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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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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风送爽,天高云淡,正是比剑斗法的好天气。

    在舒庸国帝京的乾真下院中,一场激烈的弟子斗法正在进行。

    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正在台上你来我往,以剑相斗。此时战斗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女修的剑器灵巧如活蛇,闪烁不定,男修的剑气纵横如虹,气势迫人。两人各有所长,一时斗得难分难解。

    擂台前方,有一座高台,上面围坐十个修士,有男有女,却都是出家的黄冠。他们的修为都不俗,至少也是筑基后期,坐在最中心的三个老道个个都有筑基巅峰的修为。

    最中间的老道捻须道:“好好好,两位师侄势均力敌,都是洞真下院后起之秀。两位师弟妹教出来的好徒儿,堪称双壁。”

    旁边一个略年轻的中年道士道:“且慢,势均力敌之判,晋龙子师兄不必急着断言。且看几剑,或许就分了胜负。”

    旁边一道姑接口道:“正是。就算都是玉璧,还有瑕瑜之分。哪个是顽石,哪个是美玉,一会儿就见分晓。”

    晋龙子笑了笑,正要开口转圜两句,旁边一个高瘦青年道士道:“我说唐师兄,周师姐。自家同门,怎么这么剑拔弩张的?小孩子在下面竞争,咱们做长辈的就别斗口了。”

    晋龙子正诧异他怎么出来做这个和事老,那青年继续道:“何况这才是前四名的比赛,怎么见得赢了的就是美玉?别到时候进了决赛给人一剑横扫,那到时候都是石头,还是垫脚石。”

    中年道士和那道姑一起气的冒烟,同时呵斥道:“胡说八道。”

    两人同仇敌忾,一时倒把之前的恩怨忘了,一起盯着那青年开火。

    中年道士道:“你这般自信,是因为你那个小光头徒儿么?刚刚决出前四名的时候,他怎样投机耍诈,涉险过关的?孩子还在那儿累死累活,大人就在这里折他的福气,别到时候坑了自家孩儿。”

    道姑也道;“你那孩子先打过了乾真下院的小子再说吧。就算我们的弟子是石头,你那弟子别说连石头都碰不上的鸡蛋,出师未捷,那就可笑了。”

    晋龙子咳嗽一声,道:“几位,分出胜负了。”

    此时场上风云陡变,那少女剑术拉出空档,却不用剑进攻,使了个旋风术,将那青年脚下一绊,又用一记地鞭将之扫出场外,赢了这一场。

    那中年道士大怒,又调转火力,喝道:“岂有此理!都是比剑,她为什么出法术?周师妹,你们坤真下院就是这么教徒儿的么?”

    那道姑大声喊了一声好,才道;“说比剑了么?我怎么不知道?我记得说的是斗法,是不是?晋龙子师兄?”

    晋龙子叹了口气,道:“师弟稍安勿躁,之前咱们说的是斗法。”

    那周道姑道:“听见了?虽然他们都是剑修,但也不是剑而已。有手段你自己不用怪谁?至于教徒儿,我们坤真下院就是这么教徒的,脑子要活一点儿,别忘了目的是什么,别钻了牛角尖,给人带沟里。”

    那中年道士道:“很好,很好。”突然起身要走,晋龙子喝道:“师弟,这可是你没风度了。你看肖师侄自己坦坦荡荡,你反而不如孩子?”

    那中年道士哼了一声,最后还是坐下,晋龙子道:“行了,两位师侄下去休息吧。文师侄准备下一场决赛。下面是……乾真下院的韩季子对阵复真下院的鲁象。”

    两边这时各上来一个年轻修士,左手那个身材秀拔,剑眉星目,玉树临风一般,右手那个却是膀大腰圆,脑袋锃光瓦亮,一根头发没有,虽然面相看着还年轻,却已经像个颇有经验的厨子。

    那道姑啧了一声,道:“复真下院的好弟子出场啦,真是少年老成。”

    那座上青年道:“惭愧,正是小徒。”

    他倒没有加意吹嘘,因为对面是乾真下院也就是本地地主晋龙子的亲传徒儿,晋龙子隐隐为众掌院之首,不可得罪了。但他也没心虚,晋龙子人缘好,能力强,有根基,固然让其他人服气,说到实力,就是另一回事了。他的徒儿除了主场优势以为,也不见得高人一等。

    那鲁象和对面的韩季子互相致了一礼,突然一伸手,一个斗大的火球放了出去。

    这一下不但对面韩季子吓了一跳,连台上的众掌院都是一怔,那火球实在是太大了。

    虽然第二代弟子大多不过是练气后期至圆满的地步,但作为大弟子的几个领军人物,都已经筑基,到了后面也都是筑基修士之间的斗法。可是即使是筑基修士,这么强大的火球也是很少见的。

    那韩季子显然也唬了一跳,忙闪身避过,这一避就是几十丈的移动距离,即使是筑基修士,千钧一发时刻,也不过勉强避过,早已准备好的法术就没发出来。

    他刚刚落地,后一个火球又到了,韩季子脚不沾地,再次移动开来。

    霎时间,场中的形势已经形成,鲁象站立不动,一个火球一个火球的发,每一发速度未必快,准头未必强,但个个质量强大,逼得人不得不防守。韩季子竟不能停下脚步,扳回局面。

    不过韩季子自身实力不俗,虽然被动,却也没放弃,在躲避间歇,连连放出法术。他的法术质量不能和鲁象相比,又是仓促发出,连三分之一也没有,但胜在出手快,连接顺畅,也为他争取了不少空间。但不管怎么说,还是鲁象占上风。

    那座上青年十分得意,但也没多说什么,毕竟晋龙子表现的很稳重,他开口挑衅,对方不接,就显得他自己愚蠢。而晋龙子虽然盼望自己弟子赢,但他有更大的雄心,一场比赛的输赢不算什么,不至于挂相。

    终于,在鲁象一个比之前更巨大一倍的火球轰的对方站立不稳,险些掉下台去的时候,那青年大声道:“好——这个法术好极,威力好,时机好,手感好!”

    那周道姑撇了撇嘴,正要开口给这小子降降温,就听有人朗声道:“刚刚那一下好在哪儿啊?要方向没方向,要速度没速度,倒是有点力量,跟抡锤子一样,我们是修士啊,还是打铁啊?”

    声音清亮,非常年轻,甚至还带着几分稚气,口气带着浓浓的桀骜不驯,在场中尤为刺耳。

    众掌院同时变色,虽然他说的未必不是实话,但如此突兀的插话,还是陌生声音,令人震惊之余更是警惕,一起转头。晋龙子喝道:“何方鼠辈,休要藏头露尾,还不滚出来?”

    那声音道:“我从没藏头露尾,一直在这里,你们没看见么?”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角落一棵大树下,站着一个少年,年纪轻轻,最多十□□岁,背负长剑,感觉整个人就像薄薄的剑锋,眉眼薄,嘴唇薄,气质薄而锋利,危险而易折。

    这是个完全陌生的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大树下,几个掌院竟都没有发现,固然有他们专注于场上的缘故,但也显示那少年修为不凡,至少隐匿的本事不俗。

    晋龙子站起身来,此人明显来者不善,他是本地地主,自然出面应对,缓缓道:“道友怎么称呼?从哪里来?所为何事?”

    那少年略一扬头,道:“我本不想留名,不过你既然说藏头露尾,那我不说名姓,倒让你说嘴。我是郑琮琪。你们听说过没有?”

    晋龙子略一思忖,道:“还真没个耳闻。”

    那郑琮琪道:“那也寻常,我刚刚出山,不过再过三五年,不,或许更短,也许明天,我的大名就会响彻舒庸国甚至朱天修道界。”

    晋龙子笑眯眯道:“少年意气,其志可嘉。”他擅长交际,能控制情绪,谈笑自若,且刚刚经过一番观察,就已经看出那郑琮琪的修为,确实是筑基,筑基中期,修为还不错,但比之掌院还差了一个等级。

    既然没有威胁,虽然不知道这小子有什么手段,但总归是不怕他的。只要他是一个人来的。

    是一个人么?

    晋龙子一面跟郑琮琪说话,一面暗中查看,看对方有没有什么帮手在内。但看了一阵没看出端倪,要么就是这小子自信,孤单闯关,要么就是有真正的大高手在后面,自己也看不出来。

    那周道姑脾气却火爆,道:“你既然要扬名,便去扬名,来我们洞真下院做什么?”

    郑琮琪道:“我初次下山,到处走走,看到哪家有斗法,我就进去看看。我是一心想要观摩各修家风采的,哪知道一次次失望。修为高低且不说,修为到了,实力却是一塌糊涂,连基本的常识都没有。不知道是师长教的差,还是天生的愚笨。”

    一言把众人全骂了进去,连晋龙子都恼火,道:“你说师长教得差,你师长是谁?教出你这么个好徒儿?你是怎么个高徒,也不展示展示?”

    郑琮琪道:“正有此意。”迈步上了擂台,站北向南,道:“我看你们人多,一个个上来拖得时间太长,不如一起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