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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回到十六年前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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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忘机被戒鞭打的身受重伤,行动不便,睡在了最里侧,莫离睡在中间,魏无羡则躺在了在最外头。

    莫离这会只顾心疼爹爹,饥饿的感觉忘掉了,蓝启仁让人送来的东西吃不下去,百宝袋里的烤鸭和其它好吃的也吃不下去,眼睛哭的又红又肿,睡也睡不着,干脆又爬起来给蓝忘机施灵疗伤,可惜效果依旧不大。

    魏无羡声音有些嘶哑,哄他道:“阿念,我们躺着不动好不好?你反复坐起来给蓝湛疗伤,蓝湛他也没法休息对不对?”

    莫离这次听进去了,重新躺下来,闭上眼睛,不动弹也不说话。

    不能打扰爹爹休息。

    魏无羡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顶,缓缓的哼起了他和蓝湛的曲子——忘羡。

    当爹之后,哄孩子睡觉是他无师自通的本领。

    蓝忘机从未见过如此温柔的魏婴,尽管今晚的戒鞭是他此生挨过最重的惩罚,可他此刻前所未有的幸福,静静地看着魏婴和儿子,眼睛舍不得眨一下。

    一点也不困的莫离,听着爹爹哼的曲子,慢慢的呼吸平稳,竟然真的睡着了。

    可惜睡的不安稳,时不时在梦里哭哭啼啼,哭着哭着还会轻微的抽搐。

    蓝忘机和魏无羡一人伸出一只手,各自握着莫离的左手和右手。

    看来,这孩子今天真的吓到了!

    魏无羡心疼的很,往中间靠了靠,用一只手搂着他。

    莫离双手被紧握,又闻到爹爹身上让他安心的味道,这才睡的安稳一些。

    这般安顿好儿子,魏无羡看着蓝忘机,蓝忘机看着魏无羡,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彷佛再也分不开,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异口同声的开了口。

    “疼吗?”

    “疼吗?”

    剖丹疼吗?

    戒鞭疼吗?

    未尽之语彼此都懂,又异口同声的做了回答。

    “不疼!”

    “不疼!”

    可是怎么会不疼呢?

    撒谎!

    可是谁也没有戳穿。

    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彼此,静静地看着儿子,好希望能替换对方的疼痛,好希望时光能在此停留,也好希望,注定要离别的儿子能永远留下来。

    蓝忘机轻轻哼起了曲子,依旧是忘羡,如同魏无羡方才那般的温柔,魏无羡听着听着,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伴着蓝忘机的声音慢慢睡去。

    最该休息的蓝忘机却一刻也没舍得合眼,看着他爱的人儿们,一直看到了天亮。

    莫离先醒了,他破天荒的错过了自己的起床生物钟,被唱着空城计的肚子饿醒了,见羡羡爹爹还在睡,忘机爹爹正望着他,便小声问道:“爹爹你也醒了?你饿不饿?我去膳房找吃的,你再睡一会。”

    蓝忘机享受着儿子的关心,轻声道:“好。”

    莫离小心的饶过魏无羡,轻轻下了床,打开门才发现静室外面站了两个人,手里都拎着大大的饭盒。

    莫离开心的接过来,随口道:“定是伯父让准备的。”

    送膳的弟子道:“泽芜君有吩咐,先生也有吩咐。”

    莫离没想到叔祖也会让人送膳,不敢埋怨叔祖非要打他爹的事,冷不丁的看到如此体贴的叔祖,突然有些不太适应,又有些惊喜。

    不太适应很正常,但是惊喜是什么鬼?

    他无语的想,难道是对叔祖的期望值太低导致的?

    哎呀,管他呢,有的吃就行啦!

    总之,膳房得了蓝启仁和蓝曦臣的吩咐,云深不知处禁止杀生的规矩再次打破,给静室提供的一日三餐特别丰盛,鸡鱼肉蛋轮着来,各种滋补品源源不断。

    莫离原本过的就是这么滋润的日子,吃吃喝喝好不快乐。

    魏无羡就受宠若惊了,吃的好是沾儿子的光,这很容易理解,但是,儿子有补汤喝,蓝湛是病号也有补汤喝,为什么他也有?他已经这么受欢迎了吗?

    蓝忘机不回答这个问题,只低低的笑,不小心扯动后背的伤,仍面色不改的看着魏无羡,带着笑意道:“你不喜欢吗?”无广告72am~w~w.7~2~w~x.c~o~m

    魏无羡开心大笑:“那当然喜欢了!”

    莫离一手猪蹄,一手大棒骨,啃的不亦乐乎,含煳接道:“我也喜欢!”

    他俩都喜欢,蓝忘机也就喜欢了。魏婴儿子全都围着他转,又体贴又温柔,吃饭也是魏婴喂,并不注重口腹之欲的他,觉得今天吃到嘴里的食物特别香。

    魏无羡甚至还跟他保证:“蓝湛,我以后一定好好陪着你,再也不想着带儿子回夷陵了!”

    蓝忘机:“……你要记得今天这句话。”

    魏无羡利落点头,豪爽道:“记得记得,一定记得!”

    莫离简直没眼看了,恋爱使人智商下降啊!

    羡羡爹爹多聪明一人,居然傻乎乎的不打自招,他不说的话,忘机爹爹哪会知道他还有偷回夷陵的念头,想保证的话,在心里默默保证就好了,干嘛要说出来!

    这下好了,万一以后哪天真的受不了,想跑都没法跑,谁让他提前把话撂出来,真是自己给自己挖坑!

    莫离突然不放心孟瑶了,快速吃完饭,起身去了寒室。

    蓝曦臣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在,只有孟瑶一个人,正坐在室内抚琴,神色娴静澹然。

    曲子莫离很熟悉,他伯父经常吹,琴莫离也很熟悉,他伯父的琴。虽然伯父的法器是洞箫,可是伯父一样擅长琴,姑苏蓝氏的弟子不可不修琴,而伯父的琴,只有伯父和自己能用。

    现在居然在孟瑶手里!

    莫离的神经立马紧绷,待看到卧室只有一张床,床上只有一条被褥,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看孟瑶的眼神十分不善,质问道:“你们怎么睡的?不许撩拨我伯父,不然咱们回去了,你依然能守着我伯父,但是这个世界不会再有你,这里的伯父怎么办!”

    孟瑶碰到的尴尬事情太多了,可从来没有哪件让他像现在这样尴尬,却又不得不跟这个又懂又不懂的孩子解释。

    “你放心吧,我知道分寸,而且你伯父对我只是君子之交,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我们昨晚没有睡觉,在秉烛夜谈。”

    莫离也不知该不该相信,纳闷道:“有什么好谈的?伯父跟我都没有秉烛夜谈过!”

    这句话醋意十足,把孟瑶逗笑了。

    他其实笑起来很好看,也其实很会哄孩子,见莫离多看了两眼他抚的琴,便立刻离开琴桉,降低他的防备心,转移话题道:“莫离有没有见过凡间的糖画?你伯父去准备东西了,等会给你做好不好?又可以玩又可以吃。”

    糖画莫离当然见过,在他还是她,还是小茉莉的时候,爷爷带着她走街串巷的路上,碰见过一次。

    可是糖画对于他们来说是奢侈品,太贵了!爷爷想给她买,她却舍不得花掉家里好不容易挣的钱,又怕爷爷偷偷的买,就威胁爷爷说:“茉莉不喜欢吃,爷爷要是买回来的话,我就扔到臭水沟里去,一口也不吃。”

    爷爷知道她的性子,听话却执拗,认定的事绝不会回头,所以爷爷真的没有买过糖画,可是爷爷看见别人家的孩子有的吃,不忍心她没有,卖了破烂之后,带着她买了好几个红薯,洗干净,带皮放在锅里煮。

    那是一个很冷的冬天,她裹成一团,一直守在炉子旁边,看着爷爷熬煮,打浆,直到把所有的水份熬干,就变成了糖稀。

    爷爷用筷子搅啊搅,筷子头搅带起一团糖稀,对她笑道:“小茉莉,张嘴,啊……”

    她抬起头,把嘴巴张的大大的,一团糖稀顺着筷子滴到她嘴里,特别特别的甜,特别特别的好吃。

    她拿起筷子,搅了一团喂爷爷,爷爷却不张嘴,说他不喜欢吃。

    后来她做了吃播,吃过很多好吃的东西,也一次性吃几十个当年没有吃到嘴里的糖画,也……有了钱,可是,她没有了爷爷,吃的那些东西也怎么都没有那年的糖稀好吃。

    她原以为自己冷血,以为自己没有感情,姐姐死了,她不敢想姐姐,爷爷死了,她也不敢想爷爷。

    可是事隔这么多年,事隔了两辈子,这些尘封的记忆并没有变模煳,就像串了起来安放在记忆深处一般,只需轻轻一扯,就全部浮现在脑海,那么的清晰。

    而扯起这跟绳的人居然是孟瑶,而且,他是除了爷爷之外,第二个要给他做糖画的人。

    莫离还没有吃,心里便已经软了,压下酸涩的泪意,佯装轻快道:“你会不会做?”

    孟瑶轻轻的笑:“当然会了,在加入聂氏和金氏之前,我在凡人界生活很多年。”

    “那我们出去等伯父吧。”莫离转身出去,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蓝曦臣,他心里勐的一咯噔,忙问:“伯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听到我们说话了?”

    孟瑶疾步走出来,担忧道:“二哥,你听……”

    蓝曦臣笑着打断了:“听到什么?我刚回来,什么也没听到,快出来吧,阿瑶,你还要不要做糖画了?阿念,你想不想吃?”

    他笑的清暖和煦,不像是听到的样子,莫离和孟瑶对视一眼,稍稍放了心。

    莫离像小时候那样蹲在炉子旁边,看着伯父和孟瑶有说有笑的熬制糖浆,除了红薯,孟瑶还放进了大麦芽,跟爷爷熬制的方法也不一样,可是莫离又有了当初那种期盼的感觉。

    他突然想起了孟瑶方才的话,孟瑶说他和伯父秉烛夜谈。

    伯父虽然清煦温雅,待谁都款款温柔,可是能让伯父促膝长谈,有说不完的话的,似乎只有孟瑶一个人,伯父他其实也是孤独的,而孟瑶缓解了他的孤独。

    待糖浆熬好,蓝曦臣和孟瑶开始作画,用竹签将糖浆画在瓷盘上,莫离看着他们,脑子里莫名蹦出来一句“只羡鸳鸯不羡仙”。

    待到糖画制成,蓝曦臣画了一朵莲花,孟瑶画了一尾锦鲤,他们没有事前商量,却连做成的糖画都这么般配。

    莫离突然觉得惶恐,得赶紧送孟瑶走!

    是他大意了,居然放任孟瑶和伯父独处!

    这个孟瑶不是十六年前满心算计汲汲营营的金光瑶,他是放心一切心境平和又对伯父死心塌地的孟瑶,就算他把握分寸,就算他不去撩拨,可是这样的孟瑶,有致命诱惑力,连他这个曾经的仇人都忍不住喜欢,伯父他抵抗不住的!

    蓝曦臣见莫离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走过去将莲花放在莫离右手,孟瑶将锦鲤放在莫离左手。

    莫离抬头看他们。

    孟瑶只笑不说话,蓝曦臣道:“阿念,你吃吃看。”

    莫离咬了一口锦鲤糖画,刚吃到嘴里,眼泪就掉了出来。

    他想爷爷了,也想伯父,想爹爹,想叔祖了。想念原来世界正在焦急等他回家的伯父、爹爹、叔祖还有思追景仪他们,也想念这个世界的伯父,这个世界的爹爹和叔祖,还没有分别,他就开始想念了,因为分别就是永别,再也见不到了。72首发 https://

    就像他说孟瑶一样,等他走了,他依然有大伯有爹爹,可这里呢,这些人再也见不到他了,他们这么疼爱他,会不会很想念他?会不会很舍不得他?会不会很难过?

    蓝曦臣怎么也没料到阿念会是这个反应,昨天阿念哭的那么惨,他想让阿念开心一点,不知道怎么哄这孩子,问啊瑶,阿瑶就说做好吃的,所以他亲自去吩咐膳房,又按阿瑶的要求带回做糖画的炉子和食材,哪想到好吃又漂亮的糖画吃到嘴里,阿念却再一次哭了。

    蓝曦臣很心疼,轻轻给他擦眼泪,柔声道:“是不是糖画不好吃?那我们不吃了!”

    孟瑶守在旁边道:“不好吃没关系,我还会做更好吃的东西,莫离不要哭了好不好?”

    莫离咬掉的“鱼头”还在嘴里,哭唧唧道:“没有不好吃,好吃的,我就是想听歌了,伯父你唱歌给我听!”

    蓝曦臣当即点头:“好好好,伯父都听阿念的。”

    莫离又去看孟瑶:“你也要唱歌给我听!”

    孟瑶微笑点头:“唱唱唱,你说唱就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