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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和青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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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我携带妻儿,到西部的一个山城工作,在城乡接壤的地方租居,房子十分简陋,但是周围的自然环境非常幽美:宽阔的院坝、繁茂的树林、流水潺潺的小河,还有柏树满坡的青山,到处都潜藏着神奇的魅力。

    孩子对外部世界的渴望,就象春天的常春藤,高高翻过院墙,向着未知的空间延伸,传统的力量再也不能阻挡他一往无前的脚步。自从到了这里,那野小子一心只想着往外跑,常常要花很多时间去找他,也就是在这时候,就象童年时父亲向我灌输的一样,我也开始向他灌输坏人和魔鬼一类的东西,试图套住他不听劝阻的双脚,但是除了在他清澈的眸子引起刹那的恐惧外,一切都无济于事。何况如今的孩子从动画和童话中对大千世界早有认识,这使小小童心的好奇心大大地膨胀了。比如说青蛙,孩子在青蛙王子中预先见过,现在在现实的草丛中发现一只活蹦乱跳的青蛙,自然是喜出望外。不久前,我儿子为一只消失的青蛙,好几天梦牵魂绕。一天傍晚,他外出玩耍,迟迟没有回家。我象往常一样四处寻找,大声呼喊他的名字。夜幕渐渐地降临了,四处静悄悄的。我心里焦急起来,随着两腿的疲惫不堪,怒火也燃烧起来,对那浑小子的担心使我完完全全变得象三十年前的父亲,他马上就要面临我当年经常遭遇的经历:挨打。但是,当我走上一条小桥,发现他的身影的时候,我被一副奇异的画面怔住了。沿着蜿蜒的河岸顺流而下,前面是一片芳草丛生的滩地。在那儿,淡淡的月华中,三个孩子身影出现了,而其中一个正是我的儿子!我心中一块悬着的石头落下了。这时,凉风习习,槐花飘香,人在河中,月在天上,青山沐浴着月光,悬垂着巨大的身影,小河汨汨流淌,闪烁着粼粼的波光,夜色更见空蒙而迷茫了。他们低着头,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我站在桥上,大喊一声,声音破空而去,划破了夜空的宁静。孩子们似乎吃了一惊,抬起头,缓步向我走来,中途又好几次向河湾顾盼。

    我说:“你在干什么,这么晚不回家。”

    儿子神态严肃地说:“噢,爸爸,我们在寻找一只青蛙。你看,它昨天还在那,死了,我们就把它埋了,可是今天来看,不见了。真是奇怪。我一急,一脚踢开那块大石头,还是找不见。我们找了好久。”

    好象有一片幽然的蛙声,掠过我的心头,我心中熊熊的怒火熄灭了。我摸着他可爱的头和潮潮的脸蛋,对他说“你出门要跟爸爸大招呼,知道吗?”

    他仰起脸,点了点头,清澈的眸子闪闪发光。

    然而那只大青蛙大约是永远消失了。我那可爱的野小子并不气馁,第二天从小河里捉来一群蝌蚪,养在一只绿莹莹的啤酒瓶里。他把它们摆放在阳台上,不时地跑过去换水、观看。他说,我要把它们养大,让它们变成一只只青蛙。小蝌蚪在瓶中游动,摇曳着纤嫩的尾巴。忽然间,我似乎听见咕咕的蛙鸣漫空而来,仿佛又回到了那清新而遥远的夏夜:雨后初霁,繁星满天,小虫浅唱,蛙声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