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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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睡醒,天才刚亮,比一般上班时间要早醒了半个小时,对绫人来说是件稀奇无比的事。

    可是,他也知道自己会早起的原因。

    继续躺在床上,睡意全无的清醒,此刻安宁得让人无法相信昨晚所发生的一切是现实。

    是的,如果是梦就好了无论是夏实被袭击,或者是自己想对他做的举动。

    如果全部都只是幻觉就好了。

    然而,另一个自己却又不希望那些都只是梦。

    他想要成为夏实的支柱,成为他愿意依靠的人,这个想法到现在还是不变的,而且这个想法在昨夜实现了。

    在遇到最困难的时候,夏实跑来向自己求救,渴求自己陪在他身边,在自己的陪伴下睡去。

    然而,他却在这时候对夏实做出逾越的行为,趁夏实睡着时,他听从自己内心的渴望,偷尝了禁果,还差点欲罢不能。

    想到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把自己脱离夏实的身边,绫人知道自己体内蠢蠢欲动的黑暗情感已随时准备爆发,无法再忍耐了。

    对不能碰触的人产生这种感情,而且还在自己伸手可及的距离,无论怎么想都不妥,但是他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现在的夏实好不容易信任了他,而他如今也是夏实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

    要他在这种情况下,因为那愚蠢无比的感情而抛弃夏实,他做不到。他怎么可能会做到了?

    只要看到夏实的眼泪就会六神无主的自己如何狠下心去说“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更何况夏实现在是身在自己家里,而且把他带过来就是松崎绫人,他自己!

    绫人懊恼地搔头,决定起身刷牙洗脸。

    他连睡衣也没换便走出房间,到外面去拿报纸,摊开在餐桌上,直接翻到社会版去,连最小的新闻都不放过地看,直到确定没有发现尸体或类似的消息或才大松一口气。

    看了看时钟,他打个电话给川原,告诉他今天不上班。

    “你没事吧?”川原在电话里有点担心地问。

    “没事,只是有点私事要处理一下而已。放心好了,我明天就会回去了。有任何事就打电话给我吧。”然后再把今天要完成的工作交代一下,放心地挂上电话。

    这个时候,地板传来缓慢的脚步声。

    绫人抬头一看,脸上浮现温柔的微笑。

    “早,怎么不多睡一会?”

    “早”夏实点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地站在入口处,身上穿着绫人昨天帮他收拾进去的衣服。“我平常都是这么早起的”

    “是吗?那你今天有上课吗?”

    他摇头。

    “己经放暑假了。”

    “这样”连学校现在放暑假了都不知道,可见他离在校时间多远了。“你随便坐吧,还是要喝甚么就自己拿。要吃面包吗?家里有面包跟蛋。”是之前买了剩下的。

    面包大概过期了吧,不过蛋保证还可以吃

    “啊,请让我来吧!”他紧张地道。“绫人先生要吗?”

    “恩也给我一份好了。”虽然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不过偶而一次也不错。

    有事可做的夏实立刻精神了起来,跑进厨房去准备早餐。绫人习惯性地倒杯果汁,坐在客厅开始看早上新闻。

    里面也同样没值得担心的报告。

    “绫人先生你不用上班吗?”带点中性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恩,今天没甚么要紧的事,所以不去也无所谓。”说着,心里暗暗感谢川原的存在,让他这个上司可以轻轻松松。

    年终奖金就私下多塞他一点吧!

    坐在沙发上继续看着新闻,在电视的右下角有一个时间,只见那时间过了二十分钟,还没听到早餐完成的声音。

    该不会是找不到可以吃的东西吧?绫人奇怪地走去看,发现身穿围裙的夏实正忙着煎小香肠和蛋,旁边是一锅味增汤。

    “不是说好只有面包跟蛋吗?”

    “恩,不过既然大家都没事,我就想吃丰富一点好了。”他微笑道,昨晚的愁眉苦脸一扫而空,恢复过去的表情。真的,如果不是知道他经历过甚么样的事了,绫人会很喜欢看他的笑容,给人一种非常舒服的感觉。

    “我很快就好了,再给我二十分钟,我要等饭熟才行。”

    --还煮饭!已经多少年没吃饭当早餐了!

    “有甚么我可以帮忙的吗?再怎么说,他比较大,这是他家,总不能就这样乖乖回去坐着,继续翘腿看电视。

    “那你帮我拿筷子出去吧。其他看你要牛油还是甚么其他的。我有烤面包,做一些沙拉、味增汤、香肠、煎蛋应该就这样吧!你还想要甚么吗?”

    “这、这样就好了。”天,他只要有一盘煎蛋跟面包就已经高兴得痛哭流涕了,更何况这么多!

    “那你就把餐具拿去摆一下吧。”夏实的笑容更深了,就和厨房里的热气一样给人无比温暖的感觉。

    绫人有些兴奋地拿筷子跟刀又出去,决定拿出他珍藏的咖啡豆冲三亚自傲的咖啡。总是被人忽视的餐桌今天终于大放光彩,摆了一顿丰富的早餐。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个改变,房子顿时变得更像个家,充满人气。

    在吃饭期间,他不停地暗中观察夏实的表情,想知道他是否还在在意昨天晚上的事,不过这孩子掩饰得太好了,无论看多久都找不到一丝破绽。

    柔顺的黑发没有染任何颜色,和白色的皮肤十分相配。低头安静吃饭的脸蛋清秀无比,有如钢琴家的手指拿着筷子和饭碗,一点一点地把食物送进嘴里。和人的眼神对上时,一定会先露出微笑--

    “怎么了?”

    “恩?”“你一直看着我。”

    “我有吗?”绫人反笑,殊不知内心已在为自己这小小的失态在尴尬着。

    夏实经他这么一问,反而不再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地歪头。即使是这么简单的一个表情也令绫人觉得可爱。

    在他体内流着自己的血。即使他不想承认,夏实都是他的儿子,这是永远不变的事实。

    “你今天有计画吗?”

    “我待会要和朋友见面。”

    “那我送你去吧。”

    “不用了,我们要约在池袋,让你开车会更累的。”

    “没关系。”绫人笑着对他说。“反正我也没事做。就让我充当你的司机好了。”

    亲情、爱情,就只差一个字而已,却要他在这之间有个取舍,令他伤脑筋。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头痛的事了。

    # # #

    夏实点了一份套餐,坐在约好的快餐店二楼,往下望着街道上的行人。

    只是一个小小的日本,为何会有这么多人呢?看到人群几乎是挤在一块儿走动,年轻人们都奇装异服,里面还夹杂着几个上班族,所有人都像在和时间较量似的快步行走,只要稍微放慢脚步便会被身后的人往前推,夏实总是会觉得不可思议。

    忽然,手机响起。

    “明良,我就在二楼的窗口旁,你上来就会看到我了。”

    才放下电话没多久,就看到身穿便服的明良出现在楼梯口。

    “你这小子,要翘课居然也不通知一下!害我一个人在学校多无聊!”明良指着他大骂,两眼凶恶地坐在他对面。

    “抱歉抱歉,我今天早上起床后才决定不去的。”因为知道明良不是真的生气,所以夏实笑着道歉。“你要吃甚么,我请客吧。今天上课好玩吗?”

    “好玩你个头啦!我无聊到想要半途逃跑了!是好兄弟以后要翘课就及早通知,这样才有个伴好不好?”

    “恩,不过你可能没办法哩。我想不去参加暑假班了。”

    “你骗人吧?你不去?”明良惊讶地看他。

    “因为我想趁这个时候好好休息,充电一下。反正我本来就是比较适合靠自己温习的人,所以去不去都无所谓。”

    “话是这样讲,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暑假班其实跟平常上课没两样,还是会继续拿课本出来教新的东西啊!你不去会落后很多耶!”

    夏实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垂眼。

    “到底发生甚么事了?”

    “你看得出来。”

    “废话,你以为我这朋友是当假的吗?我认识你几年了啊!”“从国二到高中,五年孽缘。”

    “知道就好!所以从实招来。”他挥手就要打夏实的头,而后正经地说。“有困难的话让我帮你。你知道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从实招来如果可以的话他多想这么做。把所有事情都大声说出来,让其他人可以分担,不必独自一人被压得透不过气。可是说的往往比做的简单。就因为是认识多年的朋友,他更不能说,因为他不想失去明良。

    “我现在住在我爸那里。”

    “真的?你搬过去跟他住了?”

    “恩,是最近几天才决定的事而已。”他望着自己的手,有如背台词般说出心里拟定好的话。“我认为我还是多花点时间跟他相处一下比较好。你知道我很怕生,可是他是我爸,总不能永远躲着他。我想趁这假期试试看,如果没办法的话就搬回以前的家去。”

    “这样就你和他两个?他没结婚?”

    夏实摇头。

    “那应该满容易的吧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没办法了。”明良耸肩。

    “大不了学校有教新的东西的话,我把笔记借你。”

    “真是太感谢了,你是我一辈子的好朋友!”他夸张地磕头,引来明良一阵爆笑。

    姑且不论他是否相信了,至少他设再继续问。现在只要这样就好。

    “明良,今天桂木有来吗?”

    “桂木?啊,他今天没来耶。听代课的三条说他好像是受伤了还是生病了甚么的。我没仔细听啦。怎么突然问了?”

    “只是好奇而已。”他摇着头回答说。

    --应该没事的仔细想的话,桂木不是那么弱的人,而且自己也没多用力,很有可能真的只是昏倒罢了。不然尸体不可能会不见的。

    最后一点可说是让夏实最肯定而放心的。家里只有他一人,桂木是偷跑进去的,表示说没人知道他的存在。如果是碰巧被走进来的人发现的话,也没理由要把尸体藏起来。他想不到任何跟自己有利害关系的人,而且如果是被忽然来访的夏子或邻居看见的话,不会就这样带着尸体消失,一定会连络他的。经过种种推测和过滤,桂木会不见的可能性只有他活过来,自己离开了。

    明明知道,但心里还是会不安,却又下敢亲自到学校去确认,唯有来问明良了。

    虽然明良没亲眼看到桂木,但如果有连络学校的话,他生还的机率已超过五成,所以没甚么好担心的

    “老实说我不是很喜欢佳木耶。”明良抢过夏实的哈密瓜奶昔,若无其事地对夏实说。“那家伙看起来有点怪怪的,很阴险的感觉,而且走起路来有点驼背,有够狼狈的。”

    夏实惊讶地眨眼。

    没想到除了他也有人这么认为哪!

    “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他。”他有如找到同伴地笑说,忽然觉得放心。

    “你也是?他看起来满注意你的,都会向我问一些有关你的事,我以为他特别照顾你耶。”

    “恩总之我不喜欢他就是了。”夏实没有反驳,只是简单地回答。“对了,我现在住在我爸那边的事,你别对任何人说。”

    “喔。你自己小心点,有甚么事就尽量打电话给我吧。”

    虽然他看似轻松,但是夏实知道他是认真地会第一时间就来帮助自己。不过,他并不知道明良的接受程度为何,所以对某些事还是有所保留比较好,反证都忍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么点时间了。

    “我会的。”他再次露出微笑。

    这反射性的微笑在经过这些年,早已僵硬在脸上,已经和情绪无关了。

    自从自己有意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到底是何等违背伦理的事以后,为了掩饰内心的游涡,不自觉发出的微笑成为了他的面具,掩盖原有的丑恶。

    # # #

    和明良逛完街以后回到家已是黄昏时分,所幸在出来以前绫人有给自己备用钥匙,可以静悄悄地迸去。

    来到客厅,听到电视节目的声音,以为绫人在看电视,可是探头进去却看不到人影。他奇怪地走进去,这才发现露在沙发把手外的一点头发--原来绫人开着电视躺在沙发上睡着了。难得看到这景象的夏实不禁觉得有趣,偷偷蹲在他前面,细看他的睡容。

    绫人的脸上有中年男人的魁力和稳重,可以看出他年轻时候是个万人迷。大概是事业繁重,即使在睡觉时也皱着眉头,嘴巴紧闭,少了他清醒时候的自满,反而更让人有种亲切感。

    --以后我要和这个人一起生活吗

    夏实有点迷惑,不知道这次逃出来是否明智之举。他不知道绫人带他回来是永久性的还是暂时性的。如果是永久性的话,那房子该怎么办?就扔在那儿不管吗?而且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他可不认为绫人会就这样算了,不再过问妈妈或者昨天晚上的事。暂时性的会让自已习惯了在这儿的舒懈生活,更不愿意间去面对那个家,到时候反而会让自已更痛苦吧!

    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最先想到绫人哪!从家里逃出来后居然会直冲向绫人的住所,发现他不在还打电话找寻他,事后,他更像个孩子似的对绫人撒娇,要求他陪着自己,还紧紧握住他的手不放。

    以为已经完全独立了,可是死到临头还是逃人他人的怀抱里,寻求帮助。人,果然没办法独自生存吧!

    伤心时候总是希望有个人可以安慰自己,高兴时候希望可以分享,害怕时候就会寻求体温,寻求一个安定的怀抱--无论经过几世纪,世界变得多进步,这还是不变的法则。

    那么,属于他的地方在哪呢?谁是可以安慰自己,分享自己喜悦,给自己一个怀抱的人呢?他有资格要求再要求爱与信任吗?

    “我可以留在这里吗”趁着绫人睡着,他小声地提出自己心中最任性的要求,丝毫不期盼得到答案。

    “可以。”第二个声音忽然传来,让夏实吓得跌坐在地上。

    绫人睁开眼睛,对他露出调皮的笑容,然后坐起来。

    “你、你没睡觉!”

    “睡了,刚刚睡醒就看到你在偷看我,我就不敢睁开眼睛了。”

    想到他知道自己在偷看,而且听到自己的说话,脸蛋蓦地涨红。

    “你是看我在睡觉,所以才敢说出真心话吧?为何不当面对我说呢?”绫人玩味地看他,轻易道出他心底的想法,让夏实觉得自己最脆弱的部分被偷窥了而羞耻无比。

    “你已经对我很好了,我怎么敢再诸多要求呢?”

    只见他叹气,伸手把自己拉起,坐在他身边,用认真的眼神看着自己。

    “我说过我想和你一起住。就算是现在,这想法还是没变。如果没这么想的话,我昨天晚上就不会把你带回家,也不会让你住下来了。”

    “可是那是情势所逼”夏实害怕地垂眼。他根本不想扯到昨天晚上的事情来。

    “对我来说,那只是一个契机而已。就算没发生那样的事,我迟早也会让你搬过来的。老实说,我对那房子的感觉不太好,总觉得很不舒服,所以我不很赞成让你继续在那待下去。可是我以为你不想离开那里,因为那里有你的回忆总之,我想和你一起住,而且是真心的。”

    那里确实充满了回忆,但多是不好的回忆。如果可以,他也想逃离那个家啊!但他可以抛弃一切,展开全新的生活吗?有可能吗?

    “你不用急着回答我。”看到夏实犹豫的脸,绫人又说道。“就把这个暑假当作试验吧!看我们合不合得来。如果在这个假期里,你能够忍受得了我的话,你就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不然你可以回去的,一切都会像原来那样。”

    “如果你对我不满意的话,也可以把我赶走的。”他也说。“我不希望强迫你接受我。”

    听到这番话,绫人勾出一个笑容,眼神里充满疼爱。

    “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他的手刷过夏实的脸,抚摸他的头发,随后立即放开手。“你不知道我是以何心情在看着你的无论是你的任何愿望,我都会去实现的。把你的一切都交给我吧!”

    夏实看着他,心里有一股感动得要流泪的冲动。即使只是口头上的承诺亦让他高兴得想抱住他,想对他敞开自己的心房,但是他不能这么做。就因为知道他没办法做到,所以罪恶感倍感沉重。

    --对不起,对不起我欺骗了你,利用了你的感情,真的很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