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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过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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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4章 过招

    秋纹哥哥的病是个什么情况,几个大夫已经是心照不宣,药照开,却不保保证一定能治好,只说着“先吃着药试试。”

    如此拖了大半个月,情况却越加恶劣,那屋子臭到连人都近不得,李氏也懒得伺候,诸事都让善长的妾去做。

    那妾细皮嫩肉的样子,被刁难也一声不吭,看着倒让人可怜。

    秋纹的老子娘被大夫说的有了希望,整日求神拜佛,盼望儿子能够好起来。

    可是善长的病却没有像他们所想的那样好起来,渐渐的连神智都不清了,吃喝拉撒都要人服侍。

    等冬日里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就传出病危的消息来。

    屋里炉火烧得很旺,热气融融,厚厚的墙完全隔绝了屋外的风雪严寒。温度适宜,可满室的气味却极其古怪,臭味、药味还有浓郁熏香的味道交织在一起,令人闻之欲呕。

    “娘,怎么办啊?”李氏捂着眼睛哭得伤心欲绝,她何曾想过这样的结果,善长再不中用再病入膏肓,那也是她的男人,她从来不敢想象自己成为****的样子。

    花氏整个人都迷瞪瞪的了,望着床上病得不成人样的独子,直恨不得代他病了。只恨老天爷不开眼,大夫治好了儿子的妻妾,偏偏没治好儿子

    这是要了她的命了

    这时,两个穿着一色墨绿色镶边交领长袄额婆子从门外进来,还未说话就皱起了眉头,这味道实在是让人难受得紧

    好歹想到自己的差事,这才强忍着恶心,冷声道:“时候不早了,趁着这会儿雪小,咱们还是赶紧走。”

    按着规矩,丫鬟婆子们生了大病都要搬出后院,养好了病再进来,就怕传给主子们。留秋纹的哥哥在院子里,已经是例外中的例外,不过如今看来,还是没福气,病得只剩下了一口气。

    这马上就要过年了,死个人在府上可不晦气,再也拖不得,今儿无论如何也要将人搬出去。二太太已经在外头准备了地方,只等人搬出去就能住了。

    “这会儿”花氏看了看外头雪粒纷飞、寒风凛冽的样子,打了个寒颤,扯着婆子的袖子哀求道:“老姐姐,我儿子病得厉害,受不得冻,再缓缓吧。您要是不好回主子的话,我亲自去求太太。”

    那婆子立马扯回了袖子,冷笑一声:“你们也别太得寸进尺,这满京城打听打听,哪家的佃户像你们这样蹬鼻子上脸儿子染了脏病还拖到主子府上来,说出去也不怕人家笑掉大牙。老天爷不保佑,还怪得了谁?要是年节里死在府上,满府上上下下百口子人可不都沾了晦气。”

    另一个婆子袖手接口道:“你以为咱么府上的太太是谁,让你你想见就见,想求就求?说的不好听,你女儿才是个通房,比丫鬟高了一指甲盖儿那么多,太太进门后还一直没得过主子传唤,能有几分面子,能赔这满府人的损失?快别啰嗦了,赶紧随我走,要是明年损了财运、福气,那可都归罪在你们头上”

    花氏急得直搓手,还要央求,却听得秋纹他爹的一声暴吼:“收拾一下,咱们走。”

    “老头子”花氏惊的忘记了言语,下意识的听了话去整理东西,走了两步犹自不可置信的将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一向精明能干,凡事都留条后路的老头子,居然难得的一副一往无前的架势,对着前来的婆子竖起了眉毛。

    两个婆子对视了一眼,笑道:“这样便好,你们且赶紧着。”

    这屋子臭气熏天,谁也不耐烦多待。

    秋纹也提了个小包袱来送行,伏在已经昏迷过去的善长被上大哭一场,直到婆子催了,这才放下包袱里的一套新衣,一双新鞋,哀哀哭着离去了。

    两个婆子都是能干的,不到半日就安顿好了秋纹一家,回来和雨竹回话。

    本也只是小事,雨竹就没有多问,给了赏钱就打发她们下去了。

    很快到了月底,季氏便团团忙碌了起来,家里的事情一大堆,管事的妈妈和丫鬟婆子们更是忙得不行,扫尘、擦洗、贴桃符、从库房取年里的摆设

    唯一的好处就是因为孝期,所以年节时的宗祠祭祖规模小了很多,早早通知了旁支不用来国公府,倒是给季氏减了不少压力。

    这天晚上,雨竹正在给晞哥儿的小袄儿做最后的修饰整理,华箬肃着个脸进来了。

    “太太,春曦居那边来人了,太夫人叫你过去。”

    雨竹一怔,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会儿?可有说是什么事?”

    华箬迷惑的摇了摇头:“只来了一个小丫鬟,什么也不懂。”

    雨竹就换了身衣裳,带着丫鬟去了春曦居。

    还是新入住的院子,处处都是修缮过的痕迹。廊下明亮的灯光下,新粉的墙面和新布置的松树小盆栽相映成趣,整个院子都透着一股勃勃生机,果不愧她春曦居的名字。

    “给二太太上茶。”刚进门,诸邑公主就笑着吩咐丫鬟。

    笑着接过茶杯,放在桌上,雨竹迎上诸邑公主的目光,道:“您这会儿喊我来可是有事?”雨竹懒得再与她虚与委蛇——马上程巽勋就要回来了,晞哥儿也要醒了,好好的一家三口时光可不要被她破坏。

    话音刚落,外头小丫鬟的声音传来:“老公爷和二爷来了。”

    “哟,真是不巧,怎么都回来了。”诸邑公主十分惊奇的站了起来,还微微笑着瞥了雨竹一眼。

    雨竹也紧跟着站起了身,向着进来的两人微微福身。

    “行了,都坐下吧。”老公爷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心,缓缓在上首坐了下来。

    诸邑公主马上端着茶杯递了上前,笑道:“是您爱喝的大红袍,今年的新茶喝些热茶好去乏。”

    老公爷神色微缓,含笑接了过来,轻轻呷了口茶,氤氲的茶香水气蒸腾,他眉间的疲色就淡了许多“这是怎么了,这么晚还在说话?”

    诸邑公主掩嘴轻笑:“只是小事罢了不过妾身想着,以后都是一家人,有些话便不想藏着掖着,就烦了二太太跑一趟。”

    “哦?”老公爷放下茶杯,看了雨竹一眼,又转向了诸邑公主。

    雨竹双手自然交叠,垂于小腹处,一派低眉顺眼。

    诸邑公主笑道:“真不是什么大事,本来只是我们女人家的悄悄话,没想到倒是惊动了你们爷们。”

    随着她的动作,发间一支纤长的缠丝点翠步摇轻轻颤动,明翠的波觳荡漾“记得前些日子,二房里一个叫秋纹的通房丫鬟家人来了,一家子老老小小在我跟前又哭又跪的,就想为宝贝独子求医看病,我心软就留了她们下来。因为不方便插手二房的事情,就由着二太太领回了院子。”

    顿了顿,又道:“不久前还听得二房请了好几位大夫,我心里高兴得很,还以为自己也算间接救人一命,虽不如姐姐慈悲心肠,好歹也靠近了一步。”

    诸邑公主拿帕子点了点眼角,眼圈微红“哪知道最后人没救回来,还因为年关将近给送走了我听了心里不好受,想着安置的地方偏僻,也没有好大夫愿意去看诊,索性就又派了个大夫去看看,年前也算给全家积德行善,可谁知竟然听说了”

    雨竹霍然抬头,看着诸邑公主的眼波迟疑闪烁着扫到了自己的脸上,然后倏地止住了话头。

    老公爷听了半天,半清不楚的,忍不住追问道:“然后呢?”

    程巽勋墨眉皱起,看了雨竹一眼。

    “谁知道那大夫居然回来跟妾身说,秋纹的哥哥已经许久未有得到救治了还说若是好好照料医治,病情决计不会拖到如此严重的地步”诸邑公主很是痛心的看了雨竹一眼:“这又是何苦。”

    何苦什么?

    不就是,自己是嫡妻,秋纹只是一个小小的通房丫鬟,无妊无娠,根本对自己构不成丁点威胁,又何苦用这般狠毒的手段对付她哥哥。

    雨竹歪头想了想,程巽勋当初是让自己照看的,要是真的因为善长病重不治,那自然跟自己没有一点儿关系。不过若是因为没有得到医治而病重甚至死亡,那就有些麻烦了

    再说这个时候叫自己过来也是有用意的吧,偏巧凑了老公爷和程巽勋回来的时候,摆明了要让自己受个教训。

    “许久未有得到医治?”程巽勋有些疑惑的重复一遍,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雨竹不至于这般小心眼,她平常连对秋纹都是色色周全妥帖,更别提是苛待她哥哥了

    他抬眼看了诸邑公主一眼,缓缓垂眸,掩住眼底淡淡的厌恶。

    “怎么会这样?”雨竹紧跟着接了一句,声音不仅更大更亮,而且中气十足、怒气冲冲:“是哪个去照顾的?快去找来,看我不打她板子。”

    “莫动气,自然是丫鬟的错。”诸邑公主笑着啜了口茶,看的是老公爷,话却是对雨竹说的。

    老公爷有些尴尬的低了头二媳妇处置一个通房丫鬟,有什么了不得的,巴巴闹出来这不是添事么?于是干脆赶人:“时候也不早了,老2和老2家的就先回去吧,查清楚了再来说一声。”

    “是。”

    程巽勋和雨竹答应着站起身,躬身行礼。

    老公爷倦极,马上就往净房去了。

    雨竹走到了门口,忽的转过头,朝着诸邑公主绽开了一抹秾丽艳寰的笑容,嘴角轻勾,又带上了几分俏丽顽皮,似乎在说“你等着”

    诸邑公主正低头喝茶,并没有看到,而身边伺候的于妈妈却看得清清楚楚,当即就有些晕眩,心砰砰剧烈跳动起来。

    对二太太动手,是不是错了啊还有,她们的计划能成功么?

    匆匆回了青葙院,不等程巽勋说话,雨竹就召了当初负责善长住的小院子的婆子进来问话。

    只是不知道能不能问出些什么,因为秋纹是通房丫鬟,本身能有个小丫鬟伺候着做做粗活,已经算是恩典,更别说是派丫鬟去照顾她哥哥了

    国公府里的丫鬟过得大多如副小姐,不说是心比天高,起码也自有一股子气劲在里头,即便是被派了过去,伺候也不会周到尽心,还不如亲人的照看。

    她万万没有想到煎好送去的药居然没被用到秋纹的哥哥身上既然这般不当心,为何还要大老远冒着被主子责罚的风险跑到国公府来?

    这家人究竟是怎么想的,雨竹左思右想还是一头雾水。

    来回话的婆子圆圆壮壮,头发在脑后梳的油光水滑,与李氏颇有几分相似,见了雨竹和程巽勋,忙不迭跪下。

    待听得雨竹问话,她急了,忙道:“奴婢实在是不知情因是太太吩咐,所以住了大半月,并不敢有丝毫怠慢。”

    “平常在床前照看的有几人?”

    一旁沉默不语的程巽勋忽的开口。

    婆子唬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忙恭声回道:“只有荷花一人。”

    她忍不住忿忿道:“那病就是臭,屋里屋外都燃着最浓的熏香,这样都冲不走那股子味道,旁人避之不及,只有荷花被主婆逼着进屋去换药喂药。”

    “荷花可是那善长的妾?”雨竹记得阮妈妈提起过,秋纹的哥哥是有一妻一妾的,妻子不乐意进去,那倒霉的应该就是妾了。

    “正是,刚纳还没多久。”婆子忙回道:“也给染了病,不过好在病症尚轻,和李氏一道都给治好了。”

    雨竹奇道:“为何他亲娘不照看着,不是说只有一儿么,怎么舍得交给一个年轻妾室照看?”

    再臭再麻烦,妻子可以退避,母亲怎么会躲开呢?

    婆子摇头表示不知。

    “二爷?”

    雨竹转头看向沉着脸坐在炕上的程巽勋。

    程巽勋略一沉吟,冷声道:“要查清楚先把那荷花带进来。”顿了顿,又吩咐:“华箬,你去唤秋纹。我倒要看看,是谁将这事传到公主那儿去的。”

    华箬忙答应着屈膝行礼,退了下去。不多时,小丫鬟打起帘子,满脸泪痕的秋纹就跌跌撞撞进了正房。(。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