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同行 第五十八章 老妇怨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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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外，一匹快马在路上飞奔，骑在马上的人背后竖着一道白色的刀旗，上面写着一个“驿”字，这是大周天下驿馆的标识，专为传送重要信息，通达各国，且不受诸侯管辖。各国各地的关卡或城防不论何时，只要看到这个道白旗，都必须无条件的为驿卒放行。
驿卒马不停蹄的赶往邓国都城，入城后，这道封漆的密件立刻被接引的传令兵带进宫里，呈到国君手中。
邓君翻阅完信件，大怒拍案，惊的殿内几位重臣不由得浑身一震。
“混帐！”邓君将信件抛于堂下，“徐梁这厮，竟敢以我邓国的名义会见卫侯，引兵迫使徐、卫两国结盟。这分明是陷孤于不义！”
令尹捡起信来，快速浏览一遍，表情也随上面的内容变得凝重。“幸好我们有在卫国官驿中安排人手，这才能得知事件真相。如此一来，我等不只被徐国累及名声，连之后的伐卫大计也被尽毁了。”
旁边一位大臣遗憾的说道，“本以为那世子梁只是个花花公子，没想到心机会这般深重啊。”
令尹干咳一声，朝着那位大臣皱了下眉，那位大臣霎时明了自己言语有失，忙闭上嘴不再说话。
“此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邓君强压怒火，说道：“徐梁的行为令公主深陷险境，孤必须为玉儿向徐侯讨个说法！”
“君上所言甚是。”令尹点头道，“臣建议修书予徐国的同时，还要上疏天子。”
一众大臣犹疑的看向令尹，“这，惊动天子？！”
邓君问道：“叔父的意思是？”
令尹自信的说道：“若这桩婚事能得到天子的认可与支持，那徐国的所为便会让他们变得很被动，对我等问责也会更有利！”
邓君思量一番，点头对令尹说：“好，就照叔父说的去办。另外，再发一封信给齐国，就说孤，欲邀请齐侯一同入徐国，做此次大婚的见证人。”
几位重臣相视一笑，齐声向邓君敬道，“君上英明！”
……
徐国，大业城。
殿室内，徐侯坐在主座上翻看着邓国送来的国书。在他刚一脚踏进城门时，邓国信使就带着这封书信接踵而至。如此急迫，让徐侯不用看内容就已经能猜到，这必是邓君来问责的。
徐梁和苍舒一前一后的站在座下，一语不发。两人都感到气氛有些不对劲，从徐侯那没有任务表情的脸就可以看得出来，邓国来信的内容一定不会太亲善。
徐侯放下书信，用手轻轻地揉着鼻梁。“舒儿！”
“臣在。”
徐梁回头看了一眼恭敬回应的苍舒，本来提着的心现在又揪了起来。为什么是先唤他？徐梁不明白的想道，不管怎么样，此事是牵扯到自身，应该由自己来解释事情的原委才是啊。
“你觉得这位年轻的邓伯是个什么样的人？”徐侯放开手，直视着苍舒问道。
“回禀君上。邓君虽年少，但言行果决，深受朝臣拥戴。其人以后并有一番作为！”
“比之你如何？”
“这……”苍舒一愣，细细思量一番，说道：“邓君之野心，臣所不及也。”
“那比之梁儿，又如何？”徐侯追问道。
“父上……”
“没让你答话！”徐侯言辞强硬的打断徐梁，他不想听自己儿子的夸耀之说，这不利于自己分析眼下形势与制定应对的计划。
徐梁失落之情涌上心头，他大概也猜到了自己此次行动让徐、邓两国的关系有了一些隔膜。但他也不是担不起责任的人，想要进言也正是因为他有意由自己出面与邓国进行交涉，稳住两国的联盟。
苍舒看着身前的徐梁迟疑了一会儿，见徐侯抬了一下下巴授意他继续发言，才接着说道：“世子与邓君皆是少年英材，若单论个人才智，应不分上下。但若论理政能力……世子殿下这不善隐忍的性格，恐怕在处事上会稍逊邓君一筹。”
徐侯那深邃的目光移到徐梁身上，苍舒说的没错，这么多年自己对儿子的过度保护让他娇纵放荡惯了，以致他现在养成这么一个坏性格。若不能及时矫正，恐怕日后接掌君位，也会惹得群臣离心。
徐梁却对苍舒说的话不以为意，乖张的个性并不妨碍自己实现志向，而且这种高调也是他自我保护的手段，欺骗宗亲等反对势力的表面现象而已。为何父上就不能理解呢？
苍舒当然是再清楚徐梁不过了，作为这么多年来学业与政事上的竞争对手，他俩对彼此的了解不可谓不深。但对于徐侯来说，他的亲生儿子仍是小孩子脾气未改。
世事有时就是这么有意思，最懂你的人未必就是你最亲近的人。
“梁儿！”
“儿臣在！”徐梁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在反应过来之后渴望似的回应着徐侯。
“此次你攻打信都，一共投入了多少武魂甲士？”徐侯问道。
“加上半年前安插在卫国的甲士，总计一百二十五人。”
“折损多少？”徐侯语速不快不慢，仿佛是对此事毫不在意。
可徐梁的表情却不轻松，咽了一下喉咙，回答道：“攻打宫城时战死士级甲士两人，重伤两人，轻伤五人。城门大战时，战死士级甲士七人，重伤六人，轻伤九人。重伤军级甲士一人，轻伤三人。”
苍舒听着这死伤数量，与卫国前后投入近七千军民，死伤过半的战损比例来说，好像还真算不上什么。当然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是由于前期被武魂甲军打了个措手不及，后期又赶上徐国骑兵的增援。若是对阵厮杀，损失结果还真说不好。
“一百二十五人，战死甲士九人！若非寡人星夜驰援，你打算死多少人来完成你的计划？”徐侯语意冷冷，明显对徐梁此番作为很不满。
“战死甲士的尸体都有收回，武魂甲并未落入敌手……”
“寡人问的不是这个！”徐侯再一次打断徐梁，不过这次，态度可不像刚才那样平静了。
徐梁这才认识到，父上是较真的。
“你以为用假邓玉之死就可以吓到卫国君臣？你以为拥有百名甲士就可以攻灭一国？简直幼稚！那些为你的愚蠢计划而死的人，何其冤枉！”
徐侯一顿猛训，训得徐梁不敢抬头直视，却也很不服的紧咬着牙关，憋着闷气。
“君上息怒！”苍舒劝道，“世子虽然错估了形势，但这一战下来也并非是没有收获的。”
徐侯父子一同看向苍舒，“你说说看。”徐侯语气缓和的说道。
“武魂甲虽战力强大，但组成魂甲军队与常规军队相抗，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世子此次行动正验证了这一事实，常规军以军阵协同作战，令行禁止如一人。那一百多号武魂甲士，却是各自为战，分化严重，集体战力大打折扣。要不是世子几道明令发出，再虚耗下去，恐怕死的甲士还不止那几个。”
徐侯手指捋着下巴上的胡须尖儿，沉思着苍舒的这番话。当年文天子（注：即大周初代天子姬昶）以初世十五甲起兵便能震慑天下。是因为当时世人对武魂甲知之甚少，从那以后，天下再无武魂甲军出现在战场上。而从这一次对战的结果来看，要将武魂甲士投入到战争中去，就不能再把他们只当作武人来看待了，他们还必须是正规的军人。
“舒儿说的不错。”徐侯赞许的说道，“武人不适宜在战场厮杀，必须集结在一起，做为纯粹的军队来陪养。”
“君上英明，武魂甲军，必须成为真正的‘武魂甲军’！武士的存在，已经没什么必要了。”
徐侯方才还冰冷的脸，这一下又展开了笑颜，“如此超前的构想，还真是深得我心啊。”
徐侯转而看向自己的儿子，说：“这也算是你做的错事里，无意中做到的一件好事啊。”
虽然是夸耀，但在徐梁听来却像嘲讽，而且还是引申苍舒的话才想出了这一点，真叫人尴尬。
“梁儿，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废除武士的这一身份，将其归到军籍。将甲士的安享富贵的特权废除，转为以军功进阶受赏。”
徐侯的话让徐梁不由得心惊，这么快就启动改革，就不怕激起反弹么？
“父上，儿臣也赞同这一建议。但……”徐梁防备似的看了苍舒一眼，却又不好回避，只得明说道，“但我们早在招募时就已经许好了诸多优待条件，若此时说改，不仅正在密谈的他国甲士会拒绝邀请，说不定就连已经入仕的甲士也会叛逃。”
“寡人没说不给你时间，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尽管开口。如今天下能人辈出，形势瞬息万变。我等若不能成为新潮的引领，便有可能被后浪盖过。”徐侯教导似的对二人说道：“你们都要明白，那些为利来投的人注定也会为利而走。要留住人才，只有靠情感。哪怕是用着欺骗的手段。”
“我等谨记教诲！”苍舒和徐梁两人异口同声道。
“行了，你们先下去吧。”徐侯摆手道。
“儿臣告退。”
“臣告退。”
二人俯身后退，到了大殿门口时再转身离去。
徐侯低下头，目光又落到了桌上的国书上面。辞句强硬，据理而责难。徐侯一声长叹，紧闭了一下双眼来缓解周围有些发胀的神经。过后又伸直的腰背，从案头取过一卷空白的锦绢，提笔醮墨，以父亲的姿态，为儿子的错误，向一个爵位低于自己的伯国君主写下道歉信。
野外，一匹快马在路上飞奔，骑在马上的人背后竖着一道白色的刀旗，上面写着一个“驿”字，这是大周天下驿馆的标识，专为传送重要信息，通达各国，且不受诸侯管辖。各国各地的关卡或城防不论何时，只要看到这个道白旗，都必须无条件的为驿卒放行。
驿卒马不停蹄的赶往邓国都城，入城后，这道封漆的密件立刻被接引的传令兵带进宫里，呈到国君手中。
邓君翻阅完信件，大怒拍案，惊的殿内几位重臣不由得浑身一震。
“混帐！”邓君将信件抛于堂下，“徐梁这厮，竟敢以我邓国的名义会见卫侯，引兵迫使徐、卫两国结盟。这分明是陷孤于不义！”
令尹捡起信来，快速浏览一遍，表情也随上面的内容变得凝重。“幸好我们有在卫国官驿中安排人手，这才能得知事件真相。如此一来，我等不只被徐国累及名声，连之后的伐卫大计也被尽毁了。”
旁边一位大臣遗憾的说道，“本以为那世子梁只是个花花公子，没想到心机会这般深重啊。”
令尹干咳一声，朝着那位大臣皱了下眉，那位大臣霎时明了自己言语有失，忙闭上嘴不再说话。
“此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邓君强压怒火，说道：“徐梁的行为令公主深陷险境，孤必须为玉儿向徐侯讨个说法！”
“君上所言甚是。”令尹点头道，“臣建议修书予徐国的同时，还要上疏天子。”
一众大臣犹疑的看向令尹，“这，惊动天子？！”
邓君问道：“叔父的意思是？”
令尹自信的说道：“若这桩婚事能得到天子的认可与支持，那徐国的所为便会让他们变得很被动，对我等问责也会更有利！”
邓君思量一番，点头对令尹说：“好，就照叔父说的去办。另外，再发一封信给齐国，就说孤，欲邀请齐侯一同入徐国，做此次大婚的见证人。”
几位重臣相视一笑，齐声向邓君敬道，“君上英明！”
……
徐国，大业城。
殿室内，徐侯坐在主座上翻看着邓国送来的国书。在他刚一脚踏进城门时，邓国信使就带着这封书信接踵而至。如此急迫，让徐侯不用看内容就已经能猜到，这必是邓君来问责的。
徐梁和苍舒一前一后的站在座下，一语不发。两人都感到气氛有些不对劲，从徐侯那没有任务表情的脸就可以看得出来，邓国来信的内容一定不会太亲善。
徐侯放下书信，用手轻轻地揉着鼻梁。“舒儿！”
“臣在。”
徐梁回头看了一眼恭敬回应的苍舒，本来提着的心现在又揪了起来。为什么是先唤他？徐梁不明白的想道，不管怎么样，此事是牵扯到自身，应该由自己来解释事情的原委才是啊。
“你觉得这位年轻的邓伯是个什么样的人？”徐侯放开手，直视着苍舒问道。
“回禀君上。邓君虽年少，但言行果决，深受朝臣拥戴。其人以后并有一番作为！”
“比之你如何？”
“这……”苍舒一愣，细细思量一番，说道：“邓君之野心，臣所不及也。”
“那比之梁儿，又如何？”徐侯追问道。
“父上……”
“没让你答话！”徐侯言辞强硬的打断徐梁，他不想听自己儿子的夸耀之说，这不利于自己分析眼下形势与制定应对的计划。
徐梁失落之情涌上心头，他大概也猜到了自己此次行动让徐、邓两国的关系有了一些隔膜。但他也不是担不起责任的人，想要进言也正是因为他有意由自己出面与邓国进行交涉，稳住两国的联盟。
苍舒看着身前的徐梁迟疑了一会儿，见徐侯抬了一下下巴授意他继续发言，才接着说道：“世子与邓君皆是少年英材，若单论个人才智，应不分上下。但若论理政能力……世子殿下这不善隐忍的性格，恐怕在处事上会稍逊邓君一筹。”
徐侯那深邃的目光移到徐梁身上，苍舒说的没错，这么多年自己对儿子的过度保护让他娇纵放荡惯了，以致他现在养成这么一个坏性格。若不能及时矫正，恐怕日后接掌君位，也会惹得群臣离心。
徐梁却对苍舒说的话不以为意，乖张的个性并不妨碍自己实现志向，而且这种高调也是他自我保护的手段，欺骗宗亲等反对势力的表面现象而已。为何父上就不能理解呢？
苍舒当然是再清楚徐梁不过了，作为这么多年来学业与政事上的竞争对手，他俩对彼此的了解不可谓不深。但对于徐侯来说，他的亲生儿子仍是小孩子脾气未改。
世事有时就是这么有意思，最懂你的人未必就是你最亲近的人。
“梁儿！”
“儿臣在！”徐梁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在反应过来之后渴望似的回应着徐侯。
“此次你攻打信都，一共投入了多少武魂甲士？”徐侯问道。
“加上半年前安插在卫国的甲士，总计一百二十五人。”
“折损多少？”徐侯语速不快不慢，仿佛是对此事毫不在意。
可徐梁的表情却不轻松，咽了一下喉咙，回答道：“攻打宫城时战死士级甲士两人，重伤两人，轻伤五人。城门大战时，战死士级甲士七人，重伤六人，轻伤九人。重伤军级甲士一人，轻伤三人。”
苍舒听着这死伤数量，与卫国前后投入近七千军民，死伤过半的战损比例来说，好像还真算不上什么。当然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是由于前期被武魂甲军打了个措手不及，后期又赶上徐国骑兵的增援。若是对阵厮杀，损失结果还真说不好。
“一百二十五人，战死甲士九人！若非寡人星夜驰援，你打算死多少人来完成你的计划？”徐侯语意冷冷，明显对徐梁此番作为很不满。
“战死甲士的尸体都有收回，武魂甲并未落入敌手……”
“寡人问的不是这个！”徐侯再一次打断徐梁，不过这次，态度可不像刚才那样平静了。
徐梁这才认识到，父上是较真的。
“你以为用假邓玉之死就可以吓到卫国君臣？你以为拥有百名甲士就可以攻灭一国？简直幼稚！那些为你的愚蠢计划而死的人，何其冤枉！”
徐侯一顿猛训，训得徐梁不敢抬头直视，却也很不服的紧咬着牙关，憋着闷气。
“君上息怒！”苍舒劝道，“世子虽然错估了形势，但这一战下来也并非是没有收获的。”
徐侯父子一同看向苍舒，“你说说看。”徐侯语气缓和的说道。
“武魂甲虽战力强大，但组成魂甲军队与常规军队相抗，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世子此次行动正验证了这一事实，常规军以军阵协同作战，令行禁止如一人。那一百多号武魂甲士，却是各自为战，分化严重，集体战力大打折扣。要不是世子几道明令发出，再虚耗下去，恐怕死的甲士还不止那几个。”
徐侯手指捋着下巴上的胡须尖儿，沉思着苍舒的这番话。当年文天子（注：即大周初代天子姬昶）以初世十五甲起兵便能震慑天下。是因为当时世人对武魂甲知之甚少，从那以后，天下再无武魂甲军出现在战场上。而从这一次对战的结果来看，要将武魂甲士投入到战争中去，就不能再把他们只当作武人来看待了，他们还必须是正规的军人。
“舒儿说的不错。”徐侯赞许的说道，“武人不适宜在战场厮杀，必须集结在一起，做为纯粹的军队来陪养。”
“君上英明，武魂甲军，必须成为真正的‘武魂甲军’！武士的存在，已经没什么必要了。”
徐侯方才还冰冷的脸，这一下又展开了笑颜，“如此超前的构想，还真是深得我心啊。”
徐侯转而看向自己的儿子，说：“这也算是你做的错事里，无意中做到的一件好事啊。”
虽然是夸耀，但在徐梁听来却像嘲讽，而且还是引申苍舒的话才想出了这一点，真叫人尴尬。
“梁儿，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废除武士的这一身份，将其归到军籍。将甲士的安享富贵的特权废除，转为以军功进阶受赏。”
徐侯的话让徐梁不由得心惊，这么快就启动改革，就不怕激起反弹么？
“父上，儿臣也赞同这一建议。但……”徐梁防备似的看了苍舒一眼，却又不好回避，只得明说道，“但我们早在招募时就已经许好了诸多优待条件，若此时说改，不仅正在密谈的他国甲士会拒绝邀请，说不定就连已经入仕的甲士也会叛逃。”
“寡人没说不给你时间，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尽管开口。如今天下能人辈出，形势瞬息万变。我等若不能成为新潮的引领，便有可能被后浪盖过。”徐侯教导似的对二人说道：“你们都要明白，那些为利来投的人注定也会为利而走。要留住人才，只有靠情感。哪怕是用着欺骗的手段。”
“我等谨记教诲！”苍舒和徐梁两人异口同声道。
“行了，你们先下去吧。”徐侯摆手道。
“儿臣告退。”
“臣告退。”
二人俯身后退，到了大殿门口时再转身离去。
徐侯低下头，目光又落到了桌上的国书上面。辞句强硬，据理而责难。徐侯一声长叹，紧闭了一下双眼来缓解周围有些发胀的神经。过后又伸直的腰背，从案头取过一卷空白的锦绢，提笔醮墨，以父亲的姿态，为儿子的错误，向一个爵位低于自己的伯国君主写下道歉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