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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孩子和世界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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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年龄的增长,你会特别喜欢和孩子在一起,就象小时候喜欢大自然的一草一木一样。在孩子和世界之间,一切都象水晶一样透明,晶莹,象春天的花朵一样充满生机和乐趣。

    有一天,我带着儿子和小侄女上街,一出门,他们就互相追赶,小侄女身轻如燕,远远地跑在前面,然后停在那里,回头看着在一颗樟树下喘气的哥哥,咪咪地笑。我对她说,哥哥马上要转学了,你要记得给哥哥打电话。她说:

    “我不晓得电话号码,”

    “我可以告诉你啊,”

    “我记不住,”

    “那你爸爸知道,”

    “我爸爸忘了呢?”

    “那你爸爸的电话本上有啊,”

    “我爸爸的电话本掉了呢?”

    “你可以打电话问奶奶,”

    “那奶奶死了呢?”

    哎,打嘴巴。早已从后面追上来的儿子说。我被她逗乐了,真是童言无忌啊。我有时候想,成人的谈话是多么空泛,枯燥,不着边际或处心积虑,甚至布满了陷阱。和孩子在一起,你不必绷紧或扭曲着脸,心里的弹簧全都松开了。

    和孩子在一起,你会变得眼睛明亮,嗅觉灵敏,一些平常熟视无睹的事物,会突然进入你的全部感官,展现出令人惊叹的美,就象你忽然发现一颗荔枝裂开了壳,露出晶莹水灵的果肉。一个春日的早上,我领着几个孩子去公园玩,孩子们在树荫下画沙画,个个全神贯注,兴趣盎然。我坐在一旁,静静地观望。公园里古木参天,浓荫匝地,正是早春时节,万物复苏,金黄的报春花象链子一样,给一片新绿的草地镶起了美丽的花边。一个老人在一棵巨大的樟树下悠闲地打着太极拳,手脚轻灵,飘然如鹤。几只鸽子在老人的旁边散步,觅食,扑扑地飞起,息羽在树枝上,不一会又飞回来了。小鸟站在树枝的高处,唧唧喳喳,叫个不停,高高低低的地方,时有几根树枝微微地颤动,却不见小鸟的身影。阳光从浓密的叶丛中穿过来,象一条条光柱横亘在树林里,光柱里缭绕着淡蓝色的雾霭,偶有小鸟飞过,就更见神奇壮观了。放眼远眺,一片湛蓝的湖水闪着粼粼的波光,湖心是亭台楼阁,聚满了游人,从那里传来一阵阵鼓乐和歌声。再往远,便是车水马龙的大街了。多少次,我经过这座平常的公园,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感觉她的沉静之美,紧临闹市,却宛若隔世。

    和孩子在一起,你会从面具和阴影中,重新回到阳光和大地。每当和孩子一起走上乡间的田埂,我就会想起春天的紫云英和油菜花,仿佛就在昨天,我还在那潮润的绿毯上打滚,身上的绿痕犹存;每当和孩子一起爬上故乡的山坡,我就会想起消逝的红蘑菇和白花蛇,极目远眺,再一次看见火车冒着浓烟,对未来产生无限的遐想;每当和孩子一起走上房顶,我就会想起夏天的晒谷坪和大蒲扇,看草丛中飞萤点点,一片如潮的蛙声扑面而来-----

    孩子是嫩芽和花朵,是晓露和新月,是生命和希望之绵延,是纯真和美之所在。和孩子在一起,你会如此真切地感到,世界依然美如斯。

    2004/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