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一离开扬州往洛阳行去,气候猛地转变,过了淮水后,彷若是从秋天的苍茫直接跳到初冬的冷冽,北风飕飕,偶尔还会飘下半是雨半是雪的结晶,嘴里吐出的空气都结为一团团的白雾。

    走水路比走陆路舒坦多了,但坐在船舱里,换上藏青色厚底冬袄,白色皮绒裙,毛缘皮靴,近乎寒冬全副武装的姚尔尔仍然冷得直打哆嗦。

    这还是白天,天际高挂着太阳呢!

    姚衣衣连披风都帮她裹上了,可她就是好冻好冻,姚衣衣见状,呿了声一咬牙,掀了船帘,纤指遥指向江面上数艘画舟中的一艘,朝着船尾撑着长篙的船夫启声。

    “船老大,麻烦你往那艘船靠过去些。”她温声吩咐。

    老练船夫头一点,高声呼唱了声,长篙一撑,便朝着江心一艘画舟晃去,说也奇怪,那艘画舟也极有默契地荡了过来。

    姚衣衣看着渐渐靠近,船首站着的英挺身影,不免有些立眉竖目,但这气恼也只能全往肚里吞。

    刻意挑在中秋这阖家团圆的节日前离开,还以为能绊住华自芳,没想到他二话不说,隔天轻装简行随他们一起出发。

    她后来才想通,华家家业丰实,从扬州到洛阳一路上都有置产,他不像对她们两姐妹都没感觉的季清澄,只是打算到长安观礼,以尽当年诚信。

    他几封飞书,沿途不断的补给令人咋舌,更别说那些补给看起来不太对劲,她不管怎么看,就怎么认定有几分聘礼的味道。

    这个男人是玩真的。

    两船会合并行,华自芳正要跨过船来,但姚衣衣马上挡在他面前,掌心朝上伸出。

    “你站住,不准过来!花露来就好!”她沉声道。

    面对这个又倔又硬的女人,华自芳的好脾气在这一个多月的赶路之中,几乎要磨光了。

    他隐忍到口的不悦。

    “尔尔是哪里不舒坦?”要不是更在意那个小人儿,他何须如此低声下气?

    姚衣衣回身微掀开一条缝,望了眼似在确定病症后,又回过头来“她在发冷,在打颤哪!”

    发冷?华自芳再也听不下去了。

    “让我过去为她诊脉。”

    姚衣衣还是不肯让开“你不是江南第一名医的唯一传人吗?”

    “就算是神医也得问诊吧!”

    她这视他如同害虫的态度,令华自芳的不满达到顶点,再多些就要爆发出来,就在此时,另一艘船也靠近了。

    “大姐,你就让华公子帮二姐号脉吧。”一脸无奈的姚彩衫苦心地劝道。

    “真是自家老鼠倒咬布袋!”

    姚衣衣骂了声急旋身,正打算要继续教训不知死活的弟弟时,画舟明显摇晃了下,她连忙回过头,只来得及看到华自芳消失在帘后的花样衣襬,她狠瞪了眼一脸无辜快速钻进船舱的姚彩衫,然后粗鲁地掀开船帘。

    一身华衣的华自芳,在不大的船舱里,单膝点地,修长的手指搭在蜷缩成一团的姚尔尔的脉门上。

    “姚大小姐,把帘子阖上。”他没有回头,只是沉声命令。

    空间不足,容不下那么多人,姚衣衣只好恨恨地放手。

    一片无声的静,华自芳专心一志没有保留。

    几乎里成一团小雪球的姚尔尔,不是没听见这三天两头就上演一回的戏码,内心非常过意不去。

    离开华府之后,每次和他见面都有姚衣衣在场,距离上次独处已不知道多久,这会儿好不容易能和他单独相处,她的胸口有种蠢蠢欲动的感觉冒出头,悄悄地偷觑着心无旁骛的男人。

    在有点幽暗的光线下,他的容貌依然出色,剑眉星目中老含着一抹柔,此时深如冰壑,总是微微弯起的唇,此时抿成一条硬线,绷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总而言之,就是烦恼加上隐怒似的。

    难得见他不耐,可是那浓浓香味却始终如一。

    向来只知道酒能醉人,但这又沉又甜,又浓又烈的香,也能醺人昏昏欲醉,再也不想醒来。

    不知是怎么的,她只觉一股淡淡喜悦油然而生。

    “华公子,请别生姐姐的气。”她柔声请求。

    华自芳原本冻封的五官,闻言突然解冻,看在她的眼里,喜悦更胜之前几分。

    “我没生她的气,只是担心你的身体。”他轻叹一声“师父说你在寒冬出生,虽然南方对你太炎热,但寒冷更是你的天敌,我要姚衣衣在前一个乡镇歇脚,好帮你配些祛寒的花露,暖暖你的气血再上路,她却死活不肯,我都快要搞不懂她是真心爱你,还是真心要害你。”

    闻言,姚尔尔又低下头。

    “别老低着头。”

    他正要伸手,姚尔尔突地将脸抬起,和他四目相对,眸光紧紧纠缠加温。

    在她心中的一股隐隐冲动,在男人太过的温柔对待之下终于爆发开来。

    “为什么?”

    华自芳微皱眉“什么为什么?”

    他的眸光是那么的热烈,光是瞧着便能让她心痛,但姚尔尔不知怎么的,这一回并不想移开双眼。

    拜姚衣衣的阻隔策略之赐,令她有种此刻不问,便不知要哽得她胸口难过多久的想法。

    “为什么”她顿了顿,鼓起勇气问出口:“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华自芳怔了下,突地笑了,这笑容如同暖阳,原本就温柔的眸子,变得异常温润,脸上舒坦的表情如同放下心头重担。

    “我还以为你想问什么,原来是在意这个呀。”

    他不是回答,更像在自言自语,但奇怪的是一副极开心的模样,笑吟吟地掏出怀里温暖的琉璃小瓶。

    “你先含着蜜吧,这是桂圆蜜混上少许的七世香花露,能助你暖身。”

    “你还没有回答为什么。”

    男人唇畔勾起了一朵笑花,伸手拨开她的额发,眸光带着怀念。

    “十五年前,我第一次随我爹上京,一进长安,就看到路边有个热得直喘气、摇摇欲坠的叔叔,我还以为他病了,情急之下,拿了瓶清露让他嗅,因为那种香气可以提神,没料到就这样种下了不解之缘,这就是因。”

    他笑着说完,含着深意的双眼凝视了她一会儿,随即掀帘出去。

    只知他给露却不知道实际过程,但这过程并没有让好不容易出口的问题得到真正的答案,姚尔尔反而感受到一些言语无法传递的幽微感受,在他那一焦一喜、一紧一柔的言行中散发开来,如同手中尚带着他体温的暖蜜一样,使她心口一热。

    姚尔尔承受不住地阖上双眼,明明应该看不见的,但眼前却看到一把野火迎面而来,飞扑上她的身。

    一把名为华自芳的火。

    姚衣衣的臭脸也无法减损华自芳的满心喜悦。

    那小小的人儿,总算除了感觉不对劲以外,明白他另眼待她,视她为特别的存在。

    她的觉醒,她的在意,在在使他欢欣。

    “别光是笑,尔尔到底是怎么了?”

    姚衣衣问得心不甘情不愿,他却不以为忤,现下大概没有任何事情能打坏他的好心情。

    “尔尔底子虚畏寒,之前你不听我的劝停下补身好过冬,你为什么这么固执?”该说的还是得说,他温声问道。

    姚衣衣吐了口大气,极为难得的,她忘了纠正华自芳过于亲昵的唤着妹妹的名字。

    “谢谢菩萨保佑,没染上风寒就好。”她笑道。

    看尔尔抖个不停,还以为她又染上往常入冬都躲不过的风寒,那久久不愈的风寒让她夜夜咳到睡不安稳,睡不好当然食欲不振,病魔残酷的慢性折磨着虚弱的尔尔,一点一滴侵蚀着她的精气神。

    华自芳不明白姚衣衣的行事逻辑和作风,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阻碍他接近姚尔尔,但他也不在乎她是怎么想,只是她是姚尔尔最亲近的人,他也不好视若无睹。

    “照船行的速度看来,明天入夜前能抵达我家一所别业,地方不大,但能让她好好歇歇,停几天再走吧。”他放软了语气,半是哀求地道。

    放下对峙的身段,他认输,愿意与姚衣衣和解,只要她肯听他一回。

    “能不住吗?”

    “非上岸不可。”

    姚衣衣思考了一会见,心有不甘地点头。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用过晚饭后,便无事可做,船系在江边,摇摇晃晃,催人入睡。

    一阵水声钻入耳里,睡不沉的姚尔尔无意识地睁开双眼。

    眼前是貌美如花的睡牡丹,怕惊醒姚衣衣,她小心翼翼的离开被窝,一阵寒意扑来,但被莫名的力量牵引着,她抱紧了皮裘,偷偷地掀开了舱帘。

    放眼望去,冬夜江景印入眼帘。

    约莫是子时吧。

    半片清月悬天边,星子若隐若现,江面上有着迷迷蒙蒙、浅浅淡淡的灰雾,渐渐远去的规律水声,让她还没有完全清醒的脑子连想也不用想,就明白有船正往对岸划去。

    扰醒她的水声是篙桨碰撞江面的清脆碎响。

    但当她察觉那艘船突地停在江心之时,更大的疑惑猛然袭来。

    这个渡口停系的五艘船,全都是同行的人,她正在思考是谁夜半没事撑船之时,突地

    “那舟载的是华自芳。”

    没料到还有人也醒着,姚尔尔往清澈声音来源处望去,站在另一艘船上,照旧穿着巴蜀传统服饰,神情淡漠的季清澄,了然的眸光也定在江心。

    季清澄向来安静,这能读心般的回答,让姚尔尔有点吃惊,却没有半点违和感,他本来就给人一种深不见底,能看穿人心,自己却有着重重心事,只能在夜里万物皆静时独自思考的感觉。

    “那是华公子?”她轻声问。

    沐在月光下双手抱臂的斯文男子颔下首。

    “他在汲水。”

    “汲水?”这个回答并没有解答她的疑惑。

    季清澄转过头,不具威胁的眸光和她交会,不知怎么形容的清冷语气,像倾倒一般的流泄。

    “水有等第之分,白露那一夜,当我为泡茶而彻夜未眠收水时,我就已经发现他也用铜盘在收集露水。”他顿了顿,对她的惊讶一点也不意外地继续说:“白露这一天的露水是天地精华,我爱的是露的四润,但他看重的应该是露水对五脏六腑有滋养之效,只可惜那露再节省,也有用尽的一日,时节还未至霜降,所以不能取霜代替露水,他就趁着走水路之便,夜半去取江心的净水,二姑娘应该知道他是为何人取水。”

    无法否认,也不可能否认,他在她不知不觉的时候,取水调花露滋润她,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未经本人解答的问题,答案却昭然若揭,姚尔尔只觉一阵昏眩,纤手捂住了唇,不能言语。

    似乎不愿意看他人动摇的模样,季清澄移开了视线,冷冷眸光又落在江心。

    “夜半无舟的江心最适合取水,用大瓦罐取上层的水,青竹左旋搅动一百下,旋即停手盖紧,不得见光,三天后开启,取上层七成的净水,舍去下层不洁的水不用,再搅动后盖紧,如此反复三次,只留最初汲取的三分之一,用干净的老锅滚透,加上冰糖三钱,静置一两个月后可入葯,也可用来煮茶,这水愈陈愈佳。”

    说到这里,他没来由地一阵迟疑,紧接着从不起伏的语气似荡起了滔天巨浪

    “只是这么繁复的法子,连嗜茶如我都嫌繁琐,但他却天天这么做,不辞辛劳,我还注意到他有收雨水的习惯。二姑娘,你明白吗?我一直感到费解,华自芳何必要为另外一个人做到这个程度?”

    季清澄焦虑得彷佛变了个人,但姚尔尔无暇多想,因为蓦然理解华自芳的用心,她的心脏宛若被一把利刃正中贯穿,撕心裂肺的剧痛着,她抱着胸口,想要叫,却发不出声音。

    “尔尔!”

    “季清澄!”

    没有预警的两道声音乍响,将内心正在天翻地覆的两人唤回了现实。

    姚尔尔手心一烫,她不由得低头望去,那是眸光异常晶亮的姚衣衣扣住她的手,她再一扬眸,另一艘船上的季清澄已被和他同船的姚彩衫给硬生生拉进舱中。

    季清澄说他不懂,而她更不解啊!

    心土天摇地动之际,她也被姚衣衣拖回舱里,用暖被严严实实包住后,再用力抱住她。

    “看你,都冻成冰棍了,晚上干什么不睡觉,出去着凉了怎么办?”姚衣衣的话语不若平时伶俐,反倒有一丝想掩盖什么的感觉。

    打娘胎里就在一起,姚尔尔直觉姐姐也知道华自芳夜半为她取水的事,三个月来,和他相处的所有时光,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她只能得到一个可能的结论。

    “大姐,你知道他”

    “什么都别想,尔尔,不要去想。”

    姚衣衣语气强硬,硬是阻断了她的话语,她喉头不自然的滚动后,对上了妹妹湿润的眸子。

    “你,不能嫁他呀!”

    姚尔尔闻言,凄凉地笑了。

    才苏醒的心疼,即刻就要入土活埋,她也懂了姚衣衣莫名讨厌华自芳背后的心情。

    “我没有奢望的,大姐,我知道不能嫁他的,我谁也不会嫁的。”

    姚衣衣紧紧抱住一脸落寞的妹妹。

    华自芳存的是什么心?为什么不乖乖如她所愿,离开尔尔的视线呢?

    他不知道实情,但她知道,她宁死也不能让尔尔去经历一场注定会失落的情感。

    她不是没看到他在做什么,就算再不长眼,这么长一段时间下来,连瞎子也看得出他的真心不假,更何况她这个明眼人,可是她硬逼自己视而不见。

    纵然明白他有心,他仍然不适合做尔尔的夫婿,干脆就当他是阻碍尔尔幸福的不祥之物,在造成伤害前,将他们两人分开。

    她不在乎被人说骄纵野蛮,甚至表面上看来不顾尔尔的身子,但她一心只求尔尔的心能够波澜不兴。

    他动真心她不管,她什么都不怕,就怕尔尔也对他动心。

    虚弱的尔尔是那么的让人心疼,她受尽病痛折磨,失去太多平凡的幸福,身为姐姐的她,完全无法忍受妹妹又得再次面对失去。

    “如果季清澄愿意娶你,他是家里的次子,上头的哥哥早有了几个娃娃可传香火,只除了巴蜀离长安远些,一切都好,不是吗?”姚衣衣柔声劝道。

    闻言,姚尔尔圆圆大眼里一片空洞。

    “我不嫁,我谁也不嫁。”

    姚衣衣爱怜地点了下妹妹的娇小鼻头。

    “大姐可不许你说这样丧志的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你的幸福,你的终身大事呀!”

    姚尔尔不能自己地苦笑“大姐,我不能生育呀!”

    话一落地,又换来姚衣衣紧得发疼的拥抱。

    尔尔从无月事,而华自芳上头三个姐姐,下面三个妹妹,他是华家唯一的香火传人,就是因为这点,让他失去做尔尔丈夫的资格。

    “不准你这么说,别把自己当没有价值的人,女人又不只是用来生娃娃的工具,你还有好多的优点,比我娇柔,天生巧手慧心,远比我强上几百倍不止,为什么这样可爱的你却不能享有这份最平凡的幸福呢?”

    姚衣衣不是猜疑华家人的人品,但是无法生育是七出之罪,华家女子个个强悍,她不敢冒这个险。

    她不下注,押赌在没个准的人心上。

    “咱们也不希罕,尔尔,江南的男子太软弱,一点男子气概也无,既不坚定也不足以捍卫你,不嫁这种人也罢!”

    听着姐姐赌气般说着华自芳的坏话,让姚尔尔连想安慰她的笑容都挤不出来。

    她没资格失望,可是她正失望着,但姐姐比起她更失望,夺走了她伤心的权利。

    她柔柔地偎进姚衣衣的怀里。

    “大姐,我什么都没想,真的。”她流利的说着谎。

    她早已习惯隐藏自己的真实心情,因为她不愿意再去伤害比她更受伤,好似背负着原罪的姐姐。

    心口不一又如何?比起姐姐的为难笑容,她可以毫不在乎的虚伪,甚至变得更虚伪都可以。

    姚衣衣轻抚着妹妹的细发,眸光温柔,和她平素的狂妄、霸气,有着霄壤之别。

    “没想就好,逍遥太逍遥,谁嫁他谁不幸;季清澄是个闷鬼,好在四个未婚夫里还有一个水寒,他离京城最近,咱们明儿个歇一歇,然后就直奔回长安,你说好不好?”

    姚尔尔乖巧的点头,她现下不想反驳姚衣衣。

    “好的,大姐。”

    “听说水寒虽然木讷,却是个殷实的好人呢,你说,他会不会喜欢上你呢?一定会的,而且北方的漠子绝对会保护心上人的!”

    听姚衣衣随口胡扯,没听出她打趣语气下的绝对认真,姚尔尔内心更加坚定自己决烈的想法,但她还是顺从地点头。

    “大姐,咱们睡觉吧,我有一点累了。”

    姚衣衣颔首,将妹妹拥在怀里,拉上被子密实的盖着她。

    静待姐姐的呼吸声渐渐拉长,姚尔尔这才睁开眸子。

    人非木石,岂能无情。

    华自芳对她的好是毋需多言,在察觉他的用心有多深,眼里只有她一个之后,她又怎能不为他心动?

    偏偏心只要一动,便会淌血。

    如果,能够化成一摊水,不知该有多好。

    她不求被他捞起,只求能成为一滴流经他家花田,再被某株花儿吸收后,让他亲手摘下,最后有幸炼成一滴花露的水。

    轻盈飘香,能让他真心微笑的露水,而不是无法回应他的厚爱,这个病弱无用的自己。

    因为幻想而幸福,可是虚幻的幸福本体是直达骨髓的痛苦,她笑着,想着,无法忍受地扭曲了面容,泪水无声的溢出眼眶,沿着颊边滑落。

    罢体悟到华自芳温柔背后的真心,确认他要同去长安的目的,但她已无福消受他的深情怜爱。

    她不是放弃,只是屈服于现实,接受除了不可能之外仍只有不可能,这道理她没有资格不懂。

    她能认命,能不妄图却无法不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