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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都沉默了很久。

    柴立新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当年他求叶燃救许晋江,也只为他争到了十年的时间。那他回来,回到十年后的8月12日,究竟又有什么意义?

    柴立新眉头纠结,对这一切,他束手无策,从没有比现在更清楚地感觉到个人的渺小与无力。

    “那房间……那房间是怎么回事?”消化了半天,他终于想起问许晋江这件事。

    许晋江抬头,神色间有些疑惑。

    “什么房间?”他反问。

    柴立新没太在意,只急于寻找问题的根源,如果他能把这事搞明白,也许就能回去,回到事情还没发展到无可挽回前的那个8月12日。这么多次不断重来轮回,柴立新能确定的是——过去是可以被改变的。

    “就刚才我们撞见的那个房间。”他语气急促,提醒着仿佛有些糊涂的许晋江。

    柴立新这么一说,许晋江才明白,他点点头,回:“小新,火灾之后那些房间就一直空着,里面什么都没有。”

    柴立新烦躁地啧了一声。

    他不清楚许晋江到底怎么想,但至少对他来说,待在这曾关了他三个月的鬼地方,无论什么话题都绝不是件开心的事。

    眼下,柴立新却不得不压下这股想砸东西的不爽,开口:“这我知道!可那些墙纸你看到没?我在上面做过标记,可不是那么多,它们……”

    许晋江只是望着他。

    柴立新语无伦次,表达混乱,连他自己也不太确信他看到的算什么,那太疯狂了。

    许晋江缓缓站起身,和柴立新面对面,他握住他的手,说道:“小新,你跟我来。”

    他的声音很轻,像冰块撞击在玻璃酒杯表面。

    柴立新挣了一下,没有挣开他的手,倒在他的嗓音中冷静下来。

    两个人重又回到那个房间。

    许晋江推开虚掩的门,看着门内的景象,柴立新双眼越瞪越大,他终于明白许晋江说的“什么也没有”是什么意思。

    房间里黑洞洞的,墙壁、地面、天花板上,到处都是焦黑烟熏的痕迹,四周空空荡荡,火灾后的残骸早已被清空,打开门,一股阴森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里面确实什么都没有。就连之前柴立新撕下的那一层层墙纸也不见了。不,应该说他最先看到的房间和现在他看到的,根本不是同一个房间。

    “那场大火把大部分东西都烧了,这地方我一直空着。”许晋江打量柴立新的脸色,可能误会了什么,又急忙补充,“小新,如果你不喜欢这样,我马上找人来把这里清理干净,墙纸和地板都可以换成新的……”

    事实上,柴立新没太听清许晋江在说什么。

    他心底一阵阵涌上寒意。

    咬紧牙关,死死盯着正对门口的那面墙靠近地面的某个位置,他挣脱许晋江,脚步踉跄冲过去,寻找他曾刻下的那些记号。发现字迹都还在,柴立新没来得及松口气,又开始循着墙纸的接缝处,想要把整层破碎的墙纸都撕下来。

    “没有,没有……不可能的,刚才我明明……!”

    无论柴立新撕下多少碎纸片,下面都没有另一层墙纸。

    那么他之前看到的,究竟算什么?

    柴立新愣愣看向自己的手指。

    那些属于他的字迹历历在目,每条他触摸到的纹路,都仿佛依然残留在他皮肤上,一笔一划,都那么清晰。

    而现在,它们都不见了。

    他是在做梦吗?还是他的记忆又开始错乱了?

    柴立新感觉有些喘不过气。一个又一个疑问在他头脑里,汇聚成更巨大的谜团,它太沉了,几乎快把他压垮。

    “许晋江,我是不是疯了?”

    柴立新声音干涩,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懊丧,他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否清醒过。

    许晋江站在他身后,看他像个精神失常的人一样喃喃自语,又突然出声发问。他摇头,走到了他身边一起坐下,然后用力握住他的手。许晋江能感觉到,这一刻,柴立新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不,小新,你只是太累了。跟我回家好不好?”

    “回家?”柴立新重复念着这两个字。

    可哪里才是他的家?

    他的住处,在十年后已变成了一大片公园,甚至连他的存在,都仿佛与这世界水火不容。天大地大,却没有他的容身之所。

    他根本无处可归。

    砰!

    拳头砸在墙壁上,发出闷响。

    然后又一拳,接着再一拳,一下一下,每次柴立新都用足了力气。很快的,他手背关节处就见了血。

    “住手!”

    见柴立新突然发狂般自虐起来。情急下,许晋江伸出手臂抱住他。他们一个想挣脱,一个偏偏不让,结果两人重心不稳,都摔倒在地。

    “小新,你不要这样,你说句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告诉我——”许晋江捧着他的脸,语调焦急,眼神流露出关切。

    柴立新仰面躺在地上,急促喘息着。他皱紧眉头,一字不发,以沉默对抗那股看不见摸不着,却又仿佛无所不在的力量。

    直到嘴唇上传来柔软又濡湿的触感,迷失在狂躁情绪中的柴立新,他几乎快消失殆尽的理智才逐渐回笼。意识到许晋江又在亲他,还把舌头都伸了进来,这无耻混蛋!

    柴立新脸色发黑。

    他想破口大骂,嘴巴却被堵上了。想揍许晋江,又实在被他刚才血流不止的模样搞的有些下不去狠手。而许晋江简直是个怪物,哪怕病成这样,力气依然大得惊人,柴立新挣扎半天,才总算从他手下挣脱。

    “妈的……你个疯子!”擦着嘴,柴立新气过了头,连说话都不利索。

    “小新,我——”

    “你他妈闭嘴!别以为我真不敢揍你。”柴立新龇着牙。

    哪知许晋江却笑了。

    那笑容就像个美丽的魔物,终于得到了他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东西。

    “小新,你不是不敢。”他语气笃定,一点不在乎柴立新惊愕的神情,一字一字清晰说道:“你是舍不得。”

    “因为你也喜欢我的,对不对?”

    对不对——

    “……!”柴立新张着嘴,哑口无言。

    艹!

    艹!

    艹!

    此时柴立新头顶仿佛飞过了一片轰炸机,许晋江冲他脑门扔下炸弹,在巨大烟柱、冲天火光及振聋发聩的爆炸后,他的脑子被炸得坑坑洼洼,七零八碎、面对惨状,只剩这个词在不断不断回旋激荡。

    “……艹。”

    柴立新脸色如便秘,半天后,他拎着许晋江脖颈处的衣领,恶狠狠威胁道:“那又怎样?你这混蛋,别以为现在这副病歪歪的样子我就会可怜你,更别他妈以为我会原谅你!你把我关在这鬼地方,差点整死我,我永远不会原谅。”

    说着,柴立新又笑起来。他的笑容张扬,狂妄,如黑暗中最耀眼刺目的阳光。

    “许晋江,你不是爱我爱的要死吗?”

    “那就给我活下去,长命百岁,这是你欠我的。”

    柴立新松开手,看着许晋江的眼神依然森冷。

    “小新,对不起……”

    柴立新摇头,不为所动。

    他真想问问许晋江: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早他妈干嘛去了!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如果不是他的所作所为,也许这操蛋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也许他们还好好的,也许两个人一辈子都是最铁的好哥们儿,好兄弟。柴立新更永远不会发现,那份埋藏在他心底深处,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过的情感。

    从小到大,许晋江总是不同的。

    人前人后,柴立新对他,总格外容忍。在许晋江面前,他不自觉地收敛脾气,哪怕两个人争吵、打架,到最后都会言归于好,一次一次,柴立新总是原谅他。

    可惜这次许晋江料错了。

    要柴立新承认喜欢一点都不难。他明明白白告诉许晋江——他喜欢他,却不原谅他。

    天堂与地狱的门,仿佛同时在许晋江面前打开,让他不知该狂喜还是大哭一场。

    他漂亮的五官扭曲成一团,痴痴看着柴立新。柴立新以为他会哭出来,小时候每次许晋江哭哭唧唧黏着他,最后柴立新总是会妥协。

    但这次,许晋江似乎也明白有些错不是靠掉几滴眼泪就能获得原谅,他忍了半天,抖着嗓子,可怜巴巴地哀求:“小新,你也答应我——无论遇上了什么事,都不要一个人面对。这些年你去了哪里?我到处都找不到你,你瘦了很多,是不是过得不好?还有你的腿……就算不肯原谅我也没关系,你只要知道,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只要是我能做到的。跟我回去,好不好?”

    柴立新虽然表现强硬,但他的身体情况骗不了人,更遑论瞒过许晋江的眼睛。此刻他满头是汗,除了一双眼睛亮得惊人,整个人都摇摇欲坠。他的情况,看起来甚至比许晋江还要更糟糕一些。

    他这样子,许晋江当然不可能放他走。

    看着他的眼睛,柴立新就知道他不会放弃。经历刚才那一轮心神大乱,柴立新冷静下来,他不想告诉许晋江这十年自己哪儿都没去,一直都在他眼皮底下。柴立新有预感,这话一出口,许晋江非得又疯了不可。

    可他总得找个地方落脚。

    于是柴立新离开俱乐部,坐上了许晋江的车。

    “你怎么自己开车?”

    上车后,发现许晋江坐在驾驶位上,柴立新随口一问。他印象中,为了保险起见,许晋江出入都是带着保镖的,但这次却连半个保镖的影子都没见到。

    “现在情况好了很多。”许晋江笑了笑。

    柴立新听了,不太在意地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杨帅那小子曾告诉他,现在潜龙城是许家一家独大,看来不假。

    之后两人都没再说话。

    昏暗车厢里,只有仪表盘发出微弱的光芒。而车窗外,街道两边的灯火如同光河般,在黑色车窗表面闪耀,流动。车身在路面飞驰,犹如一尾游鱼,快速穿梭在这片浩荡河水中。

    最后,车子开到了许家大宅门前。

    守卫见了,立刻通知保安室打开大门。

    黑色铁门缓缓开启,如同怪兽张开了它巨大的嘴部。

    许晋江打着方向盘,让流线型的黑色车身滑了进去。

    “这里倒是没有变化,和以前一样。”柴立新看了一眼窗外,这么评价道。

    许晋江笑笑不说话。

    车子没停在主宅,而是沿着圆形喷泉往另一边更深处开去。

    “你还住在花园那边?”

    看到许晋江点头,柴立新都有些惊讶。都过去十年了,许晋江也已经是许家之主,可除了外貌变化巨大,他似乎仍然保留着许多以前的习惯。

    两人到了目的地,刚下车,一个人影就从那栋白色洋房的大门口急匆匆小跑出来,与许晋江和柴立新迎头打了个照面。

    “老板,你怎么又不说一声就自己跑出去了?医生都说了,你的身体已……”

    “王锐。”许晋江声音微沉,打断对方,又往一边让了让,“你看看谁来了?”

    被称作王锐的胖子闻言把目光转向许晋江身边,他打量着柴立新,而柴立新也在打量他。

    柴立新印象中,王锐是个娃娃脸,浓眉大眼的年轻人。十年过去,也已三十出头的王锐身材微微发福,圆脸更圆,憨态可掬的样子倒越来越向他父亲王富贵靠拢。

    在最初的惊疑后,王锐也很快认出柴立新。

    “……立新哥?”他先是不敢相信般问了句,随后大叫一声,就朝柴立新冲过来,“真的是你!天呐天呐,你还活着!立新哥你还活着!”

    他激动地抱住柴立新,语无伦次,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

    “我们都以为你已经……立新哥,那晚我和我家老头子最后才接到消息,我们要知道是你,绝对不会——”

    “别说了,我明白。”柴立新沉声拍拍他的肩膀,让他不必解释,“都过去了。”

    “说的也是。”王锐哈哈一笑,趁机擦了擦湿润的眼眶,马上又应道,“都过去了,最重要的是你人回来了,你不知道老板他……”

    瞥到一边许晋江的神色,王锐话到一半住了口,他挠挠头,有些讪讪的,生硬改口道:“没事,没事,老板就是想你想的慌,不、那啥……我是说老板想你,他想你……唉唉,我不是那个意思……是、是……”

    王锐越说越急,商场上他那条三寸不烂之舌,此刻仿佛生锈了一般,磕磕绊绊,连句整话都讲不完。

    “好了。”

    许晋江这时插|进两人中间,打断道:“王锐,你去主宅那边告诉你父亲和其他叔伯们,他们的心意我领了,今天时间太晚,让他们都回去吧,不必再等着为我庆生了。”

    王锐一听,再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

    这么多年,作为一直代替许晋江在外管事的人,王锐比谁都清楚,只要摊上柴立新的事,哪怕是些捕风捉影的消息,在许晋江这里其他的事情就得统统靠边站、往后推,一个小小的庆生会算得了什么。

    他马上应声,回:“好嘞!我马上过去。”

    说完,王锐又朝柴立新点点头,“立新哥,你放心,当年的误会都已经澄清。你现在既然回来,就安心住着,这许家要是谁敢来找你麻烦,我王锐第一个不答应!”

    看王锐拍着胸脯保证,柴立新点头“嗯”了一声。他不去怀疑王锐话里的真实性,是因为他知道,许晋江有的是办法摆平这些事情。

    像他匆匆出现一样,王锐又急匆匆走了。

    柴立新和许晋江两人站在门廊上。

    收回目光,柴立新发现许晋江正眼巴巴看着他,瞳孔湿润,渴望的目光简直像只盼着主人回家的大白狗。

    “干嘛?”柴立新语气**的。

    许晋江看样子却一点不介意。

    “小新,我不是在做梦对不对?真高兴,我……”

    许晋江笑到一半,整个人然站不住一样,往一边歪去。

    “喂!”

    柴立新态度再恶劣,动作却丁点不含糊,一把接住了许晋江软下来的身躯。

    也直到他抱着他,柴立新才发现,许晋江浑身火热,手背额头露出的皮肤都烫得吓人。前一刻还在冷静吩咐王锐下命令的人,转眼间竟然就烧成这样。

    “许晋江,喂?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