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血砂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天曌宫,承欢殿。

    今晚,夕颜到的时候,轩辕聿并没有在殿内,听司寝说,用罢晚膳,才翻了牌子,骠骑大将军就匆匆求见皇上,轩辕聿脸色微一变,旋即就往御书房而去。

    所以,现在,这殿内,只有夕颜一人。

    这一次,她没有穿已故倾仪皇后喜欢的粉色薄纱,只穿了雪色的寝裙,青丝披垂下,独自一人坐在龙榻上,静静地听着更漏声响。

    这一次的侍寝,不同于上一次。

    再如何顾及,如果,因着另外一种交换的目的,都不重要了。

    明日,不会再有选秀,明日,她也不会被晋以高位。

    哪怕,会引来其余嫔妃的嫉妒,又怎样呢?

    她唯一真的要担心的,是太后说,等到她有孕,再晋位。

    然,她也知道,万一有孕,这孩子是否能生下来,终究不是一个定数。

    赔上的,或许是自己的命。

    当同一件事,在宫里从来没有人做到过,每个想做到的人,在之前,都一一看似正常又离奇死去的时候,这,一定就是宫里的禁忌,也是禁宫最残酷的本质。

    世上,从来没有重复的巧合,巧合得太多,只说明一点,蓄意所为。

    她的手,轻轻地抚到耳坠,这是一副很精制的景泰蓝耳坠,看似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惟有她知道,这上面的悬机。

    苏太医替她配的药中,有一味是麝。

    麝,外用,能镇痛、消肿,却还有另外一种功效,就是不孕。

    所以,当时苏太医在看到方子时,有过一刹的犹豫,但若不是长期使用,则是无碍的。

    而方子上的剂量,确实也仅是几副药的剂量。

    因为,她本调配的药膏里,需用到麝正是源于那本药书提到的玉肌复原膏中的一味药,未曾想到,今日,又有了这一层用途。

    她将些许的麝用杵子碾成细小的粉末,把它均匀地抹在这耳坠的镂空处,随着耳坠摇曳,她的鼻端就能闻到,而因着她体香的掩盖,轩辕聿无疑是闻不得真切的。

    侍寝时,若说贴身还能留着东西,恐怕,就惟有这耳坠了。

    既然,他是她的夫君,他有权得到她的身体。

    只是,她不想成为,后宫暗流诡讹中无谓的牺牲品。

    她的命,仅会牺牲在最值得牺牲的地方——

    今日在雨中,她对他说,愿意庇护他所要庇护人的周全,这份庇护,或许将以她的安全做为代价,她如果因此赔上性命,那,这份代价换来的,该会是王府于轩辕聿在位期间的安宁。

    她相信,这位帝君,即便看上去,是这般冷漠,但,却是重情之人。

    这点就够了。

    若死于其他的原因,那么,仅会和每年死去的这些女子一样,没有丝毫的意义,不过添了茶余饭后的消遣。

    殿内,不知何处的缝隙,穿来了一阵风,这阵风,将两旁的鲛烛吹得有一阵忽明忽暗,然后,随着这幽风,传来一阵哀怨的歌谣声。

    这谣曲萦绕在诺大的殿内,衬着光影疏离,只让人从脊后生起一阵凉意,仿佛那吟歌者,就在殿内的某处角落,凄凄凉凉地,唱着殇情。

    而她听不真切歌谣的内容。

    她不自禁地站起身,循着那歌谣声而去,似乎,是在殿后。

    殿后,各有八扇窗,除放置着一供帝君休憩的紫檀榻外,并无其他可藏匿人的地方。

    这声音,却是越来越清晰。

    她突然看到脚下,出现一道暗黑的影子,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结了下来,只有连绵不断的寒冷攫住所有的思绪。

    她佯做未见,依然,保持着之前的步子,走近一侧的鲛烛,手骤然握住那烛台,蓦地回身,欲待用力地砸向身后,这一回转,却看到,一双黝黑深暗的眸子正凝向她,恰是轩辕聿。

    她忙把烛台收回,这一收,摇曳的火舌,迅速地吞噬上她的手,她没有喊一声疼,仅是跪伏于地,顺势把那烛台放至一旁:

    “臣妾参见皇上,臣妾失仪,请皇上恕罪。”

    她的手缩进袖袍内,真的很痛呢,也怪她,那么莽撞,所以,付出代价是必然的。

    这里是天曌宫的承欢殿,前殿又有司寝,司帐二人守着,除了他,又有谁能进来呢?

    而现在,哀怨的歌声忽然也再听不到了。

    仿佛,一切不过是她的幻觉,因着这份幻觉,她差点就犯了欺君大罪。

    轩辕聿瞧着她,刚刚的烛火肯定燎到了她的手,应该很痛吧,可,她竟仿若无事一样,跪在地上,只将那手缩到广袖后。

    他伸出手,第一次,将她搀起,他能觉到她的手腕在他的手心颤了一下,他低徊眸华,她的手,果然,被烫得起了一串密密的水泡。

    这一次,被他握着,她没有缩回手,只把脸低低地垂下,耳根,染上愈深的红。

    “朕吓到你了?”他的声音很低,然,并不冷漠。

    她摇了摇螓首,语意倒第一次有了窘迫,不复往日的镇静:

    “是臣妾失仪。”

    他没有再说话,只牵住她的手腕,往寝殿行去。

    她跟在他的身后,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因为,殿里,突然,就那么静。

    或许,本来,就这么静吧。

    至于她不平静的心跳,应该是她不习惯被男子这样牵着,但,他是她的夫君,她该学着习惯,不是吗?

    只是习惯,与其他无关。

    他牵着她走到龙榻前,方松开她的手,她局促地低着脸,站在原地,听着,殿外的雨声,又开始大了起来,敲打在琉璃瓦上,是敲进心底的回声。

    其实,殿里,并不静。

    轩辕聿步到榻前,打开榻旁的一层抽屉,里面赫然摆放着一排药膏,他取出其中一蓝色的瓷瓶及一枚银针,复走回她的跟前,才执起她的手,她的声音,很轻地响起:

    “谢皇上,臣妾可以自己上药。”

    他并不说话,只将她牵到榻旁,用银针戳破水泡,然后,仔细地涂上月白色的药膏。

    针刺破水泡,有一点疼,但,那药膏的冰凉,把这些疼痛悉数地抵去,映着烛火的摇曳,她的手背,是深深浅浅的阴影,使得,那些红肿处,不再狰狞。

    离得她这么近,他闻到,除了她身上惯有的那缕淡淡的香味之外,隐隐,还有另外一种味道,这种味道若不仔细闻,是根本闻不出的。

    可,他自幼跟从师傅以来,嗅觉就是最好的。

    宫里,到处都是杀人的陷阱,当他还是皇子时,他就必须识得所有药书里记载的毒药,并且仅凭嗅觉就能从刻意掩饰的其他味道中分辨出来。

    很无奈,却,是必须的。

    所以,今晚,夕颜身上的味道,他怎会错过呢?

    既然这是她的选择,那么——

    他松开她的手,将药瓶放回一侧的抽屉,复从袖里,取出一血红血红的陶罐。

    那陶罐除了上面雕以镂花的字外,周身,都红艳得让人无法直视。

    轩辕聿打开陶罐,里面,是一只颜色灰暗的守宫,夕颜乍看到这守宫的头时,仅联想起那日的蛇,心有余悸使她不禁向后退了一退。

    “朕不想勉强你。”他淡淡说出这句话,复道“你应该也并不想成为朕的女人,对么?”

    这句话,她应该否认。

    毕竟,这牵涉到一个帝王的尊严,可临到唇边,却不过是莞尔一笑:

    “臣妾愿为皇上分担任何忧心的事。”

    话语甫出,她再收不了。

    顿了一顿,她复道:

    “皇上这几日操劳国事,应该很疲累了吧,臣妾伺候您早点休息。”

    顾左右而言它,原来,她还是不能做到豁然。

    轩辕聿凝着她,他的眸底,深黝一片,连一丝幽蓝都不可寻。

    这句话,他继位十年来,似乎只有小李子说过。

    太后对他的要求,永远是那么高,不管他累或不累,从小到大,他在太后面前,不能有一丝的软弱显现出来。

    而其余嫔妃呢?

    她们要的,仅是雨露恩泽,无论他累或不累,她们计较的,她们要的,只是这个。

    哪怕,他明白,眼前的女子,也有着她的计较,她所要的,却,因着说出这句话,让他的心,有那么一瞬的怔然。

    他的手,缓缓将她半边的薄纱褪了下来,如雪的臂端,血色守宫砂清晰地映现在那。

    她的手臂轻轻地颤了一下,他将那守宫放在她的臂端,低声:

    “日后再点,还是会有。”

    “若皇上信臣妾,那么,有没有这守宫砂,都是一样的。”

    守宫伸出舌头,只那么一舔,就将那守宫砂悉数舔尽。

    她的心里,怅然若失。其实,她并没有失去什么,不过是不习惯罢。

    可,她也知道,今日侍寝之后,倘自己还有这象征贞洁的守宫砂,太后那边,是根本无法交代的。

    只是,司寝曾说过,初夜,是会有血的,这血——

    她眉一颦,伸手,取下一只耳坠,随即,把那坠子的尖锐部分用力地刺进指腹,这一刺,她的手却被他蓦地握住,他握得很紧,使得她仅刺进了一点,只那一点,腥红的血珠子便沁了出来。

    “皇上——”她的声音很轻,纵这么轻,他却还是听得分明。

    他顺势拥起她,她一惊,身子已被他拥入明黄色的帐幔内。

    帐幔纷纷扬扬地垂落,遮去所有。

    她的身子很柔软,应该是长年习舞的原因吧。

    她的柔软,是那样清晰地传递到他的手心。

    她的馨香,是那样淡雅地萦绕在他的鼻端。

    可,他并不能拥住她太长的时间!

    因为,她,是纳兰敬德的女儿!

    他轻轻拥住她躺到锦褥上,然后,那只守宫随着他手势一挥,化为一滩鲜红的血,映在锦黄明褥上那方洁白的绸帕上,分外的醒目。

    她的手里还握着那耳坠,随着身子躺到绵软的褥上,那耳坠就从她的手心里滑落,没有一丝声响地落在彼处。

    他骤然收手,松开她,径直睡到了里侧。

    他和她之间,隔了当中那一块白色的绸帕,终是谁都不会逾越一步。

    她的心,跳得并不平静,脸却没有晕红,她也侧了身子,朝向垂落的帐幔那侧睡去。

    隔着层层的帐幔,外面是兀自摇曳的烛火,她的身后幽幽的龙涎香传来,神思恍惚间,她本想撑着不睡的眼帘重重地压了下来,压下来的刹那,她下意识地朝榻外靠了一靠。

    除了雨声,殿内很安静,除了更漏之声,一下一下,瞧在尚未入睡人的心底。

    轩辕聿稍侧了身,就着光影,望向夕颜,她雪色的薄纱笼住莹白的胴体,在烛光下,折出一种晶莹的光泽,让他有片刻,移不开目光。

    三月的天,殿内,是不冷的,然,若这么睡,终究是会着凉,他拿起一方锦被,盖到她的身上,这一盖,她却下意识地往外避了一避,一避间,她的身子径直地就从床沿边滚了下去。

    他一惊,忙伸手揽住她。

    这一揽,她乖巧地倚进他的怀里,没有一丝的推拒。

    记得,每每在人前,因为敷衍的必要,他牵住她的手,她总是不露痕迹,却实是费了心思从他手里挣脱出去。

    后宫,没有一名嫔妃会拒绝他的圣恩。

    惟独她。

    起初,他曾以为不过是她的欲拒还迎,以此来做为吸引他的手段。但,她却在此时自请去暮方庵祈福。

    这祈福,说是说三年,可,没有上谕的召回,一辈子也就在那了。

    所以,若她是聪明的,绝不会用这种方式来欲拒还迎。

    或许,就在那时,他不得不相信一个事实,她要的,只是王府的安宁。

    只是,这种牺牲,旦凡入了宫的女子,再怎样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一损,通常都是不会做的。

    惟有她。

    他拥着她,竟忘记了松开。

    现在的她,该是睡熟了。蝶翼的睫毛在她白皙的脸上投下些许的阴影,被他拥着,却颦了一下眉。

    难道,她连睡梦里,都抗拒他吗?

    下意识地低首,恰是一只耳坠咯到了她的腰际。他将那耳坠拿起,甫一拿,便发觉耳坠上另有乾坤,他仔细瞧了一眼,原来之前那股若隐若现的麝香味是从这耳环上来。

    他的唇边浮起一抹淡淡的哂笑,这宫里,能怀得他的龙嗣,是所有嫔妃最大的心愿。

    但,竟然有人是不愿意的。

    这,是否可以看做她的另一种特殊呢?

    还是,她早就瞧破了,怀得龙嗣,意味的,就是死亡——绝非是宫廷倾讹所导致的死亡。

    殿外,传来一阵凄利的夜枭叫声,只一声,四周,又寂静无声,他轻轻松开揽住她的手,复把锦被替她盖上,这一盖,她没有反射性地避开,而是安然地蜷缩在锦被内,沉沉的恬睡着。

    在四个时辰之内,她是不会醒的。

    殿里,没有拢任何迷香,她之所以沉睡,是因为,这龙榻另有玄机,只有历代帝王方能知道的玄机。

    他起身,下榻。

    他的步子很轻,身形转动间,守在明黄帐幔那侧的司寝、司帐都不会发现。

    行至后殿,他将最靠里的烛台轻轻一旋,一灯火通明的暗道出现最靠东的一堵墙幕后。

    刚刚,看她行至此,他是有些担心的,幸好,她碰的,不是设有机关的烛台,否则,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会杀了她。

    他并不是一个慈悲悯怀的君王,更多的时候,他是冷血残酷的象征。是以,对于她,也不该有所例外。

    走入墙幕,一身影早站在那,见他来,转身:

    “看来,以后她会成为皇上最好的障眼法。”

    是的,惟有妃位以上,方能侍寝到卯时。

    其余嫔妃的侍寝时间不过是一个时辰,结束后就会被送回宫,按着规矩,司寝、司帐则移守进最里侧的帐幔,他若离开龙榻,定会被她们察觉。

    而,目前,他需要每隔五天进石室三个时辰。这三个时辰,对如今的他,是至关重要的。

    但,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哪怕太后,都不行。

    “希望如此。”他的语气依旧是极淡的。

    既然太后要看到的,是雨露均泽,那么,他给她。

    他的心,早就空了、冷了。

    从五年前开始,他就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心的外面,结出一层又一层密密的茧,把它包缚得牢牢的,是任何人都到不了的深处。

    石室门缓缓关上,隔去了那一隅的通明。

    直到更漏声响至晨曦将露前的一刻,他才回到寝殿。

    榻上,她仍熟睡着,只是,睡相实是不敢恭维。

    他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的一面。

    那床锦被被她甩到了榻下,她蜷着身子兀自趴睡着,白色薄纱裙下,露出一半莹润白皙纤细的小腿,这样的睡姿,很不雅,然,却是带着诱惑的。

    他摇了一下头,他在想什么呢。

    她,是襄亲王的女儿,这点,是不变的事实!

    甫上榻,明黄的帐幔外,传来司寝的声音:

    “皇上,卯时一刻了。”

    十年来,除了每半月一次的免朝及除夕,其余时间,他都必须在卯时一刻起身,卯时三刻上朝。

    这,就是做为帝王必尽的另一种义务。

    有些无奈,更多的,是身不由己。

    “进。”他淡漠如常地道。

    掀开帘子先进殿的,是彤史莫梅,她上得前来,恭声:

    “皇上,留还是不留。”

    “留。”

    这一个字,莫梅并无意外,做彤史这么多年,皇上从来没有不留过。

    留的意思就是她可以将这次侍寝记入彤史册内,并且,侍寝的嫔妃将有幸孕育龙嗣。

    若是不留,那么,不仅她不用记入彤史册,也会用一碗汤药绝去侍寝嫔妃期望孕育龙嗣的念想。

    “奴婢恭喜娘娘。”

    莫梅唤了一声,却不见夕颜应声,反是继续熟睡着。

    按着规矩,此时,夕颜该起身,一并叩谢帝王。

    可,这位娘娘竟还睡着。

    莫梅低垂的眸华,恰看到,地上那方染了血的白色绸帕,绸帕褶皱地躺在那,连上面的血都粘染得犹如几朵盛绽的梅花。

    包括,那同样坠落在地的锦被,只能说明,昨晚的‘战况’很激烈啊。

    果然——

    “不必让她先起。莫竹,伺候朕上朝。”

    说出这一句话,轩辕聿下榻,瞧了一眼地上锦被,莫梅早就识趣地将锦被拿起,近身替夕颜盖上。

    这一盖,她的眉心皱了一下。

    没错,娘娘臂端的那颗守宫砂是没有了。可,为什么,她的身上,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呢?

    依旧无暇如一块白璧?

    她做彤史这么多年,见过的自然不少。印象里,虽除了先皇后之外,其余嫔妃侍寝时,留下的痕迹皆不会很多,但,绝不会一丁点痕迹都不留下。

    除非——

    这会子,突然,夕颜轻轻地转过身子来,睁开惺松的眸子,低唤:

    “离秋。”

    “娘娘,您醒了,恭喜娘娘。”莫梅轻声道。

    夕颜这才意识到,这里,并不是冰冉宫。

    昨晚的一切,浑沌成一片,她从来没有睡得这么熟,熟到,连之前发生的事,都似乎记不太清。

    她揉了一下头,这一揉,方瞧到,榻前,那明黄的身影伫立在那,正由人伺候穿上朝服。

    下意识地避开看向他,一低脸,却看到莫梅手里那块染了‘血’的帕子,脸,顿时烫了起来。

    即便那不是真的,可,毕竟,别人会当做是那个呀。

    她有些讪讪地想从榻上起来,此时此刻,她也该对他行礼吧,怎能还这样躺在榻上呢。

    莫梅瞧她欲待起身,忙使眼色示意旁边的宫女近前搀扶她起来。

    夕颜的莲足才踏进丝履,却见他回了身,向她走来。

    “今日不用去慈安宫请安了,回宫歇着去吧。”他淡淡说出这一句话。

    她仰起脸,才要说些什么,他却突然勾住她的身子,让她更紧地贴近他。

    他的脸,离她那么近。

    他的眼珠是那么黑,凝着她的此时,宛如里面有碎闪闪的星,一下一下地,耀进她的眸底。

    虽不是第一次那么近,却是第一次,让她的心,砰地急跳了一下。

    她,不习惯这样的亲呢。

    他凑近她,他的唇薄而优美,这一刻,几乎贴在她的唇边,低声,带着一丝暧昧:

    “昨晚,朕不舍得弄痛你,却还是——”

    接下来的话,他并没有说,旁人听起来,不过以为是他压低了声音,不愿被她们听见。

    莫梅本悬起的心,终是放了下来。

    原来,是如此啊。

    是皇上怜惜娘娘罢了。

    倒是她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