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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鼠一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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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聊天说起“猫鼠一家亲”的事,我不信。

    猫和鼠是天敌,老天爷规定了猫鼠是死对头,是天生“你死我活”的对立对抗关系。怎么可能成为朋友,更成为“一家亲”呢?

    鼠的天性是偷,老天派猫来就是为了治鼠、管鼠;鼠逃命保命,猫偏偏就是要鼠的命;它们是天然的“保命”“逃命”“活命”与“要命”的势不两立关系。

    猫抓住了鼠便是“赢”家;鼠躲过猫的追捕,猫便会变成“输”家。它们又是“赢家”与“输家”的不可调和的矛盾。

    猫对鼠实行“专政”鼠害怕、反感、讨厌和抗拒猫的“专政”不顾一切的躲藏逃避,甚至对抗反抗猫对它“专政”于是它们又成为“专政”与“被专政”“逃避专政”“对抗专政”“反专政”的不可能抹稀泥的对立对抗关系。

    猫抓鼠灭鼠有功有了“铁饭碗”没这“铁饭碗”猫就不能过日子;恰恰相反,鼠逃过了猫的抓捕才能过日子。于是它们又成了过日子与过不了日子,生与死的针锋相对的敌我关系。

    猫抓鼠有了成绩能立功受奖,是胜利者;猫抓不着老鼠便一事无成,成为失败者。它们又是“胜利”与“失败”的相冲突关系。

    它们如此种种对立和对抗关系,能携手成为朋友,更成为一家亲吗?按理不能。

    猫鼠如果成了“一家亲”猫还怎么对鼠“专政”呀?猫没了“对立面”主人又豢养猫做什么呀?

    有人讲了个意大利喜剧电影警察与小偷的故事。我五十年前就看过:

    一个“胖警察”与一个“瘦小偷”他们你跑我追,你躲我找,你逃我抓,如同“捉迷藏”十分滑稽,颇像猫和鼠的劲头。不妨借警察与小偷比做猫鼠关系。

    鼠如小偷,本性是“偷”不偷就不是鼠,不成“偷”就吃不饱肚子,也不能活命,不能养儿育女。猫好比警察,职责是“抓”不“抓”老鼠,不抓小偷,就不是猫不算警察,就保不住饭碗,同样也难活命,不能养一家老小,更不能“财源滚滚”;这又是“偷”和“反偷”的绝对不可能调和的矛盾关系。

    猫抓老鼠义不容辞,同时又利不容拒,猫跟在鼠的屁股背后,哪天缴获了老鼠的“窝藏”一大堆香肠腊肉之类,岂不享之不尽。据说葡萄产地有人专门寻找老鼠的“窝藏”那了“窖”里是经过精选的上好葡萄。

    猫鼠既然是天敌、死对头,是对立和对抗的关系,便不可能成为朋友和一家亲。所以我不信猫鼠“一家亲”的事。

    如果猫偷懒,爱打瞌睡,不抓老鼠或抓不着老鼠,主人便会说:“这不中用的懒猫臭猫,一个老鼠也逮不着,白白养它干吗”警察如果不严守岗位让小偷畅行无阻,就会被局子里“炒鱿鱼”吃不成警察饭。反过来,如果警察真正一丝不苟,小偷就要饿肚肚,弄得饥肠辘辘。这不又证明猫鼠不可能成为一家亲吗?

    电影警察与小偷虽然表现出彼此间互相同情,却正是揭示了他们彼此不可调和的关系:

    警局限令胖警察三个月内将瘦小偷捉拿归案,否则就叫他“饭票子过河”

    警察打探到了瘦小偷的住处,但瘦小偷躲去外地了。他和瘦小偷的家人打交道后发现,小偷和自己同样是个穷困落魄的可怜人,不忍心抓他,还支援他的妻子孩子度过困难。

    眼看三个月的期限就要到了,不抓住瘦小偷不行呀,就得一家老小断粮息炊了。

    瘦小偷知道胖警察帮助过他家里,良心发现,同情胖警察,不忍心砸了他的“铁饭碗”于是主动要求胖警察把他送局子里。“胖”警察眼睛湿润了,答应照顾瘦小偷的老婆孩子。

    胖警察和瘦小偷虽然彼此同情,但并没有成为一家亲,仍然是不可调和的矛盾;胖警察终于流着眼泪把瘦小偷关进局子里。

    有人说,矛盾有普遍性,还有特殊性;猫与鼠的关系与警察与小偷的关系不是一回事,猫和鼠除了彼此对立的一方面,还有相互依存的一方面;其间十分微妙。

    人家拿理由证明:猫虽然因为有抓老鼠的本事才被豢养,但为了永远的供养保障,又不能真正把老鼠一起抓尽。“鼠”之无存“猫”之焉附?没了老鼠,猫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呢?所以猫鼠能成为朋友,成为“一家亲”这就是矛盾的特殊性。

    他说,某地有一只猫和一只老鼠,不仅和平共处、相安无事,还同吃同住,一起嬉戏,嗨!世界上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没有呢?

    朋友又讲了古代故事:

    猫抓住老鼠要抛进河里。老鼠求猫饶过一命:“爷,你饶了我,对你也会有好处的”猫喵呀喵呀抗议:“胡说八道,饶了你我没了铁饭碗,还能有什么好处!”

    老鼠又说了:“没了老鼠主人还留你做什么?难道不知道‘兔死狗烹’吗?没野兔了,主人白白的养那狗划不来,所以才把狗杀了,烹成红烧狗肉。”

    猫想想也是个理,主人养自己不就为了对付老鼠,没了老鼠养猫做什么?不被杀也被虐待,被饿死。于是决定饶鼠一命。

    猫还想,老鼠善偷,很会打洞,门窗箱柜等全然不在话下,便对老鼠说:今后偷了香肠、腊肉、火腿肠时不能忘了饶命之恩呵。

    鼠连连点头:“我得小头,大头全孝敬爷,爷缺点什么只要招呼一声,保证随叫随到,手到擒来。”

    猫又说:“今后如果不抓老鼠,岂不被主人“废了”不仅没了铁饭碗,也许还挨一棍棒。“老鼠说:“傻!你照抓呀,玩玩游戏掩人家耳目,别把我往河里扔就是”猫笑了:“你这小精灵鬼主意还真是不少”

    猫躺在安乐窝里,高兴得喵呀喵呀哼个不停,今后嘴馋了可以派老鼠去弄。嘿嘿,不必总吃残羹剩饭了,闲得无聊便喵呀喵呀呼唤隔壁按摩房那只小母猫,躲进那个储藏间去调剂一下生活。

    猫越想越得意,凭自己一双利爪,无论老鼠偷了没偷,有罪没罪,死活全攒在自己爪子里,它哪敢不卖力,高兴得念起顺口溜来:

    天生一双利爪,不愁日子太差;

    有了鼠崽孝敬,更是吃香喝辣。

    呵,原来“猫鼠一家亲”并不是天方夜谭。我终于明白了猫鼠的微妙关系,除了你死我活,还能相辅相成,所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难怪总抓不净老鼠,1958年大张旗鼓的“人民战争”也没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