之看向他的领口,“难得穿一次正装,怎么不打领带?”

    秦书实话实话:“因为不会,楚城和云哥也不会。”

    谢澜之想到了什么,说:“你之前说找我帮忙,是这个?”

    秦书点点头,“对,我想你帮我打领带。”

    谢澜之心口被撞了撞,“领带带来了吗?”

    “在车上。不打也没关系吧,”秦书左右望了望,“我看挺多人都没打。”

    谢澜之觉得自己错过了一个亿。“或者,下次?”

    秦书笑成了一朵花,“好啊。”

    下次啊,他和谢澜之有很多事情要一起做。

    两人按照指引,来到举办婚礼的户外草坪,客人要在门口出示请柬,登记姓名。给秦书登记的是一个微胖的眼镜男,他看到秦书的请柬惊喜道:“哦哦,你是秦画的弟弟吧!”

    “是的我是!”

    “我是他大学室友,你叫我玮哥就行。”

    秦书笑容僵住,“玮哥。”

    玮哥拍拍秦书的肩膀,“你可比你哥大学的时候可爱多了。”他看了眼秦书身边的谢澜之,“卧槽好帅,这是……?”

    秦书:“他是女方那边的客人。”

    谢澜之收回放在秦书肩膀上的目光,表情淡淡地朝玮哥点头,算打招呼了。

    “啊大帅哥你好,女方的客人在前面登记。”玮哥忍不住多看了谢澜之几眼,转向秦书:“你哥都和我们说了,你要替他把我们喝死。茅台汾酒二锅头,阎王面前不低头!”

    秦书有种不祥的预感,惊恐道:“不,我比较惜命,还是要低头的。”

    谢澜之微微皱起眉。

    玮哥哈哈一顿大笑,“别怂啊弟弟,拿出当年你哥风范来!”

    告别了玮哥,秦书苦笑道:“见过坑爹的,还没见过坑弟弟的。”

    “不能喝就别喝,”谢澜之说,“找点理由,他们应该不会太为难你。”

    秦书叹了口气,“我尽量。”

    草坪修剪得很整齐,早春时新芽的绿色看上去非常舒服。白色的椅子分列两侧,每张椅子上都系着一个气球。鲜花和白色帷幔随处可见,穿着礼服的宾客来来往往,还有一支乐队在演奏浪漫的bgm。

    客人的位置事先都分配好了,秦书要去找贴着秦画标签的椅子。“哥,那我先……”

    “澜之!”

    秦书循声望去,一个身穿浅蓝色长裙的大美人正朝他们走来,摇摆的纱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大美人走到谢澜之身边,娇嗔道:“我的姐妹都等着见你呐,你刚刚跑哪去啦,微信也不回。”

    这次秦书不犯傻了,他用楚城的脑子都能想到这个大美人是谁。“……妈?”

    谢妈妈惊得瞪大眼睛,美瞳都要掉了,“澜、澜之,我好像听到了……”

    谢澜之忍俊不禁,“是我妈。”

    秦书后知后觉,血液直冲大脑,五官羞耻到消失,他没脸面对这种情况,他愿用所有的零花钱换一次移形换影。

    谢妈妈问:“这是学弟吗?”

    “嗯。”

    不会移形换影的秦书只能面对残忍的现实。“阿姨好,我之前听学长提起过您,一时口快就……”秦书羞愤欲绝,对谢妈妈鞠了一躬,“对不起。”

    谢妈妈莞尔:“没事没事,你太客气啦。就是把我吓了一跳,如果你是女孩子,我都要以为你是澜之女朋友了。”

    秦书强颜欢笑:“阿姨比照片上还要年轻漂亮。”

    谢妈妈也不谦虚:“哈哈,大家都这么说。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秦书。”

    “哇,情书哎,好浪漫的名字。”

    秦书挠挠头,“哈哈,大家都这么说。”

    谢妈妈被逗乐了,“婚礼马上要开始了,秦书是男方那边的客人?”

    “是的阿姨,新郎是我哥哥的大学同学。”

    “那你的位置应该在左边哦。”

    “好的,谢谢阿姨。”秦书看向谢澜之,“哥,那我先走了?”

    谢澜之颔首,“我晚点找你。”

    母子俩目送秦书离开,谢妈妈问:“你的学弟都这么可爱吗?”

    谢澜之想了下其他学弟的样子,说:“不,只有他而已。”

    谢妈妈以为自己听错了——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他儿子竟然夸别人可爱?不会吧!

    客人陆陆续续就位,时间一到,婚礼准时开始。再奢华的婚礼流程也是常见的那套,主持人致辞,新郎率先露面,感谢宾客的到来,诉说自己激动的心情,然后在主持人的询问下,和大家分享他和新娘从相遇到相守的故事,他还特意提到了秦画的名字,说要不是秦画当年刺激他,他连告白的勇气都没有。

    秦书不认识这对新人,但这不妨碍他享受这场婚礼。特别是新郎新娘和他一个大学,算是他的学长学姐,他拍了不少小视频给秦画看。

    随着婚礼进行曲的bmg响起,身穿一字肩大拖尾婚纱的新娘,挽着父亲的手臂,朝新郎缓缓走去。之后,两人交换婚戒,在起哄声中拥吻,手牵着手倒香槟,切蛋糕,最后就是单身狗喜闻乐见的扔花情节。

    “想脱单的朋友在哪里,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

    年轻的男男女女欢呼着在台下围成了一个圈,秦书在人群中寻找谢澜之的身影,他和谢妈妈坐在右边前排,似乎没有去抢花的意思。

    谢澜之确实不想去凑这个热闹。谢妈妈怂恿他:“澜之,你也是单身,去抢一个呗。”

    谢澜之不以为意,“抢到也没用。”

    谢妈妈还以为他会说“不想谈恋爱”之类的话,听到这个回答,她眼睛一亮,“那怎么样才有用呀?”

    谢澜之没有回答。他往秦书的方向看去,小学弟不知道跑哪去了,位置是空的。

    这时,前面爆发出一阵惊呼,新娘的捧花大概是扔出去了。谢澜之并不在意,站起身走了一圈,依旧没看到秦书。他找了个人少的地方给秦书发消息:【在哪。】

    【情书:哥哥回头。】

    谢澜之转过身,秦书的脸和他手上的捧花一样,白里透着红。

    秦书笑着问他:“哥,你想谈恋爱吗?”

    谢澜之的心脏剧烈跳动着,“想。”

    “那,这个送你吧。”秦书说,“我好不容易抢到的。”

    谢澜之看着他,“那你怎么办。”

    “啊?”

    “花给我了,你怎么脱单。”

    秦书想了想,小声道:“我……我不着急的。”

    谢澜之喉结滚了滚,刚要说什么,忽然听见有人叫秦书的名字。

    “你们怎么跑这来了!”玮哥嚷嚷着,把秦书往宴厅拉,“走走走,大伙儿等着你代兄出征呢。”

    秦书被拉着走了一步,另一只手又被谢澜之握住。他有些错愕,“哥?”

    谢澜之声音微冷,“他自己会走。”

    玮哥懵道:“啊?”

    谢澜之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稍微克制了些。“秦书不怎么会喝酒,请学长们不要勉强他。”

    玮哥笑道:“哈哈哈放心放心,我们哪敢勉强秦画的弟弟,还不得被他追杀啊。”

    宴厅里,男方和女方的客人仍然坐在不同的片区。谢澜之心不在焉地应付着谢妈妈的姐妹团。一个阿姨主动和他搭话:“澜之啊,我女儿今年高三,也想考你们大学,你能和她说说你们学校的情况吗?”不等谢澜之回答,阿姨就把女儿叫来,“萌萌快过来,加一下澜之哥哥的微信,以后有什么问题就问他。”

    女孩红着脸走了过来,她看了谢澜之一眼,脸越发的红,“这、这是我的微信。”

    谢澜之客气道:“我没有参加过高考。新郎新娘都是我们大学的,你问他们应该更好。”

    女孩无助地看向自己的妈妈。阿姨尴尬道:“这……除了高考,还可以聊聊别的嘛。”

    谢澜之站起身,“抱歉,我还有点事。妈,我先走了,替我看好花。”

    谢妈妈知道儿子烦这些事,她和她老公当年都是这么过来的,特别理解儿子的心情。“去吧去吧,别走远哦。”

    谢澜之来到男方的片区,在最热闹的桌子旁看到了秦书。那一桌都是新郎的同学,吵吵闹闹地喝着酒,有几个男生激动得站了起来。秦书安安静静地坐着,脸上带着微笑,眼神已经迷离了。

    “秦书。”

    秦书愣了两秒,迟钝地转过脸,“哥哥……?”

    玮哥凑过来,“哦,大帅哥来了啊。”

    谢澜之语气中带着怒意:“你们给他喝了多少。”

    “没多少没多少,”玮哥赶紧解释,“新娘敬了一杯,新郎敬了一杯,秦画的三个室友一人敬了他一杯,他就成这样了。”

    谢澜之沉声道:“他酒量不好,我先带他走了。”

    “这就走了吗?”一个女生道,“大家一起再喝一杯吧,难得聚在一起。”

    玮哥问:“秦书,你还能喝吗?”

    秦书张了张嘴,“我……”

    “不能。”谢澜之说,“我替他喝。”

    秦书醉得比上次吃烧烤严重多了,他的大脑好像被烟雾填满了,时而清晰,时而混沌。上一秒,他还看到谢澜之用他的酒杯和学长学姐们喝酒,下一秒他就站在了谢妈妈面前。

    “妈,我先送他回学校。”

    “你也喝了酒,让司机送你们。”

    “那你怎么办。”

    谢妈妈眨眨眼,甜蜜道:“我还要和姐妹唱k,没那么快。而且你爸爸说会来接我,让我等他。”

    秦书努力维持着清醒,打着嗝和谢妈妈说了声“再见。”

    意识再次回归时,他已经坐在了车的后座,谢澜之就坐在他身边,把肩膀借给了他。他听到谢澜之问:“难受?”

    秦书摇摇头,“哥……”

    “在。”

    “你还没给我打领带呢。”

    谢澜之笑了,“婚礼结束了,还要打啊。”

    “要的。”秦书挣扎起来,“领带放在……就放在后面。”

    谢澜之回头找了找,果然看到了一条黑色的领带。

    秦书轻轻拉了下谢澜之的衣袖,“哥哥帮我。”

    谢澜之眼眸一暗,将领带环过秦书的衣领,置于胸前。

    秦书垂着眼睛,看着那双修长干净的手指将领带交叠,成环,折回,最后缓缓拉紧,他感觉自己的心也被拉紧了,透不过气来。

    他在看谢澜之的手,谢澜之却在看他。

    酒后的小学弟眼睛水汪汪的,眼周和脸颊略带红晕,湿润的嘴唇殷红欲滴,像一道等待人品尝的美味甜点。

    在密闭的空间里,他们靠得那么近,近得谢澜之的指尖能感觉到秦书灼热滚烫的呼吸。

    谢澜之强忍着想做些什么的冲动,说:“好了。”

    秦书盯着自己的领带看了会儿,问:“哥哥为什么帮我打领带啊。”

    ……看来真的醉得不轻。

    “又为什么帮我挡酒。”

    谢澜之说:“因为你有趣又可爱。”

    有趣,可爱。

    秦书默默地重复着这两个词,似乎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问:“那你是遇到了比我更有趣,更可爱的人了吗?”

    谢澜之怔住了。

    秦书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委屈:“如果是那样,我该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