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同行 第四十五章 慕容瑨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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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妖谷中。
已经是后半夜的时辰，流云披着一件单衣，躺在一棵斜向倒在岩石上的死树身上。也不在意上面铺满的苔藓，双手枕着头，仰望着雾遮云蔽的天空。
舌头抵了一下淤青的脸，尝到疼痛后又忙缩了回去，张开的嘴轻轻叫出声。痛感过后，紧绷的神经又松驰下来，变成一副没精打彩的样子。
在青璇给他讲了赤鬼助阵，以及为救他而“似乎”耗尽魂力的事后，他的情绪就一直这么低落。即便是几个孩子对他的感恩戴德也让他提不起气来。他知道这次的主张实在是鲁莽了，为了这么一件不关己的事差点丢了性命，拖累青璇受罪，更害了赤鬼。
而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最后却是因为鬼王甲的大发慈悲，念及故交才幸免于难。他救了人，却感受不以一丝成就的喜悦。他逃了命，却莫名感受到一股悲伤。
这桩买卖……这已经不是一桩买卖的事儿了！
唉……
流云长叹一声。
偶尔有轻风拂来，吹动着头顶的枝叶摇摇晃晃，沙沙作响。带着阵阵凉意袭身，让流云忍不住深深吸上一口气。
一件布衣突然甩在了流云的脸上，猝不及防，还随着一句如铃般脆响的责骂声，“穿这么少露给谁看啊？”
流云拿下盖在脸上的衣服，尴尬的转头看向正往自己走来的青璇。“你撕我衣服的时候，可没想到我会没得穿啊！”
青璇跳上岩石，走到流云身旁，伸脚轻踢了他一下，喝斥道：“闭嘴，你当我撕衣服是为了好玩啊？赶紧穿上，你要是受寒生病了，我就活活打死你！”
流云鼻子一拱，坐起来，害怕似的看着青璇，边掀开衣服穿上边说，“穿就是了，非搞得这么吓人干嘛？”
等到穿上衣服，流云才发现这件本是长度过膝的外衣此时已经被撕得齐腰短了，下面尽是破破烂烂的布条披下，看上去活像是乞丐的扮相。
青璇看着也忍不住“噗哧”的笑出声来，流云郁闷的望着青璇问道：“你觉得这件衣服能有保暖的效果？”
青璇蹲下身，干咳两声来强行按下自己的笑意，对流云说：“总比没有强啊，你就将就一下吧！”
流云努了下嘴，道：“好吧。”把衣服裹紧系上，又问青璇道：“孩子们都睡了吧？”
“都睡了。”青璇说，“见你醒了以后，他们总算能放下心来睡个好觉了。”
流云一笑，转而又短叹一声，说道：“那些从外边抓进来的孩子都死了。这几个，却是亲友皆被屠尽，小小年纪要背负这些沉重的回忆活下去，真是太惨了。”
“谷中东北方的山涧藏了一伙幸存的村民。”青璇说：“咱们就把这五个孩子托付给他们抚养，至于该怎么生活下去，这就看他们自己了。”
“嗯！”流云点点头，忽然心里想到了什么，忙问青璇道：“哎，你是不是把大眼娃也藏在那儿了？”
青璇左眉轻挑，说：“是啊。不过你怎么会知道，小琴和我一起进谷的？”
流云大骇，眼神飘向别处，假笑道：“呵，那啥，我寻思着没人带路你也找不进来呀！”
青璇盯着流云，凑近说道：“你没人带不也跑进来了么？”
流云还想解释，却被青璇一把抓住头发，挪过流云的脸来面对着自己。流云捂着脑袋大叫：“痛痛痛……”
青璇手掌轻轻拍打着流云淤青的脸蛋，问：“你小子是故意留字说你已进谷，引诱我们前来找你，实则你当时就躲在暗处，然后尾随我们一同来此的，是吧？”
“青、青璇姐，我错啦，真心知道错啦！”流云直接的就承认了，他心里明白，青璇即以猜到这个份上，再胡口编瞎话只会下场更惨痛，不如早些告饶，兴许能落个从轻处理。
可青璇似乎并没有流云想象中的那样，会起恻隐之心。面对着流云这副无赖样子，她更加来气，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在流云那未消肿的脸上。
“你错哪儿了？”
“唉哟……”流云顾不上眼冒金星，忙双手护脸，大叫，“你别老打一边脸呐！”
“混蛋！”青璇大骂道：“你自寻死路就算了，还差点带上我们。你觉得很好玩儿么？”
“是是，是我瞎逞能，管这闲事儿……唉哟！”
青璇边骂边打，流云头发被扯在她手里，不能逃脱，只得抬手来挡。
“你觉得你错在这儿？”
“轻点，我伤还没好全呢……”
“你这个蠢货就知道逞能，你想救人、你不要命，你怎么死都无所谓，可是……”青璇挥下的手停在凌空，咬着牙道：“可是你没有做错为什么要认啊？！”
流云一愣，缓缓的放开护脸的双手，看着红了眼眶，尽力按耐住脾气的青璇。“我……你……”流云吞吐道：“其实我……并没有真的想来救人！”
青璇松了抓头发的手，一脸疑惑的看向流云。
“我当然知道自己的斤两，凭我那点本事，哪怕赤鬼肯帮我，我也不见得能从公孙冶手下那上百号人里救出孩子们。”流云低下头，道：“我进来这里，只是做个样子，好让自己安心，给自己一个无能为力的借口罢了！”
流云抬起脸来笑着说，“你别误会了，我就是一个自私的小人物。落到现在这个结果，人没救出多少，还差点让你我丢了性命，还害得赤鬼……”流云手轻抚着胸前那颗露在衣领外的灵晶，它已经发不出温暖的红光，仿佛死去一般。
“听起来很矛盾对吧？”流云问道。
青璇长嘘一声，问流云道：“你为这个决定，后悔过吗？”
“那倒没有。”流云诚实的说道：“为过去的事后悔，这多浪费感情啊！”
“既然不后悔，又遑论对错？”青璇说道，“你的确是很自私，喜欢擅自从事，但你的选择都是遵从着良知。你或许不是一个合格的军人，却不能否定，你是一个标准的好人。最起码，你在那几个孩子心中，是位不折不扣的英雄！”
“嘁哈哈哈……”流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说：“英雄？我倒觉得更像是个傻瓜！”
“你说的没错。”青璇打断流云的笑声道：“这世上有很多事，只有傻瓜愿意去做，不计成败，不计得失，只是坚持圣人所教，尽已所能，求个心安理得罢了。你说他傻，我确很羡慕他的勇气！”
流云双眼一眨，目光有些闪耀。
“你，你是谁呀，你把青璇怎么了？”流云呆呆的问道。
青璇愠怒的瞪了流云一眼，流云慌忙赔笑道，“哦，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你被哪位先贤附身了呢！”
“呸！”青璇咄了流云一口，说道：“你别以为耽误了任务的事儿我会放过你，回去再跟你算账！”
流云突然止住了笑容，喃喃道：“回去？”
青璇看着流云面露一丝哀愁，“赤鬼魂力都散尽了，不能现形，回去怎么跟徐侯交待啊？”
“这个现在还不能确定。”青璇说：“等我们回到徐国，就去煅造司（注：一国专设制造军械的机构，包括武魂甲在内）好好检察。我不信强如赤鬼会这么容易‘死’掉。”
“谢谢你青璇姐。”流云微笑道：“你整晚都在安慰我，我知道你是怕我背负太多压力。你放心吧，我没事的！”
青璇一怔，然后又松下心情，道：“我说的这些，可不只是为了安慰你，你自己明白。天就快亮了，再休息一会儿，我们就启行吧！”
“好！”流云应道。
青璇站起身，迈步走开。流云低下头，轻声自语道：“良知？呵，这还真是个害人的东西……”
凉风打着旋吹来，穿过林间和碎石，发出阵阵呜咽之声，如妖似魅，乱人心神。流云站起身怀抱双臂，见眼前弥漫的浓雾被风吹散开来，夜色的深蓝与谷中的深绿交织在一起，泛出一抹淡淡的微黄之色。
流云和青璇不自觉的停住了脚步，细看着这一突然的景象。
待雾气尽散，恍惚间竟见有绿色荧光从四面山壁的石缝中飘出，成群结队，在空中迎风而上，又随意巡游。
流云不禁惊喜道：“这，这是荧光蝶啊！”
青璇也被这副奇异又美丽的画面俘获了心房，荧光照耀在她动人的面庞，点缀了她温柔的目光。
不多时，数不清荧光蝶便照亮了整个山谷，目之所及尽是它们在翩翩起舞，欢快而灵动。
这便是外界传言的鬼火游魂，浅见与猜疑让他们不敢踏近一步，只会为其裹上一层骇人的外衣来掩盖自己的无知和胆小，同时也让他们无缘得见这般如梦似幻的奇景。
溶洞中的几个孩子揉着惺忪的眨眼，并排的走到外面，望着漫天飞舞的荧光蝶，欢喜与惊讶分别写在他们的脸上，每个人都尽力张大着自己清澈的双眼，生怕沉重的眼皮会让他们错过这美妙的一刻。
山涧里的大眼娃小琴，伸着手来迎接不敢接近的蝶儿，从峡上倾泻而下的瀑布映射着绿色的荧光，让溅散的水珠闪烁的粼粼晶莹。
行走在谷道中队伍也停了下来，公孙冶与乌泽掀开车窗帘，满怀喜色的看着盘桓在眼前，有如移动星辰的荧光蝶。美好的事物总能唤起他们心中最温暖的情感，让人短暂的忘却光芒之下的黑暗。
而停留在鬼王甲肩上的蝴蝶，只凭着冰凉的温度断定这是安全的栖息之地。又或许，敏感的它还未感受到更加冰冷的杀气。鬼王也只是静静的看着这只幼小的生灵，虚无的面孔让人看不见它隐藏的情绪。
流云与青璇视线追随着环绕在身边的群蝶，在它们穿过二人中间时引得他俩的视线交汇在一起，从彼此眼中看到自己的剪影。随之别过头会心一笑，把在这之前的烦恼一并抛诸脑后，只顾珍惜此时。
看，天就要亮了。
呵，天已经亮了啊！
栖妖谷中。
已经是后半夜的时辰，流云披着一件单衣，躺在一棵斜向倒在岩石上的死树身上。也不在意上面铺满的苔藓，双手枕着头，仰望着雾遮云蔽的天空。
舌头抵了一下淤青的脸，尝到疼痛后又忙缩了回去，张开的嘴轻轻叫出声。痛感过后，紧绷的神经又松驰下来，变成一副没精打彩的样子。
在青璇给他讲了赤鬼助阵，以及为救他而“似乎”耗尽魂力的事后，他的情绪就一直这么低落。即便是几个孩子对他的感恩戴德也让他提不起气来。他知道这次的主张实在是鲁莽了，为了这么一件不关己的事差点丢了性命，拖累青璇受罪，更害了赤鬼。
而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最后却是因为鬼王甲的大发慈悲，念及故交才幸免于难。他救了人，却感受不以一丝成就的喜悦。他逃了命，却莫名感受到一股悲伤。
这桩买卖……这已经不是一桩买卖的事儿了！
唉……
流云长叹一声。
偶尔有轻风拂来，吹动着头顶的枝叶摇摇晃晃，沙沙作响。带着阵阵凉意袭身，让流云忍不住深深吸上一口气。
一件布衣突然甩在了流云的脸上，猝不及防，还随着一句如铃般脆响的责骂声，“穿这么少露给谁看啊？”
流云拿下盖在脸上的衣服，尴尬的转头看向正往自己走来的青璇。“你撕我衣服的时候，可没想到我会没得穿啊！”
青璇跳上岩石，走到流云身旁，伸脚轻踢了他一下，喝斥道：“闭嘴，你当我撕衣服是为了好玩啊？赶紧穿上，你要是受寒生病了，我就活活打死你！”
流云鼻子一拱，坐起来，害怕似的看着青璇，边掀开衣服穿上边说，“穿就是了，非搞得这么吓人干嘛？”
等到穿上衣服，流云才发现这件本是长度过膝的外衣此时已经被撕得齐腰短了，下面尽是破破烂烂的布条披下，看上去活像是乞丐的扮相。
青璇看着也忍不住“噗哧”的笑出声来，流云郁闷的望着青璇问道：“你觉得这件衣服能有保暖的效果？”
青璇蹲下身，干咳两声来强行按下自己的笑意，对流云说：“总比没有强啊，你就将就一下吧！”
流云努了下嘴，道：“好吧。”把衣服裹紧系上，又问青璇道：“孩子们都睡了吧？”
“都睡了。”青璇说，“见你醒了以后，他们总算能放下心来睡个好觉了。”
流云一笑，转而又短叹一声，说道：“那些从外边抓进来的孩子都死了。这几个，却是亲友皆被屠尽，小小年纪要背负这些沉重的回忆活下去，真是太惨了。”
“谷中东北方的山涧藏了一伙幸存的村民。”青璇说：“咱们就把这五个孩子托付给他们抚养，至于该怎么生活下去，这就看他们自己了。”
“嗯！”流云点点头，忽然心里想到了什么，忙问青璇道：“哎，你是不是把大眼娃也藏在那儿了？”
青璇左眉轻挑，说：“是啊。不过你怎么会知道，小琴和我一起进谷的？”
流云大骇，眼神飘向别处，假笑道：“呵，那啥，我寻思着没人带路你也找不进来呀！”
青璇盯着流云，凑近说道：“你没人带不也跑进来了么？”
流云还想解释，却被青璇一把抓住头发，挪过流云的脸来面对着自己。流云捂着脑袋大叫：“痛痛痛……”
青璇手掌轻轻拍打着流云淤青的脸蛋，问：“你小子是故意留字说你已进谷，引诱我们前来找你，实则你当时就躲在暗处，然后尾随我们一同来此的，是吧？”
“青、青璇姐，我错啦，真心知道错啦！”流云直接的就承认了，他心里明白，青璇即以猜到这个份上，再胡口编瞎话只会下场更惨痛，不如早些告饶，兴许能落个从轻处理。
可青璇似乎并没有流云想象中的那样，会起恻隐之心。面对着流云这副无赖样子，她更加来气，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在流云那未消肿的脸上。
“你错哪儿了？”
“唉哟……”流云顾不上眼冒金星，忙双手护脸，大叫，“你别老打一边脸呐！”
“混蛋！”青璇大骂道：“你自寻死路就算了，还差点带上我们。你觉得很好玩儿么？”
“是是，是我瞎逞能，管这闲事儿……唉哟！”
青璇边骂边打，流云头发被扯在她手里，不能逃脱，只得抬手来挡。
“你觉得你错在这儿？”
“轻点，我伤还没好全呢……”
“你这个蠢货就知道逞能，你想救人、你不要命，你怎么死都无所谓，可是……”青璇挥下的手停在凌空，咬着牙道：“可是你没有做错为什么要认啊？！”
流云一愣，缓缓的放开护脸的双手，看着红了眼眶，尽力按耐住脾气的青璇。“我……你……”流云吞吐道：“其实我……并没有真的想来救人！”
青璇松了抓头发的手，一脸疑惑的看向流云。
“我当然知道自己的斤两，凭我那点本事，哪怕赤鬼肯帮我，我也不见得能从公孙冶手下那上百号人里救出孩子们。”流云低下头，道：“我进来这里，只是做个样子，好让自己安心，给自己一个无能为力的借口罢了！”
流云抬起脸来笑着说，“你别误会了，我就是一个自私的小人物。落到现在这个结果，人没救出多少，还差点让你我丢了性命，还害得赤鬼……”流云手轻抚着胸前那颗露在衣领外的灵晶，它已经发不出温暖的红光，仿佛死去一般。
“听起来很矛盾对吧？”流云问道。
青璇长嘘一声，问流云道：“你为这个决定，后悔过吗？”
“那倒没有。”流云诚实的说道：“为过去的事后悔，这多浪费感情啊！”
“既然不后悔，又遑论对错？”青璇说道，“你的确是很自私，喜欢擅自从事，但你的选择都是遵从着良知。你或许不是一个合格的军人，却不能否定，你是一个标准的好人。最起码，你在那几个孩子心中，是位不折不扣的英雄！”
“嘁哈哈哈……”流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说：“英雄？我倒觉得更像是个傻瓜！”
“你说的没错。”青璇打断流云的笑声道：“这世上有很多事，只有傻瓜愿意去做，不计成败，不计得失，只是坚持圣人所教，尽已所能，求个心安理得罢了。你说他傻，我确很羡慕他的勇气！”
流云双眼一眨，目光有些闪耀。
“你，你是谁呀，你把青璇怎么了？”流云呆呆的问道。
青璇愠怒的瞪了流云一眼，流云慌忙赔笑道，“哦，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你被哪位先贤附身了呢！”
“呸！”青璇咄了流云一口，说道：“你别以为耽误了任务的事儿我会放过你，回去再跟你算账！”
流云突然止住了笑容，喃喃道：“回去？”
青璇看着流云面露一丝哀愁，“赤鬼魂力都散尽了，不能现形，回去怎么跟徐侯交待啊？”
“这个现在还不能确定。”青璇说：“等我们回到徐国，就去煅造司（注：一国专设制造军械的机构，包括武魂甲在内）好好检察。我不信强如赤鬼会这么容易‘死’掉。”
“谢谢你青璇姐。”流云微笑道：“你整晚都在安慰我，我知道你是怕我背负太多压力。你放心吧，我没事的！”
青璇一怔，然后又松下心情，道：“我说的这些，可不只是为了安慰你，你自己明白。天就快亮了，再休息一会儿，我们就启行吧！”
“好！”流云应道。
青璇站起身，迈步走开。流云低下头，轻声自语道：“良知？呵，这还真是个害人的东西……”
凉风打着旋吹来，穿过林间和碎石，发出阵阵呜咽之声，如妖似魅，乱人心神。流云站起身怀抱双臂，见眼前弥漫的浓雾被风吹散开来，夜色的深蓝与谷中的深绿交织在一起，泛出一抹淡淡的微黄之色。
流云和青璇不自觉的停住了脚步，细看着这一突然的景象。
待雾气尽散，恍惚间竟见有绿色荧光从四面山壁的石缝中飘出，成群结队，在空中迎风而上，又随意巡游。
流云不禁惊喜道：“这，这是荧光蝶啊！”
青璇也被这副奇异又美丽的画面俘获了心房，荧光照耀在她动人的面庞，点缀了她温柔的目光。
不多时，数不清荧光蝶便照亮了整个山谷，目之所及尽是它们在翩翩起舞，欢快而灵动。
这便是外界传言的鬼火游魂，浅见与猜疑让他们不敢踏近一步，只会为其裹上一层骇人的外衣来掩盖自己的无知和胆小，同时也让他们无缘得见这般如梦似幻的奇景。
溶洞中的几个孩子揉着惺忪的眨眼，并排的走到外面，望着漫天飞舞的荧光蝶，欢喜与惊讶分别写在他们的脸上，每个人都尽力张大着自己清澈的双眼，生怕沉重的眼皮会让他们错过这美妙的一刻。
山涧里的大眼娃小琴，伸着手来迎接不敢接近的蝶儿，从峡上倾泻而下的瀑布映射着绿色的荧光，让溅散的水珠闪烁的粼粼晶莹。
行走在谷道中队伍也停了下来，公孙冶与乌泽掀开车窗帘，满怀喜色的看着盘桓在眼前，有如移动星辰的荧光蝶。美好的事物总能唤起他们心中最温暖的情感，让人短暂的忘却光芒之下的黑暗。
而停留在鬼王甲肩上的蝴蝶，只凭着冰凉的温度断定这是安全的栖息之地。又或许，敏感的它还未感受到更加冰冷的杀气。鬼王也只是静静的看着这只幼小的生灵，虚无的面孔让人看不见它隐藏的情绪。
流云与青璇视线追随着环绕在身边的群蝶，在它们穿过二人中间时引得他俩的视线交汇在一起，从彼此眼中看到自己的剪影。随之别过头会心一笑，把在这之前的烦恼一并抛诸脑后，只顾珍惜此时。
看，天就要亮了。
呵，天已经亮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