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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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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煎饼铺子很简陋,也不大,搭着简易的草棚用来遮阴遮雨,下面摆放几张长桌及长凳。

    皇甫中御找了一张看似干净的坐下,要了几张煎饼,两碗汤,一盘牛肉,两样小菜。由于不是吃饭的时辰,是以棚子里除了他们两人外,只有一个老人家坐在角落默默地吃着煎饼。

    子七咬了一口。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皇甫期待地问“咦!怎么又发呆了?”

    不发呆就怪了,她体内有“凤儿”与“子七”而他呢!皇甫中御,杨中,抑或更多,她所不知道的。

    “还好。”子七回答“不过照比府里糕点的味道还是差了些。”实话实说。

    “我倒觉得美味无比。”皇甫中御笑呵呵地说,低下头满足地喝了一大口汤。

    “看不出皇甫公子竟然会喜欢吃这些粗食。”

    “错了,叫相公。”皇甫中御抬头说道“其实食物煮熟了就很美味了,你不觉得吗?”

    子七怔住了,蓦然间想起,在王家村时,他做饭的手艺勉强将食物煮熟而已。直至她嫁于他后,每日吃饭的质量才有所改善。

    有时真看不出他是锦衣玉食长大了的公子。某些方面与她真的很像,比如他们对食物都不是很挑剔,能填饱肚子便行。作为死士,活着为了主人,死也同样。没有享受之说。

    两人低头吃着饭,没再言语。

    不久,草棚里又多了几人,是押镖的镖师,途经此地,进来喝碗茶水。

    皇甫中御吃饱后,又让伙计包了几张煎饼备在路上吃用。结了账,起身正要离开,蓦地,草棚里冲进来数人,险些撞到子七。

    “宋镖头,别来无恙啊!”被称作宋镖头的是一位年约三十岁的汉子,闻言抬起头,冷哼一声“你还未死。”

    “阎王不收啊!”脸上虽带着笑,眼中却流露出凶狠的光芒。

    看来两人之间的仇冤很深了。

    皇甫中御与子七悄悄地走出草棚。他们自身的事情已经很多了,对一些江湖恩冤没什么兴趣。一路之上,也并非第一次遇到这类事情。

    上了马车,并未进城,绕过城门,直奔渡口而来。

    还想用马车代步,自是不能扔掉。与船夫商谈后,以双倍的价钱同意将马车一同渡过河去。不过,马车颇占位置,船上已有了几名客人,这次载不了他们,无奈只好等船往返后再渡他们过去。

    半个时辰后,船终于返了回来。皇甫与船老大正在想办法怎样将马车弄上船时,后面却尘烟滚滚地追上来数名骑马的镖师,嘴里大喊着:“站住,不许跑。”

    在人们惊讶的时候,他们已经奔至近前,瞬间将不明所以的皇甫中御与子七包围住了。抽出明晃晃的大刀,在太阳的折射下,刺得人睁不开眼睛“交出锦盒。”为首的宋镖师厉声喝道。

    船老大吓得腿软,用仅存的一点力气往船上爬去。周围等待渡河的客人也作鸟兽散,纷纷跑掉了。

    子七垂着头站到皇甫的身后,皇甫四周看了看,诚惶诚恐地说道:“什么锦盒?我们夫妇没拿啊!这位大哥是不是弄错了?”

    “离开那家煎饼铺子的时候,只有你们夫妇两人,不是你们拿了锦盒会是谁?”另一位镖师说道。

    “冤啊!”皇甫大叫一声“我们真的没有拿。”

    “来人,搜。”

    冲上来几名镖师,将他们的马车里里外外搜个遍“宋头,发现了,在这里。”一位镖师竟然在马车的车厢下面发现了锦盒。

    皇甫与子七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他们都看出对方并不知情。

    “你们还敢抵赖。”

    镖师拿开锦盒一看,大叫道:“宋头,里面的货没了。”

    “什么?”

    “把货交出来,宋头押的镖,你们也敢打主意,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两人再次对视一眼,他们还真不认识什么宋头。

    两个镖师冲过来,一人将刀架到他的脖子上,一人搜身,没有搜到。便把目标转到了子七身上。刚要碰子七的身体,便被皇甫中御拦住了“我娘子的身上不会藏有你们的东西。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我们。”

    子七顺势躲进皇甫中御的怀里。

    “立即将东西交出来,我们可以饶你们不死,如若不然哼哼!”皇甫中御无奈地一叹“我们确实没拿,请问锦盒里究竟是什么东西啊?”

    “价值黄金百两的千年人参。”一个镖师嘴快地答道。

    “啊!”皇甫中御怔了一下。

    子七虽然一直垂着头,却也不觉得失笑。千年人参对一般百姓确是无价之宝,但对于皇甫中御来说,也只是一种滋补的药材而已。别说黄金百两,即使是值千两的人参,他也不是没有啊!

    “我劝你们还是将人参交出来,若有一丝损坏你们也是赔不起的。”

    “宋头,还跟他们商量什么,一刀一个,先砍了他们再说。”

    若是往日,宋头早就命令他们下手了,只是今日,总觉得这对夫妇有些怪异,怪异在哪里还说不清楚。以他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凭着一股直觉,一开始,他没有轻举妄动。

    他也怀疑,这对平凡夫妇可能是被人陷害的。只是若他们真是一对普通夫妇的话,如今早该吓得跪地求饶了,哪会如现在这般冷静呢!

    “宋头,那个妇人的身子我们还没有摸过,估计人参就藏在她的身上。”

    “搜。”

    “慢。”皇甫中御一把将子七拉至身后,无视眼前明晃晃的刀刃,冷声说道“人参我们的确没拿,搜我娘子的身却不可以。”

    “敬酒不吃吃罚酒。”一镖师怒道,伸手上前便去抓皇甫中御的衣领。

    皇甫中御身形微微一侧,便躲过去了。

    那镖师惊疑了一声,伸手再抓,又被皇甫中御躲开了。这次四周的镖师都看明白了。

    宋头喊道:“围住他们,他们会武功,人参一定是他们偷的。”

    这个笨蛋,皇甫中御微微皱眉,会武功就一定偷他的人参吗!转回身一把将子七抱起,纵身一跃,脚踏着马车,两人身形由他们头顶飞过,瞬间便来到渡口,皇甫中御并未停下,身形再起,又再次跃到了船上。那船夫怕惹上麻烦,本来离渡口有一段距离的。却不想皇甫中御抱个人,如大鸟一般,便轻松地跳了上来。

    “开船。”皇甫将怀中的子七放下,对船夫命令道。

    “啊!呃!”那船夫吓得发呆,被皇甫中御眼神一瞪,腿又软了“好,好好,开船。”

    那些留在渡口的镖师却傻了眼“回来,不许跑。站住”想学皇甫那样跳过去,却没那本事。想找船去追,奈何这渡口只有这一条,急得在岸边直跳脚骂娘。

    船夫也不想得罪那些走江湖的镖师,奈何船上这位爷,看似好像更厉害一些。起码那些人飞不上来。

    船驶到河中间,离那些气得跳脚的镖师已经越来越远了,两人并肩坐到船板上,看着流过的河水,对适才发生的事好像并未挂在心上。

    “可惜啊!可惜!”皇甫中御喃喃自语“马车没了,还要再买一辆。银子不晓得还够不够。”

    子七失笑“那几两银子你会看在眼里?”

    “当然不是,只是下船后得要劳累娘子的双脚走一段路了,相公心疼而已。”

    子七转过头不理他。

    “唉呀!”皇甫中御突然大叫一声。

    “怎么了?”

    船夫也吓了一跳,险些一头栽进河里。

    “我包的煎饼还在马车里。”

    “”“扑通!”船夫真掉进水里了。再也不上来,不晓得是不是因为怕麻烦,干脆水路遁逃了。结果后半段路,皇甫中御只有自己充当船夫。只可惜技术不行,最后还是子七起身帮的忙,船才得已最终靠岸。

    “娘子事事都懂,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下了船,皇甫中御笑眯眯地对子七说道。

    “快些走吧!晚一些,那些镖师该追上来了。”子七道。

    “也对。怪麻烦的。”说着将身形一顿。

    “做什么?”

    皇甫中御笑道:“自然是背娘子了。”

    子七怔了一下“我没那般体弱。”

    “我知道。”

    子七想了一下,最后爬上他的背“你恢复我的武功岂不是更好。”

    “快了。”皇甫中御一转头。嘴唇碰巧扫过子七的脸颊,子七只觉身上一阵酥麻,没有再出声。

    皇甫中御用了轻功,脚程很快。子七趴在他的背上,只见两侧的景物飞快地向后掠过。子七本是会武功之人,是以并不觉得害怕与惊奇。

    飞奔了半个时辰,皇甫中御仍不见气喘,子七笑着说道:“你的武功倒是比我想象的好啊!”皇甫中御笑说:“娘子的武功绝顶,做相公的也不能太孬啊!上次输于娘子手上,相公回去可是刻苦练了很久呢!”

    他们曾经交过一次手,皇甫中御的武功最强,却与死士出身的子七差了一大截。他毕竟是主子,遇事交代手下办就行了,不必亲力亲为。

    “娘子事事都超越为夫,让为夫很没有面子。”皇甫中御笑嘻嘻地说“对了,娘子,对琴棋书画可在行?”

    “不懂,我最在行的便是如何杀人。”

    “不懂最好,其实我也讨厌那些事情。”

    “可我听说,你的琴艺曾是京城的一绝啊!”资料上可是写得明明白白,皇甫中御早年风流,不会这些东西,如何讨得女人欢心。

    “你只是听说而已,眼见都未必是真的。我爹生前乃是当朝的宰相,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哪个不奉承巴结,即使我弹得如同魔音,他们也会当仙乐来听的。”

    “如今公子大哥被封为平远候,受皇帝宠信这就是你不愿待在京城的原因吗?”

    “知我者娘子也,但有一事错了。”

    “嗯?”

    “叫我相公,或者中御都可,不要叫什么公子。”

    “我现在受制于你,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娘子好像并非心甘情愿。”

    子七叹气“你封我武功,换做任何人也不会心甘情愿的。”

    皇甫微微一笑“有一天你会的。”

    又是这种自信的言语,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子七仍然猜得到。

    “知道我为什么这般迅速地远离京城吗?”皇甫中御突然问,却并没等子七回答,便又接着道:“因为皇上要封我为官。”子七神情怔了一下,前因后果一想便什么都明白了。皇甫中御远离权力的中心,便越没有利用的价值,相对的,子七的处境就会越加的安全。

    若说子七无一丝动容,那是假的。许久后,她才说了一句“你不必这样的。”

    “我也是为我自己,逍遥惯了,不想再受牵制。”

    子七看着他平静无波的侧脸,心神一阵恍惚,怎么办?这男人在慢慢地蚕食她的意志。她在心里一再地告诫自己,他这样对她,多半是为了征服,若真的完全归顺了,只怕自己便会成为他的一颗棋子,一颗对付主人的棋子。即使不是,境遇也会很惨,他的身份岂会缺了女人?至于守书,她只是他儿子的母亲,仅此而已。或许将来,守书会因为有一个曾是死士的娘亲而不得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