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带雨的云文集 > 猡猡造反

猡猡造反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猡猡造反

    “猡猡造反了!”老实巴交的猡猡居然也造反,而且是造了造反派头头的反。这个消息大家都不太敢相信。

    猡猡本来是那地方呼猪的名字,这个猡猡可是个人,是农场的饲养员;他呼猪时“啰啰、啰啰”的有滋有味,于是便有人笑着叫他“猡猡”猡猡并不计较。

    猡猡原本在大城市工作,因为不讨上司喜欢,那年单位响应支边,大红喜报上便赫赫然写上了他的大名;给他戴了大红花,敲锣打鼓送上了彩旗飘扬的解放牌大卡车。

    猡猡老实巴交,上司找他说话,他会紧张得声音打颤,结结巴巴,他几乎是见官就哆嗦,见女孩子便脸红的人,所以一直孑然一身。

    他支边来省城后仍然不讨上司喜欢,人家都挨在领导身边说说笑笑,有人还不断的附和领导,跟着微笑,大笑,狂笑。他偏偏总离得远远的,领导又没有传染病,躲什么呀!有人曾开导他,没用,他就是那样的秉性,那样的不讨人家喜欢。于是,支援地县的两名指标,便让他“光荣”去了一个指标。

    还有一指标给了他的同事。那人倒不是因为老实,而是因为太精明调皮了。比如夜里他发现上司的房里有动静,他会立马脱下一双鞋子拎在手里,蹑手蹑脚的去那门口,把耳朵贴着门缝,唯恐漏听了一句。他高头大马的个子,蹑蹑的动作还真难为他了。

    他听到了点儿什么,有机会的时候会怪腔怪调的在上司面前摆弄一句半句。那上司瞎子吃汤圆心中有数,便处处关照他一些。只是心里不痛快。这次机会来了,剩下的一个指标就让他去“光荣”吧。

    如火如荼的“继续革命”年代,猡猡又从县的单位下了一层,去农场最脏最累最苦的养猪场当猪倌。那倒不是因为上司不喜欢他,而是有人告发他是“反共救国军”的团长。

    哇哇,团级干部!有人咋舌,有人则不信;那是个老实坨子,还能当团长!可人人自危,谁都不敢过问人家的闲事,只是心照不宣。

    那个一同下放的同事倒好,因为是当地人,有许多亲戚朋友,拉了一伙人,当了造反派的小头头。那人从没照顾过他的同事猡猡,或因软柿子好捏,或紧追老同事更显自己不徇思情

    造反派开始时是一家,后来为了争一把手,分出去了一半另立山头。于是,他们老的叫“早派”理由是老子革命早。另立的那些人口号是:革命不分早晚,干脆叫“晚派”两派为了抢战绩,还常常挑中了猡猡这个“软柿子”捏。

    一天“早派”头头路过猪舍发现猡猡的“家”竟连领袖像也没有贴。革命派一天里要“敬祝伟大领袖万寿无疆”好几次,他个反革命竟然敢蔑视伟大领袖!于是把猡猡叫出来申斥了一顿。

    猡猡只好诉苦,猪栏里臭烘烘的怎么好贴领袖像。头头斩钉截铁地说:“贴!把猪舍的门板洗干净了贴!”临走,头头领着背了借来的道具枪的喽啰兵,呼着口号:“谁反对毛主席谁罪该万死!谁反对毛主席砸烂谁的狗头!”便耀武扬威,扬长而去。

    猡猡凑足了钱到供销社,先对领袖三鞠躬,敬祝万寿无疆,然后递上钱“请”来了领袖,毕恭毕敬的贴在洗得白白净净的猪舍门板上。

    猡猡每天一早起来首先做早敬。立正、背语录、唱革命歌曲、祝万寿无疆。一套约定俗成的仪式要很长的时间。猪猡们搞不清楚,以为是猪倌叫它们吃早餐,便一起大着嗓门啰、啰、啰的答应。

    讨厌的猪猡总是迫不及待,从门缝里望着他,啰啰、啰啰地嚷个不停。他边敬边骂,边敬边赶,前一句敬语,后一句吼哧。可这些小主子就是一味地乱叫。他弄不清是闹着要吃呢,还是也要跟着他一起做早敬。

    没人在身边时他便偷工减料,快些结束仪式,省得这些小主子们不停的嚷嚷。

    这天该他倒霉,正要做完早敬时,晚派的人来了。不等他把挥语录的手放下来,便一声吼:“你个反革命,敢侮辱伟大领袖,把全国人民最最最敬爱的领袖像贴在猪栏上!”晚派头头宣布:“马上开批斗会!”

    猡猡只好吞吞吐吐说,是早派头头叫他贴的。听说是早派头头的事,晚派的人更来劲了,还愁没有机会呢,正好一石二鸟,振振自己的声威。于是立即宣布:“马上开全场批斗大会!”

    早派头头得知消息后,知道晚派“醉翁之意不在酒”明明是对着自己来的,想夺他们的权。捉摸来捉摸去,只有把反共救国军的问题挖深挖透,只有靠抓阶级斗争才能挽回自己的声誉和影响,站牢造反派的位置;“阶级斗争,一抓就灵”早派头头知道这个思路是对的。

    于是,晚派的人走了之后,早派重摆批斗场子,还把附近的农民造反派也搬来,扩大声势,搞个有声有色。

    这头头不知道“穷寇莫追”和“狗急跳墙”的道理。果然,猡猡气息奄奄,心想反正活不成了。于是一反常态,挣扎着起来说:“我要造反,我说,你就是我的下级,你就是我的营长,我是团长,是我委任你当营长的”!

    早派头头看见还有晚派的人在近旁,顿时像站在霓虹灯下,脸上一忽儿青,一忽儿红,一忽儿白,跪在地上求饶:“猡猡,不,张同志,张中中同志,张哥,我们是老同事,我们是一起到这里来的,你可千万不能乱咬啊!”

    里面的猪猡也许是等得饥饿难忍。也许是听见别人欺负它们的“倌”人,要鸣不平。它们啰啰、啰啰地大叫,冲开猪栏门蹦了出来,用长嘴巴对着那些戴红袖章的直拱。其中一头最高大的,冲上去,用肥肥的猪屁股,把跪着的早派头头撞了个四脚朝天。那头头竟如“周瑜设计,赔了夫人又折兵”

    猪猡和猪倌一同造反,震撼了整个垦殖场。广播喇叭里呼啸着:“猡猡造反了,猡猡造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