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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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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配不上我表哥。”

    午后的晴空因刚下了一场春雨,湛蓝得特别清澈,彷佛清泉洗过的染纱,干净得没有一点杂质,可见隐隐约约的虹影斜挂半空中。

    “垂柳山庄”处处是美景,一如其名垂柳满布,小山连峰处,水波荡漾,植莲水塘可见鸭群戏水,随风轻扬的柳条带着水气,轻轻扫过平静水面。

    山峦相迭,绿树成荫,盛开的百花摇曳坐姿,连石头旁的野草也生气盎然,伸展着叶子往上迎阳,不服输的想与老朽木比高。

    这是一个宁静祥和的好地方,适合懒洋洋地偷闲,若少了聒噪的吵杂声,凉亭下的假寐就更圆满了,找不到一丝缺憾。

    “别想我会喊你一声表嫂,你不过是使了狐媚术勾引我表哥的妖女,没有资格吓!你你想做什么”

    软枝柳条穿透对襟绸衫,直抵胸口,冷抽了口气的杨玉扣脸色微白。

    “是你想做什么才是吧,一大清早唠唠叨叨,你不嫌累吗?”她都听腻了,双耳生茧。

    这些天,这个表妹每得空就来找她殷殷教诲一番,开场白总是“妖女”一点新意都没有,无聊透了。

    不过她也没陪她玩的兴致,她现在有很苦恼的心事。

    “我我只是想提醒你,别妄想真能嫁给品性高洁的表哥,他也说了,冷泉之事是因为他让人下了葯,你可别藉此攀着他不放。”

    鲁清墨手指拈着青柳条,看似轻松,实则那力道让杨玉扣拨也拨不开。

    “对,你说的对极,冷泉之事就算了,你让他别再低就我。”说起下葯冷泉之事她就有气。

    打她懂得如何使毒开始,便未失手过,纵使中毒者在她面前痛得打滚,苦苦哀求只愿一死,她亦能视若无睹,绝无半丝仁慈。

    所以这头一次破例,更是叫她万分不甘,明明她下葯是为了折磨惹她不快的男人,可她万万没料到,最后是她陪同试凄,差点连人都赔给他。

    要不是那条该死的寒铁软炼,她也不会破天荒的屈服,不仅白白地让人占尽好处,还得解他体内的春葯,不然还得陪着浸泡冷泉九天九夜,叫人好不气恼。

    偏偏,他武功底子比她深,又百毒不侵,她很难出口气,况且要是再下春葯,倒霉的也只会是她!

    而更教她无力的是欧阳不弃最后竟说他要负责!

    “你要是真无心嫁给我表哥,何以不离开?”分明就是不愿走,想留下来毁她计划!

    鲁清墨闻言,眼一瞇,轻扬蛾眉。“我说表妹呀,说话就说话,你抖什么抖?这天气挺暖和的,该没冷到让你全身发颤吧。”

    这杨玉扣可真会往她的痛处踩!

    她没走过吗?但哪次不是让武功修为高她许多的欧阳不弃捉回来?其实她也不是真没法子,就算百毒不侵也不见得她打苗疆学的蛊就没用,偏偏她总顾虑着什么,没敢真往他身上使。

    想不通就够闷了,这表妹还老爱来搅局。

    “你你的柳枝刺到我”她不是冷,是柳枝又往前了点,她好怕啊,好怕这一戳铁进心口。

    闻言,鲁清墨一脸惊讶地捂嘴轻笑。“哎呀呀!瞧我粗心的,以为柳枝伤不了人,没想到你细皮嫩肉,禁不起小小一戳。”

    “拿、拿开”她不敢乱动。

    “好。”说完,鲁清墨仍是安坐石椅上,轻托香腮,享受徐徐吹进亭子里的微风,一副昏昏欲睡的安逸模样。

    杨玉扣狠狠一瞪,咬着下唇不肯示弱“你不是说好,怎不拿开?”

    纤纤素手一伸,将绘上娇艳牡丹的瓷杯由左向右移了点“我拿开了。”

    “你你”杨玉扣气到句子说不全“你这妖女是故意的,我是叫你把柳枝移开!”

    “哎呀,原来表妹是这个意思啊,要拿开柳枝得说清楚。”她随手拈了一颗石子,顺手一丢,一尺外落在地上的柳条让她这么一砸,随即弹跳到另一边。

    她笑盈盈的说:“这不移开了吗?”

    “妖女,你不仅擅长魅惑,还没点良善之心啊”杨玉扣惨叫一声,脸色立即刷白。

    左胸的柳枝刺入肉里,虽未见血却疼痛难当,她不晓得妖女使了什么妖术让皮肉发疼而没有伤口,但她很清楚自己若轻举妄动便是找死,自个儿往死里送,连忙静了声,身子益发抖着。

    “表妹,你左一句妖女,右一句妖女,听得我心窝好不舒坦,没法子将你的要求听真切,要不你喊我一声姑奶奶,说不准我心情好,耳朵就通了,就能照你的意思做。”这风吹得真舒服,鲁清墨捂嘴打了个哈欠,半掀睫羽微露慵色。

    这副闲极无聊的模样,更叫杨玉扣气结。

    “你休想!”眼眶已含泪。

    “姑奶奶。”软绵绵的稚嫩嗓音由杨玉扣身后传来,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羞怯地一探。

    “倩儿,你”不是叫她跟着但别开口,这会儿让人欺负了怎么办?

    “啧!唝!啧!挺清秀的小姑娘,眉是眉,眼是眼,小子邬可真讨喜,你几岁了?”还真是有教养的闺阁千金,听话又温顺,眉目清秀,过不了几年,该是会让人踩破门坎提亲的美人。

    怯生生的柳倩儿小声地说:“十、十七。”

    “喔,十七嗄!十七?”托腮的小手忽然滑了一下,鲁清墨难以置信地瞧瞧她不长肉的身子骨。

    这这是十七岁姑娘该有的身段吗?怎么该有的全没有,前胸后背没两样,活脱脱是个十一、二岁小丫头?!

    “我我真的十七了。”语气难掩羞愧,这身子她也没办法。

    鲁清墨干笑地一瞧丰盈胸口,再对照一片荒原。“是哟,贵庄的粮食可真是厚此薄彼,你哥哥嫂嫂没给你饭吃是吧?瞧你生得多单薄。”

    可怜喔!被刻薄了。

    “你胡说什么!我待倩儿如姐妹,偏偏倩儿体质不易胖,怎么补也补不出几两肉。”杨玉扣连忙为自己辩解,不想让人误会。

    柳倩儿是妾生的女儿,娘亲又去世得早,不得大娘宠爱的她虽是“垂柳山庄”三小姐,可长期遭到忽略,难免身子生得不够健壮。

    幸好柳半垂相当疼爱妹子,娶进新妇后并未疏于照顾,接拢姑嫂和睦,杨玉扣才和她走得特别近,宛如姐妹一般。

    其实这些年她也发现小泵的生长异常,偏偏试了好几种葯帖仍不见效,甚至让婆婆说闲话,说是她命中克夫家,无子又让小泵得怪病,连婆婆稍有不适、丈夫不喜经商,都成了她的错。

    她有口难言,委屈只能自己吞,也尽量让自己强悍点,免得受人欺负,心想早做媒让倩儿出嫁,兴许能让婆婆对她谅解点。

    但倩儿这身子她心想表哥该是个重内涵的人,或许能不介意倩儿的体态,迎娶倩儿,没想到让鲁清墨坏了局,她才会这般想让对方退让。

    “兴许是你用错食材补身了,各人体质不同,用的葯补也不尽相同,你合用的不见得她适用。”姑娘补成少年,葯方错了,就是拿千年人蔘当葯引,也是浪费葯材罢了。

    “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专会下毒害人的辣手毒仙还想学人行医?”妖女的名头她早听表哥提过了,也知道不该自寻死路,但她偏就是不想让婆婆再为难自己。

    鲁清墨放声大笑,神情放肆得让人恨得牙痒痒,又扬了扬柳枝,让杨玉扣吓出一身冷汗。“使毒行医终归得摸清人的筋路脉络,当然多少懂一点医术,况且不懂葯物又何以制解葯?”

    “你会医术?”沉稳的声音扬起,在场三人都回了头。

    杨玉扣惊叫一声“表哥。”

    “不弃哥。”柳倩儿怯怯唤着。

    鲁清墨仅仅瞥了他一眼,右手柳枝不放,左手举杯喝茶,好不惬意。

    苞在欧阳不弃身后来到凉亭的柳半垂,一看妻子让人拿柳枝戳着,连忙想帮她拨开,却叫好友拦住。

    欧阳不弃很清楚,若不是表妹得罪鲁清墨,她不该会这样,这会儿还有更要紧的事得问。

    “墨儿,你真会医术?”或许柳半垂跟他提的难题能解决了。

    “跟我师姐比起来是差上一截,不过小病小痛还难不倒。”这家伙真会得寸进尺,竟然直喊她小名,但却叫她心底有些泛甜。

    “你还有师姐?”杨玉扣讶然,鄙夷的脸上似说着,怎么一个妖女还不够,居然有一双。

    “我不仅有师父、师姐,连爹娘也一个不少,哎呀,表妹好纯情啊,都嫁做人妇了,不会还以为人是从石头蹦出来的吧?!”嘲笑的意味浓厚,故意会错意要对方难堪。

    “你”杨玉扣看说不过,转头求救兵“表哥,你还想娶这种不知羞的女人吗?凭我家情儿的出身跟家世,有哪一点比人差了?”

    “大嫂,我明白你是为我好,可是”不等欧阳不弃回答,柳倩儿猛摇头,因为她早就有意中人。

    想起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她便酡红了脸蛋,羞答答地欲语还休,藏不住心事的双眸流露出丝丝情意,像个怀春的小姑娘。

    十七岁了,的确到了该婚配的年纪,不过兄嫂不提,她也不好意思开口,等呀等,盼呀盼地,期盼心底的他早日出现。

    可是她本来以为自己小有文采,姿容不差,但是一看见鲁姑娘的容貌,她顿时失去信心,有此佳色,还有人会注意到她这朵开在野墙边的小花吗?

    好令人沮丧的对比,她真想让自己变得更美一些,至少拥有一般姑娘正常的体态。

    她看了一眼平胸,怅然一喟。

    “倩儿,你不必自觉不如,咱们心地良善,岂会不如妖女?表哥只是一时受妖女迷惑啊!痛!”见血了,她当真不怕惹恼表哥,以柳枝为剑刺向她内里?!

    痛得瞠大眼的杨玉扣这才感到离死有多近,面露仓皇的低视胸口血流而出,惊惧得眼泛泪光。

    “你说够了没?口说无凭,不然我帮你掏出来瞧瞧,看良善的心跟妖女的心哪不一样了。”这血,红得真艳丽,是师姐最爱的颜色,也让她想起五更肠旺。顿时,鲁清墨有些饿了。

    “你”她脸当下刷地一白,没了血色。

    人没了心还能活吗?她不要,不要死,谁快来救救她,冷血无情的妖女真要杀了她,实在太可怕了!

    “墨儿,别戏弄她了。”温润清音低扬,伴随着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儒白衣裳的男子挥袖一甩,沾了血的柳枝立时断成两截,柳色青青垂落于地。

    一没了束缚,杨玉扣连忙冲回丈夫怀中,惊恐的眼神还未消。

    柳半垂终于开了口“玉扣,我跟不弃不是一再提醒你,要你别惹鲁姑娘,你怎么急躁的性子就是改不了?”虽然语气带了指责,实则是关心。

    “我不就是想帮倩儿”也帮自己,不然婆婆时时指责她如何克夫家,她怎受得住。

    闻言,欧阳不弃想起刚刚就想问的事了。

    “墨儿,你真懂医术?”

    不管众人着急的神色,鲁清墨慢吞吞的啜了口茶,悠悠抬起眼,直勾勾盯着杨玉扣,笑里颇含深意。

    “你表妹不孕。”

    书房里,在场四人,除了鲁清墨笑容特别灿烂,以及杨玉扣一脸惊恐之外,其余两人的脸色皆十分凝重。

    “快喝,趁热喝才有疗效。”安坐檀木椅上,鲁清墨笑盈盈的将一盅葯往杨玉扣身前推。

    一样是坐在椅子上,杨玉扣却惶惶不安的抬头看了夫君一眼,低头看着那盅葯,眉头蹙得更紧。她刚刚才亲眼证实葯的“疗效”实在没勇气喝下。

    “怎么不喝?是信不过我的医术吗?”一早不是挺嚣张的,亏她还挺欣赏她这直肠子的个性。

    “那个鲁姑娘”杨玉扣完全不敢再冠上妖女一词,戒慎恐惧的问:“你要不要先替我把把脉?”

    “说到这个,墨儿,你学的医术不用把脉吗?”欧阳不弃忍不住出了言。

    虽然玉扣太张狂,有可能得罪她,但毕竟是自己表妹,加上本性不坏,他不想她真的出事。

    另一方面,他也不想墨儿再使毒害人,也许是相处的时间久了,他开始发现她每次毒害人,尤其是对付那些登徒子之后,都有股隐隐的忧伤,他不喜欢。

    “我把过脉了。”

    “嗄?有吗?”杨玉扣一脸不解。若真把过脉,她这病人会不知?

    “原来你还想再把一次脉啊,没问题!”怎么老有人学不会教训啊?鲁清墨缓缓从袖口抽出稍微短一点的柳条,让杨玉扣霎时变了脸色“我刚刚就是这么把脉的,你要再试试吗?”

    “不不、不要”光想,她胸口就疼了。

    “把脉只是一种了解脉象的方式,我刚在你胸口戳了一下,光那血味我就能分辨出病因,何需把脉?”那血里的味道呵呵她很熟悉,有好戏看了。

    “那葯方也不能改吗?”柳半垂替妻子问出口,担忧神色尽现。

    当然是不能啊,改了还有啥乐趣?“柳庄主不必担心,这补葯过多亦会成了毒葯,那么毒葯少许当然也能成良葯。”

    “既然鲁姑娘有把握,那玉扣你快喝吧。”柳半垂帮妻子捧起碗。

    “可是我会怕。”她刚刚可是亲眼看到鲁清墨拿耗子试葯,不过片刻,那耗子便没了命,这能是普通的毒葯吗?“再让我问问,鲁姑娘,这葯效你有几成把握?”

    “这葯要是别人调的,肯定死大于生,但既然是我调的,至少也有个七、八成机会。”

    “七、八成?”她大呼一声,更把葯碗推离了点“那就是还有两、三成的机会,我可能会跟那只耗子一样”

    “若真如此,那就是你的命了。”套句师姐的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这你不会是趁机报早上之仇吧?”

    是,没错,她就是。但还等不及她说话,欧阳不弃就先为她抱不平。

    “我相信墨儿。”他上前一步,大掌搭上她的肩膀,暖暖的温度透过手传给了她。

    想想,他之前是多虑了,照墨儿的性子,若真要下毒,不必兜这圈子,她肯定会做得轰轰烈烈。

    “你相信我这妖女?”没等柳氏夫妇开口,最讶异的人当属鲁清墨。

    奇怪,她又没给他下什么毒,他怎会变这样,居然相信毒仙子要帮人?!

    欧阳不弃沉下脸“你别老是叫自己妖女,你不是妖女,是我欧阳不弃的未婚妻。”这些天他提醒她多少次了,她怎还改不过来。

    “我什么时候答应”

    反驳的话让柳半垂适时打断“鲁姑娘,能否先为我娘子想想法子?”

    “事在人为,葯方已经开了,她要是不喝我也没办法。”顶多就是没好戏看而已。

    杨玉扣眼眶含泪,鼻头都红了“夫君真狠心要我喝下这葯?”

    “不然就照柳老夫人说的办吧。”欧阳不弃沉声提出建议。

    秉烛夜谈,酒入腹肠话语真,母命难为,孝子难两全,人丁不旺的柳家就巴望她开枝散叶、子孙满堂,若迟迟没有消息,新妇入门是必然的事。

    他看好友为难也为其烦躁,但要自家表妹受委屈也不忍心,才想着若墨儿懂医术,兴许能解决事情,要真不行,还是得走回头路。

    闻言,杨玉扣霎时脸色苍白。夫君找表哥商量,那表示这事拖不下去了,就算帮倩儿做媒亦于事无补

    “我不要,夫君这辈子就只能有我这一房妻。”像怕丢了丈夫似的,她紧紧握住柳半垂的手。

    欧阳不弃叹了口气“表哥知你的个性不可能接受和人共侍一夫,但杨老夫人说了,若你一年内再无孕相,就算柳庄主不点头,她也会强行作主,为他添一房妾室,你不点头又能如何?”

    什什么,有这一回事?!“真的吗?相公,婆婆真这么向你开口了?”

    颇为为难的柳半垂看着妻子,无奈的点头,只字说不出。他也不想负了她,却终究得当负心人。

    “你你也怪我”杨玉扣脑子晕眩了一下,难以置信。

    “不,我没怪你,没有孩子不是你一人的错,可是老人家想含饴弄孙是人之常情,我怎能狠下心拒绝。”一边是生养他的娘亲,一边是八人大轿抬进门的妻子,他难做取舍。

    丈夫的话让杨玉扣大受打击,脸色惨白,她早知道无子将面临什么样的情境,只是天天欺骗自己不想面对,私心以为只要谨守妇德,克尽本分,丈夫自会对她疼爱有加。

    可是今日的一番话却让她明了了一件事,女人不管多美、多贤淑、多受夫家重视,只要没法传宗接代,所有的付出便会全被否定。

    “你想纳妾?”她痛心的放开相握的手,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玉扣,若我真的想纳妾,又何以要鲁姑娘熬这碗葯?”但现在想想,若喝了这碗葯就要跟妻子天人永别,难道又值得?柳半垂也犹豫了。

    “好,我喝。”杨玉扣像是铁了心,葯碗一端,柳半垂来不及阻止,她一口饮进,抬手抹了抹嘴角“我赌了,就是死我也不愿与人共侍一夫。”

    “玉扣”看妻子这般决然,柳半垂心疼难抑。

    站起身,鲁清墨默默接过杨玉扣手中的碗,眼里藏有什么,但又叫人看不清,转身,她离开两人的卧室。

    欧阳不弃连忙跟上,跨过门坎时,不忘帮两人带上门。

    “我也一样。”走在长廊,鲁清墨的脚步不疾不徐,隔了点距离,但说的话又能让身后的人听见。

    他也不刻意走近,由着她“一样什么?”

    “宁可死也不跟人共侍一夫。”她太了解嫉妒会怎么腐蚀一个人的心了。

    “我只会有你一房妻子。”

    她哼了一声,语气里饱含不屑“若我跟杨玉扣一样呢?终生不能有子嗣,你的诺言又真会终生不变?”

    她的出生只让她认清一件事男人不可尽信。

    “我会。”离她一步的距离,但他能让她听见语气里的肯定与真诚。

    “不弃哥哥,男人都是用嘴巴说誓言的吗?”说的谁不会,她这辈子活到现在不过十几年,就有不计其数的男人跟她许过诺言。

    金银珠宝、富贵繁荣、珍宠一世能用嘴巴说的都说了,但真能做到约有几人?

    她又像之前一样娇笑,语气也是极尽酥人,欧阳不弃的脸色却因而严肃。

    他疾步向前,一手拉住她的手腕,要她回过头,视线直勾勾盯着她。

    “所以你得嫁给我,我拿一辈子作证。”每次,当他似乎要看透她内心的不安时,又总被一层迷雾蒙眼,到底,她身上藏了什么秘密?

    不相信、不相信、不能相信欧阳不弃就算是有名的君子剑,也还是个男人鲁清墨在心里告诫自己,因为她发现自己从不信人的心越来越动摇了。

    “若有那碗葯呢?你也会要我喝?”会吧,人都是自私的,她打小就知道。

    他坚定的扣住她手腕,逼两人视线交错,不让她有一点闪躲的空间“不会,我不拿七、八成赌一点失去你的可能。”

    “不弃哥哥爱说笑,刚刚你还劝你表妹喝下。”她不相信、不相信

    “那是因为我相信你,我承认我厚此薄彼,如果是玉扣,因为相信你,我会让她喝那碗葯,若是你,一丝丝的可能我都不想赌,我宁可没子嗣。”光是想象要她喝下那碗葯,他就知道自己的决定是什么了。

    偏偏,他对她的感情每天都在加深,她对他的回避却越来越明显。

    “凭什么?凭什么”她细细呢喃着“我都不相信自己了,你凭什么相信我?”

    她有些动容,她知道欧阳不弃跟那些男人不一样,看她的时候不是看脸,总喜欢深深看进她的眼睛,只是这样就可以相信了吗?

    摇摇头,不知怎么了,视线越来越模糊,她看不到也听不真切他说了什么,只觉彷佛有把亮晃晃的匕首逼近,耳边传来熟悉的呼唤

    墨儿,不要怕别怕啊,过来点让娘帮你

    “墨儿,怎么了?”怎么他叫她都不回,还频频冒汗?

    似被他的呼唤惊醒,鲁清墨随即痹篇他伸过来要为她拭汗的手,一个使劲也甩掉手腕上的束缚。

    “不弃哥哥一番深情让小妹为之动容,但小妹有些累了,先回房。”一回头,她疾步离开。

    “墨儿”欧阳不弃眉头蹙得紧,他知道,她又“躲”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