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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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夹在信里的地图是菲力浦斯66公司绘制出版的标有加油站等车辆服务设施的公路交通地形图。地图上距旧金山东面约0英里的魔头山某处有一个小方块。佐狄亚克以此方块为中心,画了一个由佐狄亚克标记变形而成的指南针盘或钟表盘,并在上面写了几组数字。信尾附有两行密码,其意大致是说炸弹就埋在这一片。

    后据警方查证,那个小方块是海军无线电台站。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这位系列杀手似乎与海军有某种联系,也许他本人就是一名海军。有人甚至推论说,在那些佐狄亚克销声匿迹或保持沉默的时间段里,此人很可能是随军舰出海了。

    1970年7月4日,星期五,《旧金山记事》报收到佐狄亚克的一封短信,或叫一张条子:

    这是佐狄亚克。

    你们这些人真让我失望,居然谁也不佩戴佐狄亚克徽章。所以现在我已拟好一张黑名单,名列榜首的就是那位带着婴儿的女子。几个月前的一个深夜,我曾开着车带她们兜了两个多钟头的风。最后还把她的车给点着了。

    虽然湾区几家报纸报道了凯瑟琳·琼斯的案子,但只有一张当地小报《摩玳斯托蜜蜂报》提到了她的车被烧掉一事。所以许多人相信的确是佐狄亚克绑架了凯瑟琳母女。

    事隔两天,另一封信送到。这是所有佐狄亚克来信中最长的一封。他继续发泄他的愤怒和失望。并把被害者人数增加到了1。

    我将(要做的第一件事)折磨所有1个在天国恭候我的奴隶们。我将把他们中的一些人捆绑在蚁穴旁,然后看着他们扭曲、蠕动、叫喊。对另一些人则是把钉子钉进他们的手指。还有些人将被关进笼子里,喂他们好多咸牛肉,然后听着他们乞讨水喝……

    接下来,佐狄亚克根据当时流行的百老汇轻歌剧《米卡多》中几首歌的歌词,按自己的意思进行了改编,信中所列的歌名包括《罪与罚》、《我有一张小名单》,等等。信的末尾用大半页纸画了一个巨大的佐狄亚克标记,最后一行字是:

    又及,魔头山的密码和数字中隐示着弧度及半径的英寸数值。

    间断了两月后,1970年10月6日,星期三,《旧金山记事》报收到一张邮戳为10月5日的明信片。寄信人用报纸和杂志剪贴出以下一段话:

    

    亲爱的编辑:

    我知道你不爱听,但我还是得告诉你,本人的速度并没有放慢。事实上,那个数目字是一个巨大的1。“有的家伙试图反抗,情形非常可怕”。

    数字1下面是一个用人血画的十字架。在西方文化中,1是不祥的象征。所谓“巨大的1”,除了代表佐狄亚克的人头计数外,还有意给人以恐怖的感觉。另外一段话倒贴在明信片上:

    有报道说那些警察猪们很快就会抓到我了,操!我根本就是不可能被击败的。你们现在悬赏的价码是多少?

    右下角用罗马文书写的“佐狄亚克”旁边是一个佐狄亚克标记,其上与圆圈交叠的十字用两条胶布粘贴而成。

    警方最初怀疑此信是他人冒充佐狄亚克而为。但其中某些独具特征的词组,如“不可能被击败的”和“操”(不是通用的英文单词Fuck,而是缩写成Fk)等,后来又出现在佐狄亚克的其他来信中。特别是当时7月6日的来信尚未公开发表,除警方和《旧金山记事》报几位追踪调查本案的编辑记者外,没有人知道“佐狄亚克计数”已上升到了1。

    其实,警方的怀疑也不无道理。自“佐狄亚克系列凶杀案”轰动全美乃至世界以来,不少案犯摹仿冒充这位罪迹昭彰的杀人狂,在作案现场留下佐狄亚克标记等各种与之有关的印迹。1990年,纽约和日本东京附近还先后出现过两个自称为“佐狄亚克”的系列杀手。

    又值万灵节。1970年10月8日,星期三,《旧金山记事》报分管本案报道的首席执笔记者鲍尔·埃韦立收到佐狄亚克的第15封来信。令他惊讶的是,这封信的收信人不是报纸编辑部,而是他本人。

    这是一张孩子气的万灵节贺卡,封面上画着一具穿南瓜裙跳舞的骷髅尸骨。右上方有一行白色粗体字“寄自你的特殊伙伴”,左下方的小字是:“我从骨子里感到你绞尽脑汁想知道我的名字,那我就告诉你吧……”内页里接着写道:“可是何必要破坏我们的游戏呢!砰!万灵节愉快!”具名处有佐狄亚克的头一个字母Z、佐狄亚克标记和其他符号。卡的底面是一组字阵,字阵中央交叉成十字的两个词是“天堂”和“奴隶”,四只角上分别是“用火”“用枪”“用刀”和“用绳索”。

    贺卡的内页还剪贴了另一个舞蹈的骷髅。佐狄亚克在卡上添画了1只鬼眼,骷髅的头顶写着英文和数字组合的14,也许是指他已经杀了14个人,但更有可能是说鲍尔·埃韦立将是他的第14名牺牲者,因为卡上还有一句经过改编的童谣:“躲猫猫,你挨崩。”从那天起,旧金山警方特准曾是越战战地记者和持照私人侦探的鲍尔·埃韦立随身带枪,他和《旧金山记事》报佐狄亚克专题报道小组的其他成员每人在胸前佩戴一枚徽记:“我不是鲍尔·埃韦立。”

    万灵节当日,《旧金山记事》报在头版刊登了这则新闻,并全文公布了明信片内容及其影印件。这种针对个人的赤裸裸的人身威胁在社会上引起了极大的反响,人们纷纷致信致电《旧金山记事》报和鲍尔·埃韦立本人,全国各大报纸和电视台派专人赴湾区采访,鲍尔·埃韦立第一次发现自己坐在被访者的席位上。

    在鲍尔收到的上百封信件中,有一封寄自南加州利维赛的匿名信(不是佐狄亚克的笔迹):

    我希望本信内容亦能对你有所帮助,因为我们俩都在等待着案情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就我本人而言,请恕我不能透露自己的姓名,相信你会理解个中缘由。

    几年前,在加利福尼亚的利维赛,一位年轻女子被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是一个“万灵节”之夜!我可以写一封很长的信,详细引证这桩利维赛凶杀案与佐狄亚克案的若干共同点。即使这两桩案子不是同一个人所为,我敢打赌,警方经过比较分析之后,一定能发现它们之间惊人的相似之处……

    ……请给科洛斯警长挂个电话,他知道“我决不放弃”。

    埃韦立先生,我过段时间会再与你电话联系。请务必抽空了解一下这桩案子。利维赛警署有大量的资料,旧金山警署也有。但愿他们能放下架子相互合作,如果他们已经开始合作了,但愿他们能就此案互通情报……

    鲍尔·埃韦立很快获得了一年多前利维赛警署寄给纳帕警署的材料,并专程去利维赛查看警方档案。

    奇蕊·荞·贝茨被害时身中数刀,很像佐狄亚克在贝利叶沙湖畔对西西丽娅·安·谢帕德所下的毒手。和佐狄亚克一样,杀害奇蕊·荞·贝茨的凶手也曾在案发之后写信给当地报纸《利维赛创业者》,在描述部分作案细节的同时,提供某些只有警方和凶手才知道的线索,而且和佐狄亚克的信一样,写得似真似假,云里雾里,并在信的末尾威胁当地居民,说他将继续滥杀无辜。这位利维赛作案人也特别重视纪念日,曾在奇蕊·荞·贝茨被害6个月之际,写信给警方、媒体和受害者家属,还有在信封上加贴双倍的邮票等等,都很像是佐狄亚克的作派。尤其是那些信上的落款,原先人们并不知道是字母Z还是数字,现在看来无疑是佐狄亚克的第一个字母。

    经慎重详细的调查分析,北加州有关当局,特别是旧金山警署监察长比尔·阿姆斯特朗认为,两案之间确有某种联系,极有可能是同一作案人。更多的专家相信,奇蕊·荞·贝茨谋杀案确系佐狄亚克所为,尽管也许不是他的第一桩命案。加州司法部笔迹鉴定家谢伍德·莫里尔认真验证了课桌上,以及奇蕊·荞·贝茨的凶手在信封和信中的笔迹,其结论是:“毫无疑问是佐狄亚克的作品。”

    1970年11月17日,星期二,鲍尔·埃韦立撰写的有关奇蕊·荞·贝茨谋杀案的调查文章发表在《旧金山记事》报上。

    有专家推论道,假如奇蕊·荞·贝茨命案真是佐狄亚克系列凶杀案的首例,或首例之一,那么这位冷血杀手极有可能系利维赛人氏,而且其早期的作案手法应该相对的幼稚、自然、缺智少谋,并建议警方先集中兵力摆平此案。

    不管怎么样,自从利维赛案作为佐狄亚克系列凶杀案之一公诸于众后,佐狄亚克与媒体的联络方式大变,而且次数渐少。

    淡出场面后近5个月,1971年月15日,星期一,第16封佐狄亚克来信寄到《洛杉矶时报》。信是从旧金山东面15英里处的普利然顿寄出的。自立案以来第一次,信封上没有旧金山的邮戳。

    这是佐狄亚克。

    正如我曾经说过,本人“是不可能被击败的”。如果那些成天绷着脸的蓝猪们真想抓住我的话,就不要再在那里纸上谈兵,而是实实在在地拿出点行动来。因为他们越是磨磨蹭蹭举棋不定,我积累的奴隶就越多。我确实应该嘉奖他们终于翻出了我几年前在利维赛欠下的老账。但他们仅只找到最容易最明显不过的一例。我在那一片犯下的案子还多着呢。我这一次之所以写信给贵报,是因为你们不会像有的人那样,把我埋没在内页或末版。

    旧金山警署-0(佐狄亚克标记——笔者注)-17+

    一周后,1971年月日,星期一,佐狄亚克给《旧金山记事》报的鲍尔·埃韦立寄去了第二张明信片。

    明信片的背面剪贴了一幅艺术家绘制的风景画,据后来查证,是内华达州与加利福尼亚交界处的塔霍湖松林旅游村。两天前,《旧金山记事》报首次刊登了这处正在兴建的旅游村的广告,风景画也是随广告一起头一次见诸报端的。画面上粘贴着一些从报纸上剪下来的支离破碎的词组,如:“搜寻第1名受害者”“从松枝缝中偷看”“经过塔霍湖地区”“塞尔拉(山名——笔者注)俱乐部”和“在雪地里”,等等。佐狄亚克标记出现在右下角的具名处。

    作为避暑胜地,冬天的塔霍湖人迹罕见。近期该地区唯一的悬案是1970年9月6日,一位5岁,亚麻色头发的漂亮护士东娜·拉斯下夜班后失踪。东娜的车还停在公寓门前,除了她身上穿的衣服和随身携带的手提包外,什么东西都没丢。车内也没有反抗挣扎的迹象。事后曾有一男子打电话给东娜的房东和老板,说她家人病了,替她请假。但她的家人告诉警方根本没有这回事。

    接到明信片后,旧金山警方和《旧金山记事》报会同塔霍地区警署参与了此案的调查,没有发现任何与佐狄亚克有关联的线索。特别是,佐狄亚克在1970年6月9日宣布他的第1名牺牲者时,称“我用一支点三八手枪干掉了一个坐在车里的人”。但加州司法部笔迹鉴定家谢伍德·莫里尔认定,明信片上的收信人地址等确为佐狄亚克手书。

    这是不是又一个“佐狄亚克玩笑”?

    此后,佐狄亚克再次销声匿迹。这一次,长达三年。

    等这位“游戏高手”再次浮出水面,已辗转到了1974年。在不足六个月的时间里,他竟接连三次去信《旧金山记事》报。所有的信都寄自旧金山湾区。

    1974年1月9日,星期二:

    我看了《祛魔师》,我认为这是我所看过的最过瘾的喜剧。

    签名,你的忠诚的:

    (佐狄亚克标记——笔者注)

    他将自己投身于狂涛巨浪之中,然后,一个回音从这座自杀的坟墓里冉冉升起。

    滴答沃罗

    又及。如果我没有在贵报上看见这封信,我将会做一些给你们添堵的事。你知道,我是说到做到的。

    《祛魔师》是当时新近上映的影片。信的末尾,在“又及”和“佐狄亚克计数”之间是一个或一些古怪的符号,可能是字母,也可能是什么花纹。

    1974年5月8日,星期三:

    先生们——你们的低级趣味和对民众的冷漠真令我万分惊愕。这表现在你们花大量的篇幅为影片《恶土》做广告。在1959年,许多人都在消磨时间(英文原文是killingtime——笔者注),但凯特和霍莉却在杀人(英文原文是killingpeople——笔者注)。根据最新的观点,颂扬杀戮是可悲可叹的(更不用说赞美暴力是不公正的)。

    你们为什么不撤掉广告,以示对民众的一点同情心呢?

    一个公民

    这封信5月8日寄出,但不知何故,直到6月8日才收到。

    1974年7月8日,星期一:

    

    编辑:

    把马可打进地狱里去——他患有严重的心理紊乱——总感觉自己至高无上。

    我建议你们让他缩缩水。同时,砍掉马可公爵专栏。但因为即使这样,那位公爵还能继续写匿名文章,所以我是否可以——

    红色幽灵

    (红色意味着愤怒)

    专栏作家马可·斯拜利公爵是一位反女权主义者,已在《旧金山记事》报工作了15年。接到这封恐吓信后,斯拜利公爵退职隐居夏威夷。

    唯一一部关于“红色幽灵”的影片是194年拍摄的无声电影《歌剧幽灵》。当时旧金山一个无声电影院正在重新上映这部老片,该影院的圆形穹顶上竖立着一个巨大的近似佐狄亚克般的标记。

    佐狄亚克再度沉默。

    又是将近四年过去了,1978年4月4日,星期一,佐狄亚克寄出了他的第1封,也是最后一封信:

    

    亲爱的编辑:

    这是佐狄亚克。我又回来了。告诉赫勃·肯我在这里,事实上我一直都在这里。那个混蛋托齐挺棒的,但我比他更聪明更棒。总有一天他会甘拜下风而不再与我一争高低。我在盼着一部关于我的电影。谁将会扮演我呢。目前一切都在我的控制之中。

    你的忠诚的:

    (佐狄亚克标记——笔者注)——猜猜看

    旧金山警方赫勃·肯是《旧金山记事》报知名首席专栏作者,他曾报道过佐狄亚克寄给鲍尔·埃韦立贺卡和明信片,并发表过数篇有关佐狄亚克的文章,特别在鲍尔·埃韦立离开《旧金山记事》报之后。戴维·托齐是旧金山警署凶杀处的侦探。几年前当佐狄亚克系列谋杀案轰动全国时,他曾主持过佐狄亚克特别行动小组。如今案子的热度逐渐降温,他是全警署唯一的一个还在为本案孜孜不倦地工作的人。

    第二天,《旧金山记事》报全文刊登此信。头版的通栏标题是:佐狄亚克结束沉默——“我又回来了”

    当时谁也没想到,这封信却是一个更长久的沉默的开始,也许是永远的沉默。此后0多年,没有任何人再见到或听到佐狄亚克,警方也没有在任何一桩犯罪案件中发现他的踪迹。就像从人间蒸发掉似的,这位狂极一时的杀人恶魔和恐怖分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据说时至今日,旧金山有关当局还不时接到来自全国各地和加拿大的举报信和电话,提供有关佐狄亚克的种种线索。在警方列出的近百名怀疑对象中,最突出的有三个人。

    其一是阿瑟·里·亚伦,旧金山湾区的一名教师。戴维·托齐曾称他是一个“极具可能的作案人”。所列旁证如下:

    非常聪明,智商估计在15左右;

    成年后长期与母亲一起生活,但母子关系并不融洽;

    大学化学系毕业,接受过密码训练。有一次他的嫂子看见他拿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些稀奇古怪的符号;

    喜好打猎,枪法刀法都不错。曾对一位朋友说人类是“最危险的动物”;

    据玳琳·伊莉莎白·佛尔伦的家人说,凶杀案之前,有一个自称“里”的男人一直在跟踪她。阿瑟·里·亚伦常用自己的中间名字;

    他有一只瑞士产的佐狄亚克牌手表,其品牌图案与佐狄亚克标记完全一样;

    几乎所有的佐狄亚克凶杀案,都有证据证明他出现在现场或周围地区。他曾就读于利维赛市立大学,长期居住维列奥,西西丽娅·安·谢帕德和布莱恩·哈特奈尔被害当日,他在贝利叶沙湖附近吃了一张超速驾驶罚单,同日,有人看见他车里有一把带血的刀,他说是用刀杀过鸡;

    他的身高体重均与佐狄亚克相符,穿10号半的鞋;

    在佐狄亚克停止写信的一段时间里,他因eiie幼童罪被判刑入狱。

    1971年7月,阿瑟·里·亚伦的一位朋友向警方报告说,大约在1968年或更早——湾区首例佐狄亚克凶杀案之前,阿瑟·亚伦曾对他说,他打算在“情侣路”枪杀那些幽会的男女。还说要把手电绑在枪管上以便夜间射击,并提到写信骚扰警方,以及称自己为“佐狄亚克”。

    但有一点,阿瑟·里·亚伦的相貌与迈可·马其奥、布莱恩·哈特奈尔、凯瑟琳·琼斯及两位警官等所见到过的佐狄亚克全然不同。有人争议说,佐狄亚克曾在1969年11月9日的信中写道:“我只有在干活儿的时候看上去才像通缉令画像上的样子,平时的我是完完全全的另一个人。”

    不管怎么样,警方始终没有掌握足够的证据逮捕起诉阿瑟·里。到199年,58岁的阿瑟·里·亚伦去世时,他仍是佐狄亚克系列凶杀案的头号嫌疑人。他的脑组织被有关当局取样保存以备将来之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