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少年游侠传 > 第一百五十二章隐修

第一百五十二章隐修

推荐阅读:弃宇宙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那老头儿站了起来,他脱下了长袍,将一堆骸骨收拾起来,包在衣衫之中,他回过头来瞪了何足道一眼。何足道脱下长衫,将另一难骸骨包好,随着老人缓缓地走了出去。

    眼前一亮,他们又出了地道,何足道茫茫然心乱如麻,那老人一直到一丛树下,缓缓坐了下来,脸上现出苦思的神情,何足道望着放在地上的两包骸骨,忽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他叫道:“你你方才说的故事不是四十年前吗产”

    那老人一听到这句话,登时跳了起来,他指着何足道道:“对,对,你说得对,是四十年前,正是四十年前,我明白了

    何足道望着他,他喃喃地道:“是了,是了,一定是四十年前此日此时发生的,不然这两具骸骨又怎会进入两头封死的石洞之中?必是当时金兰结果之时,她们进入这石洞中采取仙果,也许也许为的就是想救疗方先生,但是但是她们又怎么会死在石洞之中?”

    何足道道:“老先生,你所说的大不可能”

    老人道:“怎么不可能?”

    何足道道:“方先生既是隐居在极其隐秘之地,若说采取仙果是要回去救疗方先生,这两个人当时怎能一时赶得回去?”

    老人听了这话,双目放出奇光,牢牢盯在何足道的脸上,他忽然站起身来,向身后的一片丛林跑去,何足道吃了一大惊,也起身跟了上前,老人跑过这片林子,停下身来,何足道走上前去,只见林子尽头是一个下坡,坡下现出一栋古老的木屋来。

    老人指着那木屋,冷冷地道:“孩子,这就是你的老家!”

    何足道又是重重一震——

    “我的老家?我的老家?这是什么意思?”

    他抬起头来,疑多于惊地问道:“你是说——方先生当年就隐居在这里?”

    老人默默地点了点头。

    何足道细想着老人所说的前因后果,终于忍不住地问道:“你究竟是谁?”

    老人摇了摇头淡淡地道:“不说也罢。”

    何足道缓缓地走下坡去,那木屋已经朽坏了一角,门窗上也全是蛛丝网布,何足道的视觉却被另外一桩事物吸引住了,只见一棵古树下,两个坟墓并立着,左面的写着:“一代奇人方先生之墓”;右面的刻着:“九州神拳叶公桥之墓”

    何足道忽然之间忍不住满腹的悲哀了,他手抚着那青苔点点的石碑,眼泪如雨一般地流下来,那石是冰凉凉的,但是何足道却像是从那石碑上感觉到亲爱的温暖,石碑的字渐渐地模糊,在何足道的泪光中凝成一个老人的轮廓,但是那个形象如雾一般地迷渗,何足道睁大了眼也看不清究竟是什么模样,于是他伸手来搭去了泪水,然而随着泪水的拭去,目光清晰,仍是那冰凉方方的石碑。

    何足道从不知道自己对没有见过的祖父有什么样的感情,也许那只是一种难言的哀伤,从压抑的心扉中爆发了出来,他只是感到哀伤,无穷的哀伤,好像这世上的一切都变成了他胸中的悲切,泪水不由控制地流着,何足道的心情却是渐渐恢复了平静。

    那老人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后,一言不发地仰望着天空,直到何足道回过头来,睁着泪光的两眼望着他,他忽然叹道:“唉,我老儿又不明白了——”

    何足道道:“什么——”

    老人抓着秃头,皱眉道:“我记起来了,四十年前我从‘云海庵’那边过来的时候,正逢这石洞地道开放,我走到洞中心时,发现金兰已被摘去,于是我匆匆走到这边来,就碰见了天剑柳还定,天剑对我说是‘有这样找父凶残的兄弟’的话后,就飞身而去,我再回头时,石洞已被巨兽封死——”

    说到这里,老人停了下来,何足道问道:“怎么产”

    老人道:“这石洞四十年来一直被封,直到方才我们来的时候才被启开对不对?”

    何足道道:“不错。”

    老人道:“但是四十年前我当时经过石洞时怎么没有发现这两具骸骨?”

    何足道一怔,答不出话来,老人道:“现在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我走入这石洞时,手中还持着一个火把,怎会没有看见这两具尸身?”

    何足道道“你回头走时石洞既封,那么你?从这峭壁上走出去的了?”

    老人点头道:“这峭壁虽高,但是对于一流的高手来说仍不难攀登而过,只是有些危险而已——”

    何足道望着他,他继续道:“这峭壁的中段有一处地方,只有谷里的人出去容易,谷外的人却是万分难以进来——”

    何足道道:“为什么?”

    老人不答他,只继续说下去:“方先生选了这绝谷隐修就打算不再出去了,要想进入这谷,除了四十年一次的从下边的石洞地道进入之外,能从峭壁上下得来的,武林中是寥寥可数。”

    何足道道:“依你这么说,四十年前有人能进入此谷,必是可数的几个武林一流高手了?”

    老人道:“一点也不错!”

    何足道皱眉想了一想道:“那么那两具骸骨又怎会”

    老人双目一瞪,厉声喝道:“什么骸骨?是你的祖母!”

    何足道对这一点再也无法相信,不由瞑目相瞪。老人长叹一声道:“方先生娶了两个妻子,两个妻子却是一双亲生姐妹,这两位夫人一个生了天剑柳还定,一个生了地煞欲苍穹,可怜的孩子,你见了祖母的骸骨莫非还不相信吗?”

    何足道不语,老人不再说话,过了许久,他忽然说道:“你身上的内伤怎么办?”

    何足道摇了摇头,这半日来他遭遇了一连串的惊人怪事,对他自己的内伤早已忘记了,这时被老人一提,不禁茫然不知所措。

    老人道:“孩子,你不想恢复功力了吗?你不想离开这绝谷了吗?也不想澄清柳家这一桩千古罕见的奇冤惨案了吗?”

    何足道被他一连串地一阵逼问,心中宛如被利刃刺戳一般,他仰起头来,却无法说出一个字来。

    老人愤怒地抓住他的肩头道:“从那年我别了地煞欲苍穹以后,江湖不断地传来地煞仗着一身神功滥杀武林正派高手的消息,我曾暗中查访,件件是实,试想手找亲父的事,也只这等凶残暴戾之人才做得出,孩子,你难道不想为你祖父复仇?”

    何足道道:“你怎知道我是天剑的孩儿?”

    老人道:“天刻与地煞的相貌虽有些相像,你又与你爹爹长得一般模样,但是你与地煞欲苍穹却是一点也不相像,人的相貌真是奇怪,差一点儿就会变得完全不像,倒是欲苍穹的那个孩子与你有一点相像。

    何足道忽然好像触电一般地跳了起来,他叫道:“你是说方方天逸是吗?”

    老人道:“一点也不错——”

    何足道的眼前飘过方天逸那流洒的风度和深不可测的功力,他想到他们两人在短短的几次相逢之中所产生的奇妙亲切之感,一时间里他不禁想得呆了。

    老人问道:“你想什么?”

    何足道轻叹了一口气造:“也只有柳家的后人才有这般龙风之姿。”

    老人道:“你碰过他了?”

    何足道道:“碰过好几次了。”

    老人翻起眼睛道:“依我老地看来,你弄不过他哩。”

    何足道没有回答,他在心中暗暗地道:“他是我的兄弟,今后我怎会再与他作对?”

    老人道:“四十年前的这件事,其中还有好多难明之处——”

    何足道打断他的话:“你老人家认定那凶手是地煞欲苍穹?”

    老人点了点头,忽然又摇了摇头,叹道:“有时候,我几乎断定是地煞欲苍穹,但是有时候,我却是一点也无法判定”

    何足道仰起头来,顶上是那欲现犹隐的万们绝崖,天空在那崖尖上,仿佛已经连接在一起。

    老人道:“孩子,你必须先恢复你的功力——”

    何足道征然望着他,老人道:“我这一颗百丝金兰果”

    何足道知道他的意思,他拦阻着叫道:“你要先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老人痛苦地摇了摇头,长叹道:“我是谁?我是谁?恐怕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认得我是谁了,孩子,这是我的秘密。”

    何足道黯然不语,老人又道:“我这颗百丝金兰他果,就送给你”何足道从老人的眼角上看到了无比的怜悯神情,他猛然想到在石洞地道中说过的话,他大声叫道:“什么他果不仙果,我可不稀罕,你不要再提了!”

    老人愣得说不出话来,何足道仿佛出了一口恶气一般,嘴边挂着一丝高傲的冷笑,转身走开了。

    何足道走到那朽腐了的木门前,木门略呀一声推开,屋内尘上密布,家具桌椅上灰尘总有几分厚,壁上还挂着几幅字画。

    何足道走到那几幅字画前,只见正当中挂着一幅巨幅的人物画,看那画中人的服式衣装分明是本朝装束,画上只题了“既隐幽谷重阳登高图”没有落款也没有提字人名,何足道暗道:“看这画中人分明是本朝装束,这画必非古人手笔,莫非是时人写生的?”

    他走前去仔细瞧那画中人的面貌,只见一片山崖飞瀑前六个人似是在登山的模样,最前面的是个银髯老臾,背上背着一个大竹笠帽,相貌画得威严富泰,极是生动,老县的两旁是两个美貌中年妇人,左面一个穿着浅绿色裙子,看上去两人倒是有几分相像。

    两个妇人的身后立着一个英挺的少年,何足道一看了这个少年的面孔,他心中已明白了这幅画的意思,他再向左一看,只见石上坐着另一个少年,似乎正在地上的草丛中捉弄什么蚱蜢之类,少年的后面立着一个戴布帽子的青年大汉,大汉手中提着一个竹篮,篮中似是盛着食物和酒肴。

    大汉的身边还立着一个穿布衣的妇人,手中拿着两把雨伞。

    何足道正纳看,附呀一声,木门开处,那老人走了进来,何足道指着那画上最前面的老交道:“这就是我祖父?”

    老人点了点头道:“正是,这就是方先生。方先生才比天人,一手丹青大有巨匠之笔,这幅画就是方先生的手笔。”

    何足道指着画上手提食物竹篮的大汉道:“这就是那姓秦的管家?”

    老人点了点头,何足道又指着那拿雨伞的妇人道:“这人呢?——”

    老人道:“这是一直跟着柳家的奶妈——”

    何足道望着那张大画,怔怔地推想着,忽然他问道:“这画上,除了天剑与地煞,其余四人还有在世上吗?”

    老人愣了一愣,他似乎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他皱着眉想了一想.喃喃道:“柳家出了大事之时,如果那姓奏的管家与那奶妈当时便退了难,老夫想来他们必然会在屋外立下他们的坟墓的

    何足道双目暴张,低声道:“那么,你老是说他们没有死——当时没有死?”

    老人想了想,不肯定地点了点头。

    何足道的心中仿佛闪过一丝曙光,他抬起头来望着老人,急速地思想着,缓缓地道:“那么,凭这两人,他们能走得出这山谷鸣?”

    老人道:“如果没有人帮助他们,他们是出不去的。”

    何足道觉得脑海中似乎已得到了许多线索,甚至已经摸索到了一些什么,但是他无法把那些琐碎的线索连结起来。

    他抓着头发苦思,思路却是再难前进半步,于是他道:“你老的故事还没有说完呢——”

    老人一怔,何足道道:“你说你碰着地煞欲苍穹,他煞正要说出一切变故的详情来——”

    老人摇了摇头道:“不说也罢。”

    何足道道:“为什么?”

    老人道:“照他的说法,找父的凶手正是天剑柳还定哩!”

    何足道暗暗打了一个寒噤,他喃喃道:“你相信吗?”

    老人道:“老夫当然不信,试想地煞的凶残本性后来他滥杀忠良的事已得证明,还有什么可说的?”

    何足道摇了摇头,低声道:“如果地煞不曾做过这些凶残的滥杀之举的话,你老人家是相信天剑的话呢,还是相信地煞的?”

    老人没有料到他这么一问,他仔细地想了一会,摇头叹道:“那我老儿真不知信谁的了。”

    何足道叹道:“即使地煞没有做过那些凶暴滥杀之事,我仍然相信我爹爹的话!”

    老人道:“你说的是废话,事实上地煞是个残酷的狼子野心!”

    何足道道:“一点也不废,事实上地煞根本不曾滥杀过一个人!”

    老人险些跳了起来,他叫骂道:“你又疯了吗?你说这个天下人人皆知的第一恶魔没有滥杀过一个人?是谁告诉你的?”

    何足道冷静地道:“我爹爹对我说的!”

    老人惊骇得一步步地退后,他喃喃地道:“你爹爹?天剑?是他说的产”

    何足道道:“一点也不错,爹爹经过几十年的调查研究,他发现地煞是背了黑锅,这其中必有一个大阴谋——”

    老人道:“你说的可是真话?”

    何足道道:“字字是真!”

    老人茫然地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脑袋,似乎无所适从的样子,何足道道:“虽然爹爹相信地煞在这件事上受了冤枉,但是他找父的暴行,那是再也逃不过的,你老人家说是也不是?”

    出人意外的,老人重重地摇了摇头,他喃喃地道:“不,不,现在我不这么说了”

    何足道叫道:“你说什么?”

    老人痛苦地道:“既然地煞不曾做过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我凭什么断定他是找父的凶手?你凭什么要我只听信你爹的一面之辞?这这这其中愈来愈复杂了我被搞糊涂啦”

    何足道怔怔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人缓缓地又退出了木屋,只留下何足道一个人在古老的木屋中沉思着,雾一般的迷惆中似是出现了一丝曙光,他努力地推测,想象,但是那些假想一个个互相说不通。

    于是何足道再抬起头来看墙上那幅画,画上六个人物栩栩如生,他哺响地对自己道:“只要能把这图上的六个人在大变故发生前后各人行综情态搞清楚,一切谜面就可以揭开了!”

    他也轻轻地站起身来,转身走出了木屋,木屋外田光耀眼,原来日已中天了。

    他四面寻找那老人,却都不见那老人的踪迹,正奇怪间,忽然他看见方先生的墓碑上放着一个破包市,看那破布,似乎正是老人身上的那件破衫子扯下来的一小角。

    何足道大吃一惊,他走上前去打开那破布包一瞧,只见包中放着那一颗稀世的奇珍百丝金兰果,破布上还写着一行字:“我走了,孩子你不要再倔强,不先恢复了你的武功,你怎出得了这山谷?你怎么去澄清柳家的奇案?快快把他果吃下吧。”

    何足道仰首向高耸入云的石峰望去,云海汹涌之中,哪看得见半个人影?

    低下头来,映入眼中的正是石碑上“一代奇人方先生之墓”的字迹,他眼睛向旁边瞟了一下,那首年打遍天下无敌手的九洲神拳叶公桥之墓也映入眼中,两坏黄土,方圆半丈,埋葬着两个百年难见的武林高手,也埋藏着一拉古所罕见的武林秘史,于是——

    飞出这山谷的欲望在何足道动中燃烧,老人的留字跳入何足道的目中,一种难言的感激之情涌了上来,他伸手拿起百丝金兰果,缓缓送到嘴边

    且说方天逸愈走愈远,他回头一看,伊师姐仍然仁立在那里,宽大的衣襟随风飘曳,他知道伊师姐此时心中一定很是痛苦,自己却是无法安慰于她,只有硬着心肠加快步子而去。

    他边走边想,不觉又翻过一个山头,心中暗自忖道:“我目下最要紧的事,还是要追踪凌月国主,凌月国主易容之术千变万化,又哪里容易找到他?我我背了这大一个黑锅,难道就如此算了?”

    他性子坚毅沉着,仍是往西而行,他怕再被别人发现了麻烦,晓伏夜行,这日走到一处小镇,他低头而行,却是眼观四方,耳听八方,倏然身边人影一闪,两个熟悉汉子擦身而过,方天逸心中又惊又喜,忖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原来凌月国主并未离开中原。”

    他连忙远远跟踪而去,他一路上故意不修边幅,又是多行崇山峻岭,是以衣着破散,形容樵怀,那两个少年正是西天剑神金南道的弟子,匆匆迎面而过,一时之间竟未认出方天逸。

    方天逸不敢行得太近,只见那两个少年任一家酒楼走进,方天逸沉吟一会,也低头进入。

    那两个少年似乎饿极,叫了几大盘菜肴酒肉及面食,啼哩呼喀的手口并用大嚼起来,方天逸远远坐在墙角,却是凝神聚精,冷冷望着他两人。

    其中一个少年吃得差不多了,他抹抹油嘴道:“咱们一日之间跑了数百里,真是累也累死了。”

    另个少年冷冷地道:“丁师荣,谁教咱们天生劳碌命,又无王亲贵族的亲戚,只有认命了,你不瞧瞧人家林师弟,一天到晚哪里跑过腿?”

    那被称娃丁的少年道:“这也难怪,林师弟是皇不老爷的唯一亲传弟子,当然心疼他了,这个咱们先不说,你知道咱们在中原要逗留多久?”

    他声音愈说愈低,四个张望,方天逸赶紧低头喝酒,背过了身子。

    那另一个少年低声道:“前天听老爷说至少还要布置半年,唉!丁师弟,你可是又想你那娇滴滴的小媳妇了?”

    姓丁的少年点点头道:“不瞒师兄,中原虽是锦绣繁华,可是小弟仍是怀念家乡千里牧野,一望无垠的气势。”

    另一个少年低声笑道:“师弟你真是傻子,中原如果不好,老爷为什么处心积虑十几年要夺取,丁师弟,你不瞧瞧;别的不说,中原的女子,哪一个不强似咱们家乡的那些土霸霸的婆娘?”

    姓丁的少年大不以为然地道:“师兄,这一路上你不知害了多少妇女,虽是老爷叫咱们俩分散敌人目标,惹起中原武林注意力集中在方天逸身上,可是却并没有叫你专门做这种事呀”

    他师兄听得大是不耐,插口道:“只有你才把婆娘当宝贝似的,你以为这样做表示对她好,其实,嘿嘿,她此时在于什么,却是无人知道,嘿嘿!”

    那个姓丁的少年股现怒色,站起身来正待发作,倏然想到凌月国主告诫,忍了口气道:“师兄,你喝醉了,咱们走吧?”

    两人相继站起会了账,扬长而去,方天逸灵光一闪,心中狂跳村道:“这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凌月国主逗留中原,那么我露底之事金南道他们定然不知,我我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于其人,混到凌月国去骗点秘密?”

    他想到此心中大喜,虽知危机重重,并无半点畏惧之心,当下盘算已定,好好地睡了个觉,早晨买了一匹好马,飞驰而行,跑了一个多时辰,官道尽头又是羊肠山道,方天逸勒马踏草而过,转了个弯,地势大为开朗,只见前面一棵数人合抱不住的古松,盘盘如盖,枝干苍劲,气势不凡,风吹而过,那松针倏然落地。

    忽然树后一声沉重的佛号,闪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和尚来,拦住去路。

    方天逸定眼一瞧,那个老和尚闭目合十,一语不发,他身后站着一个中年僧人,正是自己暗中投警指点的“两门使者”慧真大师。

    方天逸跃身下马,向老僧作了一揖道:“大师有何见教?”

    老和尚平和地道:“施主可是姓方,大名方天逸?”

    方天逸心念一动问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那老和尚丝毫不动气,仍是平和地道:“如果是施主,那么就请跟老袖到少林寺去走一趟,如果不是,施主只管自使。”

    方天逸含含糊糊道:“小可姓方,可绝不是大师所想之人,小可还要赶段长路,这便告辞了。”

    他头发散乱,盖住了大半张脸,身上又是破敝不湛,那老僧听得一怔,方天逸正待趁势跃马前去,修然慧真大师沉声道:“施主,贫僧亲眼瞧见你在天山纯阳观中撒野,你也是有头有脸人物,怎的连名字也不敢承认?”

    方天逸笑笑不语,倏然飞身上马,一夹马腿,腾身而起,身尚未落地,只听见背后风声一起,身形一滞,连人带马跌落下来,那两个和尚却围在身前。

    方天逸飞快一转身,心中暗暗吃惊,这个老和尚身法似电,怕就是闻名天下的藏经阁高僧慧空了,慧真大师武功他是见识过的,就此一人,已够他对付的,再加上这老和尚,脱身之机极是渺茫。

    慧真大师右手一扬,一把长须飘在空中,方天逸一瞧马尾,整整齐齐短了一大截,就如被切断一般。

    慧真大师道:“童施主,咱们做和尚的原该在寺院情修,不应管世上红尘诸事,可是如今出了卖祖求荣的小贼人,这件事却非管不可。”

    方天逸正色道:“慧真大师,小可方天逸绝不做卖祖害国的勾当,此事小可将来自有交待。”

    慧真大师道:“敝掌门方丈明谕少林弟子,务必要将施土带回少林,此中是非,施主到时再说岂不是好?不死师兄天性仁慈,只要施主明言,绝不会为难施主。”

    方天逸摇头道:“小可如果此时能够明言其中因果,又何必背此恶名,此事关系天下苍生气数,尚望大师莫要阻拦小可,异口事成,小可定赴少林禀告不死大师。”

    慧真大师见方天逸说得甚是诚恳,他乃是漫无心机之人,当下犹豫不决,上前对那为首的老和尚道:“师兄,此事真有隐值也未可知?”

    那老和尚长眉低垂,眼睛都不睁开,缓缓道:“慧真师弟,你亲眼目睹此子扑击天山弟子,难道还不信任自己吗?你心地太直,着了凌月国主道儿,一困十年,性子还是老样子,一丝未改。”

    慧真大师满面羞渐地道:“师兄教训得是。”

    那老僧缓缓道:“如说是别人作此恶事,那说不定其中还有别的渊源,如说是姓童的作的,这可是千真万确,绝无可置之处了。”

    方天逸忍不住问道:“娃方的又怎样?”

    那老僧凛然道:“我佛慈悲,从生皆渡,茫茫恶海之中,一语顿坐莲台,老油昔日每以回头是岸,照样修成正果,却未料到世间真有十恶不赦,无法渡化之人?”

    方天逸默然,老僧沉声道:“地煞欲苍穹乃是十恶不赦之八,查施主,你再沉溺不俗,就和令尊一般。”

    方天逸只作未闻,心中盘算脱身之计。那老僧道:“施主,咱们上路去吧!”一手直往方天逸脉门扣来。

    方天逸不动声色,脸上一片穆然,老增势于一慢,仍是原势攻来,方天逸基然身子一额,脚下一滑,轻松闪过一招。

    那老僧一凛,慧真大师忍不住赞道:“好一招凌云巧步。”

    方天逸微微一笑,目前虽是高手林立,他面上容颜如常,那老者双掌一合,招子顿紧。

    方天逸见他招招势大力沉,就如开山巨斧,排山怒浪一般,心知对方功力绝不在自己之下,他凝神接了数把,只见对方虽是白发苍苍,可是愈战愈是威猛,失神之下,险些封不住对方攻势。

    那老僧心内吃惊,以自己数十年神功,竟连一个少年也战不倒,当下心中一烦,暴发真力,直逼方天逸。

    方天逸心中忖道:“这人威猛有若天神,少林功夫端的惊人。”

    他不敢怠慢,一招招也反击过去,那老僧倏然拳势一顿,施出少林镇山之宝百步神拳来,一时之间,只见那老僧须发皆张,拳风呼呼,凌厉已极。

    那百步神拳原就是至刚功夫,此时老僧施出,他功力深厚,威势暴增,方天逸渐渐后退,招式尽被封住。

    方天逸退了三步,急双脚一定,两眼直视对方,呼呼发出了无坚不摧的“冲天三式”那老增大震,眼看问避不及,只有拚起全功力,双掌平推而出。

    两股力造一碰,老僧只觉得心头一震,知道受了内伤,忽然体内真气大盛,慧真右手缓缓搭在他肩上,力造增了数倍,他双脚钉立在地上,分寸未动。

    方天逸一个踉跄,倒退数步,身子一跃而起,坐骑也不要了。慧真正待跃身赶去,那老僧摇手喃喃道:“冲天三式,冲天三式,老衲算是开了眼界。”

    他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那老僧良久叹口气道:“咱们少林两大高僧竟未能拦住此子,错非慧其师弟相助,老衲只怕难逃劫数了。”

    慧真忙道:“此人也未讨得好去,他当胸中了师兄一记百步神拳,又持强运劲逃去,如非调养得法,一身功力只怕难得恢复

    那老僧长叹一声,他对自己百步神举是大有信心,可是对方天逸这少年那身神出鬼没身手,是否真如慧其所说,却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慧真大师道:“此人身受重伤行动定是不便,明日师兄痊愈,咱们再分头搜索。”

    那老僧点点头道:“目下只好如此。”

    且说方天逸几个起落,身形已隐入山林之中,他心头一松,一口其气再也无法提起,他坐下身调息一周,只觉胸腹之间伤势颇重,他当胸着了少林当今两大高僧联掌一击,如非内功深湛,早已胸骨碎裂,他看看四周一片寂静,心下略安,靠在一棵大树之下,运功疗伤。

    他真气运转三周,全身汗珠进出,连吐三口鲜血,脸上愈来愈是红润,过了半个时辰,红晕渐退,方天逸轻啸一声,精气内藏,已是全然恢复。

    他站起身来,心中暗暗忖道:“天下又有谁能知道我这种神奇的复原力量,就是爹爹也不知道,只要一息尚存,我都有法恢复过来。”

    他适才受伤之重,实在非同小可,错非他天赋异禀,就是调息数月,也未必能完全恢复,方天逸抖动双袖,走出林子自忖道:“就可惜丢了一匹好马。”

    他正行走之间,前面尘土大起,方天逸不愿多事,他闪身树后,只见柳家堡帮主柳文侯,身后跟着三骑,正是白三侠、古四侠和醉罗汉柳崇文。

    方天逸蓦见故人,心中大喜,他正想出面打招呼,忽然心念一动,那五骑已如飞而去,尘影中只见行在最后的柳崇文雄壮的背影,一会儿便消失在山路弯曲之处。

    他这一迟疑,终于造成了一件无法挽救的大难,他处处细心精明,万万想不到一个疏忽,后果是这么凄惨。

    方天逸心想柳文侯大哥不知又为了什么事,急匆匆赶路,谢大哥一生中何曾享受过半点安乐,衣敝衣,食粗食,却比常人辛苦何止千倍,成天到晚只在枪林刀山中冲,仿佛就是为人间仗义不平似的。

    他想到此,心中豪气大生,迈开步子继续西行,再买了一匹坐骑,不数日又走到甘兰道上。

    此时中秋已过,西北天渐渐寒冷,落叶遍地,原野上一片肃杀。方天逸这日又过兰州,忽然听到一个轰动武林的消息,少林慧字辈高僧慧空大师,被武林叛徒方天逸以失传多年“冲天三式”击毙。

    方天逸吃惊忖道:“那日我施出‘冲天三式”原只是要惊退少林高僧,是以一发即收,这才中了那两个少林高僧合力一击,那慧空内功深湛,怎么会突然毙命?”

    他心中奇怪,却想不出一个适当的理由来,这样自己又和少林结下死仇,这笔帐将来真不知如何算法,如果不能将凌月国主阴谋探清,昭诸武林人前,中原是不堪停留的了。

    他愈行愈高中原,虽是自己决定如此,但竟有一种被赶出的感觉,心中愤然有气,可是转念想到爹爹地煞欲苍穹那种洒脱不滞的风格,又不禁释然。这样又行了半个多月,走到戈壁沙漠之中,白天中午烈日如炙,一到晚上竟是滴水成冰,那戈壁尽是大小石块,前望后望,光景都是一样。

    那坐骑长途跋涉,终于不支倒毙,方天逸只得田间步行,夜间宿于沙丘之下,水源却愈来愈是稀少,往往数日之间找不到水源,每天只敢喝上一两口水,他虽是自幼浪迹天涯,可是走到如此荒漠怨地,却还是生平第一次。这回他行了半天,只见前面路径愈狭,两分都是冲天高峰,行走其中,只有森森的一线天光,风声啸啸而过峡谷。

    他又走了两个时辰,这才穿过峡谷,只见不远之处一溪清水,周围绿油油的长满了植物,方天逸恍若发现至宝,他眼睛一亮,快步冲向池畔,溪水又清又冽,方天逸只觉干涸的喉咙更加不能忍受,恨不得立刻泡入水中,永远不再出来。

    他正想弯身捧水,只见水中人影又黑又瘦,满脸尘沙仆仆,就像一个泥人一样,几乎连自己也不认识了,方天逸一怔,心中暗自苦笑,他饱饱喝了一肚子水,又将身上大水囊灌得满了,这才跃入溪中,痛痛快快洗浴一番,换上一件干净衣衫。

    他坐在一棵小树边休息,对于这一片小小绿色,竟是流连徘徊,不想就走。忽然前面蹄声一起,来了四、五匹铁骑,方天逸一瞧,只见马上骑上高鼻深目,大非中原人士模样,手执兵器,向方天逸包抄过来。

    方天逸肿一凛,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出了国境,西域纷乱众多,这些骑士也不知是哪一国的兵丁。那为首的叽哩咕嘻地讲了一大阵,方天逸一句也不懂。

    那四骑合围上来,为首的骑士忽道:“你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