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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开门揖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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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眼前的险关,赵趋眼中不由透出一丝自豪。虽然他中的地位仅次于郑临,但论起名气却远远不如郑临响亮。这也难怪,谢明伦的每次行动,都有郑临冲锋在前,虽然与官军交锋的次数并不多,但每一次均是他立了首功。而他赵趋,却直到最近一个多月,才开始露面,连一次象样的行动,也没有参加过。

    为这个,军中诸将暗地里无不在猜测议论着,对他获得如此高的地位和谢明伦的礼遇感到不满。除了极少数人,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建立的功劳。谢明伦所倚仗的整个五溪要塞,几乎是由他一手建起,所有的哨楼、堡垒、暗穴、陷井,无不是他亲身踏遍五溪地区的座座高山而亲自敲定。而这座险关,更凝聚着他无数的心血,谢明伦之所以敢离开谢世成的屋檐之下,也正因为此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峻。

    策马立在自己这个杰作面前,赵趋却有些犹豫。和郑临不同,在谢明伦遇上赵趋之时,他便已是一个成名已久的猎手。因为一直呆在群山之中,所以名头并不响亮,但其实力却并不比名声在外的岭南第一猎人左擒虎差。在五溪一带的崇山峻岭中,他的脚步几乎踏遍了任何一个角落,一向以毒蛇猛兽众多而让人不敢涉足的五溪,现在几乎再也找不到一只可以威胁到常人安全的禽兽。而这一切,几乎都是赵趋一个人的杰作!虽然他在弓箭上的造诣或许在交州军中还排不上号,但是无论短兵、用毒、布陷、潜伏,他都无一不精,每每能够以最简洁而有效的组合。捕杀他所想要猎杀的一切。

    谢明伦与赵趋地结识完全是机缘的巧合。赵趋几乎是天生的捕杀者,自幼便显示出他惊人的天赋,从他上山捕猎开始,不到三年的时间,他所在的村子地邻居便纷纷迁走。原因很简单,出了赵趋。他们再也打不到任何像样的猎物了,凭着那点在山间劣土里种植的粗粮,根本无法糊口。赵趋与其他猎人不同,其他的猎人一般也知道杀大留下,不让鸟兽灭绝,但赵趋却不管这些,只要进入他的视线之内的鸟兽,不论大小,几乎都无法逃脱。方面数百里的五溪山脉。随着赵趋活动的范围不断扩大,逐渐变得人迹罕至,原本居住在这里的几个村寨,也因为生活所迫,纷纷迁走,渐渐淡出世人地眼中,宁静得毫无生气。

    或许是赵趋的杀孽太重,受到了上天的诅咒。强横无比的他竟然得到了一个虚弱多病的儿子,长到十岁了竟连走路的力气也没有,更不用说继承他的衣钵。做个出色的猎手了。儿子是赵趋唯一的命根子,让他如何不着急,遍寻名医之后,也没有办法彻底根治,只能每天以人参续命。保住那口气而已。

    以赵趋的才能。每天所捕杀地猎物自然不难换到一支人参。但是随着周围的猎物越来越少,他的活动范围也越来越大。但所捕到的猎物却渐渐不够起来。正在这个时候,却让他遇上了负气从龙兴出走的谢明伦,五大箱子地人参和延请天下名医地承诺。便让一向独来独往的赵趋义无反顾地投到谢明伦的旗下。而这片几乎毫无人烟的五溪山脉,也随之成为谢明伦自立地依靠。

    整整两年的时间里,凭着谢明伦暗藏四处的财富和赵趋对五溪的了如指掌,一个坚固无比的要塞正逐渐成形,成为谢氏家族的强大后盾。虽然这里除了这个关隘之外,地形远不比谢世成所建立的龙兴险要,但凭着赵趋精心布置的无数死亡陷井,却足以让任何胆敢进犯的人付出惨重的代价。不过这一切,却在阴差阳错之下,让洪承业他们紧紧的扼住了其中的咽喉。

    “将军,我去通知他们出来迎接您。”一名属下士兵恭敬的说道,正欲拍马上前,却被赵趋挥手止住。“不用了,这里已经不再是我们的了。”赵趋长长的叹道。张破舟他们跟在谢明辅后面所留下的痕迹,哪里瞒得过他的眼睛,但他一路追到这里,却没有发现任何打斗的痕迹。谢明辅他们遇袭的地方,就算不是这里,也是在关隘之后。虽然连郑临也对张破舟他们束手无策,但他却不相信凭他们那点人,又没有任何攻城的器械,能将他精心筑起的这座关隘攻下。

    如此一来,关隘的陷落自是不言而喻。此际他并没费力去想这座关隘是如何被攻下的,而是如何再把它夺回来。这座关隘的设计投入了他大量的心血,是整个五溪防御的要害之地,所以根本没有任何一条捷径可以绕过。若是凭此而守,他自信可以轻易的挡住百倍于己的敌人,但现在却是攻守易主,这根本就没有在他脑中考虑过。

    当然,凭他的本事自然不难翻山越岭的绕到后面去,但是要让他手下的这些人也和他一样,却是全无可能。凭他一个人,他自然不会盲目的认为自己可以敌过能将谢明辅的五百精锐全数歼灭的交州军。即使是伏击,要想让五百人无一逃脱,也绝不是轻易可以办到的事。

    想到这里,赵趋也不由微微犯难。强攻不仅不能得逞,更会

    将;要是就这样退却,却又无法安心,这里毕竟是谢的退路所在;他们这次追来,本就没有预料这里会失守,为了加快速度,每人所携带的粮食也仅能维持到这里而已。再加上这里被他弄得鸟兽绝迹,人烟稀少,要想临时征集粮草也是毫无办法。

    思虑半晌,赵趋转身向后,沉声说道:“传我命令,全军退后五里扎营。再命令后退人马,将口粮留在原地,立即返回武陵。”

    看着到口的肥肉就这样不声不响的离开,张破舟和洪承业在关墙上气得直跺脚。“不是吧,难道我们露出什么马脚吗?”张破舟百思不得其解,对方根本还没有接触自己。居然就这样退了。

    “你别以为谢明伦的手下都是些蠢人。”吴嘉火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前面完全是靠运气,现在就得靠我们地实力了。”

    —

    “难道是郑临那小子?”张破舟皱眉说道。虽然几次都从郑临手下有惊无险的逃脱,但他却并没有轻看这个被誉为谢氏军团第一猛将的年青人。若不是凭借着他手下那些千里挑一的精锐士兵,郑临那几次围杀只怕早已得手,特别是在那个粮仓村落的那次,若不是吴嘉火那个布袋里放出的救命烟雾。他们只怕已经被郑临围了个水泄不通。

    吴嘉火摇了摇头,正色说道:“应该不会,要是郑临,至少他也会试探一下,绝不会就这样断然退走。”

    “管他是谁,有我们三个在这里,就算谢明伦亲来,也管叫他有来无回。”洪承业自信地说道。这一路来他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而且又运气奇好的夺下这座险关。在他心里已经在预计着如何在杨诚大军赶来之后,盖过其他各路统领,以夺取飞虎营的无上称谓了。

    三人均是会心一笑,这几日他们也彻彻底底的将这关隘附近的地形查了一遍,看得越多,越是赞叹。这样座关隘几乎可以称得上完美,不仅地势险要,而且关内的各种物资也极为充足,就算谢明伦将自己手中的军队全部派来,他们也有足够的信心能坚守一月以上。虽然他们派去探查关隘后面的人遇上无数陷井。或死或伤,无法再进一步。但这更让他们相信这里有谢明伦地大秘密,一个足以让他们立下别人无法比及的大功劳的秘密。

    “瞧,那是什么!”三人正要走下关隘,却听得数名士兵惊声呼叫。三人回头相视。却见刚才敌人退却的林中。一个人影极速奔出,却没有向关门这边奔来。而是直奔远处的一段悬崖。那人到了崖边,去势却仍没有半点停顿,众人正要发出惊呼。却见那人影手足并用,迅捷无比的向崖下攀去。每一处藤条、树枝、突出的岩石,几乎都完全落入那人的算计之中,更被他充分的利用起来,没过多久,便如同直坠而下般直抵崖底。

    众人还没从震憾中回过神来,那人的身影又再度出现在另一面地山崖上,而这一次却是向上攀岩。虽然速度比起下崖慢了不少,但却让每个人都瞪大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只怕连长期生活在山中的猿猴,也无法做到如此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看着那人攀上山崖,渐渐消失在密林之中,众人的目光仍然久久不能收回。

    三人相视无言,看着关隘左右两道他们自恃地悬崖,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从现在开始,迎接他们地必然是数个不眠之夜。

    “呜”号角齐鸣,鼓声震天。

    水北岸,郑临策马昂首而立。在他身后,五千全副武装的士兵一字排开,军容鼎盛。为了迎接齐昀所率地汉寿水师,谢明伦几乎将武陵城中兵甲齐全的士兵全部派来。一方面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强大实力,稳定武陵日渐不安地民心;另一方面也是想在齐昀面前立威,让这个眼中只有金银的贪官死心踏地的追随自己,共同渡过眼前这个难关。

    此是正值涨水之际,水的江面也变得极为宽阔。七艘高达数丈的楼船沿着江心,缓缓的逆流而上。左右各伸出的二十十大桨整齐而有力的划动着,任是水流湍急,楼船的速度也是丝毫不减。楼船的甲板上,挎弓持刀的士兵站满了船沿,两台巨型弩机安放在顶层的甲板上,精铁打制的弩身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显示着这支舰队的不容忽视的实力。

    郑临眉头微皱,在他面前的这支船队,与他所听到的那支只知掠夺百姓和过往商旅的水师似乎有些出处。虽然他没有见过齐昀及他手下的水师,但因为互相在利益上的关系,对他们的底细也是知之甚详。在他的心里,很难把现在这支威武的船队和抢掠百姓的强盗官兵联系起来。不过旋即他也释然,汉寿水师既然能在洞庭一举歼灭新兴地交州水师,实力自然不会弱到哪里去。有了和交州军的几次接触,他也不难想像。交州军的水师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郑临侧眼看向不远处停靠在岸边,准备上前迎接的己方水师,不由得一阵自渐形秽。武陵城虽然建在水河边,却一直没

    样的水师,就算是整个荆州,虽然空有水乡之名。也当年所留下的这支汉寿水师可以上得了台面。夺下武陵之下,谢明伦便将水流域地船只全部收缴,除了毁去一部份,其他的便用来临时组建了一支水师,用来阻挡交州军的渡江。

    不过这支水师虽然有数十条小船,却完全是乌合之众,就连统率的将领,也是个毫不知水战的生手,更不用说那些东拉西凑的士兵了。其中有不少将士。甚至连水性都不通,若是真的打起来,真不知道能对交州军产生多大的影响。不过谢明伦也并没有对他们有多大的希望,只是抱着聊胜于无地心态,连他们的训练也都是听之任之,从不过问。在平时,郑临倒还没把他们放在心上,不过现在与汉寿水师一比,却颇有些抬不起头的感觉,毕竟这相差也实在是太大了。

    “轰!”一艘武陵水师的船刚一靠近。便被楼船泛起的大浪冲得左右摇摆,再加上水流本就很急,操舟之人顿时着了慌,根本无法控制。不到片刻,竟在连续的大浪下翻了个底朝天。一船敲锣打鼓的人尽落水中。狼狈不堪。楼船上的士兵见状顿时爆出哄然大笑,不过船行的速度却并没有因此减缓。更没有丝毫派人救援的意思。

    原本喜庆地场面顿时变得尴尬起来。后面欢迎的船只见状也只得远远避开,沿着近岸努力跟上。对于那些落水的人,汉寿水师没有派人救援。武陵水师的人又不敢去救援,没多久便被大水冲得无影无踪。看着自己的伙伴就这样没了,幸存地那些欢迎地人也有些不是滋味,锣鼓声顿时变得有气无力起来。

    郑临摇了摇头,颜面无光的调马转入队后,对汉寿水师地不施援手他也有些忿忿不平。歼灭交州水师又怎么样?得罪了交州军,除了武陵,现在又有什么地方敢庇护他们。不过现在正是需要利用他们的时候,他也不好怎么发作,反正一旦形势不对,他们也只是谢明伦所牺牲的棋子而已。虽然心中不断安慰自己,不过这欢迎地场面他却没脸呆下去了,有了这个小插曲,够齐昀那帮人嘲笑他们的了。

    正在郑临闷闷不乐的时候,一个心腹士兵赶了上来,凑到他耳边轻轻的说了几句。“什么!”听完之后,郑临不由脸色微变,当下低声吩咐几句后,策马向武陵城赶去。

    谢明伦正在靠近水边的城楼上遥望着远处驶来的盟友舰队,却见郑临眉头紧锁飞马驰来,不由微微疑惑。不过听完郑临的汇报之后,他的脸色也沉重起来。水南岸的暗哨从早晨到现在竟然没有任何的联络!

    虽然谢明伦早就将水南岸的部队撤了回来,但仍在那里留下无数的暗哨,以监测交州军的一举一动。每隔半个时辰,不管有无异常,每个暗哨都会向靠后的暗哨汇报情况,然后再这样逐一传递,直接传到郑临那里。若是有任何一久出现意外,或是前方的暗哨没有准时传递消息,后面的暗哨都会及时的点起狼烟,发出警告。除非交州军能在半个时辰内一举端掉水南岸的所有暗哨,否则他们的行踪必会显露无疑。

    谢明伦对郑临的这个布置极为赞赏,而且这些暗哨的家人全都被强行留在武陵城中,根本不担心他们叛变。只要交州军不能悄无声息的赶抵武陵城下,而且立即渡河,那他便不会陷入困境。但现在这个天衣无缝的设计竟然一下子失效,让二人如何不心中惶恐。这些暗哨之人都被下过严厉的命令,绝对不敢故意延时不报,那唯一的可能,便是已经全数落入交州军的手中。郑临因为亲自安排迎接齐昀的事宜,再加上一直都相安无事,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全交给了手下的人处理。直到刚才那些人感到不对,向郑临禀报,时间已经过了数个时辰了。

    “再派些精明的人,过河去看看。另外这件事暂时就你我二人知道,千万别传了出去。”谢明伦急急的说道,上百个暗哨被一举端掉,事态的严重已经不言而喻。若是传了出去,对军心绝对是一个震动,他可不希望在这当口,惹出这样的麻烦来,在齐昀面前,他现在还必须保持强势的地位。

    郑临点了点头,正要离开,又转身说道:“这汉寿水师似乎有点不对劲哦。”

    “不对劲?怎么了?”谢明伦皱眉问道,颇有些惊弓之鸟的感觉。

    “说不上来。”郑临迟疑的说道:“要不我们还是防他一手?”

    谢明伦点了点头,对于齐昀的贪财他也是极为了解,本就没有指望他能真正的效忠自己。“那就让他们开到船坞那边去,然后马上让齐昀入城相见,其他人一律不准进入武陵。”谢明伦沉声说道,眼神投向空无一人的对岸,竟有些畏色。

    不要齐昀的部队进城,那他们便起不了什么作用,凭船上那点水师士兵,哪能与自己抗衡。而且齐昀落到自己手里后,他的水师自然不敢有半点异动了。谢明伦正打着心中的如意算盘,却没想到半个时辰后,这个决定却让他后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