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明扬天下 > 第001章 初到秦淮

第001章 初到秦淮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求书,找书,请发站内短信给管理员,手机阅读更精彩,手机直接访问 m.bqg8.cc

    ***

    崇祯十六年阳春三月,从东水关到西水关的秦淮河,正是景致最美的时节,绿柳如烟轻拂金粉楼台,十里珠帘曼荡春风,画船箫鼓昼夜不绝。

    远远眺去,一壕春水半城花,城里城外,琳宫梵宇,碧瓦朱甍,在六朝时,是四百八十寺,到如今,何止四千八百寺,大街小巷,合共起来,大小酒楼有六七百座,茶社千余处;

    不论你走到再偏僻的巷弄,总有地方悬着灯笼卖茶,插着时鲜花朵,烹着上好的雨水,茶社里坐满了吃茶的人。

    河畔的媚香楼上,镂花的轩窗湘帘半卷,刚刚落榜归来的秦牧无心欣赏窗外的春光,正在一杯接着一杯地借酒浇愁。

    对面的琴几前,秦淮名妓李香君玉指轻抚漫抹,淡雅的琴声如同恋人的低语,从她指尖流淌出来。

    她穿着云白软绸阔袖滚回字纹兰花衫,绛紫杭绸月华裙,身材娇小玲珑,眉眼儿秋波流盼,俏丽生辉,小嘴唇微微上翘,显出几分俏皮,整一个楚楚可人儿的模样。

    秦牧身边还放着书箱,身上染有风尘之色,他落榜归来尚未还家,便直接到这媚香楼买醉来了。

    琴声淡去,李香君轻步走到秦牧身边,素手执壶,玉腕流转斟满了两杯酒,温言说道:“秦公子年方及冠,满腹经纶,即便今科不中,又何须介怀呢?”

    “何须介怀?”秦牧带着几分醉意,愤慨地说道:“真是国之将亡,必出妖孽..........”

    “秦公子慎言!”李香君一惊,连忙劝阻。

    “慎言?这大明国势,想必香君姑娘也了然于心,如今辽东尽失,鞑子频频叩关,想来就来,想去就去,都烧杀抢掠到山东来了,朝廷除了眼睁睁看着,一筹莫展,李自成拥兵百万,已在襄阳称王,随时可能进击京城;中原几经战乱,叛贼来了烧一遍,官军来了抢一遍,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真是惨不忍睹。然而就算国势已危若垒卵,朝中当道诸公还相互倾轧,各谋私利,阉党得势,则东林贬的贬,死的死,东林得势,同样赶尽杀绝,双方你来我往,倾轧不休,我等这个些两不沾的人,想科举入士报效国家,不过痴心妄想。”

    “秦公子此言未免有些偏颇吧?东林诸贤哪有秦公子说的这般不堪?”李香君的父亲本是武臣,系东林一脉,被阉党害死后她才沦落风尘的,秦牧不但抨击阉党,也抨击东林,她自然不予认同。

    秦牧十年寒窗,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科举上,第三次落第,让他满腔愤慨:“崇祯四年,复社党魁张溥与吴伟业一同参加礼部会考,吴伟业的会元稿本应由主考官来写,最后实际却是由同为考生的张溥来写,这样一来,张溥就成了吴伟业的座师,张溥他凭什么?他凭什么?无非因为他是复社党魁,换而言之也就是复社已经凌驾于朝廷之上,开科取士,国之大事,竟被某些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东林!复社!哈哈哈.............”

    李香君一时语塞,她虽然倾向于东林、复社,但秦牧举出这样确凿的事例,让她又如何反驳?

    “老天不公啊。”秦牧猛灌了一口酒,然后放声歌道:“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

    这首《鹤冲天》是宋代柳咏所作,秦牧此时吟来有些同病相怜的意思。

    “幸有意中人,堪寻访.......”李香君在心中细细回味这句,秦牧两次落榜来寻的都是她,他意中人指的是谁已呼之欲出,李香君俏脸儿莫名的染上了两抹淡淡的红晕。

    秦牧或许不错,奈何李香君已心有所属。

    她悄悄看秦牧一眼,这位秦公子在金陵城里是个传奇人物,父亲做过七品知县,可惜秦牧出生没几天,父亲就病死了,当时有高僧路过秦家,说秦牧八字太硬,克父克母,唯有寄养到寺庙中,方可化解;

    秦牧的母亲秦王氏刚死了丈夫,只剩下一个襁褓之中的儿子,如何舍得?她不顾旁人规劝,家中积蓄用尽之后,靠给人缝缝补补,总算把秦牧拉扯大了。

    秦牧自幼聪颖过人,五岁能背诵《论语》,七岁能诗,被喻为神童,十三岁中举,一时名动江南。

    然而就在秦牧中举的第三天,母亲秦王氏因多年劳累积疾,也撒手去了。人们不禁又想起他克亲克母的传言,坊间议论纷纷,不少人对秦牧是敬而远之。

    也有人不信这些,并将秦牧看成了极具潜力的原始股,当年的南京户部主事、如今已贵为南京户部侍郎的钱顺最先出手,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了秦牧,那和尚说秦牧克父克母,又没说他克妻不是?

    然而崇祯十年,秦牧第一次参加会考,却没有及第。

    三年前秦牧再赴礼部试,依然名落孙山。

    李香君第一次见到秦牧就是三年前他落榜之后,因心中万千愁绪无处排解,秦牧曾来媚香楼听她抚过一曲琴,李香君对他颇有好感;

    只是自那之后,秦牧就一直在家中埋头苦读,再没来过媚香楼,李香君对他的印象也就慢慢淡了,毕竟那只是接触过一次的客人而已。

    不想三年之后,斯人再来,又是名落孙山之时,而且变得有些愤世疾俗,怎不教人感慨?

    秦牧以诗表明心意,李香君只能假装不知,一边斟酒一边问道:“秦公子少年英才,当不至于学柳屯田流连花丛吧,想必秦公子心中定然另有丘壑。”

    秦牧一脸落漠地答道:“我已到吏部挂名报备了。”

    李香君听了手指一颤,玉杯里的女儿红差点洒出来,她实在想不通年方及冠的秦牧为何就此放弃科举。

    按明制,举人三次会试不中,便可去吏部挂名报备,等待“大挑”,而在吏部挂名之后便不能再参加会试了。

    所谓的大挑,是官员缺额多了,进士不够用了,吏部就会把这些举人翻出来,选择其中一些人去当官。

    大挑的标准是什么呢,说来你可能不信,是看长相,几十人一队,站着由吏部官员挑选,相貌英俊的有门,长得丑的那对不起,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别来给大明朝丢脸了。

    从这一点上说,中国的选美活动是源远流长的,是有深厚历史底蕴的,你或许想说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但这就是你的错,谁让你来之前不拍几个黄瓜,抹几层粉呢?

    李香君下意识地瞟了秦牧一眼,秦牧面如冠玉,修长挺拔,俊雅不凡,若是参加吏部大挑,应该很容易挑上。

    但官场上讲究出身,举人补缺能补个县丞或主簿,已是万幸,除非是那些穷山恶水,别人不愿去,才有可能补个知县。

    补上缺之后,将来的升迁也极为困难,大多数举人出身的官员一辈子也迈不过七品这道坎。

    李香君轻掠云鬓,往常巧言答对的她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对于一个读书人来说,放弃科举无疑是个十分艰难的决定。

    她露出一抹巧笑,正待安慰几句,便听到楼下传来一阵杂乱之声,有桌子翻倒,有姑娘们阵阵的尖叫,有刀剑撞击之声,还有人在厉声大吼:“东厂捉拿叛党,无关人等闪开!否则一概以叛党论罪!”

    “杏儿快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李香君仓促地对侍酒的小丫环吩咐起来。

    那小丫环刚要去开门探视,“哐啷!”一声,房门便被撞飞下来,一个满身染血的壮汉手拿着一根桌脚扑了进来,紧随其后的是一群穿褐色衣服,系小绦的东厂番子,个个手提钢刀,步步紧逼地追杀着前面的壮汉。

    那壮汉披头散发,边战边退,手上的桌脚每一次轮出就是虎虎生风,霸厉已极,几个东厂番子则是刀如匹练,扬起的寒芒缠绕在壮汉四周,一个不慎壮汉随时可能被分尸;

    李香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脸色煞白,进退失据,那壮汉轮动的桌脚眼看就要击到她身上,旁边的秦牧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香君!”纵身飞扑上去,呯!那桌脚狠狠地击在他后脑勺上,将他连同李香君一起撞倒在墙边。

    房里打斗的双方根本不管他的死活,犹在生死搏杀着,李香君抱着秦牧不停地哭喊着:“秦公子,秦公子你醒醒,你醒醒啊.........”

    可惜秦牧软玉在抱,却无福消受。头上血流如注,早已不知人事了

    就在这时,敞开的轩窗外突然有一道红光射入,众人都不禁下意识地向窗外望去,只见晴朗的天空中,一团火球拖着长长的尾焰,快若流星一般向西飞去。

    街市间已是一片哗然,有许多人也在抬头观望。转瞬之间,那团火球如流星袭月般狠狠砸落在城西三山门外。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传来,城外的烟尘冲天而起,直窜数十丈高空,大地在瑟瑟发抖,媚香楼在轻晃着,让人有些站不稳。

    秦淮河附近有二三十栋房屋被震塌,发出哗啦啦的响声,街市间人们四散奔逃,挑担的把担子扔了,摆摊的把摊子撞翻了,货物撒得一片狼藉,尖叫声、哭喊着,汇聚成鼎沸的声浪扑面而来。

    这突如其来的异象,让房中的东厂番子忘了围攻壮汉,个个惊愕万分地望着窗外,那壮汉趁这空档,纵身跃出窗外,坠落秦淮河中.........................

    秦牧再次醒来时,只感头痛欲裂,四肢无力,一双眼皮重得睁不开,耳边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

    “姑娘,婢子刚刚听马三儿说了,落在三山门外的是一块黑色的大石头,砸出了一丈深,几丈宽一个大坑,外间正议论纷纷呢,有人说天启七年,燕山也有巨石从天而降,不久熹宗皇帝就驾崩了.................”

    “杏儿,休得胡说!”一个娇婉的声音急促地叫起来,“杏儿切记切记,这等犯忌的话今后可不许到处胡说,否则会惹祸上身的。”

    “姑娘放心吧,婢子也就跟您说说,才不会到外头去说呢,婢子听说兵部尚书史大人也出城察看了,还下令掩埋了那个大坑,不准百姓散布谣言,否则要捉拿法办哩。”

    另一女子大概是无心多说天坠巨石的事,口中发出一声幽幽的长叹。

    “姑娘,万一秦公子醒不过来怎么办?咱们是不是该先知晓他家里人呢?”

    “不会的,不会的,秦公子一定不会有事的,李大夫是城里最好的大夫,他说秦公子能醒过来就一定能醒过来...........”

    “姑娘,李大夫只是说有可能醒过来,并没说一定会醒过来,要不咱们还是把秦公子送回家去吧。”

    “这怎么行?秦公子是为了救我才受此重伤的,现在他生死未卜,我岂能就此不闻不顾?”

    “那怎么办?啊!秦公子他的手指动了一下,他醒了,他醒了!”

    秦牧确实是醒了,只是睁开的双眼一片茫然,眼前的一切让他难以接受,他不明白自己在酒吧里和几个哥们喝得酩酊大醉之后,醒来怎么就在这里了。

    “秦公子,您终于醒了,谢天谢天,谢天谢地................”

    不管李香君说什么,秦牧眼中仍是一片茫然,一言不发,媚香楼主人李大娘急得又将大夫请来诊断了一次,煎了药服下,秦牧仍是不和人说话,只是不时喃喃自语一句:“为什么?这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在这里?”

    处于极度荒乱中的秦牧,脑海一片狂潮翻涌,乃至李香君将他留在楼中照顾也没在意。

    直到第二天,秦家的小厮送来一封信,秦牧那茫然的眼神才瞬间被刺痛了.................

    ***

    ps:朋友们,新书正式上传喽!新的征程,愿与各位并肩同行。点击、收藏、推荐,你的每一点支持,都是我前进的动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