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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漏深入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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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樱唇方自启展,突闻一声佛号随风传送入耳,声虽不大,却令申屠珍面色微变,娇躯一晃,循佛号传来方向掠去。越过一重山头,只见一个清癯老僧立在一株巨松之下,申屠珍深深地打量了老僧一眼道:“方才高唱佛号谅系大师?”老僧稽首道:“正是老僧。”

    “大师法号如何称呼?”“老衲九如,出身少林。”九如上人道:“途中相遇一名森罗宫施主,说女檀樾在此施展“巫南天魔梵偈”欲震毁灵枢石府”语尚未了。

    申屠珍格格娇笑道:“九如大师,武林高憎,莫非意欲梗阻么?”九如大师合掌道:“老衲并无此意,但须生擒森罗宫主者以执其罪,若洞毁人亡,武林内甚多疑案无法澄清。”

    “说得好听。”申屠珍冷笑道:“大师不知我和森罗宫主者是同门手足么?”九如上人微笑道:“还望女檀樾三思而行。”申屠珍娇笑道:“我知大师之意,无非欲保全何湘君性命,但箭在弦上,不能不发,恕我不能应命。”

    九如上人长叹一声,道:“姑娘此举无异与天下武林英雄为敌。”申屠珍闻言星眸中泛出杀机,冷笑道:“大师好大的口气,何不立即伸手,倘我不胜,一切唯命是从。”

    九如上人道:“老衲佛门中人,深戒贪嗔好胜,老衲与天下群雄是应江南盟主摘星手邀约来此,女檀樾若一意孤行,摘星手必出手阻止,势将掀起一场武林杀劫,老衲不愿见武林血腥载途,是以奉劝。”

    申屠珍目中立转哀怨之色道:“可惜大师来迟一步,摘星手已跃下大龙漱寒潭自尽了。”九如上人闻言一呆,摇首说道:“女檀樾之言未免无稽,摘星手年青有为,前途无量,为了何事自沉大龙湫寒潭之内,老衲恕难置信。”

    申屠珍道:“灵枢石府外白阳真人预留遗言石府应在今晚自毁,摘星手无法启开封闭石门,愧对救命恩人,心底爱宠何湘君姑娘,一时想不开,跃下瀑潭自沉,我一步之差无法援救,当场目击,还能有假。”

    九如上人不禁愕然道:“这话老衲更难置信,摘星手是个非常人物,浩荡胸怀,才华盖世,一身担负武林重任,怎可为了儿女私情如此。”申屠珍道:“大师不信,再说也是徒然。”

    九如上人道:“老衲确难见信。”申屠珍心中一动,诧道:“那么摘星手为何跃入大龙湫。”

    九如上人让申屠珍问住,沉吟答道:“这个这个”此刻林阴茂密中纷纷现出天下武林群雄,不下四五十人,除各派掌门之外,几乎包括三山五岳,八荒四海顶尖好手。申屠珍媚荡一笑道:“这是对付我的么?”九如上人道。

    “老衲等与姑娘无怨无仇,天下群雄志在森罗宫主者,为此应约而来。”申屠珍道:“灵枢石府震毁在即,不过森罗宫主者与我既是同门手足,势难袖手不顾。”九如上人道:“那么姑娘不惜与天下为敌。”

    申屠珍沉吟一下,答道:“纵然我不出参与是非,大师等亦无能制胜森罗宫主者,他习成白阳图解后,当可啤睨武林,纵横江湖。”一旁闪出青城高手纯阳子,道:“那也不见得。”

    申屠珍笑道:“我只知道摘星手武功堪与森罗宫主者不相伯仲,可惜摘星手在大龙湫自沉殉情,群雄无首下不难被森罗宫主者逐个击破。”

    武林群雄不禁神色一变,纯阳子向九如上人道:“老禅师,我等不如前往大龙湫探视究竟,贫道忖料摘星手此举必有隐情。”

    九如上人略一沉吟,颔首应允。瞬息之间,武林群雄转身纷纷隐去。申屠珍低垂螓首,忖道:“纯阳子说话似为有理,摘星手跃下大龙湫必有隐情。”

    她希冀奚凤啸依然活在人世,但又为何湘君、鲁丽嫦等女困扰芳心,总觉摘星手神色冷淡,何湘君是她莫大阻碍,心念一动,急急往灵枢石府掠去。

    她一回至灵枢石府穴径内,发现太极双环刘文杰、王箫真人及南荒双奇联手施展本身真力攻向二重石门,轰轰如怒潮澎湃,洞径撼摇剧烈。

    四邪显然已服下申屠珍秘制药丸,本性迷失,受天魔梵偈驱使。申屠珍似乎神色倏变,星眸中寒芒变的为碧绿,面色惨白如纸,缓缓转面嘬唇送出长声怪啸。

    啸音寒冰尖锐,令人战怵,接着梵音铙钹大作,送入灵枢石府。蓦地,二重石门渐现一线裂缝。四邪不禁精神一振,八掌同推,一齐大喝道:“开。”

    这八掌力足以裂石开碑,四邪均是盖世凶邪,功力高绝,换在另处,这重石门早被毁成四分五裂,但隙缝内却有一股汹猛无形潜力抵制,肩臂酸楚,气血翻腾。申屠珍忙命四邪并肩而立,身躯联成一体。

    但四邪身形摇晃,八掌震颤,显然内力不济。申屠珍立在四邪身后。双掌按向南荒双奇胸后“命门”穴上,两缕暗劲立即涌输四邪体内,真力大增。

    须臾,一声惊天巨响,石门震成粉碎,整个山势撼甚响,申屠珍大叫道:“速退。”率着四邪疾如电射穿出灵枢石府外,迅疾跃下崖去,掠离数十丈远,只见整座山崖炸裂,石块冲起云霄,硝烟弥漫中,霹雳之声不绝于耳,声势骇人之极。

    申屠珍突发现烟尘漫空中疾闪来一条迅捷如飞的身影,不禁迎了前去,高呼道:“寰弟。”正是庞镇寰,闻声不禁一怔,凝目望去,不由骇然变色道:“原来是师姐,为何来到此处?”

    申屠珍冷笑道:“亏你还记得我,如非施展巫南天魔梵偈,你如何可安然脱困?”庞镇寰微笑道:“小弟如何会忘了师姐,自师姐负气决别后,小弟为之废寝忘餐”

    申屠珍怒道:“说得好听,你依然积习不改,表面上花言巧语,其实笑里藏刀。”庞镇寰苦笑道:“想不到师姐迄今尚不见谅。”申屠珍冷冷笑道:“你如今习成白阳图解后意欲何为?”庞镇寰道:“先师遗命怎敢有违。”

    申屠珍面罩秋霜道:“我欲与你较量一下。”庞镇寰愕然道:“同室操戈,小弟天大胆子也不敢。”山崩落石之势渐减,庞镇寰忽地面色一变,手指四外,道:“小弟手下死于何人毒手?”

    六七丈外尸体狼藉,均是森罗宫匪徒。申屠珍回首望去,不禁微微色变,只听庞镇寰咬牙狞声道:“此必摘星手所为。”申屠珍道:“摘星手已死干大龙湫瀑潭内。”

    庞镇寰闻言,顿现惊喜之色道:“师姐此活当真?”申屠珍道:“我亲眼自击,怎么错的了。”这时南荒双奇、太极双环刘文杰、玉箫真人等四邪疾掠而来。

    四邪均是衣履残破,皮青肉肿。哈秀道:“申屠姑娘,你带来九名高手均死在铁翅蝙蝠之下。”庞镇寰惊诧道:“什么?死在铁翅蝙蝠之下。”

    申屠珍神色大变道:“他们死在何处?哈叔叔领我前往。”独角虬龙哈秀、逍遥居士辛立立即领着申屠珍转身掠入烟尘迷漫中。庞镇寰注视了刘文杰一眼,双肩振处,人已离地窜起。玉箫真人及刘文杰相顾一怔,急急追去。

    月色如水,庞镇寰独立院中,衣袂破空,急风飒然,只听申屠珍嗔道:“你为何独自一人在此?”庞镇寰道:“遇有重大之事慎思密虑,小弟一向如此,独自一人在谷中沉思半天一日。”

    只听申屠珍冷笑道:“你一向口是心非,不然我俩何致反目,哼,你对我横加诬蔑,居心狠毒,用意何在?”

    庞镇寰急忙申辩道:“此乃空穴来风之言,武林群雄有意离间,聪明如师姐也受愚至此,师姐你是听何人所言,小弟决定手擒此人对证。”申屠珍冷笑道:“不必了,此人已死,无可对证。”“谁。”“就是你贴身书僮九阴。”庞镇寰诧道:“他死了么?”

    继而摇首苦笑道:“九阴决不会说出此话,自师姐一怒离山,小弟即四出探访,风闻师姐已泛舟飘海赴异域,小弟每日徘徊海滨,注目远视,唉,望见千帆皆不是,天涯犹有未归人。”

    申屠珍似不为所动,冷笑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谁又知道你安着什么心?”庞镇寰苦笑一下,继又问道:“珍姐寻找小弟为了何故?”

    申屠珍道:“你是森罗宫主人,卿云谷外发生怪事怎能不请求于你。”庞镇寰道:“什么怪事?”

    申屠珍道:“半个时辰前卿云谷外起了一片啾啾鬼声,令人心神震颤,我曾派人前往查视,岂料竟一去不回,其后南荒双奇自告击勇出外查明个中蹊跷,然而又是不见其返回。”

    庞镇寰道:“这不过是敌人虚声恫吓诡计,走,小弟与珍姐出谷外—探。”两人一前一后如飞离去。

    月涌朗空,繁星满天,森罗宫谷外景珠凄迷清丽。夜风忽送来一片啾啾鬼声,疏林密草中,显出魅影幢幢,御空飘忽,来往不定。谷口上空腾起一声暴喝道:“什么人竟敢在此装神扮鬼。”接着十数条黑影疾如鹰隼飕飕坠地,立即挫腰窜身向幢幢魅影扑去。

    为首的是一彪形大汉,挥刀出手往一具魅影挥去。匹练如虹在魅影腰间卷体而过,霍地一声,刀似劈空,如中无物。魅影分成两截,但倏又复合,虚飘飘的迎风摇晃。大汉毛发皆竖,惊极狂叫一声,昏厥倒地。

    群匪见状魂不附体,转身欲遁,那知眼前呈现一片啾啾魅影,缓缓飘浮围聚而来,不禁纷纷出声大喝,挥刀乱劈。

    无形之物,任你有盖世功力,也无济于事,魅影散而复凝,啾啾吐气寒冽澈骨,袭身血闭气滞,纷纷倒地昏死不起。森罗宫外鬼哭之声有增无减,子夜三更,漏深入静,尤其在此幽谷荒野,更平添了浓重恐怖气氛。

    谷内窜出一双人影,目睹谷野中游魂魅影,眼中顿露惊悸之色,只听独角虬龙哈秀语声道:“辛老二,想不到江南竟遇上这般异事,究竟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