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绑架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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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绑架案
高蓝披着毯子，手中拿着一个热气腾腾的杯子，他斜视了坐在右边的萧华一眼。萧华坐在周斐的对面，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周斐，此时周斐正专心地读着老孟写给他的信。
高蓝病怏怏的身子，移动相当笨拙，他想凑过去看周斐手中的信写着什么，无奈酸软的手脚，让他的想法落空。
“写着什么？”高蓝忍不住问道，鼻音很重。
“早知道你感冒那么严重，我就带一点特效药给你。”萧华看了他一眼说道。
高蓝将毯子紧紧地裹住身体，布满血丝的眼睛半闭着。他迟缓地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
“没事。只是小感冒罢了。”他说。
“看来老孟目前还没办法行动。”周斐抬起头看了萧华一眼，然后又将视线转移到手中的信。
“现在他们可能已经有所察觉，缉私队突击了几次都没有结果，可见他们已经收缩了自己的活动。”萧华说道。
“他们有所察觉是必然的。”周斐喃喃说道。
“毕竟稀土走私，不比毒品走私。他们如果想将大量的稀土资源运出去的话，就需要大量的时间。只要他们一出来活动，我相信他们是逃不过缉私队的火眼金睛的。”萧华自信满满地说道。“但是有一个问题我弄不明白。既然你们已经知道敌人在这里开采稀土，为何不采取行动？”
“现在还不是采取行动的时候。只要那名间谍还没有落网，事情就没有结束。”周斐空望着前方说道。“我和高蓝的身份可能暴露了，如果我们行动过于草率的话，可能会前功尽弃。所以，老孟那边的行动要跟这里彼此配合。”
萧华点点头。
“我相信他会小心谨慎的。”他说。“看来他们目前只是怀疑你。再说他们也不知道你已经破解他们的密码，这一点对我们来说是极其有利的。”
“不过我还有个疑问。”高蓝带着严重的鼻音说道。“冯长安的死到底跟他们走私稀土有什么关系？目前看来冯长安跟这件事并没有扯上什么关系。”
“冯长安死了？”萧华疑惑地扫了他们一眼。“难道你要我去调查小贤就是因为这件事？”
周斐顿了顿。然后略微点点头。
“难道最近这些命案跟稀土会扯上关系？”萧华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目前看来尽只是猜测，但是王宝才的死和冯长平的死应该跟稀土有很大的关系。”周斐将手中的信放在茶几上。
“难道稀土就是动机。”萧华惊讶地看着周斐。
“你们别忘了，王宝才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周斐皱皱眉说道。
“找珍贵树木。”高蓝应道。
“没错。”周斐摆摆手说道。“既然王宝才是为了珍贵的树木来到这里，他当然需要打通这里的关系，所以他跟冯长平搅在一起，也是很自然的事情。王宝才是外地人，对这里并不是很熟悉，也不知道这里的禁忌，他每天都到山上乱转，希望能够发现什么自己想要的东西，无意间他发现了林场的秘密。”
“你是说他到过林场。”高蓝捏了捏鼻子说道。
“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周斐捏紧手中的信。“在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王宝才的时候，他和冯长平不就是要到县城去喝酒吗。酒喝多了，口无遮拦也是很正常的。他不小心将他看到的一切说给冯长平听，这才惹来杀身之祸。”
“这倒是合情合理。”萧华撅撅嘴说道。“这样看来，冯长平之死也应该是这样。”
周斐深深吸了一口气，顿了顿，接着说道。
“冯长平之所以会被杀掉，无非就是害怕他被警方逮捕后，说出他们的秘密。所以他被杀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的确，即使冯长平没有打算自首，警方也已经查个八九不离十。”高蓝挪了挪位子，将床头柜上的杯子重新拿起来。
“这里还有热水。”周斐将热水壶递给他。
“不用了，水已经喝太多了。”高蓝看了周斐一眼说道。
“到底是谁杀死冯长平呢？”萧华接着问。
周斐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冯长安的可能性很大，但目前证据还是不足。想解开这个谜题，小贤的身份至关重要。”
萧华神气地扬了扬眉毛，他掰了掰手指。
“这是我来的第二个目的。”他自视甚高地说道。
“看来你已经有消息了。”周斐缓缓说道。其实这早在周斐的意料之中，作为一名国安人员，调查个人的资料应该不在话下。
“小贤的确是去年县政府招聘的大学生村官。”
“消息可靠？”高蓝清了清嗓子问道。
“绝对可靠。”萧华语气坚决。然后接着说：“小贤是江苏常熟人，他两年前毕业于杭州一所高校，毕业后在一家外贸公司上班，可是后来就被辞退了，然后就应聘到这里来当大学身村官。”
“看来没有什么问题。”高蓝说道。
此时，周斐一言不发，默默地坐在扶手椅上，专心听萧华的讲述。
“他所上班的这家公司叫什么名字？”周斐突然问道。
萧华惊讶地看了周斐一眼，稍微改变了坐姿。
“看来周医生确实名不虚传，你问到点子上了。”他说。“我当时查阅他的档案，但是里面并没有详细说明他说工作的那一家公司的名字，这是第一个疑点。为了弄清楚这个问题，我再托人按照地址去到他的老家打听，结果出人意料的是，他的家人并不知道他已经跳槽去当大学生村官了。”
“这么说你已经打听到了那家公司的名字？”周斐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他们并不知道那家公司的名字，只是说小贤在浙江宁波的一家金属贸易公司上班。”
“哦，他在宁波金属贸易公司上过班。”周斐直起了腰，瞪大着眼睛说道。
萧华点点头。
“会不会就是那家公司？”高蓝问道，刚才疲惫的精神状态也稍许好转。
“目前还不敢肯定。”萧华说道。“毕竟在宁波的金属贸易公司不少于百家，现在还在逐一排查。”
“那他跟家里的联系多吗？”周斐问道。
“据调查，刚开始还可以。但是，一年后联系就少了很多，偶尔一两次电话，也没有透露自己的生活情况，以至于他的家人还认为他一直呆在那家公司。他的母亲刚去美国治病回来，目前还在家里休养，父亲留在家里照顾他母亲。”
周斐紧皱着眉头，食指点击这下巴。
“他的家人平时没有主动联系他吗？”周斐问。
“很少。”萧华斜看了他一眼。
“看来他来这里，也是早就计划好的。”周斐咬咬嘴唇说道。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把他逮捕，以免事情败露后他逃之夭夭。”萧华掰掰手指说道。
周斐摇摇头。
“小贤现在比较特殊，他的背后极有可能就是那位潜伏在这里的间谍。我们现在的行动需要更加谨慎，说不定通过他可以将那位间谍给挖出来。”
“有道理，那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萧华皱了皱眉头说道。
“由于冯长安的死，洪队长已经将冯长安的宅邸给封锁起来，也就是说，现在那里是间谍最无法靠近的地方。所以我们可以在那里进行详细的调查，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周斐说道。然后他抬头看了挂在墙上的时钟。“看来时间差不多了，洪队长想在那里做个试验。我们现在赶过去帮他布置现场。”
“试验？什么试验？”萧华问道。
“是不是关于谋杀手法的试验？”高蓝显然知道周斐的意思。
“没错。”周斐说。
“不是已经被你论证了吗？”高蓝有点疑惑。
“洪队长只是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不过这样也好，如果成功更加确定我们先前的所有推论。”
高蓝欲言又止，他显然希望参加这一次试验，可是他的病怏怏的身子，令他心有余力不足。周斐也看出高蓝的意图，可是现实就是这样，他看了高蓝一眼，高蓝扭曲的表情，表明他内心正在接受煎熬。周斐也知道，高蓝渊博的知识，能够给他带来诸多帮助。但是，目前的情况他也只能委屈高蓝。
“我应该没有问题。”高蓝勉强直起了腰。
周斐摇摇头。
“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先好起来，接下来还有更繁重的工作要你去做。”这是周斐目前最能安慰高蓝的话。其实高蓝也很清楚，他目前的状况的确无法给周斐提供什么帮助。
高蓝攥紧身上的毯子，布满血丝的眼睛眨了眨，他缓缓的移动身子。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他无力地说道，情绪低落。
周斐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和萧华转身走了出去，顺手将门带上。高蓝拖着疲惫的身子，身子重重地压在软绵绵的床上，他闭上了眼睛，周围的世界似乎不再存在，留下的唯有一丝孤寂。来这里已经有些时日了，为了防止他们的行踪泄密，他换了手机号码，只有周斐知道他的新号码，其他人一无所知，就连小闲也一样。他不知道这个案件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侦破。但是，目前已经有所进展，只要周斐能够小心应付，离破案之日应该不远。小闲目前是他最为牵挂的人，因为此时的孤寂，令他的思念之情变得十分强烈，他真想将旧手机卡换上，然后拨打小闲的号码，好好跟她说上一宿话，即使被臭骂一顿也无所谓。
如果真的回去了，可能不只是臭骂。尽管他曾经有过因为任务而好几星期没跟小闲联系的记录，但是为了修护同她的关系，付出的代价也是很大的。比如，大冷天被冻得手脚发麻，也要坚持送花给她。争取时间陪他上下班等等。这种感情的投入，让他那段时间几乎无法专心工作，时常被同事嘲笑为妻管严。对于极度理性的周斐来说，这种事情几乎不可能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出了智力活动，什么事情对周斐来说都是一样的——毫无价值。
“到底是一个怎样的试验”萧华边走边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周斐显然不太愿意去作详细的说明。
萧华看了他一眼，撅撅嘴，然后继续走路。
一位大人牵着一位小孩走在他们的前面，他们的身影都十分熟悉。周斐脑海里闪过那两个人的影像。
“是他们没错。”周斐暗暗说道。
“你在说谁？”萧华看了他一眼。
“冯万昌和新耀。”周斐笑了笑说道。
他们很快就赶上了冯万昌他们。
“冯队长。”周斐在接近他们时喊道，然后向他们招了招手。冯万昌停止了步伐，顺着声音转过身来。
“原来是周老板。”他似乎很惊讶。身边的新耀睁圆鼓鼓的眼睛，看着周斐，这一次他显然不在退缩。
“新耀你好吗？”周斐笑眯眯地看着他。
“高蓝怎么没来。”冯万昌扫了萧华一眼。“这位不是您的司机吗？”
周斐点点头。
“我的伙计高蓝感冒了，正在招待所休息。”他说。
“感冒啦，严不严重。”冯万昌用关心的口吻说道。
“挺严重的，五感都变得十分模糊。”周斐说。“你们这是要去那里？”
冯万昌顿了顿。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他说。“没想到冯长平死后，冯长安也随之而去。难道他们受了什么诅咒？”
周斐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世事难料。”他意味深长地说道。“只是苦了新耀这孩子。”周斐蹲了下来，然后伸手去抚摸他那新嫩的脸蛋。新耀这一次并没有后退，也许他已经对周斐不再陌生。
“叔叔。”新耀出乎意料地开口。（粤语）
周斐高兴极了。
“你在叫我吗？”他说。然后站了起来。
“这孩子就是有点怕生人，只要不是陌生人，他都是很礼貌的。”冯万昌弯下腰，抚摸他的头。
“叔叔，放鞭炮，过年了，放鞭炮。”新耀说了一连串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粤语）
“你这孩子，这两天总是说这些傻话。”冯万昌有点责备地说道。
“鞭炮。”周斐顿了顿说道。“新耀喜欢放鞭炮吗？”（粤语）
新耀点点头。
“喜欢。”他说。（粤语）
“他爹下葬那天回来后，就一直说放鞭炮，过年这些奇怪的话。”冯万昌说道，显得有点不好意思。
“那天在葬礼上有放鞭炮吗？”周斐问。
“没有，现在政府不允许，所以根本没有放鞭炮。”冯万昌略微摇头说道。“那天早上他还不曾说这些胡话，中午被小贤带回家午睡，然后下午就开始说这些胡话了，为此阿姐还骂他。”
“他平时喜欢放鞭炮吗？”周斐问。
“是啊，特别是过年的时候，他喜欢坐在家门口看一些同龄小孩放鞭炮。”
“那你们这是去哪？”周斐转移了话题。
“最近的竹笋长得特快，一不小心就错过了收割时间。那边现在人手不够，阿姐也过去帮忙。新耀这几天跟小贤混得很熟悉，所以想叫他帮忙带一下。真是家门不幸，冯长安这家伙如果没有出意外，现在倒是省去很多麻烦。现在那里被警方给封锁了，就连小贤的活动也受到了很大的限制，不过带小孩还是允许的。早上去了，警察不允许，说下午可以，但时间不能太长。所以我现在就把新耀带过去，下午我也可以抽身过去帮忙。”冯万昌说道。粗糙的手紧紧紧拽着新耀。
“他为什么不去学校读书。”萧华问道。
冯万昌显然不太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他踌躇了一会。
“同龄人都要欺负他。再说无法在固定的时间内送他去上学和接他放学。”冯万昌说。
萧华想进一步问，却被周斐制止。
“时间差不多了。”周斐说。“我们现在也要赶过去，因为案子发生时我们也在场，所以警方要我们过去接受问话。”
“当时你也在场？”冯万昌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周斐点点头。
“我们原本约好去打猎的，没想到悲剧发生得那么突然。”他说。
“听说是枪走火？”冯万昌接着问。
“是的。当时只听见砰的一声，冯长安被打得血肉模糊，当场死亡。”
对于冯长安的死，对冯万昌来说，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也许是天意。”冯万昌冷冷地说。
周斐笑了笑，然后对萧华使了个眼色，于是他们想继续走。
“等等，周老板。”冯万昌叫住了他们。
“还有什么事情吗？”周斐说。“我们可以边走边聊。”
“我想问一下那个订货的问题。”冯万昌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
周斐不太情愿地看着他。心想这个冯万昌还真是不依不挠，对这种人，跟他打太极拳还真是用对了。
“这个没什么问题。”他说。“萧华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个订单。”
“真的啊。”冯万昌豁然开朗。“好，那我们边走边聊。”
来到冯长安的宅邸时，洪栋已经站在凉棚的外面等着他。
“怎么来了那么多人。”洪栋扫了他们一眼。
“他们是来找小贤的。”周斐指着冯万昌说道。
“他刚才好像出去了，说是要买东西。”洪栋看了冯万昌一眼说道。“你们再等会吧，他应该过会儿就会回来的。”
冯万昌连忙点点头。
“我们开始吧，午餐我已经安排好了。”洪栋笑了笑说道。“高蓝的感冒那么严重吗？”他问道。
“有点，只要注意休息，问题应该不大。”周斐说道。
“那我们进去吧。”洪栋指着前面的门说道。
“那他们怎么办？”萧华瞥了冯万昌一眼说道。
洪栋顿了顿。
“你们也一起进来吧，不过只允许你们在客厅等着他回来，不能乱跑。”他洪亮的声音给人一种威严的感觉。
冯万昌连忙点头。
于是他们便走了进去。冯万昌在客厅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两位年轻的警员在客厅站哨。周斐他们随着另一个警员走，来到案发现场。冯长安原来躺着的地方，已经被白色的人形图案给取代了。房间的布局跟刚开始一模一样。
“房间内的一切几乎没有变化。”洪栋自满地说道。
“那我们开始布局吧。”周斐点点头说道。
于是他们将一切东西还原到案发前的样子。
“这是火药。”洪栋拿出一个纸包。
“这把枪还真沉。”萧华将枪拿起来，在手中掂量掂量。
“把火药填好。”周斐说道。“子弹就不用了。”
“你想再轰一次。”洪栋笑了笑说道。
周斐耸耸肩，仔细观察房间的一切。
“你们搜过这个房间吗？”他问。
洪栋仰着头，顿了顿。
“没有。”他说。“试验过后，我们再仔细搜查一番。”
一个小时候，他们下了楼。冯万昌依然坐在客厅。
“小贤还没有回来。”周斐看了他们一眼。
“没有。”冯万昌有点不耐烦，但是他极力压制这种不耐烦的情绪。
“这样吧，新耀就放在这里，你先去忙，等小贤回来后，我再告诉他。”周斐走到冯万昌面前说道。
冯万昌看了新耀一眼，虽说还是有点迟疑，但他还是答应了。
“好吧。那就麻烦你们了。”他说。
冯万昌走后，新耀便坐在周斐的身边。经过这几天的接触，新耀显然已经接受了周斐。他表现得很安详，那双圆鼓鼓的眼睛炯炯有神。
“这孩子真可爱。”洪栋看了新耀一眼说道。
“这孩子也很可怜。”周斐摸着他的头，叹了口气说道。
午饭过后，小贤依然没有出现，周斐依然领着小贤在客厅中静静地等待。
“时间差不多了。”洪栋说道。
“嗯。”周斐应了一声。
时间慢慢地靠近，客厅变得异常的安静，大家连气都不敢喘得太大声。他们如同作战部队在等在冲锋号的吹响。洪栋也许有点怀疑周斐的推理，毕竟这种手法是他从事刑侦以来，从未碰到过的。对他来说，这是一次挑战，也是一次经历。周斐却表现得异常地冷静，他对自己所作出的每次推理，都是极有信心的，这次试验对他来说应该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萧华不断地看着手表，就像一位计时员，在等待运动选手冲向终点。
突然从楼上传来一声巨响。
“放鞭炮。”新耀欢快地跳了起来。（粤语）
洪栋和萧华立即赶往楼上的房间，此时房间烟雾弥漫，呛人的火药味充斥着整个房间。一束阳光从通气口射到酒瓶上，那把点火的猎枪躺在地面，枪架移了位，场景跟先前差不多。周斐带着新耀走了进来。
洪栋用佩服的眼光看了周斐一眼。
“周医生，你说对了。”他缓缓地说道。
周斐表现得很平淡，只是微微一笑。
“从现场来看，情况跟先前差不多。”他说。
“放鞭炮，叔叔，放鞭炮。”新耀欢快地挥舞着手。（粤语）
洪栋和萧华用怪异的眼光看了新耀一眼。
“这小孩怎么啦？”洪栋有点疑惑。
“新耀，你听过这个声音吗”周斐问道（粤语）
新耀用两只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周斐。
“过年，妈妈说可以放鞭炮。”他说。（粤语）“叔叔放鞭炮。”
萧华笑了笑。
“小孩就是乱嚷嚷。”
周斐紧皱着眉头，捏着下巴，看着新耀，有扫视了房间四周。
“新耀是那位叔叔放鞭炮。”周斐低着腰细声问道。“如果你能想起来叔叔就带你去放鞭炮。”（粤语）
“跟伯伯的叔叔。”新耀显然被周斐的条件给诱惑了，不假思索地说出来。
“小贤。”洪栋惊异地看了周斐一眼。“但是，不太可能啊。那天你们不是也在现场吗？”
“不。”周斐摇着头说道。“新耀所说的放鞭炮不是指昨天，应该是指前天。”
“前天？”洪栋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我听冯万昌说，前天新耀就一直吵着要放鞭炮。我相信小孩子不可能一时兴起，就想着要放鞭炮，如果没有外界刺激，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唤醒他这种沉睡在体内的嗜好。”
“你是说有外界的刺激。”萧华说道。
“没错。”周斐说道。“我先前说过，要进行这种程度的谋杀，如果先前没有进行过试验，是很难保证百分之一百成功。如果凶手真的是小贤，那么他一定要精心设计这个方案。不过他一直伴随在冯长安身边，让他进行试验的机会很少。前天中午的时候，也就是冯长平下葬的那一天中午，小贤曾经带新耀过来休息，他可能在此期间进行了试验。结果，这一声枪响刺激到了新耀喜欢放鞭炮的欲望。所以，他才开始吵着要放鞭炮。”
“没错。应该就是这样。”洪栋搓了搓手手说道。接着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似乎受到什么刺激一样。“我把凶手放走了。”他懊恼地说。
“不是说他出去买东西了吗。他应该还不知道我们在怀疑他，等会他就会回来的。”萧华安慰着他说道。
“那现在我下令通缉他。”洪栋转身要下楼。
“洪队长。”周斐喊住了他。“不要操之过急，刚才所说的只不过是推论，我们现在需要的是证据。”
“谁能如此精准地把握冯长安的作息时间。连他什么时候进房间，宽衣睡觉，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我觉得除了小贤之外没有第二人。”洪栋转身看着周斐说道。
“如果他硬说是枪走火呢？你拿什么去反驳他？”周斐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还有他的杀人动机呢？”
“杀人动机。”洪栋刚才那股劲，被周斐的几个问题化解得无影无踪。“这的确是一个问题。”
“现在我们可以将小贤监控起来。等到有了足够的证据再指证他也不迟。”周斐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洪栋沉默了一会，、他的确无法回答周斐的问题，如果当初没有周斐破解了这种杀人手法，他极有可能以意外死亡草草结案。可是，既然找不到小贤的杀人动机，那么这个案子必然充满诸多疑点，如果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造成了被动，这个案子必会难以收场。
“你的建议不错。”洪栋开口说道。然后顿了顿。“如果他一来，我立刻限制他的活动。”他接着说。
周斐点点头，然后拉着新耀的手走下楼去。有过了一个小时，小贤依然没有出现。此时周斐最担心的还是高蓝的病情，他望了窗外一眼，又看了看坐在他身边的新耀，然后用手抚摸他的头，新耀也抬头看了他一眼。
“看来这家伙极有可能逃走了。“洪栋有点坐立不安。
周斐和萧华对视了一下。
“洪队长，不用太紧张。”周斐笑了笑说道。
洪栋瞥了他一眼，然后耸耸肩。
“我紧张了吗？没有啊。”他说。一种故作放松的表情，让周斐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现在高蓝还在招待所，我也不便在这里久留。”周斐站了起来。“新耀就先在这里坐着，如果小贤回来了，你就告诉他是冯万昌带他过来的。记住，要跟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
洪栋斜视着周斐和新耀。
“你不是要让我带小孩吧。”他无趣地说。“我来这里可是办案的。”
“没什么，他只要在这里坐着就行。”周斐说道。“只要小贤一回来，也就没你什么事了。”
洪栋踌躇了一会。显得很勉强。
“好吧”他说。“我让小邓先看着他。”
？？？？？？
“你为什么要阻止洪队长通缉小贤？”萧华边走边问。“再说，尽管证据不足，但目前所有的推论都说明小贤就是那位凶手。将他逮捕起来，然后审讯，我相信他会说出实情的。”
周斐皱皱眉头。
“从洪栋的角度来看，将嫌疑犯逮捕，的确符合章法。但从我们的角度来看，最重要的并不是将小贤抓捕归案，而是通过他，挖出那位潜伏在他背后的那位间谍。如果我们冒然行动，小贤的下场极有可能跟冯长平一样，到时候我们唯一的线索又将会断送，这无疑会将我们陷于被动。”
“看来这些问题你早已想到了。不过要委屈洪队长了，他的任务不就是将嫌犯抓捕归案。可他为了我们的任务，只能坐着慢慢等待，像他这种性格的人，很有可能会疯掉。”
“没办法，为了任务，也只能这样。”周斐喃喃说道。
他们回到了招待所，开门进了房间，可里面却空无一人。
“高蓝去哪里了？”萧华说道。
“已经没有水温了。”周斐打开电热壶的盖子说道。“看来他已经出去很久了。”
“出去很久了？”萧华疑惑地看着他。“他感冒这么重能去那里？”
周斐沉默了一会。
“我们到咨询台问问。”他说。
他们来到咨询台，一位穿着工作服的女服务员，笑着对他们点点头。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女服务员问道。
“你有没有看到那位经常跟我出入的高先生？”周斐摸着下巴问道。
女服务员仰着头，眼睛斜看着上方。
“好像没有。”她摇摇头。
“你再仔细想想。”
“没有。”她重复说道。“如果那位先生想出去，也不一定会走正门。”
“这里还有偏门吗？”周斐问。
“有。就在你们住的房间，出门向左一直走，你就会看到一个小楼梯，它直接通往后面那片竹林。”
“那这里可以过去吗？”周斐急切地问。
“可以，你向左走，就可以看到一个楼梯口，那楼梯口就是出口。”
周斐道谢后，立即赶往那个楼梯口。
“你怎么那么紧张？”萧华看着周斐的表情觉得很奇怪。“高蓝也有可能出去走走了。”
周斐放慢脚步，看了萧华一眼。
“不太可能。如果他有力气出去走走，他早就跟我们一起去了。”他说。
“听你的意思，他好像失踪了。”
“不知道。”周斐走出了楼梯口。“我有一丝不安。”
在他们前面的是一片竹林，并不是很茂密，高耸的竹子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我们要进去吗？”萧华问。
周斐停下了脚步。
“不。”他说。“现在还不能肯定高蓝走过这一条路。”
“高蓝如果真想出去走走，他没必要放着大门不走走小路。”萧华说。
周斐的这一丝不安，并不是没有根据的。毕竟高蓝和他相识多年，他们对彼此都十分了解，而这种了解让他们成为最有默契的搭档。高蓝如果在他们走后，病情有了好转，突然想出去走走，那么他最有可能的去处应该就是去找周斐他们，或是到村头去买一份报纸。可是如果去买一份报纸也不需要那么多的时间，水壶里的水量跟他和萧华出去之前一样，证明在此期间他并没有喝水，这对于重感冒的他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如果高蓝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话，也就说明危险已经逼近周斐他们。
周斐和萧华走回了房间，那一丝不安逐渐浮现在周斐的脸上。萧华明显看得出周斐在担忧高蓝。
“我相信他出去闲逛。”萧华安慰说道。可是这种安慰，对于已经有了自己判断的周斐而言，起不到丝毫的作用。
周斐沉默不语，他从抽屉里拿出那张哥伦布地图，仔细看了看。
“这不是我上次带给你的那张地图吗？”萧华看了一眼说道。
周斐依然沉默不语，两只眼睛始终盯着地图。过了一会儿，他将地图折叠起来，装进口袋。
“你打电话给洪队长，叫他调出一些警力，一起去寻找高蓝。”周斐已经有点坐立不安了。
“难道高蓝真的出事了。”萧华怔了怔说道。
“照办吧？”周斐说道。自从上次他们试图寻找林场以来，他们的身份已经受到怀疑。这也意味着，他们的处境不再安全。周斐自认为自己的能力足以保护自己。但是高蓝不同，他只是一介书生，除了渊博的知识以外，他几乎没有自保能力，加上这次他患了重感冒，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话，这无疑会让他的安全状况变得更加糟糕。想到这里，周斐紧攥着拳头。
萧华打完电话，走了进来。
“洪队长说他即刻赶过来。”萧华看着周斐苍白的脸色，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他跟周斐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他沉着冷静的处事风格，令他印象深刻。可是，周斐这一次的表现，却让他大感意外，看来高蓝真的出事了。
不到十分钟，洪栋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了，这种雷厉风行的举动，的确有侦察兵的风格。
周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不过洪栋倒是有点不以为然。
“看来你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高蓝博士已经失踪了。”洪栋说道。然后顿了顿，接着说。“不过我的任务就是配合你们，既然你是这样认为的，我这就回去安排警力进行全面搜索。”
“但是目前的警力够吗？”周斐问道。
“放心，我已经去县城调了一个支队过来。”洪栋摆摆手说道，然后看了手表一眼。“再过二十分钟应该能够赶过来。”
“那我们就在这里集中。”周斐点点头说道。“谢谢你。”周斐略带感激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是我的任务。”洪栋笑了笑。然后转身出去。
二十分钟后，浩浩荡荡的警车队伍，来到了招待所大门前，为了不影响招待所的正常营业，警员们下车后，立即将车开往乡政府停车场。
洪队长整理了队伍，简单的训话过后，他们就分配了任务。任务分配完成以后，他们按照自己的任务，组成六支小队，迅速离场。
“我们这里有先进的通信设备，只要一方有消息，所有的小队都能知道。”洪栋扬了扬手中一个黑色的小方块。“它配有北斗卫星定位系统。”
“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地进入信息化。”周斐惊讶地说道。
“与时俱进。”洪栋说。
“你们派了那么多人过来，冯长安那边怎么办？”萧华问道。
“那边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只要有人执勤就够了。”洪栋将手中那个通信设备挂在腰间说道。
“小贤来了没有。”周斐问。
“没有。”洪栋说。“新耀还在那里，小邓正在逗他玩。”
“我觉得他有可能逃跑了。”萧华说道。
“真是这样的话，事情就难办了。”洪栋满脸担忧。“按照时间来推算的话，他如果真的逃走了，我可能就要下海捕文书了。”
“我觉得他逃跑的可能性不大。”周斐暗暗说道。“除非他知道我们已经识破了他的杀人手法。”
“我并没有告诉他，我们今天中午要进行试验的打算。”洪栋说道。
周斐紧皱着眉头，顿了顿说道：“你有没有间接透露出什么信息给他？例如叫他整理房间，或是那些跟枪械有关的东西。”
洪栋思索了一会儿，突然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怎么啦？”萧华问。
“我一大早跟他拿过火药。”他惴惴不安地说道。
“就是你中午手中拿的那一包吗？”周斐看了他一眼说道。
洪栋略微点点头。
“真是百密一疏。”萧华捶捶手心说道。
“当时我还没有怀疑他是凶手。”洪栋沮丧地说道。
“不用过分自责。目前他可能只是有所怀疑。”周斐安慰说道。“要一包火药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他想在极有可能藏匿在某个地方静观其变。”
“但愿如此。”洪栋低垂着头说道。
接着一阵沉默。
突然从远处跑来一个人，他边跑边喊。
“那不是冯万昌吗？“萧华说道。
“终于赶上你们了。”冯万昌跑到他们面前，急喘着气说道。“听？？？？？？听说？？？？？？高蓝失踪了。”他说话断断续续。
“没想到你那么快就知道了。”周斐看着他说道。
“我刚才去了冯长安那里，想接回新耀。原以为他跟小贤在一起，去了才知道小贤还没回来，照顾他的是一位女警察。我就问他洪队长去那里了，这里人怎么那么少。那位女警察才告诉我说周老板这边出事了。我把新耀带回家后，便平跑了过来，看这里需不需要帮忙。”冯万昌仔仔细细地讲述了一遍。
“那谢谢你。冯队长。”周斐表示谢意。“这里我人生地不熟，正希望有一位好向导。”
“周老板是我们的大恩人，您的事就是我的事。”他拍拍胸脯说道。“不过，我觉得高蓝会不会被绑架啦？”
“绑架？”周斐惊愕地看着他。
“这里还发生过绑架案吗？”洪栋厉声说道。“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洪队长，你有所不知。”冯万昌摆摆手说道，显得很自信。“隔壁村有一个旅游度假村，曾经就发生过一宗针对有钱游客的绑架勒索案。后来才知道是当地一些吸毒者所为，当地乡政府和度假村保安组织了营救，那些吸毒者不堪一击，事情迅速得到控制，那位游客也有惊无险。”
“但是你们当初为什么没有报案？”洪栋有点不悦地说道。这种事情显然需要警方去处理，但他们并没有这么做。
“事情得到解决后，他们就报了警。然后，将那几位毒犯扭送到了戒毒所。”冯万昌连忙说道。
“那你认为高蓝的失踪跟这件案子有联系吗？”周斐问。
“这就不知道了，因为最近的吸毒者人数有点增加，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毕竟你们也是外来的商人。”冯万昌盯着周斐说道。
“我们也没有必要浪费时间了，现在我们赶紧分头去找。”萧华有点不耐烦。
周斐点点头。
“我去发动我们生产队的人一起帮忙，人多一点比较好。而且太阳也快下山了，到了晚上就更麻烦了。”冯万昌说道。
“好，那就麻烦你了。”周斐说道。（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绑架案
高蓝披着毯子，手中拿着一个热气腾腾的杯子，他斜视了坐在右边的萧华一眼。萧华坐在周斐的对面，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周斐，此时周斐正专心地读着老孟写给他的信。
高蓝病怏怏的身子，移动相当笨拙，他想凑过去看周斐手中的信写着什么，无奈酸软的手脚，让他的想法落空。
“写着什么？”高蓝忍不住问道，鼻音很重。
“早知道你感冒那么严重，我就带一点特效药给你。”萧华看了他一眼说道。
高蓝将毯子紧紧地裹住身体，布满血丝的眼睛半闭着。他迟缓地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
“没事。只是小感冒罢了。”他说。
“看来老孟目前还没办法行动。”周斐抬起头看了萧华一眼，然后又将视线转移到手中的信。
“现在他们可能已经有所察觉，缉私队突击了几次都没有结果，可见他们已经收缩了自己的活动。”萧华说道。
“他们有所察觉是必然的。”周斐喃喃说道。
“毕竟稀土走私，不比毒品走私。他们如果想将大量的稀土资源运出去的话，就需要大量的时间。只要他们一出来活动，我相信他们是逃不过缉私队的火眼金睛的。”萧华自信满满地说道。“但是有一个问题我弄不明白。既然你们已经知道敌人在这里开采稀土，为何不采取行动？”
“现在还不是采取行动的时候。只要那名间谍还没有落网，事情就没有结束。”周斐空望着前方说道。“我和高蓝的身份可能暴露了，如果我们行动过于草率的话，可能会前功尽弃。所以，老孟那边的行动要跟这里彼此配合。”
萧华点点头。
“我相信他会小心谨慎的。”他说。“看来他们目前只是怀疑你。再说他们也不知道你已经破解他们的密码，这一点对我们来说是极其有利的。”
“不过我还有个疑问。”高蓝带着严重的鼻音说道。“冯长安的死到底跟他们走私稀土有什么关系？目前看来冯长安跟这件事并没有扯上什么关系。”
“冯长安死了？”萧华疑惑地扫了他们一眼。“难道你要我去调查小贤就是因为这件事？”
周斐顿了顿。然后略微点点头。
“难道最近这些命案跟稀土会扯上关系？”萧华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目前看来尽只是猜测，但是王宝才的死和冯长平的死应该跟稀土有很大的关系。”周斐将手中的信放在茶几上。
“难道稀土就是动机。”萧华惊讶地看着周斐。
“你们别忘了，王宝才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周斐皱皱眉说道。
“找珍贵树木。”高蓝应道。
“没错。”周斐摆摆手说道。“既然王宝才是为了珍贵的树木来到这里，他当然需要打通这里的关系，所以他跟冯长平搅在一起，也是很自然的事情。王宝才是外地人，对这里并不是很熟悉，也不知道这里的禁忌，他每天都到山上乱转，希望能够发现什么自己想要的东西，无意间他发现了林场的秘密。”
“你是说他到过林场。”高蓝捏了捏鼻子说道。
“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周斐捏紧手中的信。“在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王宝才的时候，他和冯长平不就是要到县城去喝酒吗。酒喝多了，口无遮拦也是很正常的。他不小心将他看到的一切说给冯长平听，这才惹来杀身之祸。”
“这倒是合情合理。”萧华撅撅嘴说道。“这样看来，冯长平之死也应该是这样。”
周斐深深吸了一口气，顿了顿，接着说道。
“冯长平之所以会被杀掉，无非就是害怕他被警方逮捕后，说出他们的秘密。所以他被杀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的确，即使冯长平没有打算自首，警方也已经查个八九不离十。”高蓝挪了挪位子，将床头柜上的杯子重新拿起来。
“这里还有热水。”周斐将热水壶递给他。
“不用了，水已经喝太多了。”高蓝看了周斐一眼说道。
“到底是谁杀死冯长平呢？”萧华接着问。
周斐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冯长安的可能性很大，但目前证据还是不足。想解开这个谜题，小贤的身份至关重要。”
萧华神气地扬了扬眉毛，他掰了掰手指。
“这是我来的第二个目的。”他自视甚高地说道。
“看来你已经有消息了。”周斐缓缓说道。其实这早在周斐的意料之中，作为一名国安人员，调查个人的资料应该不在话下。
“小贤的确是去年县政府招聘的大学生村官。”
“消息可靠？”高蓝清了清嗓子问道。
“绝对可靠。”萧华语气坚决。然后接着说：“小贤是江苏常熟人，他两年前毕业于杭州一所高校，毕业后在一家外贸公司上班，可是后来就被辞退了，然后就应聘到这里来当大学身村官。”
“看来没有什么问题。”高蓝说道。
此时，周斐一言不发，默默地坐在扶手椅上，专心听萧华的讲述。
“他所上班的这家公司叫什么名字？”周斐突然问道。
萧华惊讶地看了周斐一眼，稍微改变了坐姿。
“看来周医生确实名不虚传，你问到点子上了。”他说。“我当时查阅他的档案，但是里面并没有详细说明他说工作的那一家公司的名字，这是第一个疑点。为了弄清楚这个问题，我再托人按照地址去到他的老家打听，结果出人意料的是，他的家人并不知道他已经跳槽去当大学生村官了。”
“这么说你已经打听到了那家公司的名字？”周斐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他们并不知道那家公司的名字，只是说小贤在浙江宁波的一家金属贸易公司上班。”
“哦，他在宁波金属贸易公司上过班。”周斐直起了腰，瞪大着眼睛说道。
萧华点点头。
“会不会就是那家公司？”高蓝问道，刚才疲惫的精神状态也稍许好转。
“目前还不敢肯定。”萧华说道。“毕竟在宁波的金属贸易公司不少于百家，现在还在逐一排查。”
“那他跟家里的联系多吗？”周斐问道。
“据调查，刚开始还可以。但是，一年后联系就少了很多，偶尔一两次电话，也没有透露自己的生活情况，以至于他的家人还认为他一直呆在那家公司。他的母亲刚去美国治病回来，目前还在家里休养，父亲留在家里照顾他母亲。”
周斐紧皱着眉头，食指点击这下巴。
“他的家人平时没有主动联系他吗？”周斐问。
“很少。”萧华斜看了他一眼。
“看来他来这里，也是早就计划好的。”周斐咬咬嘴唇说道。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把他逮捕，以免事情败露后他逃之夭夭。”萧华掰掰手指说道。
周斐摇摇头。
“小贤现在比较特殊，他的背后极有可能就是那位潜伏在这里的间谍。我们现在的行动需要更加谨慎，说不定通过他可以将那位间谍给挖出来。”
“有道理，那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萧华皱了皱眉头说道。
“由于冯长安的死，洪队长已经将冯长安的宅邸给封锁起来，也就是说，现在那里是间谍最无法靠近的地方。所以我们可以在那里进行详细的调查，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周斐说道。然后他抬头看了挂在墙上的时钟。“看来时间差不多了，洪队长想在那里做个试验。我们现在赶过去帮他布置现场。”
“试验？什么试验？”萧华问道。
“是不是关于谋杀手法的试验？”高蓝显然知道周斐的意思。
“没错。”周斐说。
“不是已经被你论证了吗？”高蓝有点疑惑。
“洪队长只是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不过这样也好，如果成功更加确定我们先前的所有推论。”
高蓝欲言又止，他显然希望参加这一次试验，可是他的病怏怏的身子，令他心有余力不足。周斐也看出高蓝的意图，可是现实就是这样，他看了高蓝一眼，高蓝扭曲的表情，表明他内心正在接受煎熬。周斐也知道，高蓝渊博的知识，能够给他带来诸多帮助。但是，目前的情况他也只能委屈高蓝。
“我应该没有问题。”高蓝勉强直起了腰。
周斐摇摇头。
“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先好起来，接下来还有更繁重的工作要你去做。”这是周斐目前最能安慰高蓝的话。其实高蓝也很清楚，他目前的状况的确无法给周斐提供什么帮助。
高蓝攥紧身上的毯子，布满血丝的眼睛眨了眨，他缓缓的移动身子。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他无力地说道，情绪低落。
周斐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和萧华转身走了出去，顺手将门带上。高蓝拖着疲惫的身子，身子重重地压在软绵绵的床上，他闭上了眼睛，周围的世界似乎不再存在，留下的唯有一丝孤寂。来这里已经有些时日了，为了防止他们的行踪泄密，他换了手机号码，只有周斐知道他的新号码，其他人一无所知，就连小闲也一样。他不知道这个案件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侦破。但是，目前已经有所进展，只要周斐能够小心应付，离破案之日应该不远。小闲目前是他最为牵挂的人，因为此时的孤寂，令他的思念之情变得十分强烈，他真想将旧手机卡换上，然后拨打小闲的号码，好好跟她说上一宿话，即使被臭骂一顿也无所谓。
如果真的回去了，可能不只是臭骂。尽管他曾经有过因为任务而好几星期没跟小闲联系的记录，但是为了修护同她的关系，付出的代价也是很大的。比如，大冷天被冻得手脚发麻，也要坚持送花给她。争取时间陪他上下班等等。这种感情的投入，让他那段时间几乎无法专心工作，时常被同事嘲笑为妻管严。对于极度理性的周斐来说，这种事情几乎不可能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出了智力活动，什么事情对周斐来说都是一样的——毫无价值。
“到底是一个怎样的试验”萧华边走边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周斐显然不太愿意去作详细的说明。
萧华看了他一眼，撅撅嘴，然后继续走路。
一位大人牵着一位小孩走在他们的前面，他们的身影都十分熟悉。周斐脑海里闪过那两个人的影像。
“是他们没错。”周斐暗暗说道。
“你在说谁？”萧华看了他一眼。
“冯万昌和新耀。”周斐笑了笑说道。
他们很快就赶上了冯万昌他们。
“冯队长。”周斐在接近他们时喊道，然后向他们招了招手。冯万昌停止了步伐，顺着声音转过身来。
“原来是周老板。”他似乎很惊讶。身边的新耀睁圆鼓鼓的眼睛，看着周斐，这一次他显然不在退缩。
“新耀你好吗？”周斐笑眯眯地看着他。
“高蓝怎么没来。”冯万昌扫了萧华一眼。“这位不是您的司机吗？”
周斐点点头。
“我的伙计高蓝感冒了，正在招待所休息。”他说。
“感冒啦，严不严重。”冯万昌用关心的口吻说道。
“挺严重的，五感都变得十分模糊。”周斐说。“你们这是要去那里？”
冯万昌顿了顿。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他说。“没想到冯长平死后，冯长安也随之而去。难道他们受了什么诅咒？”
周斐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世事难料。”他意味深长地说道。“只是苦了新耀这孩子。”周斐蹲了下来，然后伸手去抚摸他那新嫩的脸蛋。新耀这一次并没有后退，也许他已经对周斐不再陌生。
“叔叔。”新耀出乎意料地开口。（粤语）
周斐高兴极了。
“你在叫我吗？”他说。然后站了起来。
“这孩子就是有点怕生人，只要不是陌生人，他都是很礼貌的。”冯万昌弯下腰，抚摸他的头。
“叔叔，放鞭炮，过年了，放鞭炮。”新耀说了一连串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粤语）
“你这孩子，这两天总是说这些傻话。”冯万昌有点责备地说道。
“鞭炮。”周斐顿了顿说道。“新耀喜欢放鞭炮吗？”（粤语）
新耀点点头。
“喜欢。”他说。（粤语）
“他爹下葬那天回来后，就一直说放鞭炮，过年这些奇怪的话。”冯万昌说道，显得有点不好意思。
“那天在葬礼上有放鞭炮吗？”周斐问。
“没有，现在政府不允许，所以根本没有放鞭炮。”冯万昌略微摇头说道。“那天早上他还不曾说这些胡话，中午被小贤带回家午睡，然后下午就开始说这些胡话了，为此阿姐还骂他。”
“他平时喜欢放鞭炮吗？”周斐问。
“是啊，特别是过年的时候，他喜欢坐在家门口看一些同龄小孩放鞭炮。”
“那你们这是去哪？”周斐转移了话题。
“最近的竹笋长得特快，一不小心就错过了收割时间。那边现在人手不够，阿姐也过去帮忙。新耀这几天跟小贤混得很熟悉，所以想叫他帮忙带一下。真是家门不幸，冯长安这家伙如果没有出意外，现在倒是省去很多麻烦。现在那里被警方给封锁了，就连小贤的活动也受到了很大的限制，不过带小孩还是允许的。早上去了，警察不允许，说下午可以，但时间不能太长。所以我现在就把新耀带过去，下午我也可以抽身过去帮忙。”冯万昌说道。粗糙的手紧紧紧拽着新耀。
“他为什么不去学校读书。”萧华问道。
冯万昌显然不太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他踌躇了一会。
“同龄人都要欺负他。再说无法在固定的时间内送他去上学和接他放学。”冯万昌说。
萧华想进一步问，却被周斐制止。
“时间差不多了。”周斐说。“我们现在也要赶过去，因为案子发生时我们也在场，所以警方要我们过去接受问话。”
“当时你也在场？”冯万昌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周斐点点头。
“我们原本约好去打猎的，没想到悲剧发生得那么突然。”他说。
“听说是枪走火？”冯万昌接着问。
“是的。当时只听见砰的一声，冯长安被打得血肉模糊，当场死亡。”
对于冯长安的死，对冯万昌来说，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也许是天意。”冯万昌冷冷地说。
周斐笑了笑，然后对萧华使了个眼色，于是他们想继续走。
“等等，周老板。”冯万昌叫住了他们。
“还有什么事情吗？”周斐说。“我们可以边走边聊。”
“我想问一下那个订货的问题。”冯万昌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
周斐不太情愿地看着他。心想这个冯万昌还真是不依不挠，对这种人，跟他打太极拳还真是用对了。
“这个没什么问题。”他说。“萧华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个订单。”
“真的啊。”冯万昌豁然开朗。“好，那我们边走边聊。”
来到冯长安的宅邸时，洪栋已经站在凉棚的外面等着他。
“怎么来了那么多人。”洪栋扫了他们一眼。
“他们是来找小贤的。”周斐指着冯万昌说道。
“他刚才好像出去了，说是要买东西。”洪栋看了冯万昌一眼说道。“你们再等会吧，他应该过会儿就会回来的。”
冯万昌连忙点点头。
“我们开始吧，午餐我已经安排好了。”洪栋笑了笑说道。“高蓝的感冒那么严重吗？”他问道。
“有点，只要注意休息，问题应该不大。”周斐说道。
“那我们进去吧。”洪栋指着前面的门说道。
“那他们怎么办？”萧华瞥了冯万昌一眼说道。
洪栋顿了顿。
“你们也一起进来吧，不过只允许你们在客厅等着他回来，不能乱跑。”他洪亮的声音给人一种威严的感觉。
冯万昌连忙点头。
于是他们便走了进去。冯万昌在客厅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两位年轻的警员在客厅站哨。周斐他们随着另一个警员走，来到案发现场。冯长安原来躺着的地方，已经被白色的人形图案给取代了。房间的布局跟刚开始一模一样。
“房间内的一切几乎没有变化。”洪栋自满地说道。
“那我们开始布局吧。”周斐点点头说道。
于是他们将一切东西还原到案发前的样子。
“这是火药。”洪栋拿出一个纸包。
“这把枪还真沉。”萧华将枪拿起来，在手中掂量掂量。
“把火药填好。”周斐说道。“子弹就不用了。”
“你想再轰一次。”洪栋笑了笑说道。
周斐耸耸肩，仔细观察房间的一切。
“你们搜过这个房间吗？”他问。
洪栋仰着头，顿了顿。
“没有。”他说。“试验过后，我们再仔细搜查一番。”
一个小时候，他们下了楼。冯万昌依然坐在客厅。
“小贤还没有回来。”周斐看了他们一眼。
“没有。”冯万昌有点不耐烦，但是他极力压制这种不耐烦的情绪。
“这样吧，新耀就放在这里，你先去忙，等小贤回来后，我再告诉他。”周斐走到冯万昌面前说道。
冯万昌看了新耀一眼，虽说还是有点迟疑，但他还是答应了。
“好吧。那就麻烦你们了。”他说。
冯万昌走后，新耀便坐在周斐的身边。经过这几天的接触，新耀显然已经接受了周斐。他表现得很安详，那双圆鼓鼓的眼睛炯炯有神。
“这孩子真可爱。”洪栋看了新耀一眼说道。
“这孩子也很可怜。”周斐摸着他的头，叹了口气说道。
午饭过后，小贤依然没有出现，周斐依然领着小贤在客厅中静静地等待。
“时间差不多了。”洪栋说道。
“嗯。”周斐应了一声。
时间慢慢地靠近，客厅变得异常的安静，大家连气都不敢喘得太大声。他们如同作战部队在等在冲锋号的吹响。洪栋也许有点怀疑周斐的推理，毕竟这种手法是他从事刑侦以来，从未碰到过的。对他来说，这是一次挑战，也是一次经历。周斐却表现得异常地冷静，他对自己所作出的每次推理，都是极有信心的，这次试验对他来说应该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萧华不断地看着手表，就像一位计时员，在等待运动选手冲向终点。
突然从楼上传来一声巨响。
“放鞭炮。”新耀欢快地跳了起来。（粤语）
洪栋和萧华立即赶往楼上的房间，此时房间烟雾弥漫，呛人的火药味充斥着整个房间。一束阳光从通气口射到酒瓶上，那把点火的猎枪躺在地面，枪架移了位，场景跟先前差不多。周斐带着新耀走了进来。
洪栋用佩服的眼光看了周斐一眼。
“周医生，你说对了。”他缓缓地说道。
周斐表现得很平淡，只是微微一笑。
“从现场来看，情况跟先前差不多。”他说。
“放鞭炮，叔叔，放鞭炮。”新耀欢快地挥舞着手。（粤语）
洪栋和萧华用怪异的眼光看了新耀一眼。
“这小孩怎么啦？”洪栋有点疑惑。
“新耀，你听过这个声音吗”周斐问道（粤语）
新耀用两只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周斐。
“过年，妈妈说可以放鞭炮。”他说。（粤语）“叔叔放鞭炮。”
萧华笑了笑。
“小孩就是乱嚷嚷。”
周斐紧皱着眉头，捏着下巴，看着新耀，有扫视了房间四周。
“新耀是那位叔叔放鞭炮。”周斐低着腰细声问道。“如果你能想起来叔叔就带你去放鞭炮。”（粤语）
“跟伯伯的叔叔。”新耀显然被周斐的条件给诱惑了，不假思索地说出来。
“小贤。”洪栋惊异地看了周斐一眼。“但是，不太可能啊。那天你们不是也在现场吗？”
“不。”周斐摇着头说道。“新耀所说的放鞭炮不是指昨天，应该是指前天。”
“前天？”洪栋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我听冯万昌说，前天新耀就一直吵着要放鞭炮。我相信小孩子不可能一时兴起，就想着要放鞭炮，如果没有外界刺激，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唤醒他这种沉睡在体内的嗜好。”
“你是说有外界的刺激。”萧华说道。
“没错。”周斐说道。“我先前说过，要进行这种程度的谋杀，如果先前没有进行过试验，是很难保证百分之一百成功。如果凶手真的是小贤，那么他一定要精心设计这个方案。不过他一直伴随在冯长安身边，让他进行试验的机会很少。前天中午的时候，也就是冯长平下葬的那一天中午，小贤曾经带新耀过来休息，他可能在此期间进行了试验。结果，这一声枪响刺激到了新耀喜欢放鞭炮的欲望。所以，他才开始吵着要放鞭炮。”
“没错。应该就是这样。”洪栋搓了搓手手说道。接着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似乎受到什么刺激一样。“我把凶手放走了。”他懊恼地说。
“不是说他出去买东西了吗。他应该还不知道我们在怀疑他，等会他就会回来的。”萧华安慰着他说道。
“那现在我下令通缉他。”洪栋转身要下楼。
“洪队长。”周斐喊住了他。“不要操之过急，刚才所说的只不过是推论，我们现在需要的是证据。”
“谁能如此精准地把握冯长安的作息时间。连他什么时候进房间，宽衣睡觉，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我觉得除了小贤之外没有第二人。”洪栋转身看着周斐说道。
“如果他硬说是枪走火呢？你拿什么去反驳他？”周斐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还有他的杀人动机呢？”
“杀人动机。”洪栋刚才那股劲，被周斐的几个问题化解得无影无踪。“这的确是一个问题。”
“现在我们可以将小贤监控起来。等到有了足够的证据再指证他也不迟。”周斐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洪栋沉默了一会，、他的确无法回答周斐的问题，如果当初没有周斐破解了这种杀人手法，他极有可能以意外死亡草草结案。可是，既然找不到小贤的杀人动机，那么这个案子必然充满诸多疑点，如果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造成了被动，这个案子必会难以收场。
“你的建议不错。”洪栋开口说道。然后顿了顿。“如果他一来，我立刻限制他的活动。”他接着说。
周斐点点头，然后拉着新耀的手走下楼去。有过了一个小时，小贤依然没有出现。此时周斐最担心的还是高蓝的病情，他望了窗外一眼，又看了看坐在他身边的新耀，然后用手抚摸他的头，新耀也抬头看了他一眼。
“看来这家伙极有可能逃走了。“洪栋有点坐立不安。
周斐和萧华对视了一下。
“洪队长，不用太紧张。”周斐笑了笑说道。
洪栋瞥了他一眼，然后耸耸肩。
“我紧张了吗？没有啊。”他说。一种故作放松的表情，让周斐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现在高蓝还在招待所，我也不便在这里久留。”周斐站了起来。“新耀就先在这里坐着，如果小贤回来了，你就告诉他是冯万昌带他过来的。记住，要跟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
洪栋斜视着周斐和新耀。
“你不是要让我带小孩吧。”他无趣地说。“我来这里可是办案的。”
“没什么，他只要在这里坐着就行。”周斐说道。“只要小贤一回来，也就没你什么事了。”
洪栋踌躇了一会。显得很勉强。
“好吧”他说。“我让小邓先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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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要阻止洪队长通缉小贤？”萧华边走边问。“再说，尽管证据不足，但目前所有的推论都说明小贤就是那位凶手。将他逮捕起来，然后审讯，我相信他会说出实情的。”
周斐皱皱眉头。
“从洪栋的角度来看，将嫌疑犯逮捕，的确符合章法。但从我们的角度来看，最重要的并不是将小贤抓捕归案，而是通过他，挖出那位潜伏在他背后的那位间谍。如果我们冒然行动，小贤的下场极有可能跟冯长平一样，到时候我们唯一的线索又将会断送，这无疑会将我们陷于被动。”
“看来这些问题你早已想到了。不过要委屈洪队长了，他的任务不就是将嫌犯抓捕归案。可他为了我们的任务，只能坐着慢慢等待，像他这种性格的人，很有可能会疯掉。”
“没办法，为了任务，也只能这样。”周斐喃喃说道。
他们回到了招待所，开门进了房间，可里面却空无一人。
“高蓝去哪里了？”萧华说道。
“已经没有水温了。”周斐打开电热壶的盖子说道。“看来他已经出去很久了。”
“出去很久了？”萧华疑惑地看着他。“他感冒这么重能去那里？”
周斐沉默了一会。
“我们到咨询台问问。”他说。
他们来到咨询台，一位穿着工作服的女服务员，笑着对他们点点头。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女服务员问道。
“你有没有看到那位经常跟我出入的高先生？”周斐摸着下巴问道。
女服务员仰着头，眼睛斜看着上方。
“好像没有。”她摇摇头。
“你再仔细想想。”
“没有。”她重复说道。“如果那位先生想出去，也不一定会走正门。”
“这里还有偏门吗？”周斐问。
“有。就在你们住的房间，出门向左一直走，你就会看到一个小楼梯，它直接通往后面那片竹林。”
“那这里可以过去吗？”周斐急切地问。
“可以，你向左走，就可以看到一个楼梯口，那楼梯口就是出口。”
周斐道谢后，立即赶往那个楼梯口。
“你怎么那么紧张？”萧华看着周斐的表情觉得很奇怪。“高蓝也有可能出去走走了。”
周斐放慢脚步，看了萧华一眼。
“不太可能。如果他有力气出去走走，他早就跟我们一起去了。”他说。
“听你的意思，他好像失踪了。”
“不知道。”周斐走出了楼梯口。“我有一丝不安。”
在他们前面的是一片竹林，并不是很茂密，高耸的竹子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我们要进去吗？”萧华问。
周斐停下了脚步。
“不。”他说。“现在还不能肯定高蓝走过这一条路。”
“高蓝如果真想出去走走，他没必要放着大门不走走小路。”萧华说。
周斐的这一丝不安，并不是没有根据的。毕竟高蓝和他相识多年，他们对彼此都十分了解，而这种了解让他们成为最有默契的搭档。高蓝如果在他们走后，病情有了好转，突然想出去走走，那么他最有可能的去处应该就是去找周斐他们，或是到村头去买一份报纸。可是如果去买一份报纸也不需要那么多的时间，水壶里的水量跟他和萧华出去之前一样，证明在此期间他并没有喝水，这对于重感冒的他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如果高蓝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话，也就说明危险已经逼近周斐他们。
周斐和萧华走回了房间，那一丝不安逐渐浮现在周斐的脸上。萧华明显看得出周斐在担忧高蓝。
“我相信他出去闲逛。”萧华安慰说道。可是这种安慰，对于已经有了自己判断的周斐而言，起不到丝毫的作用。
周斐沉默不语，他从抽屉里拿出那张哥伦布地图，仔细看了看。
“这不是我上次带给你的那张地图吗？”萧华看了一眼说道。
周斐依然沉默不语，两只眼睛始终盯着地图。过了一会儿，他将地图折叠起来，装进口袋。
“你打电话给洪队长，叫他调出一些警力，一起去寻找高蓝。”周斐已经有点坐立不安了。
“难道高蓝真的出事了。”萧华怔了怔说道。
“照办吧？”周斐说道。自从上次他们试图寻找林场以来，他们的身份已经受到怀疑。这也意味着，他们的处境不再安全。周斐自认为自己的能力足以保护自己。但是高蓝不同，他只是一介书生，除了渊博的知识以外，他几乎没有自保能力，加上这次他患了重感冒，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话，这无疑会让他的安全状况变得更加糟糕。想到这里，周斐紧攥着拳头。
萧华打完电话，走了进来。
“洪队长说他即刻赶过来。”萧华看着周斐苍白的脸色，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他跟周斐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他沉着冷静的处事风格，令他印象深刻。可是，周斐这一次的表现，却让他大感意外，看来高蓝真的出事了。
不到十分钟，洪栋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了，这种雷厉风行的举动，的确有侦察兵的风格。
周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不过洪栋倒是有点不以为然。
“看来你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高蓝博士已经失踪了。”洪栋说道。然后顿了顿，接着说。“不过我的任务就是配合你们，既然你是这样认为的，我这就回去安排警力进行全面搜索。”
“但是目前的警力够吗？”周斐问道。
“放心，我已经去县城调了一个支队过来。”洪栋摆摆手说道，然后看了手表一眼。“再过二十分钟应该能够赶过来。”
“那我们就在这里集中。”周斐点点头说道。“谢谢你。”周斐略带感激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是我的任务。”洪栋笑了笑。然后转身出去。
二十分钟后，浩浩荡荡的警车队伍，来到了招待所大门前，为了不影响招待所的正常营业，警员们下车后，立即将车开往乡政府停车场。
洪队长整理了队伍，简单的训话过后，他们就分配了任务。任务分配完成以后，他们按照自己的任务，组成六支小队，迅速离场。
“我们这里有先进的通信设备，只要一方有消息，所有的小队都能知道。”洪栋扬了扬手中一个黑色的小方块。“它配有北斗卫星定位系统。”
“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地进入信息化。”周斐惊讶地说道。
“与时俱进。”洪栋说。
“你们派了那么多人过来，冯长安那边怎么办？”萧华问道。
“那边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只要有人执勤就够了。”洪栋将手中那个通信设备挂在腰间说道。
“小贤来了没有。”周斐问。
“没有。”洪栋说。“新耀还在那里，小邓正在逗他玩。”
“我觉得他有可能逃跑了。”萧华说道。
“真是这样的话，事情就难办了。”洪栋满脸担忧。“按照时间来推算的话，他如果真的逃走了，我可能就要下海捕文书了。”
“我觉得他逃跑的可能性不大。”周斐暗暗说道。“除非他知道我们已经识破了他的杀人手法。”
“我并没有告诉他，我们今天中午要进行试验的打算。”洪栋说道。
周斐紧皱着眉头，顿了顿说道：“你有没有间接透露出什么信息给他？例如叫他整理房间，或是那些跟枪械有关的东西。”
洪栋思索了一会儿，突然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怎么啦？”萧华问。
“我一大早跟他拿过火药。”他惴惴不安地说道。
“就是你中午手中拿的那一包吗？”周斐看了他一眼说道。
洪栋略微点点头。
“真是百密一疏。”萧华捶捶手心说道。
“当时我还没有怀疑他是凶手。”洪栋沮丧地说道。
“不用过分自责。目前他可能只是有所怀疑。”周斐安慰说道。“要一包火药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他想在极有可能藏匿在某个地方静观其变。”
“但愿如此。”洪栋低垂着头说道。
接着一阵沉默。
突然从远处跑来一个人，他边跑边喊。
“那不是冯万昌吗？“萧华说道。
“终于赶上你们了。”冯万昌跑到他们面前，急喘着气说道。“听？？？？？？听说？？？？？？高蓝失踪了。”他说话断断续续。
“没想到你那么快就知道了。”周斐看着他说道。
“我刚才去了冯长安那里，想接回新耀。原以为他跟小贤在一起，去了才知道小贤还没回来，照顾他的是一位女警察。我就问他洪队长去那里了，这里人怎么那么少。那位女警察才告诉我说周老板这边出事了。我把新耀带回家后，便平跑了过来，看这里需不需要帮忙。”冯万昌仔仔细细地讲述了一遍。
“那谢谢你。冯队长。”周斐表示谢意。“这里我人生地不熟，正希望有一位好向导。”
“周老板是我们的大恩人，您的事就是我的事。”他拍拍胸脯说道。“不过，我觉得高蓝会不会被绑架啦？”
“绑架？”周斐惊愕地看着他。
“这里还发生过绑架案吗？”洪栋厉声说道。“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洪队长，你有所不知。”冯万昌摆摆手说道，显得很自信。“隔壁村有一个旅游度假村，曾经就发生过一宗针对有钱游客的绑架勒索案。后来才知道是当地一些吸毒者所为，当地乡政府和度假村保安组织了营救，那些吸毒者不堪一击，事情迅速得到控制，那位游客也有惊无险。”
“但是你们当初为什么没有报案？”洪栋有点不悦地说道。这种事情显然需要警方去处理，但他们并没有这么做。
“事情得到解决后，他们就报了警。然后，将那几位毒犯扭送到了戒毒所。”冯万昌连忙说道。
“那你认为高蓝的失踪跟这件案子有联系吗？”周斐问。
“这就不知道了，因为最近的吸毒者人数有点增加，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毕竟你们也是外来的商人。”冯万昌盯着周斐说道。
“我们也没有必要浪费时间了，现在我们赶紧分头去找。”萧华有点不耐烦。
周斐点点头。
“我去发动我们生产队的人一起帮忙，人多一点比较好。而且太阳也快下山了，到了晚上就更麻烦了。”冯万昌说道。
“好，那就麻烦你了。”周斐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