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清风入梦之怡殇 > 第25—&mdash

第25—&mdash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第25节:馨至(1)

    外面的闲言透过我的口叙述给她,似乎造成了不小的伤害。那一晚,雅柔哭得惊天动地,原来她的洒脱遮盖了如此多的委屈。我把她揽在怀里,喃喃地告诉她:"雅柔,你有委屈,我从来都知道的。"低下头看她的睡脸,我竟也恍惚起来。

    相安无事的日子没过多久,我就在畅春园看到了我最不愿看到的场景。我并没有猜忌雅柔,可我讨厌十二哥的眼神。我不会浪费时间追究瑾儿究竟有没有走丢,可是雅柔的淡然激起了我满腔的怒火,让我觉得陪着我对她来说是件不堪忍受的事情。

    塞外之行第三天,我奉旨往回迎接德妃娘娘的时候,遇到了她身边伺候的妍月。看到她,我一下子就想起了头一次看见雅柔的情形,那种带点韧性的恬静相似极了。唯一不同的是,妍月没有那令我恼火的冷漠,她会对着我很认真地笑。在永和宫门口,妍月回头一瞥,让我恍惚像是看到了雅柔,等我定下神仔细看的时候才发现,眼前的人竟真的是雅柔。

    "不须长结风波愿,锁向金笼始两全。"还是那种平静的神情,此时竟带了一种深刻的讥讽。"爷今后就是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也求您还得顾全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体面才是。"她笑得那么谄媚,简直让我胆怯。

    "你的主意很好,事情若成了,我记着你的情儿。"我漾着满心的恨意,恨透了她满不在乎的神情。

    婚宴的那天,我呆坐在书房里,雅柔一手布置的喧闹被隔在外面,似乎跟我扯不上关系。很多个晚上,我都是这样坐在书房,看着正屋的窗子上映出的身影。从大婚到现在,我们的距离渐行渐远,如今我又要负担另一个女人,一个她帮我求来的女人!酒一碗碗地下肚,我的脑子始终跟着那个游走于宾客间忙碌的影子。她笑得那么开怀、豁达,赚尽了大贤大惠的好名声。

    只是,雅柔,我要如何告诉你,我读得懂你眼底的晦涩,用我同样隐藏的落寞

    馨至

    宁愿多一些琐碎事情掩饰心底的不安处境

    只听十三笑着说:"原是刚才一气地灌,这会子酒劲有了些,出来透透气。"

    我听了这话一愣,看了毓琴一眼。她调侃地回看我,重重地握了握我的手。

    闹哄哄的一天终于过去,洗漱之后往床上一趴,我才觉得这浑身上下从脖梗子一直疼到脚后跟。喜儿在后面给我捶打着,口里还不住地唉声叹气。我笑:"什么事就把你愁得这样,跟个小老太太似的。"

    喜儿皱着脸:"主子您还乐得出来,奴婢心里都替您别扭,说句不知高低的话,您也贤惠得忒过了。"

    我一听,得,又一个来教育我的。翻身坐起来,我捋着头发稍儿,歪头看她:"贤惠又不是坏事,纵然再娶回百个千个,又有哪个越得过我的位分儿去?可见也愁不到哪儿去。"

    喜儿转身拿过一面小镜子给我举着,嘴里还说:"话虽是这么说,可是那几个屋里的主子,哪个不是想尽办法争爷的宠?您虽是正位,可是管家的权您也不要,爷的心您也不留,将来您总要有子嗣的,您不为自己想,难道也不为将来的小主子想想?"

    听她说得这么长远,我笑着点点她的额头,随即慢慢敛了笑容,郑重地说:"喜儿,你放心,我在一日,就一日不会短你一分一毫!从前是我连累了你,将来我必然给你寻个好归宿。"喜儿红了眼圈,我赶紧拉了她的手:"大好的日子,不说这个,我今日也走了困,你上来,咱俩一处说笑话玩不好?"

    喜儿跟我面对面坐在床上,翻着眼睛想了想:"那就给主子说一个:从前啊,有一个大户人家,姓杜,他们家有四个孩子,两男两女,老大叫子腾;老二是女的,叫子娇;老三叫子章;老幺还是个女的,叫子娥"

    刚说到这,我已经笑得动不得了,笑声扰得喜儿根本无法再讲下去。我不住地擦着笑出的眼泪,越擦越多。喜儿先还惊呆地看着我,后来便接过手帕帮我擦,我只是笑,直到天色泛白

    翌日一大早,妍月含羞带怯地奉上茶来。我困得面无表情,只想着赶紧结束这套虚礼,刚要叫她们都散去,门房来报说德妃遣了人来。我正自纳闷,进来的竟然是巧儿,原来德妃打发巧儿从此贴身伺候妍月。这可大出我的意料之外,巧儿在宫里的资历远在妍月之上,这分明是不给妍月好日子过,看着巧儿那一副趾高气扬又愤愤不平的样子,我不禁一哆嗦。

    四十五年的冬天似乎来得特别快,十一月,海蓝再次临盆。这一次十三虽说在家,可是从早上就一直窝在书房里。我闲不住,跑进跑出地找他,每隔一会就进去说一声海蓝又疼得如何如何了。他也不搭腔,只管把头埋在书堆里,直到我第二十趟跑进书房的时候,他才从乐府诗集中拔出眼来:"你就不能消停会儿?"

    第26节:馨至(2)

    我听了越发在他面前走来走去:"你怎么不去陪着呢?"

    "我一个男人又进不去。再说,我这不是在家么,这还不行?"

    "你一点都不紧张?就海蓝那身子骨,我是怕了她了。"我站在他对面,两手撑着桌台子。

    "紧张我还能替她不成?蓝儿也不是头一回了。"

    我一下子按住他的书:"怎么你好像在说别人的事?"

    他不动声色地把书抽回去:"怎么你不像在说别人的事?"

    我气结,这个冷血动物!刚想反驳,小福子从外头跑进来嚷着:"恭喜主子,贺喜主子,侧福晋刚刚诞下一个小阿哥,母子均安!"

    十三马上站起来说:"好!去把外面预备的炮仗点起来,另外赶紧遣人去宫里报喜。"

    我暗暗松了口气,绕过去坐在他刚才一直坐的椅子上。他走到门口又回头:"这会儿你怎么不去看了?"

    我学着他刚才的样子端起书说:"这会子都生下来了,就是别人的事了。"

    他摇摇头,往跨院去了。

    到了洗三那天,宫里传下旨来,康熙亲自给这个孩子圈名"昌"字。长子降生,整个十三阿哥府都是一派喜气洋洋。不过鉴于十三表现得不够兴奋,弘昌的洗三满月我一律都叫弦心帮着他折腾去,自己躲到一边。他倒也不介意,只是每天必来我这里,非得话不投机地戗上两句才算圆满。

    时近新春,紫禁城最烦琐的日子又来临了。刚进腊月就连着下了好几场雪,天寒地冻的季节对我来说最是酷刑。连日忙碌再加上月事不稳,我整天心绪不宁,焦躁不安,脾气大得连喜儿都不敢跟我说话了。这一天我死活也静不下心来,心里直恨不得找点东西摔摔打打才好,正在四处踅摸,十三一脚迈了进来,看见我在屋里转圈,问:"你这是干什么玩儿呢?"

    "我心烦,想找东西砸呢。"

    他听了,一撩衣摆斜靠着炕桌坐下:"成!砸吧。我还告诉你,这府里甭管是人是物,除了十三爷我,就没有你不能砸的!今儿个正好我也听个热闹。"

    我一听,这可是你说的。左右看看,抄手端起早上吃茶用的斗彩茶盅,还没等我撒手,他先给接了过去:"哎?看不出来你还挺会挑东西的呢。我记得这个说是明朝宣德年间留下来的,从我大清入关进了这紫禁城就有了。"

    他转了一下身,找了个光线比较好的角度,指着说:"看到这个,我倒想起笑话来了。小时候刚开始跟十四弟一起念书,皇父时常会去考校我们。有一天我们两个一起背书,背得整整齐齐。皇父直说好像双生子一样。那个时候这个盅子是一对,皇父就顺手赏了我们两个,谁承想老十四毛躁,一出门就找不见了。结果从那天起他就看我这个不顺眼,得着空儿就央求我说,十三哥,你看我那盅子都跑了,你也把你这放了吧,省得两个盅子互相惦记呢。"他瘪着嘴尖着嗓子学十四阿哥的样子,逗得我忍不住笑起来。

    等他把茶盅放下,我才想起来我要砸东西,这物件既然有故事,那也只好另寻别的了。我望望床头案几上有个半尺高的大肚牡丹青花瓶,走过去把里面插的孔雀翎子拿出来,抱起那个瓶子。不想又被他接过去:"这原也是件明朝的物件儿了,不过后来又重制了一回,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个原来摆在德妃娘娘屋里的呢,结果被我淘气撞翻了,直把这瓶从脖子处摔断。我也没敢说,悄悄儿对上仍旧摆在那。结果皇父去了,说话说得高兴一拍案几,'啪'就掉下来,皇父当时纳闷了好一会子呢。"

    每拿一样,他就细细地讲从何而来,有什么故事,他讲得很投入,我听得很认真,不知不觉,炕桌上已经摆了好些。这时候小福子来寻他,说礼部尚书张大人递了帖要见。十三听了,自己把茶壶端起来,咕咚咚喝了两口就往外走,刚出去又转回来,扒开毡帘探个头进来说:"你先紧着这些砸,剩下的还有典故,晚间我再过来接着讲。"

    等他走老半天了,我瞅着炕桌上那堆东西还发呆呢:他来之前我原是要干什么来着?

    晚间我正吃饭的时候,他还真来了。我说:"呦,爷来得不巧了,我可没预备你的饭。"他也没回答,直接坐在床边发呆。

    我看出他脸色不太好,就撂下碗过去问:"你这是怎么了?对了,你那一堆'典故笑话'我可还留着呢,你要是心里有不痛快,我先借你砸。"我一面说,一面指着那还堆得满满的炕桌。

    他哧地一笑,勉强得很,半天才说:"明儿个一早,你跟我进宫,皇父召见呢。"

    "我也去?"

    "嗯,想是有重要的事吧。"他脸上阴晴不定,倒让我也跟着不安起来。

    养心殿里,我和十三跪在东暖阁的碧纱橱外,康熙端着本书头也不抬,好半天才说:"今天找你们来,是有件事情想要听听你们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