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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9 何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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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回的沙子被均匀地散在新铺的地面上,徐毅拿着扫把将沙子扫进那些砖缝里,之后多余的均匀地铺在那片地上,然后踩在沙子上,挨个砖缝踩了一遍,让渗进砖缝里的沙子变得实成一点儿,再将多余的沙子打扫干净,用铁锹铲了,直接散到后面的菜园里,那片洋姜都已经长到一尺多高,而且当时这地的粘性太重,干爹也曾在里面掺过沙子,这不会被看出来。

    再回去打量,发现这新补的砖缝的颜色还是跟周围不大一样。徐毅沉吟了一下,转身去厨房,端了一盆水,干脆直接泼在地上,将地面全都打湿一遍,再把多余的水全都扫到之前渗水的砖缝里。

    把灶膛前面地上的那块砖撬起来,徐毅拿着小铲子,从灶膛下面的灰洞里挖出一大堆草木灰。尽管有些受潮结块,不过也无所谓,反正自己也不指望这个东西吸多少水,只是拿来掩盖地面被动过的痕迹,这样潮湿的更好,还省得飞得到处都是灰。

    徐毅拿着铁锹装了这些草木灰均匀地撒在地上,然后等了一会儿,就拿扫把将草木灰都给扫了起来,不过即便扫得再彻底,地面上仍然沾了一层草木灰,整个地面全都变得灰蒙蒙的一片。

    这草木灰看着黑乎乎的,在农村可是一件宝贝,倒在田里面能够肥田,上了学徐毅知道这是因为里面含有大量的钾盐的。

    在以前生活条件不好,村里的大小媳妇都会拿个破锅什么的,下面衬上点儿破布什么的,再把它坐在缸上面在里面装上一锅草木灰,然后向里面浇水,这渗出来的像是茶水一样的灰水直接拿来洗衣服,去除污垢和油渍的能力很强,甚至没有肥皂或者皂角什么的,拿来洗头也可以,不过这个毕竟碱性很强,所以洗完头发一定要清干净,否则头发都会被烧得干枯发黄。

    如果什么水呀油呀什么的洒在地上,这用草木灰或者锯末子来吸水就更是平常的一件事儿了。

    徐毅坐火车还见到过火车站的清洁工也拿锯末子撒在地上,洒上水闷一会儿,然后拿着拖把将锯末子拖干净,这样地面上的脏东西就都被拖掉了。

    所以自己这样做,再正常不过了。来人看到了,最多也就是以为自己看到房子漏雨,然后修的时候不小心把水洒得满地都是,这才用草木灰来吸水的。

    而且这草木灰弄过之后,那些新的砖缝也全都变成跟旧的砖缝一样德行,如果不是自己知道,根本看不出这里有什么不同,等着再干了,想必就更就不会引人注意了。

    看着没什么破绽,徐毅不由得长出一口气,赶紧去洗了手,再将梯子、铁锹什么的都放回原处。

    再回来将厨房也打扫了一遍,剩余的草木灰扫回灶膛里,看着没什么事儿了,徐毅才再去洗了把脸,特意还去照了下镜子,发现什么异常都没有,这才放下心来。在柜子里找出几件衣服胡乱地塞进背包里,直接关了门,朝着大门外跑去。

    一直跑过大坝徐毅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有没有大量失血?怎么现在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大量失血后,因为红细胞总量减少,导致血液携氧能力不足,因此机体容易乏氧,即便不活动,这也都没啥自在的,更别说像自己这样还没闲着,可是这忙活这么半天也没感觉到半点儿不适,反倒觉得挺有精神的。

    可是如果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觉或者做梦,那多出来的那块石头算是怎么回事儿?

    再说了,我昏迷到底多久了,今天到底是哪一天,又是哪一年?

    徐毅只觉得一阵冷气从心底冒出,随后又觉得身上有些凉。

    之前一直很紧张,然后就忙碌着掩盖痕迹,一刻也不得闲,没觉得怎样。

    这时候倒是觉得身上凉飕飕的,低头才发现自己身上就只穿了件衬衫,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衣服哪里去了?

    看看时间,再有四五十分钟这末班车就要走了,再回去找显然来不及。

    直接拉过身后的包,再拉了一件衣服套在身上,急急忙忙地顺着路向前跑去。

    “徐毅,你跑什么,有啥急事儿?”村长刚出家门,顺着路向前慢悠悠地走,就听见身后急冲冲的脚步声,只当谁家的半大小子毛毛愣愣的,转头才看到是徐毅。

    “三爷,我赶时间,这五点多了,我怕赶不上乡里最后一班车,我要赶回医院去,还有活儿没干完呢,我先走了呀。”

    “什么五点多,我刚才从家出来时候看过时间,才三点多点儿,我这出来也没多久,怎么就五点多了?”说着村长还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把手机递给徐毅“看,现在才三点三十五。你这孩子,你是不是回去睡觉睡迷糊,看错时间了?你看头顶上那太阳那么高,咋能是五点多。”

    “啊,才三点多呀,那可能我的表坏了吧。不过我刚才好像没弄上水呀,这还把我急够呛。”说着徐毅摘下手表对着手机将时间调整好,将手机递还给村长。

    “行了,你这孩子,都跑一脑袋的汗了,先别走了,进屋去喝点水,歇歇脚再走,这下趟车也得四点半,等歇好了就走也来得及。我去办点事,马上回来,上次买药的钱他们前段时间都给我了。上午忘跟你说了,这年纪大了,脑子也都记不住事儿。”

    “不用,我这还有钱,够花了。”徐毅听了,放下心来,至少日期还能对得上,不至于醒来已是百年身那么沧桑。

    “这两回事儿!你等着吧。”说着村长转身就走,徐毅无奈,只好推开院门进去。

    “小毅,给你,我刚看你跟你三爷在外面说话,现给你泡上的。”说着,三奶给徐毅递过来一杯茶水。

    “谢谢三奶了。”徐毅赶紧站起来,双手接过大茶缸。

    “三奶,小桐哥这段时间没来过么?”

    小桐大名叫王桐,是村长的孙子,比徐毅大两岁。自打村长这父子分家以后,这媳妇就不大让孩子到爷爷奶奶家来了,不过这血脉之亲也不是说拦着就拦得住的,这孩子没事儿还是愿意跑过来。

    王桐小时候被爸妈宠着,整天调皮捣蛋,也不喜欢学习,所以读完初中就回家了,不过他不愿意种地,没呆几天就跟着村里几个年纪比他大的跑出去打工,一出去这就是四五年,在外面倒是也吃了不少苦,也懂得孝顺懂事儿不少,每次回来都背着妈妈给老两口捎点点心、水果啥的,又或者偷着给奶奶塞点儿零花钱。

    这两年经济不景气,出去也不怎么赚钱,这王桐就没再出去,徐毅有时候回来,也能看到他。

    不过徐毅这几次回来倒没去过他家,又总是来去匆匆的,所以这也有小半年没看到王桐了。

    不过村长总看不上他这个孙子,经常说他不着调,眼高手低什么的,这要是村长在家的话,徐毅是不敢提这话头儿的。

    “小桐上礼拜天才来过,这几天又去了市区,他说想在那里租个菜摊子什么的,我也听不大明白。”老太太端着一个簸箕,在挑大米里的碎石子,村子里只有一个晒场,不过村里也没条件把它用水泥硬化了,这打场时候容易把碎石子什么的带到稻谷里面,等碾米时候,就变成小石子混在米里面,这要是不挑出来,到时候吃饭时候就容易咯到牙。

    徐毅看了,也就去厨房拿了个小板凳蹲着帮老太太一起挑拣,“三奶,他不会干不几天,又不干了吧,这卖菜也不容易,都得起早贪黑的,他能吃得了这苦么?”

    “唉,这孩子就是没个长性,干什么都这样,这要像你这样踏踏实实的,三奶我死也瞑目了。”

    “看你说的,三奶,小桐哥这不还这还年轻嘛,将来有的是时间,你看我不也一样还没毕业嘛。”

    “年轻啥,你看这村里跟你们俩年纪相仿的,哪个没结婚,看人家李想,比他还小一岁呢,这孩子都三岁了。你呢倒是不着急,以后这是要当城里人的,人家都说城里人结婚本来就晚,小毅这是要当大大夫的,还怕找不着好姑娘?”说着三奶笑笑,转而又叹了口气,“小桐不一样,这辈子也就是个种地的命,这年纪了还在外面晃荡,钱赚不到不说,这还把对象耽误了,这年纪再大,不就得打一辈子光棍儿呀!”

    “三奶,也许这次他就踏踏实实卖菜了呢,这年轻人出去见识了外面城里面生活的,没几个不愿意回来,生怕一辈子就窝在这地垄沟里,你看咱村里出去的,有几个回来的?你看跟小桐哥一起出去的有好几个都搬到县城去了,这在外面苦点,累点这都不要紧,只要能学到东西,以后能有个安身立命的本事,这干啥还不是干。”

    “那倒也是,城里面也好,最少阴天下雨不用踩一脚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