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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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运七十一年，北幽最为繁华的凤翔城人声鼎沸到了极点，车、马整整齐齐的停在将军路的尽头。
军政素来不怎么对路，但今天却都出奇的克制，除了将军嘲笑尚书步履虚浮，就是尚书嘲笑将军行为粗鲁，但总的来说要比在那昌和殿上好的太多太多。
无论在庙堂怎么骂瞎眼儿，可当赢家世子及冠之时，闲出屁的官员们也只得巴巴的跑到凤翔道上声恭喜，连位及三公的权柄们也得派上家中长子，提上厚礼屁颠颠的跑到他们眼中鸟不拉屎的北荒来，这就是规矩。
直到坐着六马并驾三位亲王到场，官及从四品以上的官员们才按着顺序走进镇军王府，避了外面的骄阳似火。
而那些从四品以下的官员们也无不屏退了下人，眼巴巴的站在骄阳中，只求一会管家可怜，能将手中的贺礼收了去。
还有大批的达官显贵走在通往凤翔的路上，但这其中有二人着实奇葩了些。
一人蓬头垢面，一脸胡茬，只是透过轮廓还能看出原来是个俊俏小生。
另一人肌肤古铜，头顶破烂理云簪，身穿四下漏风的破道袍可怜的一塌糊涂。
“哎！哎！哎！赢烈说好了一人一半，你给道爷我留点啊！”
道士刚刚抓住同伴的手，一整个馒头就已经被同伴塞在嘴里，噎得直翻白眼。
“哎呦~我的馒头哟~”道士跌坐在路旁撒起泼来，丝毫不顾行人鄙夷的目光。
年轻人使劲捶了捶胸口，发出咚咚的声响，这才将卡在嗓子眼儿的馒头顺了下去。
“不就是个馒头么？等爷回去给你弄上一箩筐包你吃个够！”
“回去还吃馒头？赢烈我跟你拼了！”
“哎，臭牛鼻子圣人云君子动口不动手！”年轻人向后退了两步。
“我去你大爷的君子！”
本就饿的前心贴后背的两人，没扭打几下就无力地躺在了地下。
“小侯爷！”
“啊？”
“你出门不带盘缠，真以为这天下是姓赢的？”
“实在是忘了！”
“……”
“我不也遭报应了？那次在蒙科立算命，你只是被一帮北荒人追着跑，我可被那老妪占了整整一下午的便宜！”
“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非要看人家什么可汗的女儿，我能被整整追了三百里路？三百里！我再快能跑过马么？”
“……”
这二人正是北下归来的小侯爷和道士青牛，两人相比一年前着实有了不小的变化。
躺在地上碎碎念了许久，二人才互相搀扶朝着镇军王府后门的依儿巷走去。
镇军王府内，赢雄笑呵呵的跟前来道贺的客人寒暄，大先生已经回来了，他内个不靠谱的儿子也就差不多该到家了。
“三先生，可能要麻烦你去一趟”被赢阿蛮打成重伤的顾极已经伤势痊愈，对笑眯眯的三先生说到。
“嗯，我们外面说”三先生拍了拍顾极的肩膀率先走了出去。
福不双至祸不单行，镇军王敌满全国，当然有不少人想在这个喜庆日子给镇军王找些不痛快，其中也包括那些笑呵呵前来庆贺的人，所以今天镇军王府的恶奴爪牙特别少。
“小侯爷，这都是庆祝你及冠的？”青牛从进了凤翔就将‘赢烈’变成了‘小侯爷’这一路上两人新仇旧恨，他可不想让小侯爷抓到把柄，回到镇军王府后小侯爷就真成了小侯爷，这时候耍横明显不是明智的选择。
“莫不如说是来看笑话的！”
“看笑话？”
“及冠之后，我就得赴京任职那狗屁悬阳司副司命，想来大多数人都想来看看瞎眼儿究竟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那王爷会怎么处理啊？”
“什么怎么处理？”
“你任职的事啊！”青牛有时候觉得跟小王爷沟通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当然是赴京任职喽，还能怎么处理？”
“……”
“难不成你以为瞎眼儿敢为了我违抗圣命？”
“再怎么说也能周旋一二！”青牛总觉得堂堂镇军王这般，有些丢了面子。
“你知道满朝文武多少人盯着瞎眼儿？我们家表面看起来无限风光，其实呢？陛下不召不得入朝，瞎眼儿已经整整十五年没上过朝了，打盹儿的老虎还是老虎么？这时候敢动，那就不是打盹儿，而是死老虎了！”
“……”
青牛显然还没有消化小侯爷打的比喻，这些什么阴谋阳谋他都不懂也懒得懂，反正大多数时候都是小侯爷想歪点子，他负责执行，虽然每次都被卖，但胜在没那些个烦恼。
“跟你说了也不懂，快走两步，回家先大吃一顿，这一年我都忘了肉是什么味儿了。”
“前两天我还抓了只兔子……”
“等我醒了只剩兔子屁股了！”
敲开后门，开门正是那被饶勇打了一百铁骨鞭的吕不为。
“少爷，您回来了。”
小侯爷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吕不为，他狸猫换太子的事除了瞎眼儿，明面上也就跟在自己身旁的青牛，和那到了外面屁都不管的风牛马知道，吕不为一个小小的管家怎么知道自己的事儿？
“嗯，今天你守后门？”
“是，大人们都来给少爷庆祝及冠，府上人手不够，我就来看这后门了。”
“好好看着吧。”
青牛好奇的看着这位管家，而吕不为本就卑躬屈膝的身板更低了几分。
二人飞也似的朝着小侯爷的井子院跑去。
“小侯爷，王府真是藏龙卧虎啊！”
“你说那吕不为？”
“是！他半只脚已经出世，与小道刚来时相差无几。”
“嘶~”小侯爷深吸了一口气，他完全没想到自己呼来喝去，甚至故意整蛊的吕不为竟然是个大高手，这乌龙可搞的太大了些。
“小侯爷不知？”
“你知道府里的人都叫吕不为什么么？叫他吕爬子，不论见了谁他都是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小侯爷苦笑摇了摇头，有些后悔以前如此对待那个自己有些看不上的吕不为。
“师傅说这种人都有大恐怖！”青牛深有体会的点了点头。
“是啊，不叫的狗咬人才不撒嘴，谁能想到天天吆来喝去的吕不为是个当世罕见的大高手？”
“若不是逍遥道有些特别的法门，小道也看不出来。”
“你说我现在对他好点还有用么？”
“小侯爷……”
“好了好了！你不用说，我知道了！”小侯爷失望的摇了摇头，整个身子滑进了浴汤中。
泡了个澡，大吃了一顿，小侯爷这才在雀儿的服侍下穿上了代表侯爵身份的大裘博袍鲜冠，绣日、月、星、辰、山、龙，腰佩山玄玉而朱组绶。
雀儿有些好奇的望着小侯爷。
“怎么？莫不是爷太英俊了些，雀儿春心萌动了？放心爷可以让你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小侯爷露骨的话让雀俏脸一红。
“雀儿只是觉得少爷跟昨天不一样了。”
“哪不一样？”
“少爷这身子壮了几分，胳膊也粗了许多，连这皮肤都黑了不少！”
“哈哈哈，这话说得爷爱听，该赏！”
雀儿痴痴地望着小侯爷，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只是一天的时间，小侯爷竟然有如此大的变化，可不管怎么说少爷比以前更迷人了些……
巳时一到，及冠礼正式开始，镇军王府宾客满座。
镇军王难得穿上了华衮大裘博袍，绣日、月、星、辰、山、龙、雉、藻、火、粉、米、黼、黻，仅次当朝天子。
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又看见了那个武夫一怒，血流成河的万人敌，他们知道赢瞎眼儿还没老。
作为及冠礼的大宾，大先生更是难得穿上礼服为小侯爷读祝词。
位坐最前的三位藩王无不惊讶的看着大先生。
小侯爷跪在镇军王身前，先加缁布冠，次授以皮弁，最后授以爵弁。
礼毕，镇军王耐着性子答谢各位官员，也不忘为赢烈介绍这些当朝显贵们的出处来由。
这是小侯爷第一次见到他名义上的几位皇叔，而且还是六王哦不对算上瞎眼儿刚好七王中最特别的三个。
气质儒雅的鲁王王景澈，在文坛有个响亮的名字墨痴，据说一副佳作可抵黄金万两。
怀英王王景寿没有遗传先帝的优良基因，长相更是掉进人堆就找不到的那种，但瞎眼儿曾经说过，要说歪歪点子，顶属这怀英王最多。
小侯爷最为注意的是最后一位，身穿华贵锦袍，面相更是堪比书中玉面美髯公，笑容温和的璞陵王王景瑞，这个曾经让小侯爷潇洒在鬼门关走上一圈的璞陵王同瞎眼儿一样是一位战功彪炳的枭雄，夺嫡失败后被仁厚的昌明帝封了璞陵王，是七王中封地最小的一位。
“小侄赢烈给各位皇叔请安了。”
“想我当初见烈儿时还是一巴掌大的孩童，今竟然长得比那未出阁的大姑娘还要出落，皇叔没什么送与你，这幅《万佛朝宗》是皇叔这三年最为得意的作品，稍稍薄礼，算是助我侄儿及冠之礼。”
鲁王王景澈虽为文坛泰斗，却与赢雄极为交好，年轻时先帝因鲁王性子懦弱，被先帝派去当了赢雄的牵马官儿，这也是为什么素来笔墨不外传的鲁王会将文坛大家一致认为千年第一画的《万佛朝宗》送与小侯爷。
“嘿嘿，皇叔送了如此大礼，小侄儿怎么过意的去呢”
虽然小侯爷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却堂而皇之的将那幅《万佛朝宗》塞进了袖中，丝毫没有给瞎眼儿的意思。
小侯爷心想，这幅《万佛朝宗》抵得上小爷多少年的开销？
接下来小侯爷又将目光瞄在了鲁王身旁的怀英王身上。
小侯爷搓了搓手“皇叔，小侄给您请安了！”
怀英王王景寿不落痕迹的皱了皱眉头，他与赢雄素无瓜葛，这次前来也是混个眼缘，毕竟瞎眼儿权之所指也就差自己那位帝王心术天下无二的哥哥。
看见小侯爷如此不堪，怀英王也堪堪信了天下传的那‘纨绔之最顶属北幽无他’的传言，这才笑了笑拿出了一个紫檀方盒。
“皇叔也不知侄儿喜欢些什么，这一百又八颗七宝佛是皇叔偶然所得，就赠与你，希望你能证百八三昧，断除一百零八种烦恼。”
小侯爷素来对这秃驴的玩意儿不太感兴趣，但也知佛珠以七宝为最，这一百零八颗更是连那苦禅寺都找不出几个，想来也能换个好价钱，这才接过攥在手里。
“侄儿谢皇叔”
看怀英王与赢雄寒暄，小侯爷这才定了定神，望向那位自己‘最想’见的好叔叔，璞陵王王景瑞！
“叔，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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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侯爷，王府真是藏龙卧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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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王王景澈虽为文坛泰斗，却与赢雄极为交好，年轻时先帝因鲁王性子懦弱，被先帝派去当了赢雄的牵马官儿，这也是为什么素来笔墨不外传的鲁王会将文坛大家一致认为千年第一画的《万佛朝宗》送与小侯爷。
“嘿嘿，皇叔送了如此大礼，小侄儿怎么过意的去呢”
虽然小侯爷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却堂而皇之的将那幅《万佛朝宗》塞进了袖中，丝毫没有给瞎眼儿的意思。
小侯爷心想，这幅《万佛朝宗》抵得上小爷多少年的开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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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小侯爷如此不堪，怀英王也堪堪信了天下传的那‘纨绔之最顶属北幽无他’的传言，这才笑了笑拿出了一个紫檀方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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