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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莫可奈何的杀人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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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觉得我已经很厌烦了,槌矢先生为什么非得杀掉外公?我不知道他的动机何在。可是,槌矢先生是犯人,却是铁一般的事实,似乎也就是这么一回事了。

    我们于大客厅展开大混战之际,外公应该是独自留在主屋的阁楼里喝酒,我想槌矢先生之后可能到了那里。不晓得为什么槌矢先生想要往那边去呢想像一下,目的很有可能是为了巴结我。原因当然在于早上餐厅里的对话。胡留乃阿姨问我为何赞成友理小姐成为继承人,我答道是因为自己爱慕她。阿姨当然只是当成玩笑话,但槌矢先生却一本正经地接受。之后还被友理小姐甩了(大概吧),才不得已地认定自己的立场陷于不利的境地。他做出判断认为,假若我的发言对胡留乃阿姨产生影响,那么从现在开始巴结我会比较好,因而才想到阁楼找我吧!但我却不在那里,取而代之的是外公。是这么一回事吧!

    到此为止,事情还能够理解。一如以往,让我不明白的,总是在后面的部分。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使槌矢先生杀了外公?总之,槌矢先生来到本馆拿走会客室里的蝴蝶兰花瓶,在那里被居子太太目击。但那时的槌矢先生并没有注意到她。犯下罪行之后,便把花瓶放在阁楼房里,离开时又再度碰到居子太太。而居子太太询问他是把花怎么了,槌矢先生才大感吃惊。他万万料想不到,在自己把凶器拿到现场时,竟被人亲眼目击。如果外公的尸体被发现,众人早晚会知道他是犯人。只要一通知警察,他就只能束手待毙,因此才决心要在那之前逃出去。事情似乎是这么简单,但是,虽然想像得到犯案过程,关键的动机却依然不明。

    警察接到通报后,马上就拉起封锁线。若是槌矢先生遭到逮捕,动机以及其他细节就可以从他口中探出。不,正确的形容方式为“案情应该会明朗”然而从槌矢先生口中说出真相的机会将永远不会到来。因为在他被警方逮捕之前,就已经过了午夜零时,一月二日将再度“重设”进入到第七轮。

    虽然在凌晨三点,我因为口渴而一度苏醒,却不想硬逼自己醒来,就这样子继续睡下去,有稍微带著呕气而赖床的感觉。纵使再怎么临时抱佛脚,即使是拼了老命,却宛如讽刺著这份努力一般,总是杀出了料想不到的“伏兵”将外公给杀害。我真是厌烦透顶,不管变成怎样都无所谓了。

    这次必须想出个同时牵制住槌矢先生的手段。但这样就真能阻止吗?由上一轮演变的情况来看,真让我认为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虽然想着要限制槌矢先生的行动,但这次或许会是胡留乃阿姨或居子太太化身为“代理犯人”不仅如此,也可能是友理小姐。虽然我不愿意去想,但这种可能性相当高。

    必须构思出能牵制所有人的方法在梦里,我的头脑不断地左思右想。不只是大庭家与钟之江家,还有槌矢先生、友理小姐、胡留乃阿姨,以及居子太太,有什么手段能将全部的人完全牵制住?

    不,等等!瞬间我想到了出乎意料的可能性。假如限制了全体人员的行动,难道不会有从“外部”来的,其他陌生的“代理犯人”出现吗?喂、喂!那样违反规则喔!但即使我这么说,也只是白费力气,我必须预先考虑那些出其不意的偷袭。目前不就有爸爸和姨丈这两个出色的“伏兵预备军”吗?迫使他们落入闲缺,或是惨遭革职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外公。如果爸爸或姨丈知道了事实真相,就有十足充分的动机了吧!假装不出席新年会,其实是潜伏在渊上家附近伺机而动。这种假设并非开玩笑,而是有可能发生的。那样还真讨厌呢!

    就是这么回事。在得出结论之后,我从被窝中爬起来。如果要限制行动,只限于槌矢先生或胡留乃阿姨们是不够的,包括外公在内,必须把所有人完全牵制起来才行。把全体人员集中在同一个处所,直到傍晚都监视著他们的行动。看来,也只剩下这个方法可以阻止外公被杀。但是,具体来说,到底该怎样实行才好?

    虽是早上八点起床,但在我搜索枯肠之间,不知不觉又过了十几分钟。我慌张离开阁楼,下楼时我连看都没看阶梯上瑠奈姊姊的耳环,就直接往厨房去了。即使今天还给本人,之后又会回到同一个地方。只要在最后一轮捡起来还给她就成了。

    进入厨房之后,发现只剩下胡留乃阿姨还在那里。因为缺少红色色纸而不能折、文具店三天不会开等等一如往常的对话,看来已经结束了,外公和居子太太回到本馆去了。

    “哎呀,q太郎!”阿姨一见到我,不知为何大吃了一惊,表情还混杂著悔恨和畏惧,就像是在偷窃被以现行犯逮捕似地。当然,她的脸颊上并没贴着ok绷之类的东西。“啊,对、对了,这么说来,你睡在主屋的房里!”

    “您是误以为主屋里没有人吧?”我直觉地对阿姨的态度起疑。或许是预感著能得到什么和事件有关的线索,我把骤然浮现在脑海的事,直截了当地说出口。“对了,您是因为这样,才特地带外公到这里来吧!为了要说刚刚那些有关折纸的私房话。”

    “q太郎,你”那时胡留乃阿姨的反应,可以用惊讶不已来形容。不,虽说是惊讶,但从她的表情也清楚透露着安心。原本只有她自己(正确说来还有居子太太)知道的重担,可以就此解放了。“刚才的对话你都听到了呀?”

    “嗯,已经听到好几次了。”我不小心说溜嘴,我当然已经听过好几次,但实际上,那些对话只进行过一次。“总之,我全都听见了。”

    “那么,”胡留乃阿姨原本就很豁达,她的表情一僵硬起来,更让人觉得她瞬间苍老了好几岁。“全部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爷爷折纸鹤的事情吗?有黑色”在说话时,我把不确定的想法慢慢归纳成具体的假说。在此之前,我怎么没想到这样的事呢?这件事单纯得不可思议。“蓝色以及黄色,但就只缺少了红色色纸,也就是我吧!只少了我的颜色。”

    “对,”阿姨点点头“就是这样。”

    “色纸的颜色,与我们身上所穿的运动服颜色相同。黑色代表槌矢先生与友理小姐;蓝色代表富士高哥哥和舞姊姊;黄色代表世史夫哥哥和瑠奈姊姊。不过,打从一开始就没有绿色色纸,因为没必要准备。色纸的颜色,只有继承edge-up的候选人所穿的运动服颜色。”

    “没错。”阿姨叹了一口气,但反像是落得轻松,不过笑容里还带著些许踌躇。“就是这么一回事。”

    “使用个别的颜色来折纸鹤,并选出应该记在遗嘱上的继承人。但却少了应该准备好的红色色纸,也就是我的颜色,如此一来就没办法折了。也就是说,如果无法选出继承人,爷爷也就无法写下遗嘱。是这样吧!”

    “连这么细部的事情部知道了?只有q太郎知道吗?还是其他的人也知道了?”

    “他们知道遗嘱还没写,至少瑠奈姊姊或其他的兄弟姊妹们都知道了。但是,我想他们还不知道折纸的事。我也仍然不清楚,爷爷使用纸鹤来决定继承人的具体方法。”

    “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方法,太孩子气了,我连说明都觉得很蠢。”阿姨虽然像是要把叹息吐出去般,但又像是重新想到什么似地,发出无忧无虑的笑声。“把用各种颜色色纸折成的纸鹤,放到做好的箱子里。箱子有两个,男女各一。也就是男生的箱子里有黑、蓝、黄、红四色;女生的箱子里有黑、蓝、黄三色的纸鹤。箱子上开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然后闭起眼睛,将两手伸进个别的箱子里,由两边各抓取一只纸鹤出来。就这样子决定了。”

    “也就是说”所谓的箱子,当然是在书房见到那个面纸盒大小的箱子。我看到的时候,只做了一个而且。那是因为缺少红色色纸,没有办法“抽选”出来,所以才中途不做了吧!“是打算选出两个继承人吗?”

    “男女各一个。”

    “这样不是很奇怪吗?在新年会上,爷爷发表了过去五年的继承人。那时确实只说出一个人的名字啊!最初是瑠奈姊姊,下次也是瑠奈姊姊,然后是槌矢先生、富士高哥哥,最后是友理小姐。”

    “嗯,其实是一开始先发表抓起来的纸鹤中,其中的一个名字而已。过去五年,其实还选出了另外一个人。不过,他似乎希望同时指名两个继承人这件事,在正式发表之前,还能暂时保密,到时再让大家吓一跳。这两个人如果能够以共同拥有这份惊讶为契机而结婚就好了——他的想法就是这么天真呢!”

    “过去五年”我突然因为好奇,而问了这个不太重要的问题。“另一个作为伙伴的继承人,是谁呢?”

    “世史夫、槌矢、舞,然后又是舞,最后是你q太郎。”

    这么说来,被指名为友理小姐伙伴的是我罗!但是,在命运里这已算是完全被抛弃的组合了,是完全无效的关系了。这的的确确地象征著我现在的心境但现在却不是能沉浸于感伤之际。

    原来如此。在决定继承人这种重要抉择上时,外公使用的确实是不值一提的幼稚方法。应该是在上上一轮吧?我回忆起在餐厅偷听到胡留乃阿姨和居子太太的对话。阿姨大大叹息说,那种方法不用也罢。居子太太为了劝慰阿姨,也说了返老还童之类的话,而那时友理小姐正好进来,两人的对话也因而中断。总之,她们是在批评外公的决定方法过于孩子气。胡留乃阿姨说,看似赌博,却又无法称为赌博。这句话的意义我现在再清楚不过了。

    “这样我明白了。不过,我们每个人都被分配到一个颜色,而且一直都是固定的不是吗?以我来说,颜色是红色,这从来没改变过吧!若是如此,为何每个人在新年会的时候还得再—一穿上跟自己所属颜色相同的运动服?”

    “那是因为”阿姨脸上的微笑消失,呼吸困难似地摇头。“他变得认不出孙子们的脸了啊,渐渐无法区别了。不只是这样,连记忆力也变得很奇怪。所以就算要折纸,要确定穿著这个颜色运动服的人是谁,每次也都得见到本人才能够知道,要不然就不会有印象。”

    “这样,难不成”虽然觉得讨厌,但我还是想起富士高哥哥所说的外公将他和世史夫哥哥搞错了。“这是指爷爷变痴呆了吗?”

    “当然,”不知为何,阿姨的声音像是生气般地粗暴了起来。“就是这个意思啊!”“这么严重吗?”

    “平常是还好,并不是常常出现症状。所以大半的人都不会注意到。”

    “只有阿姨知道吗?”

    “居子太太当然也知道,就是这样她才可以那样子和我讨论。”

    “因此我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吧?”

    “对,可以的话就别说出去。虽说总有一天,症状会严重到无法隐瞒的程度。但若是在这个时期被揭穿,我认为还是不太妙。至少在写好遗嘱之前都要隐瞒著。否则,就白白给姊姊和叶流名引起骚动的机会了。或许会说什么痴呆老人的决定无效。要是事态演变成那样,就只会混乱到无法收拾的地步了。”

    “我明白了。如果是那样,我会保持沉默的。”

    “真的很感谢。”

    “只是作为交换条件呢,”在大家面前要捏造什么一连串的假话,在下楼到达厨房之前,我还是一筹莫展。但眼前这时就有好借口了,我暗中称快。“我有个请求。”

    “什么?”

    “今天一整天,或者严格说,在傍晚以前,可以在客厅继续开新年会吗?当然要全员出席。”

    “那当然没有问题。”那么喜欢开宴会吗?阿姨暗地里露出的表情,似乎是想起我还未成年,她翻了翻白眼。“反正今天你们在回去以前,也没有什么预定计画。不过’

    “那就拜托您了,就这么说走了哟!请务必召集全部的人。槌矢先生、友理小姐、居子太太,当然爷爷也要。”

    “可别让爷爷喝太多了。”阿姨皱了皱眉。“他的身体本来就出现很多问题了,只是q太郎不知道而已。”

    “是爷爷昏倒了数分钟,还失去意识这件事吗?十分担心的阿姨,还曾拜托爷爷去脑神经外科就医。”

    “你连这种事都知道啊?你的情报到底是跟谁买来的?”

    “当然是从爷爷那里知道的呀!”我急忙打断因为起了疑心,语气愈来愈激昂的阿姨。“当然,没有必要强迫爷爷喝酒。只是,务必要让爷爷跟我坐在一起,这样就可以了,也是到傍晚为止。”

    “我知道了。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答应你。临时需要的料理,我也会拜托居子太太准备。”

    “请不要跟大家说是我的主意,就说是阿姨的提议。”

    ‘“好的、好的,我会遵照你的吩咐。”

    “真的非常感谢您,要是能在中午以前开始,那就太感激了。”

    “那我马上去准备。”

    “对了,阿姨。”我忽然想到要趁此机会,把能确认的事情确认一下。“河添昭太这个人您认识吗?或者是钓井真由?”

    “河添?我不认识。我想我没有认识这名字的人,记忆里也没有钓井这个人。他们是谁啊?”

    “没什么。”她看来并未说谎。爸爸与钟之江姨丈之所以遭到陷害,应该只是外公的个人行为,与胡留乃阿姨完全无关。

    “没什么。”

    胡留乃阿姨回到本馆去,我许久才感到放下重担的解放感。已经没问题了,这样一来,杀人事件就不可能发生了。全部的人都集合在客厅里,我也不著痕迹地监视著众人的行动,外公就不可能遭到杀害。之前我提过,最后一轮的前一轮,也就是第八轮,一定要作为测试之用,因此第七轮是可以尝试新方法的最后机会。在这最后的机会,我总算能够确定具有决定性的阻止方式了,这方式还意外得到胡留乃阿姨的协助。

    对了,小心驶得万年船。我来到本馆会客室,拿走用来装饰,插满了蝴蝶兰的花瓶,不厌其烦地再三确认无人见到后,再将花瓶拿到主屋。我甚至神经质地担心起窗外可能有人看见。最后,我终于顺利地将花瓶藏到杂物间。如此一来,凶器也预先处理好了,已经犯不著担心它。我的内心毫无怀疑地深信著,不论再发生怎样难以预料的事,外公也绝对不可能被杀。

    或许是太安心而导致亢奋,我竟然无法静下心来。于是,我决定提早到客厅等著。里头一个人都没有。当然,隔扇、拉门以及玻璃门的玻璃,都完全没破,连挂轴也是完好无缺。我虽然相当清楚时空“重设”的情况,但在亲眼见到一切安好之后,也不自觉地笑容满面。现场真是“复原”得十分完美。

    不久,居子太太现身了,她开始准备起料理,我满心欢喜地自动说要帮忙。或许是因为胡留乃阿姨的指示,友理小姐也出现帮忙,不久胡留乃阿姨也来了。性急的人,也就是想要从早上就喝酒的一伙人,也纷纷露脸。世史夫哥哥、瑠奈姊姊、富士高哥哥、舞姊姊、叶流名阿姨、妈妈与槌矢先生一起出现,接下来只差外公就全部到齐了。

    但是最关键的外公却迟迟没有现身。槌矢先生到二楼去请外公,却马上回来。“没有在房里,有谁知道他在哪里吗?”他说。

    就时间而言,即使外公已经到主屋去了,也是很正常的。瞥了一眼时钟的我,在下了如此判断之后,便站起身来。我对大家说,方才好像看到外公往主屋的方向去了,所以去看一下。当然,我没让包括槌矢先生在内的任何人,与我一同前去寻找外公。以到目前为止的经验来说,任何人都有可能变成“代理’犯人,一个不留神,让谁和外公待在一起的话,无疑地便制造了让他犯下杀人罪行的机会,这么做就愚蠢到了极点,于是我决定独自前去。好不容易走到这种地步了,为了摘取最后的甜美果实,我希望不要再度发生事件了。

    我通过走廊,进入主屋,在穿过厨房,正要爬上楼梯时,忽然吓了一跳,脚步不禁停了下来。有个人从地板往上瞪视著我。

    是外公。他两脚挂在楼梯上,仰天倒在地板上,头部朝著厨房方向,双手举过头呈现万岁的姿势,披散开的白发染上腥红,朝上瞪视的眼球变得白色混浊。

    我当场一屁股坐倒在地,若有任何人在此时看到我的表情,就会觉得我发疯了吧!这的的确确是个恶梦。虽然感到怅然若失,我还是提起外公的手腕,却忘了要量脉搏。这样的自己真是可笑到了极点。

    毫无疑问地,外公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