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大明之朔风疾 > 第135节 觐见

第135节 觐见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牧龙师临渊行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殿内所有的人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李榆开口就要回家,刘之纶恶狠狠地盯着李榆,朝臣们不住地摇头,皇帝心里也很不高兴,这家伙大概是没得到封赏心怀不满吧。

    “朕已经知道你的军功了,绝不会亏待你,早晚会给你加官进爵,即是封妻荫子也不足为奇,爱卿乃忠良之后,又逢大明多事之秋,有的是搏取军功以光宗耀祖的机会,爱卿何出此言?”皇帝勉强笑了一下说道。

    李榆一愣,皇帝也许误会了,马上解释道:“陛下,臣不是当官的料,臣只是一个种地、打猎的穷光蛋,能让老婆孩子有好日子过,能让丰州滩上的乡亲吃饱穿暖,臣就知足了,其他的都不去想。”

    李榆的话太没觉悟了,不仅朝臣对他冷眼相看,皇上也觉得大失所望,刘之纶心里暗骂李榆不会说人话,硬着头皮为这家伙辩解:“陛下,靖虏副将打仗把脑子打坏了,又在塞外苦寒之地吃了多年的苦,没经历过大场面,所以见到陛下有点语无伦次,不过他效力疆场时却是忠心耿耿、不畏艰险,虽马芳也不过如此,臣下去后自会对他多加教化,陛下勿听他胡言乱语。”

    周延儒从李榆一进殿,就对这个穷兮兮的家伙没有任何好感,在一旁冷冰冰地说道:“马芳乃我大明一方镇帅,屡败鞑靼保我边墙平安,靖虏副将却与鞑靼为伍,又与插汉往来密切,似乎不可与马芳相提并论,倒像是大同边外不服王化的土司而已。”

    李榆对这几个刚才嘲笑他的阁臣同样没有好感,张嘴就要反驳,刘之纶瞪了他一眼,抢先答道:“周相所言过矣,王象乾老大人曾就此事向朝廷专折奏对,此事事出有因,非靖虏副将之过,虎墩兔憨如今安居边外而不生事端,靖虏副将也是有功于朝廷的。”

    皇帝点点头,示意周延儒不要再提这个话题了,但首辅成基命马上又一本正经问道:“靖虏副将曾在建奴那里呆过,必然熟知贼情,其虚实究竟如何?依你之见当如何平定辽患?”

    刘之纶暗骂成基命心怀叵测,这种朝政大事岂是一个小小的副将能说话的,老头是在成心刁难人,他刚想开口说话,皇帝却眼光一亮,将他挥手制止,歪着头等着李榆说话。

    “辽东穷困长不出粮食,八旗的人口也少的可怜,与大明根本无法相比,充其量也不过三万来人的精锐,各旗的贝勒们打起仗来都心虚,生怕死的人多了,他们其实才怕大明呢!陛下只要耐心养数万精兵,好好打几次恶仗、硬仗,他们也就完了。”李榆硬着头皮说出自己的想法,同时还在想自己的说词对不对,刘之纶可是警告过他了,什么金国、金军、大汗提都不能提,要说只能说建夷、东虏这样的词,这已经很看得起他们了,以前只能叫建奴。

    皇帝和朝臣们交换了一下眼神,这小子是信口开河吧,辽患就这么容易平定了?周延儒冷笑着说:“靖虏副将说的好轻松,‘五年平辽’都没你这口气大。”

    “我没说平辽容易啊,我只说打败建夷容易,平辽没有十年、二十年根本做不到,”李榆不理周延儒了,面向皇帝说道,“建夷外强中干不难对付,可辽东汉民、蒙人和诸申有上百万,他们的日子太苦了,不打仗就活不下去,要想平辽就要想个活法,让他们过上温饱太平日子,这才能算真的平辽。”

    “一派胡言,此子脑子是真坏了,依你的说法,东虏过不下去了,掳掠大明也是理所当然了,分明是你依然心向建夷。”成基命听不下去了,指着李榆大叫道。

    周延儒已经懒得理这个穷小子了,大学士何如宠跳出来指着李榆喝到:“夷狄禽兽也,生性暴虐,他们是如何活法与我大明何干?你小小年纪懂个什么,休要在此胡说!”

    大学士钱象坤也摇头晃脑叹息道:“粗鄙武夫信口开河,诚如建奴既灭,辽人必仰慕我****威仪,自会重归我大明,哪有你胡说的这么许多事!”

    李榆激动得脸都红了,指着朝臣们大声说道“我没胡说,你们没挨过饿也没打过仗,人要是饿得急了,只要有人领头,他们根本就不怕死,拿起刀来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自己家吃饱了也得想法子让邻居家有口饭吃,这样自家才能平安,辽东就是这样,大明可以打翻一个爱新觉罗家,但只要老百姓活不下去,很快就会有其他家的人领着他们继续掳掠,仗会一直打下去,除非你们能把他们全都杀光,你们有本事打下去吗?”

    “此子愚钝,我等无须对他多言,就交给刘大人去教化吧。”周延儒阴冷地对刘之纶说道,刘之纶阴着脸一言不发,阁臣们对李榆怒目相视,李榆反而满不在乎地昂首而立。

    皇帝被李榆说的心越来越凉,按这家伙说的平辽岂不是遥遥无期,但他心里也明白,平辽哪里是袁崇焕说得那么简单,他上过一次当了,对文臣的信任已经大不如以前,相比之下反倒觉得这傻小子可能说的是真话,只是有点让人丧气而已。

    算了,天子怎么能和一个傻子较劲呢,只是这家伙有些野性,还是要多加教化,这个刘圣人做这个也算合适,他强挤出一丝笑意说道:“李爱卿年轻不理事,诸臣勿再怪他,朕以为李爱卿也是个人才,刘爱卿有何打算呢?”

    刘之纶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向皇帝躬身施礼说道:“靖虏副将从未上过朝堂,脑子肯定全乱了,陛下不用听他的胡言乱语,臣知道他读过一些书,书中的道理也明白,就是脑子不好使读过就忘,臣与金声打算对他严加管束,多读些圣人的经书典籍,臣既奉诏协理京营,而京营积弊甚多难以一战,已到了不得不严整的地步了,臣请求从京畿勤王的边军中抽些悍勇之士以充京营,靖虏副将勇冠三军,臣也想让他帮着做些事。”

    “就依爱卿之言吧,李爱卿就先在京师住段时间吧,”皇帝点点头,还是先把这家伙留下用些时候,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又对李榆说道,“李爱卿,朕再给你加都指挥使同知衔,你就随刘侍郎边读书边办差吧,尤其是要读《孝经》,多读书才能明事理,才能尽忠朝廷,朕就等着给你加官进爵了。”

    皇上说完就走了,成基命是个倔老头,与几个朝臣一起还想教训李榆几句,李榆毫不示弱地向他们挥了挥拳头,刘之纶生怕这家伙惹祸,扭起李榆就向外走。

    “李汉民,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大明的朝堂是你胡说八道的地方吗?”一出宫门刘之纶就忍不住了,对李榆劈头盖脸骂起来。

    “我没胡说,我对皇上说的都是大实话。”李榆不服气地犟嘴。

    “谁叫你说实话了,你以为就你聪明,我不是嘱咐过你,要挑好听的话说吗,我看你是想翻天了。”刘之纶又在找趁手的东西了,李榆赶紧就跑,刘之纶冲着他的背影大喊道,“皇上都下口谕让你跟本官办差读书了,我看你敢跑哪儿去。”

    李榆不敢跑了,老老实实跟着刘之纶回到兵部,金声闻讯赶来,看见李榆垂头丧气的样子,大笑着说道:“汉民,我们两个庶吉士愿意屈尊教你读书是你前辈子修来的福分,你有什么想不通的?还不快行拜师礼。”

    “李副将,你好福气啊,快向刘大人、金大人行礼。”几名兵部的官员也来凑热闹,文臣收武将为弟子可是新鲜事,而且居然还是夷人,大概也只有刘之纶和金声这种疯子才做得出,大家也乐得起哄。

    李榆在众人的怂恿下向刘之纶、金声叩拜行了弟子礼,他这时绝不会想到以后他的命运将与这两个人紧紧联系在一起。

    “刘大人和金大人收的好弟子啊!”兵部尚书梁廷栋突然冒出来,满脸堆笑地对刘之纶说道,“靖虏副将果然气势非凡,将来定是我朝一员战将,刘大人有靖虏副将相助,京营的差事就好办了。”

    梁廷栋是从内阁那里回来的,几位阁臣正在头疼,刘之纶这个疯子活着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无法无天的傻子,这两人凑在一起,谁知道以后会闹出什么事,得想办法赶他们走了,他们把刘之纶的顶头上司梁廷栋找来商量,梁廷栋一听就劝道,几位阁老勿忧,现在还正用得上这两人,皇上派的内监赖在京营不走了,眼看京营就被内朝掌管了,这有违本朝定制,朝廷一定要争回来京营的大权,所以本部觉得不但不能拆刘之纶的台,还要给他鼓劲,让这疯子带着那个傻子和内监去斗,斗跑了内监最好,万一惹怒了皇上,滚蛋的也是他们。阁臣们对梁廷栋的主意大为赞赏,皇上的手也伸得太长了,內朝的宦官居然想抢外朝的权柄,这还了得吗?成基命痛心疾首说,己巳之变以来,皇上就有了用宦官的心思,我等受命于天子,绝不可让魏阉之祸再演,刘之纶是个没用的书呆子,就让他带着那小子和阉人去拼吧。

    一转脸刘之纶、李榆又成了朝廷的可用之臣,内阁决定力挺他们去和内监作对,梁廷栋得到了内阁的支持,立刻回兵部找刘之纶,正好遇上李榆在行拜师礼,于是装模作样夸起李榆,心里却在琢磨,这家伙的个头这么高,又是个夷人,应该能镇住李凤翔那个阉货吧。

    “元诚兄,带着汉民到我那去吧,你那个家不是读书的地方。”金声显然对梁廷栋没好感,根本没有理他,向刘之纶打个招呼就走了。

    梁廷栋不在乎金声,他还在琢磨着鼓动刘之纶去京营夺权的事,等看热闹的人散去,就拉着刘之纶到自己的公事房,李榆见有机可趁也悄悄走了。

    李榆带着陈二柱、刘石头回到宣武门外兵营的小院,那木儿正把自己关在屋里读书,老实厚道的莫日格还在厨房里忙着给大家做饭,这种事也只有他肯做,另外两个家伙孟克、朝鲁又不知到哪儿闲逛了。

    “榆子,刘大人把你一大早就叫去忙什么了?”那木儿见李榆回来了,放下刘之纶给他的书问道。

    “入宫见皇帝去了,”李榆愁眉苦脸地说道,“这下麻烦了,我们得留在京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乌兰、巫浪哈怎么样了?”

    “你竟然见到皇帝了,快给我讲讲皇帝是什么样,他长得很威风吗?”那木儿大惊小怪叫道,莫日格也凑了过来听,那木儿一脸羡慕地说道,“你一定是我们那里第一个见到明国皇帝的人,连阿勒坦汗也没见过皇帝。”

    “他一点也不威风,脸色有点白,身子骨还不如平常人结实,我白送他一匹好马了,皇帝很可能不会骑马,更不会射箭,不过看起来心眼并不坏,”李榆轻描淡写把皇帝描绘一番,又气呼呼说道,“可皇帝不该把我们留下,他的那些大臣看起来都像不干正经事的人精,我们那里的人心眼太实,被他们卖了都不知道,京师就不是我们这种人呆的地方。”

    “我们土默特也有人见到最有钱的明国皇帝了,我要写封信回去,说不定大伙还不相信呢。”那木儿现在满脑子都是皇帝。

    “不会骑马,还不会射箭,那还当什么皇帝。”莫日格嘴里嘟囔着又回去做饭了。

    天黑透的时候,孟克和朝鲁两人回来了,朝鲁一脸煞白地摸着胸口自言自语:“吓死我了,以后再也不到那种地方去了,喇嘛们要知道这事会骂死我的。”

    “大把头,我告诉你,今天我们可遇上怪事了。”孟克进门就叫起来,他的脸涨得通红,连说带比划说了对李榆说起来,孟克和朝鲁身上都有钱,到京师来一趟自然想潇洒一番,孟克不是老实人,打听清楚京师最好玩的地方后,就拖着朝鲁跟他一块去,结果俩人都被吓了回来。

    “大把头,你们猜都猜不到,那地方尽是些体面人,可人家玩的不是粉头,玩的是小唱、娈童,”孟克见李榆弄不明白,又叫了起来,“就是和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俊美男童、青壮,一起干**的勾当,人家还说京师好玩的地方都有这个,明国的体面人就好这一口,可把我和朝鲁吓坏了,我们那里谁敢这样干准会吃鞭子,明国人就敢大摇大摆地干,还没有人去管。”

    李榆也吓了一跳,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怎么觉得明国京师透着股邪气呢?算了,我们找机会还是得早点离开这里,你们两个以后就别出去乱逛了,这地方咱们不熟,千万别出事。”

    读书的事还是躲不开,刘之纶第二天下了差后,就把李榆、那木儿拖到金声的家中——刘之纶是个穷京官,家人还在宜宾老家务农,自己在京师租了个大杂院里的三两间房子做住所,身边只有个刘二侍候,他这个家实在不是读书的地方,金声却不一样,他的父兄都是徽州府的商人,家里有钱日子就好过,在京师有了一套两进深的院落,后院安静正好是读书的地方。

    首先是刘之纶讲《孝经》,李榆马上提出抗议,他连爹妈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想孝顺也找不到人,皇上也管不到他家里事啊,那木儿也说,阿勒坦汗时就在土默特地方推广《孝经》,草原上习学汉学的人都读过,他用不着再读了。

    “你们都读懂了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你俩的头发都去哪了?非先王之法服不敢服,非先王之法言不敢道,你俩做的到吗?”刘之纶对两人的抗议毫不理会,摇着脑袋继续说道,“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人之行也,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我朝以仁孝治天下,尔等习学《孝经》,方能懂得忠顺事上,保禄位,守祭祀的道理。”

    “原来《孝经》是教人忠于皇上的,那还不如《忠经》算了。”李榆忍不住发牢骚。

    “伸出手来!”刘之纶怒目圆睁,用戒尺狠狠地在李榆手心打了几下,然后指着李榆说道,“君子之事亲孝,故忠可移于君,不懂孝道,如何做忠臣良将,你想以后造反吗?”

    李榆吓得不敢再开口,那木儿也老实了,刘之纶则开始逐字逐句给两个弟子讲解,好不容易等刘之纶讲完一篇《孝经》了,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刘之纶把那木儿拉到一边讲解文章,金声又来专门给李榆授课了,金声认为李榆底子还是太差,书中的道理似懂非懂,连是非善恶也糊里糊涂,所以从立教、明伦、敬身学起,朱子的《小学》六篇最适合李榆了,于是李榆又得跟着读学童启蒙的《小学》。

    李榆晚上要读书,白天还得跟着刘之纶当差,刘之纶官职是兵部右侍郎,差遣是协理京营戎政,整顿京营才是他的当务之急,这时李榆和他手下几个凶神恶煞摇身一变又成了刘之纶的跟班,随着刘之纶到京营耀武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