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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1章 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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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注射进远超人类可以承受剂量的多巴胺,卡佩已经在极端的喜悦中心脏骤停,手脚神经反射地抽搐着,身体一阵痉挛。

    人鱼观察着他的反应,又低头百无聊赖地看了看注射器。

    作为卡佩家族最后一任继承人,卡佩教授背后的黑色交易错综复杂,手上却格外干净,没有人能抓得到他的把柄,也不会有人敢挑战蓝血贵族的权威去抓他的把柄。

    卡佩或许不知道,在已经消亡的时间线里,他死于一个拟态人形的异种少年。

    在全新的时间线里,他的死亡也与那只生物密切相关。

    手里的精神类催生注射剂来源于某种特殊的异种生物,zero给它命名为美杜莎,因为它能轻易控制除它以外的所有有智生物,像一个高高在上的操纵者。

    历史无法被改变,只会有某种方式,重新降临。

    此刻的卡佩已经与地下世界拥有者的身份毫无关联,总是抿成线的薄唇已经闭不上了,淅沥的液体从唇角的缝隙流出,打湿了衣襟,眼瞳涣散,脸上浮满了不自然的潮红,身体的反应更加夸张。

    原本被发蜡一丝不苟抿到脑后的短发早已凌乱不堪,被汗水打湿。

    一条被肮脏体液浸透的狗。

    人鱼收回视线,眼中淡漠地像看到路边有人扔下垃圾。

    “再见了,教授。”

    真正的教授。

    他抬手,将自己的头发向后捋去,苍白的额头露出来,毫无瑕疵的面庞倒映在销毁机械的金属外壳上,圣洁得仿若教堂壁画中的天神。

    将一切处理干净,人鱼慢条斯理地洗了手,走出暗房,回到实验中心。

    却发现办公室已经人去茶凉。

    走到医疗中心,人也不在。

    治疗师说原本在这里的女性接到消息急匆匆地走了,没有留下原因。

    他沉默,想到了什么,忽然觉得很无力。

    他知道发生了什么。

    唐柔回到那个重新给她分配的,居住还不到24小时的木屋时,房子已经摇摇欲坠了。

    是那些将水母水舱运送过来的科研人员打电话联系的她。

    那些人对于阿尔菲诺的存在表现出表演以为浓重的镇静,他们极力掩饰住惊恐,佯装平静地跟唐柔汇报。

    “他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总之失控了。”

    “还有我们的空间异种生物,也受到他的影响,陷入暴躁状态,导致很多研究员失踪。”

    “唐小姐,你看你有没有办法……让它冷静一下?”

    唐柔一脸疲惫地回到房间,打开灯,一股森然的冷寂扑面而来,像走进了目的地。

    一眼就看到了阿尔菲诺。

    跪坐在房间中央的一动不动,像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塑。

    “你怎么了?”

    她走过去,拨开青年额头上湿润的发丝,露出那张俊美的面容。

    阿尔菲诺扬起头,像是丢失了心爱玩具的孩童,用湿漉漉的眼睛仰望着唐柔,低哑的嗓音中透着一股慢吞吞的委屈,“柔,那个,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

    阿尔菲诺有东西丢了。

    他翻来覆去地找,整个人失魂落魄。

    可是什么都没找到,还是丢了。

    听唐柔这样问,他支支吾吾不想说,又开始找,触手带着惊人的破坏力,唐柔连忙制止他,对方回过头,眼中带着慌张。

    “丢了……”

    “不能再找了。”唐柔拉住他,捏了捏他的手指,“再找楼就塌了。”

    光看着他那个模样,唐柔也跟着紧张。

    “你先跟我说什么丢了,不行的话,我们可以看监控。”

    说完她自己都顿住。

    阿尔菲诺在进入这个房子的第一时间已经把所有监控都摧毁了。

    好在这些话还是有用的,青年垂着眼睫,将头埋进唐柔的脖颈间,鼻尖嗅着她的味道,沉闷地喃喃。

    磕磕绊绊的描述了很久,唐柔才知道,是那个被他随身携带的丝绒袋子丢了。

    里面装的是唐柔的头发。

    阿尔菲诺对唐柔身体的每一寸都有极其强烈的迷恋和占有欲,严重到了病态的程度,甚至有几次看到唐柔剪指甲,都装作若无其事地靠近,然后盯着她的手目不转睛。

    一脸疼惜的模样,好像剪指甲会痛。

    他一开始真的认为唐柔会痛,在巴别塔时,唐柔每剪一次头发,他都急切地隔着玻璃,在水里眼巴巴地看着,看她的眼神紧张得仿佛在看一个自残的小孩。

    唐柔花费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让阿尔菲诺明白剪头发和剪指甲是不会疼的。

    可这样又催生出了他新的隐秘的爱好,就是收集她掉落的头发和剪下的指甲。

    说实话,这种行为超出了唐柔的接受能力,曾经她教育了很久,才让阿尔菲诺变得正常一点。

    可好像也只是表面上的正常,一旦没看见,阿尔菲诺又会偷偷摸摸地开始收集,并且乐此不疲。

    水母好像也有这个毛病,曾经在幻境上帝之城中,水母就一个一个地收集唐柔喝过的塑料水瓶,最后把后车舱堆得乱七八糟,在唐柔的教育之下,依依不舍的扔掉了。

    那个丝绒袋子丢掉,唐柔觉得没有什么,可阿尔菲诺却表现得极其消沉。

    他从唐柔怀里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睛在看向别的生物时,总是锋利又冷漠,可看向唐柔时,就变成了眼里只有主人的乖巧狗狗,好像把所有的期盼都寄托在她身上。

    唐柔摸了摸他泛蓝的眼尾,指腹下真的感受到了湿润,明明高挑英俊的男人,偏要含着哭腔喊她的名字,眼尾都泛起潋滟的深蓝色。

    “柔……”

    干嘛要装作这么可怜的样子。

    头发的话,其实还可以再给他。

    唐柔无奈地叹口气,摸摸他的脸,又刮了刮他垂在眼尾,略显忧郁的睫毛,将他推开。

    阿尔菲诺一脸茫然地坐在地上,看着唐柔翻箱倒柜地翻找着什么,讷讷地喊,“柔?”

    唐柔没回答他。

    许久后翻出一把剪刀,走到他旁边,挑出垂在肩上的一缕头发,干脆利落地剪断一大缕,放在阿尔菲诺手心。

    他定定地看着那缕头发,惊喜又心疼,“柔在做什么?”

    “给你。”

    唐柔忍不住又要捏他的脸。

    “装什么装,明明是你想要的,别找了,给你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