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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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丰州军在布通河的防御力量又得到加强,兴和卫守备王东强的三千守备兵、达尔汉、失烈礼的两千察哈尔骑兵在这两天赶到,手里本钱多了,李榆和刘兴祚打算给对手吃点苦头,除了把骑兵隐藏起来,步兵、铳炮兵主力压到河岸边。

    兴和卫佥事革库里眼尖,认出对面打皂镶青军旗的是汉军,觉得受到了侮辱,立刻指着对岸破口大骂,丰州军中的诸申兵也反应过来,顿足捶胸跟着起哄,这时候就恨老祖宗留下的骂人话太少。

    “不要脸、胆小鬼,叫汉人奴才上阵,丢祖宗的脸。”

    “走邪路的金国人,你们是笨熊、蠢驴。”

    ……

    八旗兵被骂得抬不起头,诸申以勇武自居,一向瞧不起汉兵、蒙古兵,被对岸的同族抓住把柄痛骂,都不好意思见人了。天聪汗无动于衷地仔细观察,对手盔甲整齐、刀矛如林,阵前一字摆开十几门火炮,士兵面对金军毫无惧色地破口大骂,与上次在库库和屯见到的大相径庭,三座高大坚固的棱堡上也是旌旗飘展、人头攒动,黑洞洞的炮口指向对岸。

    两年没打交道,丰州更强大了,这块石头越来越难啃,以后指不定会怎么样,不对,他们的骑兵到哪去了?额鲁这小子不会又使坏吧——天聪汗想了一会儿,下令辽东汉军发起攻击,老实说,现在的八旗各怀鬼胎,而蒙古兵一心惦记抢劫,也只有这支军队最听话,不过还没等他们动手,对岸的炮子就先打过来了。

    “对岸都是明狗,儿郎们,狠狠地打!”孔友德挥舞着战刀下令开炮还击,耿仲明、尚可喜各率悍卒冲向浮桥。

    辽东汉军大多矿徒出身,辽东沦陷后,他们怀着对金国的深仇大恨,追随毛文龙在辽东浴血奋战了近十年,最为骁勇善战,但大明辜负了这些忠勇的将士,始终视他们为辽东的兵痞、贱民,长期的对立终于酿成登莱兵变,朝廷又是一味赶尽杀绝,逼得他们走投无路,而以前不共戴天的仇敌却伸出援助之手,帮助他们安置家眷,分给他们土地、财物,为了让他们吃饱饭,甚至不惜低下头向朝鲜借粮,这份恩德不能不报啊!对岸就是明国朝廷的狗腿子,一定要打垮他们,为大金国建功立业。

    辽东汉军在登莱镇受过佛郎机人的训练,配备的铳炮极多,千斤以上的重炮没带来,数百斤重的大小火炮却有三四十尊,火铳更是不计其数,打起来硝烟弥漫、声势惊人,披甲步卒有火器掩护,也敢红着眼向前冲,其彪悍勇猛让丰州军也吃惊。

    “我就奇怪,明军一副窝囊废的样子,怎么投到金军里就转性了,老满,你在辽东打过仗,毛文龙的兵是不是都这样?”孙守法直视前方问道——沿河摆开的步军各部主官中,以他和满柱的军阶最高,都是参将上品,一起担当前敌指挥。

    “没见过,只听说东江镇的兵打仗有股狠劲,金军也怕他们,老孙,我听到他们骂我们是明国的狗腿子,太侮辱人!干脆你在这儿指挥,我带人打过河去。”满柱狠狠抽了几口烟说道。

    “你能不能少抽点,呛死人了,算了,丁麻子在前面,你上去惹他不高兴,等他打过瘾再说吧。”孙守法瞟了一眼满柱答道。

    丁启明正打得得心应手,铳炮营已经发展到一千五百人,有一千条步铳、十五门五百斤行营炮,家底厚了胆子就壮,敢于和对岸数十门火炮对射,步铳手则压到河堤上用密集的轮番齐射封锁河面,兴和步兵营营官袁烈和兴和卫守备王东强打起练兵的主意,非常主动地跑来帮忙,密集的箭雨射过去,辽东汉军面前出现一道铁闸,几次冲过浮桥都被打了回去。棱堡上的火炮也不甘寂寞,居高临下向金军抛洒炮子,不过辽东汉军有种,沿河岸摆开一步不肯退,咬紧牙关与丰州军对射。

    已经对射十几轮,金军的火炮怎么还不炸膛呢?丁启明很遗憾,他并不知道对方的火器是前登莱巡抚孙元化请佛郎机人指导铸造,质量远好于明、金两军使用的普通火器,至少在短时间内,丁启明休想不劳而获。不过要想以对射击溃对方确实太难,这年月的火炮准头太差,打起来声势吓人,但杀伤对方并不容易,双方打了一个多时辰,火炮和炮手的损失微乎其微,反而上百名辽东汉军被步铳齐射击毙在浮桥上、河岸边。丁启明摇摇头,打吧,一直打下去,我的兵训练有素,而且铳炮好、射速快,看你们能挺多久!

    主棱堡上,李榆、刘兴祚并肩而立,观察着战场上的一举一动,特日格、阿萨里默默地站在他们身后,离他们不远处,铳炮所主办石老六和兴和铁厂老板王重新还在窃窃私语。

    “老石,大家是老熟人,你给个痛快话,我的皮革炮怎么样?能不能大量订货?”王重新问道,听说大统领到了,他以提供售后服务为名,老早就到了布通河,军械司的石老六来检测武器实战性能,马上就被他缠上了。

    “不怎么样,你的炮确实便宜,而且非常轻便,但散热太差,射速慢不经用,只能用于看家护院。”石老六答道,他的胸前已经有了一个虎头标志——两年时间,从一个私造军械的走私贩混成游击下品,石老六也算大明一朵奇葩。

    “可我的服务好啊,一年内免费包换炮管,有哪家做得到?”

    “不行,我们丰州军以机动作战为主,你的工匠总不能跟着军队到处跑吧,”石老六摇着头,语重心长说道,“老王啊,军械市场竞争激烈,必须有过硬的东西才行,东胜铁厂有火炮、宣德铁厂有马步铳,你很难比过人家,要想办法另辟蹊径。”

    “那你说怎么办,兴和铁厂这么大个摊子,光靠犁锄、犁镜这些农具也吃不饱啊!”

    石老六贴近王重新的耳朵低声说道:“我带来一些地雷、轰天雷,这东西利润虽然不高,但消耗极大,一样能赚钱,你有没有兴趣琢磨一下?”

    “当然有了,好兄弟,干成了我给你股份。”王重新眼前一亮叫起来,石老六赶紧捂住他的嘴,拖着他走了。

    棱堡另一边的李榆、刘兴祚放下千里眼,刘兴祚说道:“这支汉军使用火器的能力太强,孙元化教出来一只饿狼,留着早晚是个后患,必须打掉它。”

    李榆点点头,向特日格、阿萨里下令:“把三座棱堡的火炮全拖到这个方向,用齐射将金军与辽东汉军隔断,命令拜音图的骑兵前营、库拜的骑兵后营从左右两翼涉水过河,吸引金军注意力,前敌的孙守法、满柱过河突击,务必摧毁当面之辽东汉军。”

    命令刚下达不久,对岸传来几声闷响,丁启明盼望已久的炸膛时间到了,先是几尊火炮出事,接着大小铳也爆裂,明国制造就是粗劣,佛郎机人监制还是好不了多少,炮哨哨长吴老八趁机向对岸混乱的人群发起一轮齐射,辽东汉军一时大乱。

    丰州军的冲锋号声响起,金国鼎站起来举刀大喊“上铳剑,铳炮营冲锋!”,步铳手们几乎同时拔出腰间短剑套在步铳上——这是宣德铁厂的大师傅想出的法子,铳炮兵由此具备了肉搏能力,跟着队长的哨子声列队走向浮桥。

    “步军右营,冲锋!”、“步军后营副军冲锋!”、“兴和步兵营冲锋!”,三个主力步兵营同时也发起反击,与守规矩的铳炮兵不同,步兵毫不客气从后面超过他们,乱哄哄地涉水过河,步军右营副营官铁彪、步军后营副军营官秦虎、兴和步军营营官袁烈亲自带队冲锋——丰州步军中三个疯子全到齐,开玩笑,步兵的活怎么能让铳炮兵抢走。

    辽东汉军来不及整理队形了,在尚可喜、耿仲明的带领下,毫不畏惧地迎着丰州军冲了上去,他们在辽东与强悍的金军血战十年,在SD打得数倍于己的明军溃不成军,只有在筋疲力尽的时候败给过关宁铁骑,两支队伍眨眼间就撞在一起。这是一场肉搏混战,胜负全部取决于士兵的勇气、装备和搏杀能力,辽东汉军很不幸遇到了更强大的对手,丰州军人人披甲,长短兵器齐备,表面上混乱,实际上什、队、哨配合娴熟,而且杀人不眨眼,虎狼之师也不过如此,辽东汉军很快就顶不住了——辽东汉军不知道,丰州银钞行大肆发放贷款给当兵的添置装备,不把他们宰了,捞不到军功不说,连还贷款也成问题。

    “那面大旗下肯定有金寇的大官,给我宰了他!”铁彪杀得顺手,一眼盯上尚可喜的大旗,左哨哨长马虎头、副哨长郝摇旗立刻嗷嗷叫着杀了过去。

    马虎头十四岁就跟着石砫马家东征西讨,一身是胆勇不可当,出了武选营直接升哨长,郝摇旗也是新出炉的猛将,两个凶神恶煞扑过来,尚可喜马上倒霉了,身边亲兵被杀得七零八落,自己也被马虎头砍了一刀,家丁豁出命才把他救下来,但他的大旗却被郝摇旗抢走。尚可喜一败,耿精忠再也支持不住了,两个难兄难弟互相掩护,带着残兵向后退去。

    孔友德也同时受到攻击,但却不敢后撤,眼前的几十尊火炮和上百杆大铳是辽东汉军的本钱,丢不得呀!一千多打红眼的亡命徒围在他周围,大小铳噼噼啪啪打过去,暂时压制住丰州军的攻势。

    “刘双喜,掷轰天雷炸死这帮杂碎,白刃攻击!”金国鼎上来了,对方居然和他玩火器,简直活腻了,随着他一声令下,一队铳炮兵冲上去,冒着白烟的轰天雷劈头盖脸砸向对方——石老六刚送到的木柄雷派上用场了,爆炸声还未落,铳炮兵就杀过去。

    刘双喜狠狠地把铳剑捅进对手的肚子,那个人个头比他高一大截,一脸的横肉,还没从爆炸声中清醒过来。我杀人了,我居然杀人了!刘双喜脑子一片空白,身边的老兵大叫一声“队长、小心!”,帮他架住一柄偷袭的大刀,慌乱中的刘双喜忘记了突刺,挥起步铳斜劈向对手,这是他在飞虎营预备哨练了上万次的动作,铳剑准确地划过对手的脖子——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哥哥那样的丰州军战士了,刘双喜对自己默念一声,端起步铳冲向下一个敌人。

    铳炮营撕开了缺口,其他步兵营趁势猛攻,孔友德的大帐也被步军后营副军端了,队长刘体纯踢倒皂镶青大旗,黑鹰旗在辽东汉军的中军阵地上高高飘扬。

    被打得焦头烂额的孔友德不要命了,带领残兵死守最后一块阵地不退,耿仲明、尚可喜见状,也跑来与他会合,两千多人马缩在一起,在丰州军密集的弓箭、步铳齐射下,一片片的被打倒,辽东汉军的覆灭似乎就在眼前,但就在这时,丰州军的撤退号声响起来。

    天聪汗还是反应慢了,他本想借机观察一下丰州军的虚实,但绝没想到对方的攻击力如此强悍,三千多人的精锐汉军呀,一顿饭的功夫不到就几乎被摧毁,而对方的兵力并不占明显优势。天聪汗无奈之下,派出吴拜、图鲁什救援,但这两个家伙也倒霉,还没接近辽东汉军,突然从对岸棱堡上飞来一片炮子,走在前面的铁骑被打得晕头转向,而左右两翼也出现丰州骑兵,吴拜、图鲁什犹豫了,吹响了救援号,随着金军整体压进,他们才磨磨蹭蹭继续前进——老实说,八旗兵真的不想管辽东汉军的死活,毛文龙手太黑啦,他的兵在辽东时对诸申“杀光、烧光、抢光”,大汗可以原谅他们,但普通旗丁还记着这个仇恨,甚至还巴不得额鲁兄弟把这伙人都杀光,否则不到一里的距离,爬也该爬到了。

    趁这个机会,丰州军重新列阵,互相掩护交替撤向河西,八旗军与辽东汉军会合后,嘴里骂骂咧咧,但也无心追击,幸好金军的收兵号也响了,八旗兵很满意地目送丰州军离去。

    一定要避免决战,这一仗如果打下去,不但无力入关,连回家也成问题——天聪汗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扫视着身边的贝勒和重臣,这帮家伙马上就低下了头,很显然他们也不想打。

    “重赏孔友德、尚可喜、耿仲明。”天聪汗挥了挥手,突然一把揪住英俄尔岱的衣领,愤怒地吼叫道,“你告诉我,额鲁的那些火器从哪儿来的?火炮、火铳还有那种手掷雷,样样都不错,你不是与他们做生意吗,向他去要,他有的我也得有。”

    “大汗,他们的军械都是自己打造的,我问过他们了,卖给我们可以,但只收丰州银钞,而且还不打折,我们买还是不买?”英俄尔岱喘着粗气答道。

    “买,我们有的是银子,给我换十万两银钞,便宜额鲁这个财迷了。”天聪汗一把扔开英俄尔岱。

    “就是嘛,还是做生意好,反正明国有钱,我们抢来用就是了,额鲁其实跟我们一样,我们从明国抢银子,他从明国骗银子。”硕托站在岳托后面小声嘀咕。

    一提到抢明国,大家立刻兴奋了,叽叽咋咋说笑起来,天聪汗把手一挥“本汗知道你们想什么,我们不和额鲁纠缠了,立即南下宣府讨伐明国”,话一出口欢声雷动,大家一致认为打人还是要捡软的欺负,丰州既然太硬,那就活该明国倒霉。

    “不过,额鲁也不能不看着,大贝勒身经百战、老成谋国,就多辛苦一点,吴拜、图鲁什的人马也交给你了。”天聪汗笑眯眯地看着老代善说道。

    老八又要害我了,你们发财我卖命,门都没有!代善挤出个笑脸说道:“大汗有令,老臣当然遵从,不过嘛,上回咱们分兵可吃了大苦头,老臣和吴拜、图鲁什两个奴才加起来不过一万五千人,这不是又给额鲁鬼子机会吗,以老臣看,还是不要分兵,再说两红旗这些年也穷得发慌,不给奴才们点好处,打起仗来也没劲啊!”

    “这好说,本汗亏待不了两红旗,你们只须拖住额鲁十天即可,免得他坏了咱们的事,完事之后只管入关,本汗在朔州等你们。”天聪汗堵住了代善的嘴,马上转移话题,请众臣议入关的事。

    大家已经等不及了,七嘴八舌就把入关的事定下来,唯一的问题是蒙古各部首领一致反对察哈尔人入关——这帮家伙以前欺负过他们,凭什么新来乍到就白捡个发财机会。

    天聪汗只好又做察哈尔人的工作,表示下一次一定带他们发财,土巴当然舍不得发财的机会,但无奈民愤太大,只好答应留在关外听从大贝勒指挥。

    第二天凌晨天还没亮,金军主力悄悄从布通HN下,直杀宣府边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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