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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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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一八三年,秋十一月。瑟瑟的秋风中,已是微带着一丝凉意了。天高云淡中,艳阳却仍旧固执的将热度遍撒大地。

    华夏北方广袤的大地上,平静中却隐隐藏着一股騒动的气息。官道上,一群群,一簇簇的人流,正缓慢的向着冀州境内,巨鹿方向集结着。间或有一些道士模样的人,穿梭期间。每每在人群中停留一会儿后,便匆匆往另一堆人群中而去。道士停留过的人群,却一阵騒动,脚步却又加快了许多。

    此时,却有一辆马车,正晃晃悠悠的和人群反方向的行驶着。马车车厢被青幔围着,车体整个比常见的马车高出一截,拉车的两匹马却甚是神骏。驭座上却没有人,想来驾车之人甚是懒惰,反正官道平坦,也无岔路,就任由马儿信步由僵的往前挪着。

    马车从外看来,极是普通,虽因没有驭者,略显怪异,却不会引起人们过多的关注,大多只是搭了一眼,便低头继续着脚下的路。

    但若这时有人掀开车帘看一下的话,定会大吃一惊。那车厢内布置极是奢华。四壁皆被软皮厚厚的包裹着,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长毛绒毯。厢顶吊着一颗龙眼大的珠子,光华流转,发出淡淡的柔光,虽不甚明亮,但却将车厢内不大的空间,照得纤毫必现。抵着壁角处,一张小几横放,上面放着几盏蜜饯果子。几旁一个红漆小柜,约半人高,层层的排列着一个个抽屉,想是放了不少的东西。

    柜前堆着睡枕锦被,此时,却有一个白衣男子,右肘向后撑着,斜倚其上。左臂怀内拥着一个绝色佳人。那佳人一袭鹅黄的绸衣,将曼妙的身形裹住,只在裙下露出一双如玉般的纤足,花瓣似的足趾上涂着豆蔻,红白相映,让人心动。

    “百草,休要惫赖,去外边采些花草来”一声清朗的薄叱声中,紫影闪出,一个紫色小貂已是落到了几上,两只小眼骨碌碌的,金光闪闪。这二人却正是新婚燕尔的柳飞夫妇。

    那日,太史慈辞归,柳飞便仍然让吴忠吴勇跟着回去,侍候慈母。叮嘱太史慈用功修习,日后,自有人持神隐令召唤。太史慈三人方辞别而去。

    又将田丰三人唤至,取出几个酿酒的方子和农具的图样,让他们先去襄阳。寻一处所在,开个酒铺,以自己所给的方子,照方酿酒,以结势力。开个铁铺,照农具图样打造农具,低价将于百姓,以助生产,收买民心。待甄家到后,一明一暗,将荆州经济,民生,军备掌握住。时机到时,自有明主持隐神令相见。

    田丰黯然,知柳飞终是傲啸烟霞的性子,强求不得。此一去,却不知相见经年了。颜良、文丑大哭,只是不肯离去。柳飞只得细细开导,又传了二人坎离真气,方勉强得脱。次日,三人洒泪而别,沮授赶来相送,亦自唏嘘。

    待的将人都安排走后,柳飞便自己画图,让人按图造了这样一架马车,马车厢底加装的弹簧,却是柳飞自己偷偷炼制的。只因,以现在的冶炼水平,想造出合用的弹簧那是决无可能的。而这厮用炼器之术,炼制弹簧只为享受,如果三清道尊有灵的话,也定会降下神雷,劈死这个败类。

    等到马车整个造好,甄逸看了也咄咄称奇,甚是眼馋。却知女婿是心疼自家女儿,兼之要赖之走很多地方,方至如此。而造这么一架马车,殊为不易。故虽心底暗馋,也没说什么。

    等着造马车的几天中,柳飞将王洪给的秘笈,细细研究,终是将一套双修功法创出。夜夜与甄姜练习,那水神真气何等神奇,几日间,甄姜体质由内而外,便改造完成。至于修习过程中,旖旎香艳之处自不必细表。柳飞又将碧水决传了给她。整个人自此更显脱尘拔俗,如仙如幻,已是身具不俗的功力。日后,随着功力日深,自可与日月同寿。

    柳飞见她极具悟性,将鱼龙三幻步法教了给她,更为其量身创出一套浮光掠影的轻功身法和一套水云袖。自此,甄姜亦是算步入了武道。

    待的所有事情搞定,夫妇二人便乘车而行。甄逸一家也准备的差不多了,不日,也将举家迁往襄阳。

    夫妇二人正值新婚情浓之时,又兼练功需要,更是日日腻在一处。也不愿多个车把式碍眼,柳飞便寻得两匹良马,以精神力稍稍影响了一下,那马儿便有了些灵性,自能接收柳飞指令,进退自如。

    二人便每日于车中说些情话儿,每每搞的甄姜心醉神迷。那貂儿此时却是招厌,总是赖在甄姜怀中,让柳飞心中冒火。便日日让其出去,采摘些花草,一来点缀下车厢,二来与甄姜勾勾搭搭自也方便。今日正说到情浓时,却见那貂儿微闭双眼,享受的样子,心中来气,便呵斥出声。

    百草立于几上,虽觉愤慨却也无奈,只得紫影一闪,窜出车外,到山间找些小兽施虐一番出气,又采些山花野菊之类的交差。

    甄姜见柳飞欺负百草,嗔怪的白了他一眼,心中却甚觉甜蜜。偎在柳飞怀中,伸手将窗帘掀开一丝缝隙,往外瞧去。见了外面的动静,心感怪异,便说与柳飞知道。

    柳飞闻言,算算日子,心下叹息。摇了摇头,却不多说。甄姜见状,也不多问,只静静的偎在爱郎怀中,享受着这份温馨。紫影闪出,百草衔了些黄色的山菊,跑了回来,自顾又往甄姜怀中一猫。

    柳飞无奈的甩了它一眼,手捻起一朵小菊把弄着,搂着甄姜柔软的身子,任思绪飘忽着。

    不多时,马车已是进入河间县。河间之名始于战国,因处九河流域而得其名,古称瀛洲,是有名的历史文化名城。后世时,它靠近京、津,毗邻沧州、保定、京九、朔黄铁路贯穿境内,京开,沧市石等公路纵横交错,交通方便,经济发达。

    入的城中,柳飞让甄姜挂上面纱。二人下车,缓步而行。走不多时,见前面拐角处一幡飘动,却是一座酒楼。

    此时,时以近午。酒楼前小二正大声招呼着,迎进送出。二人也觉腹中有些饥饿,相对一笑,举步入内。

    酒楼内一片菜香酒气,嗡嗡杂杂的,颇有些客人。待二人进来,本来乱哄哄的大堂,突然安静,俱备二人气度所摄。

    二人也不理会,自去寻了角落坐下,招呼小二上酒布菜。堂内慢慢又恢复了热闹,但却不自觉的都将声音放低。

    二人正浅斟慢酌之际,却听得门口传来一阵吵闹之声。柳飞皱了皱眉头,停箸不饮。转头望去,却见一个老汉正从地上爬起,几个泼皮正围着大骂。那老汉却只是不住打拱作揖。几个泼皮兀自推搡不止。柳飞眼中不禁闪过一丝精光。甄姜见状,知道他动了气,伸出玉手牵了牵柳飞左手,轻轻道“大哥不须着恼,若他们再要过分,再出手不迟。”柳飞点点头,双目微眯。

    外面老汉已是被推搡的踉踉跄跄,站立不稳。柳飞双眉一轩,正与站起,却见一人冲上,扶住了老汉。

    定睛看去,那人四十上下,皱痕斑驳的面上,满是风霜之色。双眼明亮,满含正气。一身藏青色布衣,满是尘土。想是赶了许久的路。衣袖挽至手肘,露出一双粗糙的大手。下身一条黑裤,亦挽至膝下,却未着袜,赤足穿了一双草鞋,后背尚背一斗笠。此时,正大声呵斥那几个泼皮。

    几个泼皮突然被人打断,稍微愣怔后,见一个老农似的穷汉,正大声训斥自己,不禁大怒。互望一眼,慢慢的围了上去。

    那老汉满面骇然,站在一边,不知所措。只听那黑衣人却兀自在说道“汝等亦是父母生养,怎的如此狠心。他一个老人家,诺大年纪,便有小过,说过便是,怎可以拳脚加之。当知,汝等亦有父母,当思及人之老,方为大善,更。”话未说完,突的向前一个踉跄,却是被一个泼皮踢了一脚。

    黑衣人怒不可遏,正欲再要说话,却见一个泼皮,举起一根木棍,舞起一股恶风,直奔自己双腿打来,这要被打实了,登时便会折了。待要躲避,却已不及,不禁咬牙闭眼。便在那木棍将要碰上双腿之时,只听得一声轻哼,似有股微风吹过,面前却传来一声痛叫,接着听到“当啷”一声,木棍坠地的声音,睁眼看去,登时目瞪口呆。

    只见地上一根木棍,上面嵌着一朵黄色的小花,此时,花瓣犹在风中微微拂动。而刚才举棍打来的那个泼皮,正一手抱着另一只手,显是断了。此际,正嚎嚎呼痛,那手腕上,赫然亦钉着一朵小黄花。以花儿这么柔嫩之物,竟然将木棍打飞,手腕击碎,简直不可思议,直是神仙手段。

    旁观众人与一干泼皮皆呆立当地。此时,一声轻哼又至。众人遁声望去,却见柳飞正缓步走来,手中尚捻着两朵小花。众泼皮齐齐哆嗦了一下,向后一退。柳飞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才缓缓开口道“鼠辈,断尔一手,以示薄惩。下次若再让我知你等为恶,定不轻饶。”说罢,大袖一挥,喝道“都与我滚吧。”众泼皮但觉一阵狂风吹至,顿时个个变做滚地葫芦。待到停住了身形,爬起来,发一声喊,四散奔逃,片刻不见人影。那断手的家伙尤为快速。

    柳飞打发了众泼皮,回过头来待要与黑衣人叙话。却见那人依然傻傻呆呆的,双眼直直的,只是看着那根木棍。嘴里只是不断声的念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柳飞不禁摇头,这摘花飞叶却敌之术,但凡内功练至化境,均可做到。此人看起来颇有些不俗,怎么竟会如此失态。

    他却不知,所谓武学一道,却全是由战场上的厮杀之道改进而来。而他心中所想,却完全是小说中,由作者夸大虚幻出来的。之所以他能施展,却完完全全是水神心法和水神真气带来的异变。便是他所创出来的种种功法,亦是变态的产物。若没有他这个异数,是决不会出现在真实世界里的。哪能怪人家惊骇。

    此刻,只好上前一步,轻拍了一下那人,唤道“这位兄台醒来”语气中却带了三分调侃。

    那人被这一拍,方如梦初醒。听得柳飞语中取笑之意,不禁脸上一红,躬身深深一礼道“雍郡墨苏,谢过先生救护之恩。孤陋寡闻之态,让先生见笑,实是惭愧。”话语落落,对自己露丑却毫无掩饰。

    柳飞心中点头称许。随即脸容一正,还礼道“浅薄之技,不值一笑。是飞轻浪了,望兄台恕罪”随即,肃手让客道“且请共饮一杯,以为陪罪”

    墨苏躬身还礼,道“不敢,先生请。”

    二人到得几前,墨苏见有女眷,忙要回避。柳飞拉住,道“此乃贱内,亦非俗人。兄台不必如此。”甄姜亦裣衽见礼,举动得体自如。

    墨苏见甄姜气质摄人,落落大方,心中惊奇。这夫妇二人均如神仙中人,却不知是什么来头。心中想着,却也没再坚持。三人分宾主坐了,甄姜提壶为二人布酒,自于柳飞身边坐了。

    墨苏再拜谢柳飞,问起姓名,柳飞说了。墨苏始大惊道“遮莫‘隐神谷主’当面?”柳飞含笑颔首。

    墨苏叹道“今日方知传闻不虚,谷主果神人也”

    柳飞谦逊了几句,方问道“吾观墨兄出言不俗,当为读书之人,怎的却是这般打扮?”

    墨苏闻言,略一迟疑,方道“实不满先生,苏实是墨门中人,乃是墨辩”

    柳飞一愣,道“可是兼爱非攻之墨门?”

    墨苏道“然”

    柳飞道“然吾闻墨门弟子,均有不俗之武力,怎墨兄刚却如此模样?莫非相戏乎?还有,那‘墨辩’又是说什么?”

    墨苏长叹了口气,才道“我墨门自汉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后,已是分成了两支。一支注重认识、逻辑、术数的研究,从事谈辩者,称墨辩。另一支则修武技,转化为游侠,称墨侠。苏便是墨辩了,并无武技傍身,故才如此狼狈。”

    柳飞这才恍然。二人边饮边说,颇是投机。柳飞于后世对于墨家思想便比较认可,但也仅限于应用在后世,然对处于此时的人来说,墨家思想却是极其超前的,根本没有生存的土壤,焉有不没落的道理。

    心中想着,又见这墨苏未老先衰的模样,颇有些恻然。但对墨门这种为了理想而百折不挠的精神,甚是敬佩。墨苏在心中的形象也变得高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