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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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沈嘉伟医生躺在白色沙发上思念着什么人,我仍耿耿于怀,我也曾经作过这样的设想。

    相片中,只是他自己童年时代的模样,

    相片中,是一位他已逝世的亲人、朋友、老师,

    相片中,是他的前任女朋友,但她已经嫁人生子,现在已变了一个肥师奶;

    相片中,是他从前养的一头狗,已经病死了的

    怎么可能呢?在他那深情——光凝视之下,连旁观的我,也为之动容,直觉告诉我,那是一位女性。

    可以问菲佣mayer吗?但一位家慵怎会知道主人藏起的一张照片里的人是谁?

    mayer所知的,只是沈医生整天忙于工作,很少会有朋友来探访,顶多是他的父母间中会来。最多时间陪伴他的,只有狗女ti摸rthy。

    真的从来没有女性出现在他的家?在mayer的回忆中,没有!mayer成为沈医生的女佣一年多,一年多以来,他没有带过女人回家,这已经是很好的纪录。

    但mayer也道出令我担心的事情沈医生有时下班后会到酒吧喝酒,多半是到兰桂坊。mayer在一星期中会有一两晚嗅到他身上有酒气味,但沈医生从没有喝得醉醺醺回来,他喝得很有节制,该是在酒吧跟朋友聊天吧!

    但一齐聊天的是男性朋友还是女性朋友呢?

    酒吧里当然有男有女吧!mayer这样诋,但沈医生从来没有一晚不回家睡,他该不会是电视片集中那些喜欢喝醉了玩一夜情的医生吧:

    以上这些情报,是我和mayer聊天得来的成果,也是我常半价卖燕窝给她的成果,我跟她几乎成了无所不谈的朋友,比她跟她的菲籍姐妹更要好。此外,我跟ti摸rthy也成了朋友,我看了很多养狗、跟狗儿做朋友的书,终于克服了对狗只的恐惧,有时候,我还帮mayer为ti摸rthy洗澡,我相信,ti摸rthy跟我,比它跟沈医生还要熟路了。

    从mayer,身上可套取到的消息已差不多,到底沈医生跟她是雇佣关系,他不会跟她诉心事,于是,这星期开始,我转移向沈医生医务所的何姑娘和冯姑娘埋手,我想,始终可以从某些人身上,获取有关那张照片的蛛丝马迹的,总不能亲自我沈医生去问,或偷了他的报包来搜索一番吧?

    接近何姑娘和冯姑娘一点也不难,因为诊所就在药材铺对面,但我要在沈医生不在场的时间跟她们渴熟,因为实在不想他看到我跟两位姑娘闲扯时的八婆形象。

    何姑娘已婚有孩子,她最喜欢问我煲什么汤给丈夫和儿子,儿子有些小病怎样防治等。

    我的爹该不是中医,我也没从他身上领受到一点中医常识,我是切切实实的看了几本中医扬水的书,才解答她的问题的。

    也许我苦心钻研出来的杨水真有效;何姑娘对我很信任。

    比较年轻的冯姑娘,竟已经有了要好的男朋友,我不怎么明白样貌这般平凡的女孩子,竟也这么容易就有要好的男朋友!况且,这般出色、俊朗的沈医生放在眼前,我不相信她没有心动过!我只好向自己解释,是她自知身份、分量,所以不敢存有非分之想吧,!

    我跟冯姑娘其实没有什么共通话题,我不懂跟她谈时装或化妆,只是她和何姑娘溜出去逛街时,我会仗义为她们看住诊所,所以她对我的态度也很友善。

    从她们口中,也套不到什么口风,只知道沈嘉澄医生在美国的大儿子为他添了个男孙,他和太太去了美国探他们,而且会至少逗留一年半载。在这一年半载之内,沈家伟医生会在这里代父亲诊治病人。

    那么老沈医生回来时,沈医生不是要离开吗?

    不会的,她们说,老沈医生已经过了退休年龄,沈医生多半会取代他在这里执业。

    她们抱怨沈医生取代了他的父亲,因为老沈医生在这里主诊时,病人少,她们空闲的时候多,而且老沈医生做事没那么严格,没那么一丝不苟。

    这几个月以来,没有——称沈医生女朋友的人在这里出现过,除了女病人,也没有太多女孩子打电话找他,倒是自从他来后,这里的女病人比男病人多了很多,女病人看见沈医生时,双眼会放光,而且她们也不断介绍其他女同事、朋友来。

    她们记得,印象最深刻那一次,竟有一位女病人当沈医生在诊症室里为一个男病人检查时闯进去,她还骗何姑娘说她是沈医生的朋友:

    但她真是沈医生的朋友吗?她们清大概不是,因为之后那个女子没再出现,大概被沈医生拒绝了。

    她的样子是怎样的,何姑娘说她很漂亮,冯姑娘却说她样貌普通,不知该信哪一个才好。

    我其实想问她们:那个女子比我漂亮吗?如果她比我漂亮也被拒绝,那我的机会不是很渺茫吗?

    在两位姑娘溜出去逛街的时候,有时我会站在诊所的登记处为她们把风,万一沈医生找她们,我就会马上打电话通知她们回来;如果沈医生只是吩咐一两句话,我就会尖起嗓音来代她们漫应一两声,然后为她们记下沈医生嘱咐的事情。

    有一两次,我从配药室的小四方窗口里进诊症室,看见他多半在看书、看杂志,都是英文的,有时会用电脑上网或打纪录,从没看见过他趁没人看见时接鼻孔或拿出指甲钳来剪指甲,他的确是一个内外兼备、有高尚情操、有教养的男人。

    在这只剩下我们两个的小诊所里,我会对自己说我是在陪伴他,在他孤独的时候;他打电话出来吩咐事情的时候,我会用最甜美的声音回应“嗯、嗯”我也会告诉自己,也许他其实是知道我在外面的,也其实听出那“嗯、嗯”的声音是我的。

    我想起来,自从第一次来看医生遇上他之后,我们其实没再正面遇上过,我在这期间虽然也害过一两次小病,但我没再来求诊,我怕看见他,我会失态;也忌讳和他发展成医生与病人的关系,害怕他会把我看成看见他双眼会放光的女病人的一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