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李代桃僵 > 088.升迁

088.升迁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带着这个疑问,李煦回到了长安城,与来时一样,回城的途中,马车黑幕低垂,看不清来时的路径,陈涌告诉李煦这是天下司的规矩,除了协理和亲近爪牙,眼线是没资格资格和小使见面的,此番若不是举报朱天邦有功,梅璐然也不会特意接见。

    李煦不无担忧地问陈涌自己有没有希望升任协理,朱天邦不惜牺牲自己,其目的之一就是帮助他升任协理,虽然还不知道天下司寻访小使下面的协理究竟有多大权势,但看起来熬到这个位置并不容易,除了必须攒够资历,立有功劳,似乎在年龄方面也有所限制。

    陈涌告诉李煦天下司的组织结构很简单,总司下面直接统领三百八十三个寻访小使,在总司内,名义上是寻访使主掌一切,但那不过是挂名而已,天下司的事务他早已无权过问。

    接替寻访使掌管实务的副使,近年来也有被架空的趋势。天下司的实权实际上是掌握在左右判官和六位主书手中,这八个人被称之为“八贵人”。

    总司内部设置寻访、鹰犬、花草、内判四大职司,除内判司外,其余三司并无多少实权,只是“八贵人”的办事结构而已。

    总司之外,派驻在各地的寻访小使共计有三百八十三人,员额固定不变,一般而言一州(府、军、县、镇)派驻一人。寻访小使看着不起眼,权力却很大,在所辖区域内绝对是一言九鼎的人物。他们打着天子的旗号,往往与正式的官署分庭抗礼,是个令地方官十分头疼,又无人敢忽视的角色。

    权力很大的寻访小使却个个都是光杆司令,他们下面却并无职司承其意思,办理事务,供其驱使。而又因小使们所统事务太过芜杂,单靠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完成不了的。于是在总司的默许下,寻访小使们便自掏腰包招募一批助手、幕宾,协助自己分理事务,这些由寻访小使自己招募的助手、幕宾便称之为协理。

    有了协理的襄助,小使们手中权力日渐增大,权力大了以后管的事情也随之增多,事情一多,则管事的人也随之增长,于是协理们得到授权后,便开始招募部属协办理事,这些由协理招募的人手便被称之为眼线和爪牙。

    眼线专司刺探情报,爪牙则负责采取行动。

    为了防止地方寻访小使权力过大而难以控制,天下司定有规矩,规定各地小使不得自行征召眼线和爪牙,也不得直接指挥眼线和爪牙,否则即为违规,要受到严厉的惩处。

    这一来,协理的地位便日渐突出,天下司对小使招募的协理设置了许多限制,如规定小使在当地招募协理,其一年龄必须满二十五岁,必须识文断字,必须亲族内有人入仕;而由眼线和爪牙升任协理者,年龄须满二十,入司须满三年,达不到这些条件,而想升任协理,就必须得到两位判官的首肯和副使的认可。

    而在实际操作中,不满上述条件而升任协理的例子凤毛麟角,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李煦听了这话,不觉唏嘘道:“如此看,朱兄弟是白白牺牲了。”

    陈涌先是没明白“牺牲”为何意,待弄清楚后,却笑道:“你错了,朱兄没有白牺牲,你升为协理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了。”

    李煦笑问道:“这梅璐然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还能劝说判官、副使为我破这个例?”

    陈涌哈哈大笑道:“你又错了,他们升你为协理可不是为你破例,恰恰他们是循旧例办事,抓住朱兄这样的大人物而不升你做协理,那才叫例外呢。”

    陈涌继而解释道朱天邦虽然连个亭主事都算不上,但他久在五凤楼里任职,兄弟会当初辅助肃宗皇帝夺回长安后,曾在五凤楼集会。那次集会后,四十四位创始人分作两拨,一拨留在长安辅弼天子,另一拨散步天下,镇守四方。

    四十四位创始人议定今后每五年在五凤楼集会一次,共商大计。

    此后二十年,兄弟会共在五凤楼召开过四次大会,统称“五凤楼大会”,“五凤楼大会”推选四大执事、十五位大执法以及九位护法长老。

    虽然早在四十年前,兄弟会就被逐出大明宫,从此与五凤楼无缘,但“五凤楼大会”这一名称却延续至今。在“五凤楼大会”召开间隙,九位护法长老每年集会一次,考评四大执事和十五位执法的功过,是为“五凤楼会”。

    九位护法长老平素并不凑在一起,只在集会时才聚首,五凤楼会的筹备则是另有其人,此人地位不高,却深知兄弟会内情,故而一向是天下司寻访捕拿的对象。

    朱天邦恰恰就曾是这么一个人,虽然他筹备的最近一次五凤楼会也在七年前了,但天下司对他仍旧十分感兴趣。天下司的主事之人心里一清二楚,即便从他嘴里问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把他捏在手里,对兄弟会就是一个威慑,他说没说,说了什么,谁又知道呢?

    擒拿朱天邦的功臣有三个,陈玉、杨赞和陈涌,陈玉已死,陈涌已经获赏踏上正途,作为立下首功的杨赞,如果连个协理都升不了,将来如何严明赏罚,激励部属?

    所以陈涌十分肯定地说天下司是必须得升杨赞做协理的。

    李煦道:“如此一说,梅璐然此人就太难缠了。明明是有先例可循的事,他为何只言不提,难不成还要吃我贿赂他不成?”

    陈涌道:“你这就是太小看他了,你贿赂他,你拿什么贿赂他?把杨家卖了又有几个钱,入不了他的眼。他么,就是等着你向他表忠心呢。我为何要让你说那几句话,自然是有我的用意,他听了如何,满心乐滋滋的吧。倒是你还别出心裁地给他跪了一跪,你看把他乐的心花怒放的样子。这个人野心很大,此刻正急着招兵买马呢,你主动投在他门下,他喜欢还来不及呢。”

    李煦心道:孙子才想给他下跪呢,我那不是腿麻吗。不过这话他没法跟陈涌解释,这就像一个成年人不会用筷子吃饭一样,活了十几年连跪坐都不会,说出来也没人会相信。

    “你等着吧,明天,至迟后天,任命你为韶州协理的文书就会下来了,还是个正途哩。”

    李煦道:“不解,协理不都是小使自行招募的吗?何来任命之说,再说,既然是小使招募的,怎么还有正途、旁道之分呢?何为正途,何为旁道?这里面有什么说法吗?”

    陈涌道:“这话说来就长了。你今天没听梅璐然说么,他说长安县是天下司的母葡萄树,你别笑这个比喻很蹩脚,其实很准确哩。”

    陈涌说天下司原来派驻各州府军镇的寻访小使多出身内侍省,都是净了身的宦官。宦官做寻访小使由许多好处,他们一般没有家室之累,又因多数从小生活在内侍省,对长安有着别样的感情,多数人奋斗一生的目标还是回到长安来,因此不必担心他们会与地方势力勾结太深,容易调度。

    但寻访小使由宦官充任的短处也显而易见,这些出身内侍省的宦官多数都不识字,或粗通文墨,精明或有,见识却不多,尤其在大是大非上常常犯糊涂。加之他们是净了身的太监,不免被读书人所不齿和排斥,在地方上声望不高,难以真正与地方士绅阶层打成一片,从而更加高效地完成总司交办的事务。

    再次,这些断了子孙根的人,性情常乖张,在地方上干了许多残暴不法之事,令地方侧目,百姓畏惧,败坏朝廷形象,有损天子的仁慈爱民之心。

    因此之故,自三年前起,天下司就酝酿着对天下三百八十三个寻访小使来一次大换血,忠诚勤谨者留,庸碌残暴者撤。

    作为一种缓冲手段,总司在撤换由宦官担任的寻访小使时,默认由离任小使从他自己招募的协理中择优推举一人充当小使,而不再由内侍省选派宦官接替。如此,离任小使不必担心自己走后没人擦屁股而对抗总司。有了这个缓冲,各地卸任的小使兴高采烈地带着累年搜刮的财货回长安来了。

    换血计划因此阻力不大,效果很好。

    但这么做在减少换血阻力的同时,却又遇到了一个很难堪的事。协理们多数都是由寻访小使在当地招募,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又都是当地的能人,即俗称的“地头蛇”、“坐地虎”。这些人有内侍省派出的寻访小使镇着,尚且无碍,而一旦他们得了势,他们还会像内侍省出身的那些宦官小使好调度吗?

    答案是否定的,这些地头蛇们连长安在哪个方向都未必搞的清楚,一旦大权在握,与总司的离心力自然会越来越大。

    这一说,李煦明白了,天下司此番大换血后,为了加强对地方的控制,就从长安、万年两县的眼线、爪牙中大量提拔人才,充实到地方去做协理,待时机成熟再就地升为小使,这些人生长在长安,父母兄弟亲友都在长安,比之那些地头蛇们自然向心力要强的多,也容易控制的多。

    这些非宦官出身的眼线、爪牙多数知书达理,他们既可以弥补宦官,又可以加强控制,防止手握重权的寻访小使们坐地生根,难以调度。

    这些从长安、万年出去的协理因为是“母葡萄树”上截下来的枝条,比之那些天生地长的野葡萄自然就受青睐多了,将来的升迁余地也就更大。

    此外按陈涌的意思,光出身长安、万年,还不能算是出身“正途”。小使执掌一州一府,权力甚重,协理们作为他的助手,除被称之为“副使”的协理外,其余的都的各管一摊。只有那些监管当地官署、驿站、驻军、津渡码头和乐坊的协理,才被称之“正途出身”。

    因为担当这几个地方的协理,循例都有正式身份,或为官,或为吏,或为士绅富商,都是地方上有头有脸的人,他们可以使用新身份光明正大地活动。

    而其余的协理,即便是“副使”,也不能算作正途。

    “梁守谦执掌天下司后不断向地方收权。他先是严明了寻访小使不得直接招募眼线、爪牙这条禁令,对违犯者严惩不贷;此后他又规定驻地小使每三年进行一次轮调;再次就是规定‘正途出身’协理的任免必须报总司核准,若有必要总司可以直接任免。这三管齐下,终于遏制住了各地小使坐大割据地方的隐患。“

    李煦嘘然一叹,道:“这个梁守谦可不简单呐,宦官中竟也有如此见识的人。”

    “梁守谦是半道出家的和尚,人家的五个亲生儿子把持着内侍省的五个局,而且孙子都一大堆了。他净身入宫前就饱读诗书,万不可把他视作大字不识的洒扫宦官相提并论。”

    李煦悚然一惊,羞惭地说道:“小弟幼年流离失所,书读的少,日后还请陈兄多多指教。”

    陈涌道:“指教不敢,相互切磋吧,两年前我与韩五奉大执事之名潜伏在天下司就是为了今日,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天下司这么多年一直压着我们,可不光是一句运气好就能敷衍的,必有他的过人之处,我这两年费尽心机,但怎么位卑职低,所知也十分有限,日后咱们都必须小心才是。”

    李煦应诺,说话间已经进了城,七拐八拐后,马车停下,韩五敲了敲车厢。陈涌道:“已经到了丰邑坊西门外,这两****就安心在家筹备婚事吧,有事我们会来找你,非事关生死,万不可再来长寿坊。”

    临下车之际,陈涌又交代道:“沐雅馨是天下司埋在你身边的暗桩,暂时敷衍着,不要惊动她,日后这个人会很有用处。”

    李煦应下,陈涌最后递给李煦一个纸包,李煦问是什么,陈涌道:“你娶的是清河崔家小娘子,这婚事嘛,可不能太过寒酸了。把这张货单上的东西提回来,风风光光地操办他一场,让整个长安城都知道你平山子结婚了。”

    李煦打开那个纸包,轻飘飘的,只有一张揉皱了的提货单,却问陈涌:“这大操大办的合适吗?”

    “合适,十分合适!”陈涌哈哈大笑,“有什么难处去找刘默彤,他如今是神策军的校尉,又是锦衣社的带头大哥,跺跺脚长安城也要抖一抖呢。”

    目送马车离去,李煦大步走向坊门耳房,敲了敲门,正坐在里面打盹的李十三蹭地跳起来,迎了出来,满脸堆笑道:“大郎,你回来啦,有何吩咐?”

    李煦把那张提货单往他怀里一拍,道:“找两个人把货提回来。”

    “得令哩。”李十三把那张提货单紧紧地攥在掌心,兴高采烈地张罗去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