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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招兵买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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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月21日,祁阳,刚刚下过一场雨,消减了这几天炎热的天气,朝霞升起,空中飘来了夏花的清香,不时有几只鸟儿被惊起,呜的一声乍向天空。

    湍急的祁水从上而下,在许鸣的脚下被挡住向东南奔去,河水砸在岸边的团石上,形成一道道水花,泡沫飞溅,洒在人脸上倍感清凉。

    祁阳县刘县长指着西北边一片开阔地:“当年太平军曾在此宿营,唐省长也在这里驻扎,自古以来,凡是在祁阳驻军多选择这里作为营地。

    曹友闻点了点头,“那也不用怎么选了,我是相信洪秀全和唐长官的眼光,千里小弟,我看前人已经栽过树,你就在这乘凉好了。”

    刘磊也同意,他是军训处的,本来保安团各项事宜和他无关,这次是老曹好说歹说喊来给许鸣帮忙的。“千里你看”,他用手指指了东南和北边:“这边是东江(1),天然的防御防线,南边对着祁阳县,西边通向常宁,是个交通要道,”又指了指左右两侧:

    “这里地势稍高,可以作为警戒场地”,

    “这里离水源较近,但是如果山河爆发的话却会转向东南,水还淹不到。

    又拉着许鸣的手:“这里比较安全,应该能作为千里你的团部和指挥机关;那里地势最高,适合做库房…..”

    有了这等专业的意见,那还考虑什么,许鸣当即同意把这块地段作为他的军营,一不做二不休,还乘热打铁敲定了征发劳工各种事项和部分钱粮税收事宜,本来按许鸣的意思,他不想在当地收税。但张建德这个保安处督办,应邀来这里指导,听了嗤之以鼻:”不收你手下的大兵吃什么,许团座你不要指望上面有调拨的。”

    “上面能调拨什么”,许鸣还对保安处报有幻想。

    “军装、还给你4把枪,每月200大洋”。

    见许鸣脸上露出狐疑的神色,张建德接着解释:“军装会按你的团人数发放,多发些我可以去打个招呼,枪一把给你,3把给你的卫士,200块是你的军饷。”

    “我手下的兵没有吗?”在许鸣看来,总共才4把枪管什么用,至于200块大洋,自己过日子肯定没问题,但几百号人哪里能够。

    刘磊看许鸣对保安团不甚了解,接着说道:“民国19年以前各个地方民团归县里管,省里不过挂个名而已,现在浙江和江苏的民团前年已经开始整编,钱粮武器都由省里发放,云贵四川还是老样子,一切供应来源于县,我们湖南现在是不上不下。”

    许鸣现在算明白了,保安团和上面的关系取决于中央的管辖力度,浙江和江苏完全受国民政府管理,所以想保安团这样的地方武装可以作为中央或者省里武装力量的补充,自然能从上面获得待遇,而云贵四川等地仅仅是名义上服从中央,部队都归各自军阀所有,对于这些人来说,所有的资材都会支持他们的军队,保安团仅仅起来维持治安作用,自然享受不到补给的待遇。

    从保安团一事许鸣看出了湖南和中央的关系,比四川云南恐怕好的有限。

    “别人搞不到补充,你刘明恒不行?”曹友闻扭过头,不满的对刘磊说道。

    “哪能呢,老哥你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韩处长和我表哥那里我都打过招呼了,尽量拨给许团座80到100支枪,对了,我尽可能搞个电台”。

    许鸣现在圆滑了不少,赶快表示了感谢。但还有疑问:“其他的保安团武器装备都是哪里来的,前几天我和曹哥见过平江的秦团长,他说他的手下能每个人有一把枪。”在许鸣看来,100把枪还是太少,他还准备招800人,总不能8个人伙一把枪吧。

    “秦杉玉那是在长沙,他是顾总指挥的妻弟,他的民团和正规军没什么两样,别人的枪那是要靠自己搞的,一般要买。”

    本来有些话不好说,但这里的几个人相互都很熟悉,就是县长也是内行,张建德见许鸣还不懂行,小声地附在许鸣耳边道:“枪支弹药千里我可以联络下,要找负责军需的,老套筒现在基本上30元一支,汉阳造50”。

    许鸣一听都不满意,日军制式步枪是38式,这款步枪性能非常优越,领先中国大多数军队用的汉阳造整整一个时代,当时我国唯有中正式可以对抗。

    “中正式?”,张建德一时没明白。

    许鸣说完就知道坏了,当时哪有中正式,这种武器是1935年10月份以后才开始装备部队的,而且记忆中中正式一共在抗战才生产了50多万支(1),不是中央军的嫡系根本拿不到。

    幸亏他声音比较小,只有张建德一个人听见,他赶快改口:“能不能买到毛瑟步枪,”他了解过,毛瑟步枪是当时比较好的枪支,一般正规军也未必能拥有。

    “这种价格太贵,80大洋一只。其实说起来,老毛子的水连珠(2)不错,价格更便宜点,我觉得比毛瑟要好些。张建德建议道。

    许鸣其实对各种枪械的优缺不是很懂,他喜欢德国枪支一方面是因为德国一贯以质量和可靠性著称,从当初卖给清朝的镇远定远铁甲舰,到现在畅销全球的克虏伯火炮,即便拿枪械来说,毛瑟手枪几乎家喻户晓,这个俗称盒子炮的家伙在中国是个明星。小时候他叔叔用木头做了个给他作为礼物,他当时还小,晚上抱着这把木头枪睡觉,现在想起,还是很甜蜜。

    他老家的县志记载着一个笑话:有个土匪想去抢劫,但是手上没有武器,于是用泥巴做了个毛瑟手枪,晚上闯入人家,果然那户人家非常害怕,但是家里没钱,就对那土匪下跪磕头苦苦哀求,那土匪做出很生气的样子,把手枪望桌子上一拍。本来是想吓唬人,但是入戏过深,忘记那手枪是泥捏的,只见泥巴炮在桌上四分五裂。最后,西洋镜被拆穿后,那一家人一拥而上,用绳子把那个土匪勒死。这仅仅作为笑话记载在许鸣家乡的县志上,但也可见中国人对德国枪械的认知度—连土匪造假都用德国货。

    许鸣还有个不为人道的想法,苏联、英国、法国的枪支都不是抗战后中国军队的制式武器,中国的第一种制式步枪是中正式,而中正式就是仿造毛瑟步枪1924而来,一个熟悉毛瑟步枪的士兵同样能很快上手中正步枪。

    而且,毛瑟步枪的口径以及以后仿造的中正式能通用其他很多武器的子弹,比如捷克式轻机枪和二四式重机枪。

    至于这个保安团能不能补充的上,许鸣这个理想主义者就先不考虑了。

    祁阳的晚上可不像澳门那样在9点还灯火通明,本来就狭窄矮平的县城里连一个电灯都没有,只有零零散散几盏煤油灯洒着微弱的光芒,窗户上望着,就像几个萤火虫一样黯淡。

    远处传来了一阵狗叫,不知道是否是夜行人惊动了人家。昨天刚下完雨,蚊子大大增长了起来,一个个既大且肥,像偷袭珍珠港的日本战机一样,找个机会便对屋子里的几人俯冲轰炸。

    啪,许鸣一巴掌甩过去,那个轰炸机居然没挂,挣扎着想要重新上天,许鸣将它两个翅膀拽掉,放在灯罩里,听见烤着兹兹响的声音,似乎这样就可以能报他刚才的血仇。

    “千里,我算好了,按你的编制清单,粗粗算一下买这些一共要花40多万”

    “有这么多”。许鸣倒吸了一口冷气。

    “毛瑟98式1000支一共8万,子弹300万发一共2万4千,大头是机枪,捷克式轻机枪和6挺重机就贵了,你的60挺捷克式要花2万1,6挺重机2万5,山炮我帮你划掉,开什么玩笑,何省长也没几门,像这个博福斯一门就要小5万,炮弹你都打不起,一颗50大洋,要是你手下的兵不知道好歹,一天轰下来,你裤子就没的穿了。”

    大炮确实没办法,这玩意连老蒋都咬着牙在用,据说政府从德国订购24门150重炮,花了2000多万,不知道宋美龄的项链和戒指是不是还在!

    捷克轻机枪一定要买,而且要大量采购,这是一款全面压倒日本的武器,抗战时期,中国非常喜欢用缴获的38步枪,而日本非常喜欢用中国的捷克式。可见,捷克式的性能连对手也非常的认可。

    “先把6架马克沁划掉吧,以后有钱了再买”许鸣无奈做出了取舍。

    张建德润了润喉咙,将茶杯放下,刚才嘴巴说的有点干:

    “迫击炮千里还是削减些,你一个保安团要18门太狠了,和正规军的一个师差不多了,不算炮弹要6万了,”

    许鸣想了想,还是想办法要了,对于没有重机枪和火炮的部队来说,这是唯一和炮挂钩的装备。钱,以后再说吧,反正现在一切都在纸上。

    “其他还有防具,药品,通讯设备,手榴弹这些也要花不少,把这些划掉的除去,也要将近20万了,千里你的保安团现在是营的编制,你有钱也只能这样,你想想,要是以后真要和日本人打扩充到师的编制要多少钱。”

    “估计要没三四百万不行,“一个师有10几个营,”刘磊想想有点恐怖。

    “三四百万,像千里这个搞法,几个三四百万都不行,”刘明刘云飞是刘磊的堂弟,也在保安处负责保安力量的督查考绩。他又加重了语气:“一个师,2个旅,6个团,18个营,这不是一个营乘以18的问题,那时你许师座要重机枪吧,是不是增加山炮,还有什么通讯、防空、这些都是花大钱的主,说不定要花上1000万,恐怕连宋子文都搞不起。”

    许鸣也知道,他目前的部队编制和装备太过理想化,就算他省这个减那个,也要花20万,刚才和祁阳县长商谈的时候,县里只出8000一年,剩下的缺口他还不知道怎么去补!

    幸亏他这个保安团只是一个营编制,如果他现在是师长军长,估计要到拉斯维加斯去筹款。

    不过旁边的4个家伙根本不知道他现在所有家产还不到1万,连曹友闻也只当他是从美国留学归来,看他不愿多谈家世也不勉强,其他众人见他豪爽幼稚,均以为他是个大富大贵的公子。要是知道他大洋在唱空城计,恐怕连老套筒都不建议他买:干脆造几百把大刀长矛,反正很多民团都是这个样子。

    好在许鸣从前世到现在都没吃过多少亏,以为任何事均可办成,反正他前段时间赚钱容易,也没把军饷放在心上。

    “装备能不能从中央直接调拨”许鸣忽发奇想。

    “可以,你是蒋光头亲戚就差不多”

    “要是陈辞修何敬之就必须是亲人”

    众人一嘴一舌的和他开玩笑,曹友闻知道他认识一些人,就试着问道:“小弟你不会在南京认识人吧”。

    本来不过玩笑话,许鸣还真想了想:“南京我不认识,但是我认识段祺瑞”他不知道老段能不能帮他说下话。

    “段执政帮你说肯定没问题,但是你和段执政什么关系,认识多长时间”。

    认识多长时间?许鸣心里说,我认识他还不到2个月,只下了几盘棋,今年从澳门回合肥后张谦让他去的,当时他没考虑那么多,就和段合肥下了3盘,看老段身体不好,于是平了一局,输了一局,喜的老段当天饭量大增,但是凭借这个让老段去说话恐怕不靠谱。

    毕竟是政治人物,虽然蒋介石以弟子自居殷勤对待,但也只是做做表面工作,许鸣即便天真,对这些人物的了解比一般人还要深的多。

    “找老段就算了,先不说他愿不愿意开口帮我说话,你们不知道,上次我去上海和他下棋,他的脸色已经很差,身体不好过。”

    一时想不到好的办法,众人开始漫谈起来,从湖南的风土人情说到省会刚刚发生的长沙凶案,一个个说的天花乱坠,然后又开始点评名妓名媛。

    “啊”许鸣忽的一声,身体禁不住站起来,感觉有一道闪电激荡他的脑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