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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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几,三人面对皱着眉的校长。

    男老师一口咬定季军企图非礼女学生,而这的确是事实。

    季军始终保持沉默。

    反而是璎桃慌了,她并不希望她和季军的事情闹大。

    “校长,请你马上开除他!还有马上通知他的学校做出处分。”男老师义正辞严地说道。

    校长镇定地抬手示意他安静。

    “先让我们把事情厘清楚再说,如果这种事传开,我们学校的校誉一定会受损。季老师,你有什么话要说?”他宽宏大量地给季军一个辩护的机会。

    “没有。”季军回道,不为自己多加辩驳。

    校长再看向璎桃。“你呢?他是不是企图侵犯你?”

    “我”她欲言又止,不停瞄着季军。

    “你放心大胆地说出来没关系,我们会保护你的。”男老师以靠山的姿态站到她身畔。

    她又瞄了瞄季军,见他依然面无表情。

    想一想,她固然不怎么喜欢他,但却不愿见他因她而受到显然不轻的惩戒,况且他也不是真正的侵犯她,也许,他只是像以前一样地在捉弄她而已。

    “怎么样?”校长催问。

    她深吸一口气。“他并没有要侵犯我,我们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她苦思着适当辞汇,支支吾吾地回答:“只是在玩,对,我们只是在玩而且。”

    一听就知道是说话,别说别人不相信,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胡说!哪有人玩会玩成那样的?”男老师全然不信。“你真的不用害怕,说实话没关系,老师给你当靠山。”

    “我说的是实话,我们真的只是在玩”璎桃苦着脸,愈说愈小声,愈说愈想哭。

    在玩?放屁!

    哪有人会强脱别人的衣服玩的?只有季军这个色狼!变态!恋童癖!她在心里拼命咒骂,但外表看起来仍凄惨无比。

    她觉得自己实在倒了八十辈子的楣了,被季军“玩弄”也就算了,现在还要面对暴怒的老师替他澄清,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正义感强烈的男老师还是不信,仍旧义愤填膺,非要校长惩处季军不可。

    “她说的是实话。”季军终于开口了。“不过有一点她忘了说,她是我的未婚妻。”

    男老师霎时收声,瞠目瞪着他。

    璎桃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此时此刻,她根本反驳不得,感觉自己好像掉入某个安排好的陷阱。

    “他说的是真的吗?”校长问她。

    她低头盯着鞋尖,小声地“嗯”一声,但这声“嗯”已足以化解目前的紧绷景况。

    校长始而舒展眉头,缓和了严肃的神态。“既然如此,也不好追究本来就没发生的事。不过你们在学校还是要避讳一下,不可太过明目张胆,毕竟学校是求学的地方,知道吗?”

    “是的,我会注意。”季军颌首。

    “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校长明快地终结此事。

    男老师摇着头离去,觉得自己白气又白忙一场。

    稍后,他和璎桃并肩而行。

    “走吧,我送你回去”他不顾她是否愿意,强行开车送她回田家。

    一路上,璎桃脸面向车窗外不肯看他,更不愿开口跟地说一个字,她实在受够了!

    季军亦是一路无语,直到田家。

    “田妈妈,你好。”他有礼地问候田母。

    “季军,真的好久没见到你了,你很久没来玩了。”田母一见到他,便热络地招呼。“璎桃,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她感冒了,所以我特地送她回来,我现在在她的学校当实习老师。”季军向她报告道。“我刚刚已经喂她吃过藥了,田妈妈不用担心。”

    田母松口气。“有你在她身边我就放心了,吃过晚饭再回去吧。”

    “谢谢田妈妈。”他欣然应允。

    “璎桃,先去睡一觉,等一下我再叫你起来吃饭。”田母推着软绵绵的女儿进房。

    “好。”璎桃头一沾枕便睡着了。

    她作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她身着纯白的新娘礼服,站在教堂红毯的尽头,听着牧师的征婚誓词,就像电影的情节一样。

    “田璎桃,你愿意嫁给他吗?”牧师问。

    他是谁?她犹疑,没立即回答。

    “田璎桃,你愿意嫁给他吗?”牧师再问一次。

    “我”脸被一层白纱复盖着的她,瞥一眼站在身旁的人,可是她怎么看都看不清楚他的面貌。

    “田璎桃,你愿意嫁给他吗?”牧师追问。

    她深吸一口气,心想既然都站在这里了,想反悔大概也来不及了吧!“我愿”

    “璎桃,起来吃饭了,吃完再睡。”田母摇醒她,打断她的梦境。

    她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醒来,清晰的梦境犹自萦回不去,她不禁猜道,梦中的那个新郎是谁?

    如果是贾斯文,她一定不怎么犹豫就说愿意。

    如果是季军,她想,幸好她没把“我愿意”三个字说完。

    “妈妈临时有事要出去,爸爸今天也出差不回来了,你自己和季哥哥一起吃。”田母吩咐着。“还有,哥哥也说很晚才会回来,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所以季哥哥会留在家里陪你。””什么?”璎桃的睡意一下子全飞走了。

    田母眨眨眼,语意暧昧地说道:“你要好好把握机会,不过要记得一定要他戴保险会,你还在读书,不适合怀孕。哪,给你。”她把一只保险套塞到女儿手里,思想比璎桃更开放前卫。

    反正她还巴不得希望季军赶紧和璎桃结婚,好了却她一桩心事哩。

    “妈!”璎桃差点没吐血,看到保险套就想到今天在学校受到的“耻辱”至今还心有余悸。

    田母拍拍她。“快起来,我要出去了。”说完,留下女儿离家。

    “天哪,让我死好了。”她将脸埋在枕头里呻吟。

    “我不会让你死的。”季军站在门口说道。“起来,吃完饭再睡。”

    她静默片刻,声音闷在枕头里:“你一定要这样命令我吗?”

    他走进房里来到她床前。“你起来吃完饭再睡好吗?”是问句,但命令的意义是一样的。

    “我讨厌你。”不知打哪来的勇气,她脱口而出。

    “讨厌我还是要吃饭。”他无动于衷。

    她又静默不语。

    他坐到床旁拉她起身,募地看见她泪流满面。他也静了静,轻声问道:“为什么哭?”

    她呜呜咽咽地指控道:“因为你欺负我,你为什么老是欺负我,让我在大家的面前难堪、进退不得?还乱摸我”

    “对不起。”

    她睁大眼,不敢相信他会道歉。

    “我说过你想骂我的话,可以当着我的面骂我。”他续道。

    “你坏心眼、阴险狡猾、性格恶劣得要命!动不动就爱欺负我,我讨厌你!呜讨厌死你了”她哭着骂起他来。

    她口中的讨厌在他听来,全都变成喜欢了。

    “来吧,你可以一面吃饭一面骂我。”他拉她到饭厅坐到餐桌旁,添了碗饭放到她面前。

    她边吃边掉眼泪,像小孩子一样。

    他淡淡莞尔,不停夹菜往她碗里放,而她都悉数吃了。

    吃完饭后,他催她去睡觉,并坚持要待在她的房里看护她。

    璎桃懒得和他辩,虽然心里响起妈妈的“叮咛”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反抗他,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她可以说是身心惧疲了。

    季军凝睇着她安稳的题容,伸手轻抚她粉嫩的脸庞。

    她没闪开,反而靠上前,脸颊舒适地偎着他竟大的手掌,如同小猫对着主人撒娇。

    他心波一动,情不自禁地低头,缓缓吻上她微启的樱唇。

    笑他是恋童癖的变态也罢,很多年以前,当他第一次轻吻她时,他就爱上她的滋味了。

    如今,她的滋味不再只是不成熟的酸涩,随着时光的流逝,青涩的果实已渐渐转变得甜美多汁;而这甜美,已沁入他的心脾、占据他的灵魂,教他再也难以割舍。

    克制许久的深沉欲念如被割开伤口涌出的血,汩汩淹没了他。

    吻,由起初轻轻的、淡淡的,渐而慢慢地加长、加深。

    不同以往的蜻蜓点水,他以一个男人吻一个女人的方式吻她,舌头伸入她柔软的檀口内撩拨。

    再也抵挡不住对她的渴求,他一只手伸入她的衣服里,爬上她小巧玲珑的软玉,一只手徘徊在她滑腻的大腿上,感受着她由皮肤散发出的青春弹性与活力。

    “晤”她无所觉地低吟,兀自安详沉睡。

    他以最大的力量强迫自己离开她,呢喃道:“小桃子,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耐心等你长大”

    “阿军?”身后陡地传来田碔桐的声音。

    季军站直回身走向他,平板地说道:“你妹妹已经睡了,别吵到她。”

    “少恶人先告状,我看明明是你在‘吵’她。”他讥讽道。

    “废话少说,快出去。”季军推他出去,关上房门。

    “嘿,我记得这里好像应该是我家才对吧?”

    “你今天不是要晚一点才回来?”

    他正色、谨慎地提出警告:“我特地赶回来拯救我妹妹的处女膜。喂,你还没动她吧?你要是敢胡来,不小心搞大了她的肚子,当心我们全家剥了你的皮,除了我妈以外。她自己早婚,所以也不在意自己的女儿早婚。”

    “被女人甩了吗?”季军撇开话题,不想再继续和他讨论璎桃的贞操。

    不否认,当她年纪愈长,愈显现出小女人娇柔的样子时,他确实会产生冲动,但他自有分寸,自制力又超强,他有自信他绝不会乱来。

    田碔桐当即垮下脸。“唉,你猜对了。”

    “天涯何处无芳草。”季军凉凉地安慰道。

    “哼,你说得倒轻松,若是哪天璎桃把你给甩了,我就用这句话回敬你。”

    “不会有这天。”他信心十足。

    田碔桐一扬浓眉:“别太自信,感情这种玩意儿,不是你用数学公式可以解答出来的,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

    棒日,璎桃请了一天的病假在家休息,等她去上学时,才知她和季军的事已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璎桃,你和新来的实习老师订婚了是不是真的?”这已是第三个问她这个问题的人了。

    她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着实被搞得哭笑不得。

    有的同学则以暖昧的眼神看她。“听说她和实习老师前天在保健室里嘿嘿嘿”她头一次想像个疯婆子一样,大声地对他们尖叫:“嘿你个大头!有什么好嘿的?我和他怎样干你们屁事啊!”唉,她已经可以预见那悲惨的未来,她将在同学的异样眼光和揶揄声中,过着水深火热的高中生活。

    至于贾斯文,他掩不住失望“祝福”她:“没想到你已经有婚约了,我祝你幸福”

    祝她幸福?别傻了,只要季军能离她离得远远的,那么她就会幸福快乐又美满,但这偏偏是不可能的。

    呜呜呜她的初恋和清白,就这么轻易地毁在他的手里,她发誓,总有一天要脱离他的苦海!

    在这事件中,唯一得她庆幸的是,季军也感冒了,连连咳嗽,她不禁在心里直呼他活该,不晓得是她传染给他的“色情感冒。”

    可恶!太可恶了!简直可恶至极!她除了一次又一次在心里咒骂他之外,就是拿他没法,简直就被他克得死死的。

    难道她和他的“孽缘”是命中注定?

    如果真的是这样,她不禁要大声地对天呐喊:“上天啊,不要连你都要作弄我!”

    就这样,上天持续地作弄她,一直到她上了大学。

    这一年,璎桃二十二岁,季军二十九岁。

    “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去参加今天的系联谊吗?”淑媛不高兴地说道。

    “媛媛,真的很抱歉,我家里临时有事,不能陪你去了。”璎桃由衷地向她道歉,她和淑媛再度变成同学了。

    其实,是季军找她有事,可是她不敢说,淑媛到现在似乎还是对他情有独钟,尽管追求她的男生多如过江之鲫。

    “喔。”淑媛很失望。

    “对不起,下次我一定陪你去。”她赶忙再道歉。

    “没关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淑媛无奈地一笑,停了停“璎桃,最近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

    淑媛欲言又止。“你哥哥他最近”

    “小桃子。”季军的叫唤声传来。

    淑媛打住话迎向他,甜甜地唤道:“季哥哥。”

    璎桃见状,心应更重了,她竟因为他而对好友说了慌。

    淑媛和季军聊一会,即先道别离去。

    季军见璎桃默不吭声,问道:“在想什么?”

    “没什么。”她敷衍道。“找我有什么事?”

    “上车再说。”

    两人坐上车后,她再问:“要载我去哪里?”

    他低声咕咕。

    她一时没听清楚,模糊的发音让她听成“做ài咖啡馆”俏容顿时烧红。

    自从她满十八岁以后,每回只要和他在一起,她随时随地都要担心她会贞节不保,他想吃了她的意图可说是愈来愈明显了。

    他瞟她一眼,好笑地想,只是去喝咖啡而已,她干么害羞得脸红?不知想歪到哪去了?

    “能不能请你再说一次,我们要去哪里?”她迟疑地再问。

    “左岸咖啡馆。”他特意咬字清晰地再回答她。

    她顿了顿,松口气,原来是她耳背听错了。

    “你听成什么?”

    “做ài咖啡馆。”她不经思虑地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她恨不得咬断舌头。

    他不以为意,眼中的兴味浓厚,低笑道:“呵,做ài咖啡馆吗?如果有这种咖啡馆,保证生意兴隆。”

    璎桃着实尴尬极了,干脆闭上嘴巴不再吭声,以免又说错了什么,成为他取笑的把柄。

    车内,季军播放着苏格兰的传统名谣“我的爱恰似一朵玫瑰花”曲调优美婉转,仿若天颁。

    璎桃细细聆听,沉浸在浪漫的诗句与乐音中。

    暗恋,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粉玫瑰,满怀期望地等待它绽放的一刹那。

    热恋,则是盛开的红玫瑰,情深热烈,狂野的红艳使人无法喘息。

    老实说,她也好想谈场如梦幻般的甜蜜恋情。

    哼,都是季军!要不是他,她一定能像淑媛一样,交一个每天腻在一起的男朋友。她不由得在心里埋怨着,思绪翻飞不定。

    不知不觉,季军将车停下。“到了。”

    她微噘红唇瞪着他。他回视她,不预警地倾身上前“啵”一声地啄了一下她的唇。

    她—愣,眨眨眼拉回心神,红着脸开门逃出车外。从小到大,她已数不清第几次被他偷袭了。

    季军心满意足地下车,带她走入一家名为左岸咖啡馆的咖啡厅,它的装简简朴自然,气氛宁静优雅。

    他检选了一个角落的位于坐下。

    “季先生,你好。”一名年约三十出头的年轻店长招呼道,递上价格目录。

    季军颔首应礼。“你好。”

    “女朋友?”

    “未婚妻。”

    璎桃听他逢人就这么说,早懒得再纠正他,多说只是多费唇舌而已,即使她极力否认,但季军就是有办法让别人相信他的话。

    然而,当这话听到成为一种习惯时,常会让她一时分不清他是开玩笑或认真,怕只怕假的说多了也会变成真的。

    习惯?

    突然发现,她似乎把他的存在及一切,都变成了一种习惯,不论是偷吻她,或者听他对别人说她是他的未婚妻等等。

    她才不要习惯这种事!她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你这家店的店名刚刚被她听成做”

    她忙不迭伸手捂住季军的嘴,阻止他说。

    “听成什么?”店长好奇地问。

    “就听成左岸咖啡馆。”她趁着季军还来不及掰开她的手先抢口道。

    “这家店本来就叫这个名字没错。请问你们要喝什么?”

    “卡布其诺。”这是璎桃唯一能接受的咖啡,她一向不爱喝咖啡,因为太苦了,她喜欢吃甜。

    他看向嘴巴被捂住的季军。“先生呢?和以前一样吗?”

    季军点点头。

    “请稍等。”店长的黑眸闪过一丝有趣,收起价格表走开。

    待他步开后,她才移开手。

    季军挑眉。“做ài咖啡馆?”

    “闭嘴!”她慌张低叱,深怕其他人听见,那她可要丢脸死了。

    他笑了,从前她从来不敢叫他闭嘴,而现在和以后,她可能都会叫他滚蛋。呵,偶尔这样也满新鲜的。

    不过新鲜归新鲜,他可不能让她爬到他头上。他吸饮着香醇的咖啡想。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璎桃想问他到底找她来这里有什么事,但又问不出口,因为她保证他的回答可能会教她想夺门而出。

    “你知道吗,我从以前就想把你”他说了,却只说一半就停住。

    把她怎么样!

    璎桃吓了一大跳,再次不由自主地脸红,明显感受到血压直线升高。

    季军觉得她的反应可爱极了。即使长大了,她脸红的毛病怎么也改不过来,以至于他仍爱逗弄她,好看她脸红的样子。

    “介绍给我的父母亲认识。他们今天从美国回来,我等一下要去机场接他们。”他慢条斯理地补完话。

    “喔。”璎桃既想哭,又想打他一顿。但心里却对他刚才的话不自觉地有所期待。

    她悄悄地抚抚老被他吓得怦怦跳的胸口,心想每当和他在一起时,她的心脏功能就要特别强,否则哪天一定会他整到心脏无力或麻痹。

    倘若他真的喜欢她,那么他的爱憎,绝对会对她的健康造成莫大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