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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豺狼之心
慕家书房里,一老一少面对面坐在书桌两侧。慕弘远养了半个多月,脸上的伤才消淡le,那天慕安国确实打得重,尤其是踹在身上的那几脚,几乎没把骨头给他踹断。那个当老子的,也真下得去手。可也正因为这样,慕老爷子才没另外骂慕弘远,反而责备了慕安国,他下手太狠,也安慰了正处于气头上的乔芝。
慕老爷子取下了老花镜,把手头的照片推给了慕弘远“拿去,自己看看。”
慕弘远接过le照片,顿时冷汗涔涔,照片上全是他和秦语柔,他和程亚飞,他和南区卖场人进行交易的画面。
“这是我从清扬请的私家侦探那里拦截来的,你要明白,如果清扬看到了这个,你会是什么结果。他的性子,我知道,你也知道,还有乔芝那里,你是她的丈夫,不忠于她就算了,你还想要搞乔家的名堂,乔家是你动得了的吗?”^^h
“老爷子,我其实、我,程亚飞的事真不是我干的,我是见过他,可那是帮清扬处理问题,真的,您老人家要相信我。”
慕弘远慌了,慕老爷子又挥了挥手,揉着太阳穴,疲惫地道:“不要再了。弘远,公司交到你的手上,我不指望你能扩大到什么程度,起码要平稳地过度到你的儿子手上,可你还是改不了以前的毛病,急功近利,浮躁,你比清扬大好几岁,却还比不上清扬做事沉稳,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你坐在这个位置上?这么多人,是要靠着公司吃饭的,你爸妈可都没吃过苦,要指望你的。”
“老爷子,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做,我会慢慢改”
“你要肯改才行,如果下回还让我发现这些事”老爷子的呼吸急了起来,慕弘远连忙走过去,给他轻轻锤起了背。
“老爷子,是我一时糊涂,我会改的,您放心好了,我一定改。”
锤了好一会儿,老爷子才渐缓过气来,拿着帕子擦着嘴角的唾沫,又拿着杯子喝水,口袋里的手机不停地响,他拿出来看了看号码,目光闪烁了一下,摁断。对方立刻又打,他慌乱又摁断。
“接吧。”老爷子扫了他一眼,哑声道。
“是乔芝,让我去接她的。”慕弘远连忙道。
“好了,你去忙吧,接乔芝回家去,乔芝再不好,也是我们慕家娶进来的媳妇,你再敢和秦语柔搅在一起,看我怎么教训你。”
“好,我知道了。”慕弘远恭敬地了,给他添上了茶,又拉好了腿上的小毛毯,把台灯给他调亮了一点,让他好看报纸。
“清扬在瑞士玩,你趁这段时间,好好把身边的事调整好,要有个大哥的样子。”
慕弘远恭敬温驯的态度让老爷子的心情渐好了点,这个长孙就是脾气好,可也就是脾气太好了点,耳根子软,没个主见。
“老爷子,您好好休息,我先走。”慕弘远又温和地了一句,这才开门出来。此时冷汗已经把他的衬衣给浸湿透了,反手轻轻关了门,口袋里的手机又开始震动。他拿了出来,手指滑过了屏幕,低声道:
“你到底要干什么?”
“人家想你了嘛,你来不来,我在1103号房等你。”秦语柔的声音柔柔媚媚地传了过来。
“来不了,有事。”他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盲音才消,又有电话追了进来。是助理郑思。楼下有人在打扫卫生,他便没有下楼,只走到栏杆边上,轻扶着栏杆,低声问道:
“什么事?”
“不好了,慕总,您让我私底下购进的那支股票崩盘了,听是内部出了问题,警方介入调查,公司查出了许多黑幕交易的问题”
慕弘远脑子里嗡地一炸,这是他上回在高尔夫球场听人推荐的一支股票,对方一年捞进了几千万,所以他才大笔跟进,上半年也确实赚了不少,他为了多赚一点,又加了股本,投了进去,这一损失可是上亿啊!
“赶紧放出去。”
“来不及了,慕总,挪的可是公司的钱啊,公司财务部马上就要挽帐,做年终结算了呀。”郑细都拖着哭腔了,这事捅出去,可是大麻烦。
“急什么,我想办法。”他挂断了电话,正焦头烂额的时候,秦语柔又打了进来,他烦不胜烦,摁了接听键就低吼“你有完没完,再这样小心老子不客气。”
“你吼什么”秦语柔委屈地回了一句,此时房间里突然响起了一声闷响,他快步走回去,推开门一瞧只见老爷子从椅子上摔了下来,正在抽搐着,伸手去够滚到一边的救心丸。
他心脏病犯了!
“老爷子。”他连忙奔了进去,手机落到了地上,触碰到了免提。
“弘远,你干吗又生我的气,你来我这里,我好好安慰你。对了,我听王行长,你上回买的那支股票出了问题,你有没有去看呀?你投得可不少呢。”秦语柔细软的声音传了过来。
老爷子的喉头滚了滚,艰难地抬眼看向了慕弘远,脸色更难看了,手指颤抖着去摸药瓶。慕弘远连忙抓过了药瓶,拧开了瓶盖子,这时候秦语柔的声音还在继续往这边传。
“弘远,我帮你把刘行长再约出来一次吧要不要再贷一点?”
“你”老爷子抬了抬手指,从喉中挤出愤怒的一个字。
慕弘远完全慌了神,紧抓着药瓶,脑中闪过了一个罪恶的念头,只要老爷子死了,就再没有人能操控慕氏集团,他已经坐上了这个位置,便没人再能威胁到他。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脸也越涨越红,他看着老爷子在地上痛苦地揪着胸口,却越退越远。老爷子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他疼爱有加的孙子,不改相信他的泯灭人性,不敢相信一向孝顺的、刚刚还在给他锤肩捏背的孙子现在想要他死
“老爷子,我爸也是你的亲生儿子,我也是您的亲孙子,为什么你眼里只有清扬?他到底哪里好?”慕弘远的眼珠都快瞪出来了,布满了可怖的血丝,满脸汗淋淋的,像抹了油一样,大鼻头上尤其是汗珠猛钻,鼻孔用力的翕动着。
“你”老爷子又挣扎了一下,脸渐渐涨成紫红色,身体渐渐不动了。
“老爷子”慕弘远这时才清醒过来,猛地跪下去,托起了他的头,把药丸往他嘴里塞。老爷子牙关紧咬着,药已经塞不进去了。
“啊”门口处周妈尖叫了起来,慕弘远被这尖叫声弄得更慌了,扭头就吼,
“还不打电话叫救护车,老爷子心脏病犯了。”
“是,我马上就打电话。”周妈连忙奔到书桌边上,拿起了电话就打。
慕弘远的手指伸到了老爷子的鼻孔下,人顿时僵住,老爷子呼吸已经停止,去世了!
“救护车马上就来,老爷子怎么样了?”周妈挂断了电话,跑过来看老爷子的情况。
“去世了。”慕弘远慢慢地把老爷子放到了地板上,呆呆地道。
周妈猛地抬头瞪住了慕弘远,慕弘远脸色一白,摁着周妈的肩膀就:“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老爷子是心脏病发了,你干吗这样看着我?你是不是怀疑我?”
“大少爷,刚刚只有你和老爷子两个人在书房,他心脏病发,你为什么不给他吃药?”周妈立刻哭着质问他。
“周妈,你这是怀疑我?我警告你,千万不要乱话,否则我不会饶了你。”慕弘远跳了起来,一把就把周妈给掀翻到了地上。此时他已经知道事情糟糕了,周妈如果告诉慕清扬,他会被慕清扬折磨死。
事态紧急,容不得他再思考,他立刻打给了慕安国,老爸还是他的老爸,一定会帮他的。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医生现场急救了一番,只能摇头抱歉。二十分钟之后,慕安国夫妇赶到了,一家三口,加上周妈一起关进了书房。
“到底怎么回事?”慕安国指着慕弘远,暴躁地问道。
“老爷子心脏病犯了,我刚好去了卫生间,回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慕弘远已经想好了托词,连忙解释道。
“哪有这么巧?”周妈立刻就反驳起他来“我进来的时候,你正在往老爷子嘴里塞药。”
“老爷子犯病了,我当然要塞药,难道我看着他发病不管?”慕弘远怒气冲冲地一拍桌子,瞪向了周妈。
“周妈,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你这,会害死我家弘远的。”慕太太脸色一沉,盯紧了周妈“你年纪也大了,我看有时候脑子也不清醒。”
“太太,我们两个的年纪可差不多的。”周妈又回了一句。
“放肆。”慕太太恼了,保养得玉白的手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不过是我们慕家请的一个下人,仗着伺侯了老爷子这么多年,眼里就放不下任何人,周妈,我忍你很久了,你现在就给我滚出慕家,永远不要回来。”
“走就走,你们等着,等清扬回来,看你们怎么跟他交待。”周妈红着眼睛,也气愤地站了起来,转身往外走。
“站住!”慕安国低喝了一声,扫了一眼太太和儿子,绕过了书桌,拦住了周妈。
“周妈,有些事还是要弄清楚,否则你离开慕家,心里也不会舒服,这样我们报警,你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警察,这样你也舒服一些,我也不偏袒儿子。”
周妈狐疑地看着慕安国,他居然主张报警?
“弘远,你自己报警,自己和警察清楚,法医会仔细检查,看看老爷子到底为什么去世。”慕安国瞪着慕弘远,逼迫他报警。
“刚刚医生已经检查过了,老爷子就是心脏病发作。”慕弘远不情不愿地拿出了手机,这时候才发现手机一直处于通话中,秦语柔从头至尾都在听!他慌忙挂断了电话,扫了一眼慕安国,见他并未发现,这才打了一个号码出去。
“喂,110,我报警。”他胡乱了一段话,然后把手机塞回了口袋里,其实,这个号码是打给郑思的,他跟在他身边多年,太知道这时候应该怎么办了。
狡滑,谁不会呢?何况他本来就狡滑。
周妈见他真的报警,也放松下来,坐在沙发上,抽抽泣泣地等着警察过来。
“周妈,你还是先去安排一下,要安顿灵堂,要给亲朋好友们报丧,还要通知清扬。”慕安国又道。
周妈这才点头,抹着眼泪往外走。门一关上,慕太太就抓住了慕安国的手,压低了声音责备起他来,
“你真让儿子报警,你不要儿子了?慕清扬那小子的性格你不是不知道,如果他拿这事作文章,非冤枉儿子,到时候看你哭都来不及。”
“急什么?你以为他真敢报警?”慕安国黑着脸瞟向了慕弘远,指着他道:“你再问他,是正好去卫生间了,还是坐在这里看着?”
“儿子?”慕太太连忙又抓住了慕弘远的手,急切地问他。
“是上卫生间。”慕弘远咬死了借口,低声回答。
“那就好。”慕太太连连轻抚着胸口,又打了下慕安国的胳膊,责备他“你把儿子想成什么样的人了,他再不好,孝顺两个字还是懂的,你刚没听到周妈吗,他正在给老爷子嘴里塞药,你还摆出这种脸色来,让他报什么警。”
“哼。”慕安国瞪了一眼慕弘远,开始着手安排老爷子的后事。
“爸,清扬那里,你通知。”慕弘远走过去,声音都有点抖。
“就你这胆量!”慕安国冷笑一声,先给长辈们去电话,然后是刘菲雯,她这时候应该是在拉斯维加斯豪赌,时差的关系,并没有及时接听。
他按了慕清扬的手机号码,又停了一下,抬眼看向了慕弘远,盯得他心里发毛时,他才慢吞吞地道:“再晚一点点告诉清扬。”
“为什么?”慕弘远惊讶地问道,不第一时间通知他,更难打消他的怀疑。
“这一会儿你接过电话没有?”慕安国没解答他的疑问,反而问他。
“接过一个。”慕弘远犹豫了一下,小声道
“一个?”慕安国看着他,立刻就知道他在撒谎。
“两个。”慕弘远只好坦诚。
“想在我这里谎都不过去,何况让你去慕清扬那里谎!没用的东西,难怪老爷子不挺你,你也太不争气了!早知道你这么黑心,不争气,我前天就应该打死你,免得你祸害人!”
慕安国怒气又起,抄起了桌上的镇纸就往慕弘远的脑袋上敲,这是真打,狠打!慕太太尖叫了一声,慕弘远急急一躲,镇纸打在了他的肩上,断成了两截。
一家三口都怔住了,看着断掉的一截镇纸在地上摔碎。
“你不能好好话吗?又打他,他就是被你打笨了的!”慕太太心痛地抱住了儿子,狠狠指责慕安国。慕安国重重坐下,双手捧着头,好半天才低声道:
“你那个卫生间的辞,最好不要再在外人面前起,就你已经下了楼,可忘了车钥匙,所以上楼来拿,中途你因为接电话,所以走得慢,进来的时候才发现老爷子已经不行了,喂了他药吃,为时已晚。”慕安国紧锁着眉,给慕弘远重新编了套辞,这套辞更有服力,因为他确实在这个时候接过电话,时间也够长,足以成为开脱的证据。
慕弘远又开始有些感谢秦语柔来的那个电话了,他把慕安国的话记清楚,心里又升起了另一个念头。
既然老爷子死了,慕清扬如果再不回来,那该多好!慕氏集团永远是他的,也没人再能管他和秦语柔的事,他的天下他的王国他的世界念头一起,就像火焰一样,迅速燃烧了起来。
天各一涯
半个多月的逍遥日子,让这一家四口过得惬意极了。
在没人认识的地方窝着,又清静,又放松,他每天会花一到两个小时去处理公务,叶帛凉会按着他收集的书,去准备书里提到的美食。
这是叶帛凉这么多年来过得最轻松的时光了,幸福、满足,无数种可以让她轻飘飘的感觉全涌在心里,她每一个微笑,每一个眼神都柔美得像被蜜浸泡过一样。
开始几天,风雪太大,他们就窝在家里,看电影,看书,给敏敏讲故事。叶雅韵就在网上玩游戏,照样每天给江城打个电话,反而对肚子里那个宝贝不关心,叶帛凉几次想和她谈谈孩子,她都不乐意,还把叶帛凉从书房里推了出去。
这几天风雪渐停了,慕清扬一连几天都带着三个老婆在滑雪场里练习滑雪。敏敏已经适应了这里的气候,穿着厚滚滚的粉蓝色羽绒衣,像胖墩墩的小企鹅。叶帛凉和慕清扬也穿着相同颜色的亲子装,叶雅韵独自穿了件黑色的羽绒衣,戴着黑色的毛线帽,站在雪地中特别打眼,像一株黑色的罂粟花。
“爸爸,妈妈。”她一手拉着一个人的手,蹲在滑雪板上,笑着大叫“好好玩啊,你们要把我拉着飞起来呀。”
“好,飞了。”叶帛凉和慕清扬在雪地里跑了起来,敏敏咯咯地笑着,小脸蛋被风吹得红通通的。
叶雅韵拿着手机给他们照了会儿相,又聊了会儿短信,然后快步跑了过来,伸手找他要钥匙“姐夫,我要回去了,把你的车给我开。”
“你一个人跑回去干什么,等会儿我们一起去吃饭。”慕清扬没准她,只淡淡地了一句。
“我不和你们去吃饭,把车给我开一下嘛。”叶雅韵抱住了他的胳膊,牛皮糖一样扭了起来。
男人对小姨子应该是温柔的啊,可是叶雅韵在慕清扬这里总是难讨到好脸色。慕清扬抖了抖手臂,把她抖开,还教训了她几句。
“女孩子要矜持,总是动手动脚干什么?”
“姐姐!”叶雅韵一跺脚,委屈地看向了叶帛凉,叶帛凉扫了她一眼,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你姐夫得对,你要好好听话。”
“我过完年就十九岁了,你让我好好听话?”叶雅韵夸张地尖叫了一声,双连跺了好几下脚,气恼地道:“我要去镇上玩,都在这里呆了半个多月了,什么意思啊?我要回去,回家。”
“你声音再大一点,可以制造点冰块出来了。”叶帛凉拉着敏敏的手,跟在慕清扬的身后往前走。
“姐姐。”叶雅韵弯腰抓了一团雪,揉紧了,一挥手,就往叶帛凉的背上打去。
“臭丫头。”叶帛凉中了招,松开了敏敏的手,也抓了团雪去打叶雅韵。
两姐妹打起了雪仗,敏敏乐了,也抓了雪去打叶雅韵“妈妈,我帮你打韵韵阿姨,她不听话,要打屁|股!要爸爸也打韵韵阿姨的屁|股!”
她像小鸭子一样在雪地里跑,猛地一下就撞到了叶雅韵的身上,和她一起往雪坡下摔了下去。叶帛凉急了,连忙跑过去,把敏敏抱开,把叶雅韵给扶了起来,拍掉她身上的雪之后,焦急地道:“你没事吧,有没有感觉到不舒服?”
“什么不舒服,挺好的啊。”叶雅韵满不在乎地拍了拍手臂上的雪,叶帛凉低头看向了她的肚子,停了几秒,突然问道:
“你实话,你到底是不是怀孕?”
每天蹦蹦跳跳,又不肯去做检查,又没有什么呕吐的症状!
“当然有。”叶雅韵脸色变了变,立刻道。
“走了,去医院做个检查。”慕清扬抱起了敏敏,盯着叶雅韵低声道。
“我不去。”
“必须去,否则你就是在撒谎!”叶帛凉当即就发火了,拖着她的手就走。叶雅韵挣扎了几下,用力的推开了她的手,急促地道:
“是,我撒谎了,我没怀孕,我就是怕你不肯收留我,那又怎么样?我撒谎又没伤害你什么,你干吗这么凶?”
“你!”叶帛凉气极了,伸手就往她的肩上打“叶雅韵,你居然拿这个骗我。”
“你如果关心我,早就发现了,还等到今天?”叶雅韵一脸委屈,又看向了慕清扬“你眼里只有姐夫,他让你养他前女友的孩子你也肯,不定这就是他的”
啪清脆的一个耳光,重重地甩到了叶雅韵的脸上,叶帛凉实在忍不住了,叶雅韵被惯得太厉害,压根就不知道谦让是什么意思。
“不要以为我欠你的,我同意照顾你,是因为我答应了爸爸,如果你再针对你姐夫,胡八道,别我赶你走。”
“那你就赶我走好了。”叶雅韵捂着脸,眼泪争涌出来,拔腿就往外跑。
“妈妈好凶。”敏敏也害怕了,抱着慕清扬的脖子不敢松手。叶帛凉揉了揉脸,她气疯了,叶雅韵居然拿着孩子来撒谎,还在敏敏面前那样过份的话,三岁的孩子已经听得懂了,会让敏敏难受的。
“你带敏敏回去,我去找她。”慕清扬把敏敏给了叶帛凉,快步往出口处跑去。
叶雅韵在前面拐了个弯,消失在了他视线外。追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那是一个女卫生间,慕清扬不能进去,只有在出口处等着,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到她出来,慕清扬只能请了一位路过的瑞士中年妇女进去看。
那位中年妇女过了几分钟之后出来告诉他,没有他的黑衣服女孩子。又开始纷纷扬扬下雪了,这段时间的天气确实不怎么好。
慕清扬拉紧了帽子,跑过来找叶帛凉母女,然后拦了辆计程车给她们。
“你们先回去,等一下雪大了敏敏会冷。”他一面让她们上车,一面给叶雅韵打电话,可这丫头关机了,无法联络上。
“这丫头,真是过份,这回真让她回傅曼丽那里去!”叶帛凉还在气愤中,也开始不停地拔打着叶雅韵的电话。
“从这里到住的地方,走路也只要三四十分钟,她可能是生气往回走了,你们先顺着路找她,我在这里再等一会儿,你如果在路上没发现她,打电话给我,我在附近找找,看她是否躲在哪里哭。”慕清扬安慰着叶帛凉,给司机报了地址。
“你开车小心点。”叶帛凉只好同意这个安排,先去回去的路上碰碰运气。
可这运气一碰就是二十多分钟,直到回到了家,也没看到叶雅韵的影子。叶帛凉给敏敏换了衣服,又开始打叶雅韵的电话。
天色渐暗了,慕清扬在滑雪场里找了一整圈都没能找到她的人影,只好去滑雪场安保部调看监|控,看她往哪个方向走了。
监|控画面里,只见她正垂头丧气地往和别墅相反的方向走去,一面走一面用脚踢地上的积雪,有张车停到了她面前,开车的是个年轻男子,他们了几句话,然后叶雅韵上了那辆车。可惜这个角度看不到那辆车的车牌号码,否则可以通过一点手段直接找到那辆车。
慕清扬立刻下了楼,开车往那个方向追去。在这里,搭顺风车是常有的事,若只是搭顺风车还好,如果遇上心怀不轨的人,那就不好了。
****分界线****
一晃就过了三个多小时,叶帛凉在家里等得开始焦急起来,手机都打得没了电,只能一边充电一边继续打。
这里没装座机,就是因为慕清扬想清静,不用接不想接的电话。
眼看着天色也晚了,雪越下越大,叶帛凉更加坐不住,不时去门口看有没有车开过来。有车灯远远射进她的眼中,又快速驶向远方。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之后,她又打给慕清扬问情况。
“我在镇上了,正在找,你不要着急,若再过一会儿找不到,我会去报警。”慕清扬安慰了她几句,她就听到了还有电话打进来的声音。
“是家里打来的,我先挂。”慕清扬挂断了电话,这时叶帛凉听到了敏敏的声音,
“妈妈,韵韵阿姨。”她抬头一看,只见叶雅韵正站在门口换鞋。
“你去哪里了?不知道我们要急死了吗?”叶帛凉快步过去,挥手就在她的手臂上打了几下。叶雅韵摇了摇手里的绿色环保袋子,小声道:
“我去买蛋糕,你不记得了,今天是我的生日。”
叶帛凉怔住,她真不记得!
“我知道你不记得,我算什么呢?我明天就回去。”叶雅韵趿着拖鞋往餐厅里走,语气里尽是委屈。过生日没人记得就算了,还要挨打。
“有蛋糕吃哦。”敏敏跟了上去,拉住了叶雅韵的衣角,乐滋滋的。
不管怎么样,叶帛凉悬着的心放下来了,连忙给慕清扬打电话,可他的电话还处于占线状态,又过了几分钟,他回了电话过来。
“收拾东西,在家里等我,我们赶晚上的班机回去。”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叶帛凉连忙问道。
“老爷子去世了。”慕清扬低低地了一句,叶帛凉一怔,呼吸紧了紧,那边接着又传来了盲音。
“叶雅韵,带敏敏去收拾东西,我们晚上回去,老爷子去世了。”叶帛凉冲到餐厅里大喊了一句。
叶雅韵张大了嘴,蛋糕还在嘴边放着,敏敏却眨着眼睛,不明白她的意思。
“快点。”叶帛凉转身就往房间里冲,不知道从镇上回来要多长时间,慕清扬一定开得很快,可这么大的雪,开车要小心一点才行。
心咚咚跳得急促极了,拖出了行李箱,把这些天买的东西全往里面塞。
这时候,慕清扬正踩紧了油门,疾速往别墅的方向赶。天色越来越暗,飞雪在车窗前飘舞。手机又开始响,是刘菲雯打来的,才把耳机塞进耳朵里,刘菲雯的哭声就传了过来,慕清扬的头觉得很重,脑子里乱极了,一片一片地黑白色不停地撞击着,根本听不进刘菲雯在什么,于是,他扯下了耳机,丢到一边,油门踩得更紧了,路上的雪被车轮压得四下乱飞,碎乱不堪。
他从九岁起就跟在了老爷子身边,衣食住行,全是老爷子亲手照料。老爷子把他能弄来的、最好的东西都给他了,绝不让他比慕弘远差一点点,甚至还要好太多。
老爷子还会抽出大把的时间来陪他玩,不管去哪里开会,都带着他,让他在旁边听着看着,就是为了从小培养他,如何谈判、如何交际,如何在没有父母陪伴和支持的时候,有能力做好一切,当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不输给别人的男人。
老爷子越来越老了,把权力慢慢交给了他,重心开始全部转到他的生活上,每天早上的牛奶,每次吃饭时饭桌上必是他爱吃的菜,他把慕清扬缺失的父爱,浓浓的补给他。
不管去哪里,他都会很骄傲地对别人,这是我最不争气的那个孙子,慕清扬,以后你们要多支持他,多关照他。
最不争气,最爱气他,可是他最疼爱的孙子,居然没能见他最后一面!
慕清扬的头越来越疼了,眼前有些发黑,他咬牙坚持着,想尽快赶回去,带着妻子回家送老爷子最后一程。
他甚至有些不能原谅自己,为什么挑在这时候出来,明明老爷子身体已经不好了。
有长长的汽车喇叭声传了过来,几束刺目的车灯晃到了他的眼睛,是几辆改装的摩托车,他想打方向盘,踩刹车,躲开那些横冲直冲不怕死的货们,可这时候突然发现刹车失灵了,定航系统也失灵了,整个车不听控制,笔直地往路边冲去,下面是布满碎石和枯木的山坡,好几百米深的高度,他的车一直一直往下冲着,最后狠狠地撞到了一块岩石上面,气囊弹出来,震得他脑袋晕极了,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他似乎听到有声音靠近,又迷迷糊糊的,闻到了汽油的味道,最后迷迷糊糊的,他看到了火焰燃起他慢慢睁大了眼睛,看着已经窜起来的火苗,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开始用力的推起了车门。
车门卡住了,推不开。
他双手在旁边摸着,想摸到手机去报警,他记得丢在旁边的座位上,可是摸了好一会儿都没摸到,他的力气越来越小,脑子里又渐渐开始出现黑白的颜色,不停地交替,不停地错过,然后组成了老爷子的脸,父亲的脸
火苗儿噼啪烧着,汽油味越来越浓了,他终于摸到了手机,拔通了叶帛凉的电话,这是他唯一记得的号码了,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拔出去,听到了悦耳的音乐声,接着,是清脆的女人的声音。
“姐夫,姐姐没空接电话!”
接着,又是盲音!
他的手指动了动,想再打,最终手机从掌心滑了下去。
豺狼之心
慕家书房里,一老一少面对面坐在书桌两侧。慕弘远养了半个多月,脸上的伤才消淡le,那天慕安国确实打得重,尤其是踹在身上的那几脚,几乎没把骨头给他踹断。那个当老子的,也真下得去手。可也正因为这样,慕老爷子才没另外骂慕弘远,反而责备了慕安国,他下手太狠,也安慰了正处于气头上的乔芝。
慕老爷子取下了老花镜,把手头的照片推给了慕弘远“拿去,自己看看。”
慕弘远接过le照片,顿时冷汗涔涔,照片上全是他和秦语柔,他和程亚飞,他和南区卖场人进行交易的画面。
“这是我从清扬请的私家侦探那里拦截来的,你要明白,如果清扬看到了这个,你会是什么结果。他的性子,我知道,你也知道,还有乔芝那里,你是她的丈夫,不忠于她就算了,你还想要搞乔家的名堂,乔家是你动得了的吗?”^^h
“老爷子,我其实、我,程亚飞的事真不是我干的,我是见过他,可那是帮清扬处理问题,真的,您老人家要相信我。”
慕弘远慌了,慕老爷子又挥了挥手,揉着太阳穴,疲惫地道:“不要再了。弘远,公司交到你的手上,我不指望你能扩大到什么程度,起码要平稳地过度到你的儿子手上,可你还是改不了以前的毛病,急功近利,浮躁,你比清扬大好几岁,却还比不上清扬做事沉稳,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你坐在这个位置上?这么多人,是要靠着公司吃饭的,你爸妈可都没吃过苦,要指望你的。”
“老爷子,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做,我会慢慢改”
“你要肯改才行,如果下回还让我发现这些事”老爷子的呼吸急了起来,慕弘远连忙走过去,给他轻轻锤起了背。
“老爷子,是我一时糊涂,我会改的,您放心好了,我一定改。”
锤了好一会儿,老爷子才渐缓过气来,拿着帕子擦着嘴角的唾沫,又拿着杯子喝水,口袋里的手机不停地响,他拿出来看了看号码,目光闪烁了一下,摁断。对方立刻又打,他慌乱又摁断。
“接吧。”老爷子扫了他一眼,哑声道。
“是乔芝,让我去接她的。”慕弘远连忙道。
“好了,你去忙吧,接乔芝回家去,乔芝再不好,也是我们慕家娶进来的媳妇,你再敢和秦语柔搅在一起,看我怎么教训你。”
“好,我知道了。”慕弘远恭敬地了,给他添上了茶,又拉好了腿上的小毛毯,把台灯给他调亮了一点,让他好看报纸。
“清扬在瑞士玩,你趁这段时间,好好把身边的事调整好,要有个大哥的样子。”
慕弘远恭敬温驯的态度让老爷子的心情渐好了点,这个长孙就是脾气好,可也就是脾气太好了点,耳根子软,没个主见。
“老爷子,您好好休息,我先走。”慕弘远又温和地了一句,这才开门出来。此时冷汗已经把他的衬衣给浸湿透了,反手轻轻关了门,口袋里的手机又开始震动。他拿了出来,手指滑过了屏幕,低声道:
“你到底要干什么?”
“人家想你了嘛,你来不来,我在1103号房等你。”秦语柔的声音柔柔媚媚地传了过来。
“来不了,有事。”他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盲音才消,又有电话追了进来。是助理郑思。楼下有人在打扫卫生,他便没有下楼,只走到栏杆边上,轻扶着栏杆,低声问道:
“什么事?”
“不好了,慕总,您让我私底下购进的那支股票崩盘了,听是内部出了问题,警方介入调查,公司查出了许多黑幕交易的问题”
慕弘远脑子里嗡地一炸,这是他上回在高尔夫球场听人推荐的一支股票,对方一年捞进了几千万,所以他才大笔跟进,上半年也确实赚了不少,他为了多赚一点,又加了股本,投了进去,这一损失可是上亿啊!
“赶紧放出去。”
“来不及了,慕总,挪的可是公司的钱啊,公司财务部马上就要挽帐,做年终结算了呀。”郑细都拖着哭腔了,这事捅出去,可是大麻烦。
“急什么,我想办法。”他挂断了电话,正焦头烂额的时候,秦语柔又打了进来,他烦不胜烦,摁了接听键就低吼“你有完没完,再这样小心老子不客气。”
“你吼什么”秦语柔委屈地回了一句,此时房间里突然响起了一声闷响,他快步走回去,推开门一瞧只见老爷子从椅子上摔了下来,正在抽搐着,伸手去够滚到一边的救心丸。
他心脏病犯了!
“老爷子。”他连忙奔了进去,手机落到了地上,触碰到了免提。
“弘远,你干吗又生我的气,你来我这里,我好好安慰你。对了,我听王行长,你上回买的那支股票出了问题,你有没有去看呀?你投得可不少呢。”秦语柔细软的声音传了过来。
老爷子的喉头滚了滚,艰难地抬眼看向了慕弘远,脸色更难看了,手指颤抖着去摸药瓶。慕弘远连忙抓过了药瓶,拧开了瓶盖子,这时候秦语柔的声音还在继续往这边传。
“弘远,我帮你把刘行长再约出来一次吧要不要再贷一点?”
“你”老爷子抬了抬手指,从喉中挤出愤怒的一个字。
慕弘远完全慌了神,紧抓着药瓶,脑中闪过了一个罪恶的念头,只要老爷子死了,就再没有人能操控慕氏集团,他已经坐上了这个位置,便没人再能威胁到他。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脸也越涨越红,他看着老爷子在地上痛苦地揪着胸口,却越退越远。老爷子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他疼爱有加的孙子,不改相信他的泯灭人性,不敢相信一向孝顺的、刚刚还在给他锤肩捏背的孙子现在想要他死
“老爷子,我爸也是你的亲生儿子,我也是您的亲孙子,为什么你眼里只有清扬?他到底哪里好?”慕弘远的眼珠都快瞪出来了,布满了可怖的血丝,满脸汗淋淋的,像抹了油一样,大鼻头上尤其是汗珠猛钻,鼻孔用力的翕动着。
“你”老爷子又挣扎了一下,脸渐渐涨成紫红色,身体渐渐不动了。
“老爷子”慕弘远这时才清醒过来,猛地跪下去,托起了他的头,把药丸往他嘴里塞。老爷子牙关紧咬着,药已经塞不进去了。
“啊”门口处周妈尖叫了起来,慕弘远被这尖叫声弄得更慌了,扭头就吼,
“还不打电话叫救护车,老爷子心脏病犯了。”
“是,我马上就打电话。”周妈连忙奔到书桌边上,拿起了电话就打。
慕弘远的手指伸到了老爷子的鼻孔下,人顿时僵住,老爷子呼吸已经停止,去世了!
“救护车马上就来,老爷子怎么样了?”周妈挂断了电话,跑过来看老爷子的情况。
“去世了。”慕弘远慢慢地把老爷子放到了地板上,呆呆地道。
周妈猛地抬头瞪住了慕弘远,慕弘远脸色一白,摁着周妈的肩膀就:“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老爷子是心脏病发了,你干吗这样看着我?你是不是怀疑我?”
“大少爷,刚刚只有你和老爷子两个人在书房,他心脏病发,你为什么不给他吃药?”周妈立刻哭着质问他。
“周妈,你这是怀疑我?我警告你,千万不要乱话,否则我不会饶了你。”慕弘远跳了起来,一把就把周妈给掀翻到了地上。此时他已经知道事情糟糕了,周妈如果告诉慕清扬,他会被慕清扬折磨死。
事态紧急,容不得他再思考,他立刻打给了慕安国,老爸还是他的老爸,一定会帮他的。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医生现场急救了一番,只能摇头抱歉。二十分钟之后,慕安国夫妇赶到了,一家三口,加上周妈一起关进了书房。
“到底怎么回事?”慕安国指着慕弘远,暴躁地问道。
“老爷子心脏病犯了,我刚好去了卫生间,回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慕弘远已经想好了托词,连忙解释道。
“哪有这么巧?”周妈立刻就反驳起他来“我进来的时候,你正在往老爷子嘴里塞药。”
“老爷子犯病了,我当然要塞药,难道我看着他发病不管?”慕弘远怒气冲冲地一拍桌子,瞪向了周妈。
“周妈,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你这,会害死我家弘远的。”慕太太脸色一沉,盯紧了周妈“你年纪也大了,我看有时候脑子也不清醒。”
“太太,我们两个的年纪可差不多的。”周妈又回了一句。
“放肆。”慕太太恼了,保养得玉白的手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不过是我们慕家请的一个下人,仗着伺侯了老爷子这么多年,眼里就放不下任何人,周妈,我忍你很久了,你现在就给我滚出慕家,永远不要回来。”
“走就走,你们等着,等清扬回来,看你们怎么跟他交待。”周妈红着眼睛,也气愤地站了起来,转身往外走。
“站住!”慕安国低喝了一声,扫了一眼太太和儿子,绕过了书桌,拦住了周妈。
“周妈,有些事还是要弄清楚,否则你离开慕家,心里也不会舒服,这样我们报警,你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警察,这样你也舒服一些,我也不偏袒儿子。”
周妈狐疑地看着慕安国,他居然主张报警?
“弘远,你自己报警,自己和警察清楚,法医会仔细检查,看看老爷子到底为什么去世。”慕安国瞪着慕弘远,逼迫他报警。
“刚刚医生已经检查过了,老爷子就是心脏病发作。”慕弘远不情不愿地拿出了手机,这时候才发现手机一直处于通话中,秦语柔从头至尾都在听!他慌忙挂断了电话,扫了一眼慕安国,见他并未发现,这才打了一个号码出去。
“喂,110,我报警。”他胡乱了一段话,然后把手机塞回了口袋里,其实,这个号码是打给郑思的,他跟在他身边多年,太知道这时候应该怎么办了。
狡滑,谁不会呢?何况他本来就狡滑。
周妈见他真的报警,也放松下来,坐在沙发上,抽抽泣泣地等着警察过来。
“周妈,你还是先去安排一下,要安顿灵堂,要给亲朋好友们报丧,还要通知清扬。”慕安国又道。
周妈这才点头,抹着眼泪往外走。门一关上,慕太太就抓住了慕安国的手,压低了声音责备起他来,
“你真让儿子报警,你不要儿子了?慕清扬那小子的性格你不是不知道,如果他拿这事作文章,非冤枉儿子,到时候看你哭都来不及。”
“急什么?你以为他真敢报警?”慕安国黑着脸瞟向了慕弘远,指着他道:“你再问他,是正好去卫生间了,还是坐在这里看着?”
“儿子?”慕太太连忙又抓住了慕弘远的手,急切地问他。
“是上卫生间。”慕弘远咬死了借口,低声回答。
“那就好。”慕太太连连轻抚着胸口,又打了下慕安国的胳膊,责备他“你把儿子想成什么样的人了,他再不好,孝顺两个字还是懂的,你刚没听到周妈吗,他正在给老爷子嘴里塞药,你还摆出这种脸色来,让他报什么警。”
“哼。”慕安国瞪了一眼慕弘远,开始着手安排老爷子的后事。
“爸,清扬那里,你通知。”慕弘远走过去,声音都有点抖。
“就你这胆量!”慕安国冷笑一声,先给长辈们去电话,然后是刘菲雯,她这时候应该是在拉斯维加斯豪赌,时差的关系,并没有及时接听。
他按了慕清扬的手机号码,又停了一下,抬眼看向了慕弘远,盯得他心里发毛时,他才慢吞吞地道:“再晚一点点告诉清扬。”
“为什么?”慕弘远惊讶地问道,不第一时间通知他,更难打消他的怀疑。
“这一会儿你接过电话没有?”慕安国没解答他的疑问,反而问他。
“接过一个。”慕弘远犹豫了一下,小声道
“一个?”慕安国看着他,立刻就知道他在撒谎。
“两个。”慕弘远只好坦诚。
“想在我这里谎都不过去,何况让你去慕清扬那里谎!没用的东西,难怪老爷子不挺你,你也太不争气了!早知道你这么黑心,不争气,我前天就应该打死你,免得你祸害人!”
慕安国怒气又起,抄起了桌上的镇纸就往慕弘远的脑袋上敲,这是真打,狠打!慕太太尖叫了一声,慕弘远急急一躲,镇纸打在了他的肩上,断成了两截。
一家三口都怔住了,看着断掉的一截镇纸在地上摔碎。
“你不能好好话吗?又打他,他就是被你打笨了的!”慕太太心痛地抱住了儿子,狠狠指责慕安国。慕安国重重坐下,双手捧着头,好半天才低声道:
“你那个卫生间的辞,最好不要再在外人面前起,就你已经下了楼,可忘了车钥匙,所以上楼来拿,中途你因为接电话,所以走得慢,进来的时候才发现老爷子已经不行了,喂了他药吃,为时已晚。”慕安国紧锁着眉,给慕弘远重新编了套辞,这套辞更有服力,因为他确实在这个时候接过电话,时间也够长,足以成为开脱的证据。
慕弘远又开始有些感谢秦语柔来的那个电话了,他把慕安国的话记清楚,心里又升起了另一个念头。
既然老爷子死了,慕清扬如果再不回来,那该多好!慕氏集团永远是他的,也没人再能管他和秦语柔的事,他的天下他的王国他的世界念头一起,就像火焰一样,迅速燃烧了起来。
天各一涯
半个多月的逍遥日子,让这一家四口过得惬意极了。
在没人认识的地方窝着,又清静,又放松,他每天会花一到两个小时去处理公务,叶帛凉会按着他收集的书,去准备书里提到的美食。
这是叶帛凉这么多年来过得最轻松的时光了,幸福、满足,无数种可以让她轻飘飘的感觉全涌在心里,她每一个微笑,每一个眼神都柔美得像被蜜浸泡过一样。
开始几天,风雪太大,他们就窝在家里,看电影,看书,给敏敏讲故事。叶雅韵就在网上玩游戏,照样每天给江城打个电话,反而对肚子里那个宝贝不关心,叶帛凉几次想和她谈谈孩子,她都不乐意,还把叶帛凉从书房里推了出去。
这几天风雪渐停了,慕清扬一连几天都带着三个老婆在滑雪场里练习滑雪。敏敏已经适应了这里的气候,穿着厚滚滚的粉蓝色羽绒衣,像胖墩墩的小企鹅。叶帛凉和慕清扬也穿着相同颜色的亲子装,叶雅韵独自穿了件黑色的羽绒衣,戴着黑色的毛线帽,站在雪地中特别打眼,像一株黑色的罂粟花。
“爸爸,妈妈。”她一手拉着一个人的手,蹲在滑雪板上,笑着大叫“好好玩啊,你们要把我拉着飞起来呀。”
“好,飞了。”叶帛凉和慕清扬在雪地里跑了起来,敏敏咯咯地笑着,小脸蛋被风吹得红通通的。
叶雅韵拿着手机给他们照了会儿相,又聊了会儿短信,然后快步跑了过来,伸手找他要钥匙“姐夫,我要回去了,把你的车给我开。”
“你一个人跑回去干什么,等会儿我们一起去吃饭。”慕清扬没准她,只淡淡地了一句。
“我不和你们去吃饭,把车给我开一下嘛。”叶雅韵抱住了他的胳膊,牛皮糖一样扭了起来。
男人对小姨子应该是温柔的啊,可是叶雅韵在慕清扬这里总是难讨到好脸色。慕清扬抖了抖手臂,把她抖开,还教训了她几句。
“女孩子要矜持,总是动手动脚干什么?”
“姐姐!”叶雅韵一跺脚,委屈地看向了叶帛凉,叶帛凉扫了她一眼,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你姐夫得对,你要好好听话。”
“我过完年就十九岁了,你让我好好听话?”叶雅韵夸张地尖叫了一声,双连跺了好几下脚,气恼地道:“我要去镇上玩,都在这里呆了半个多月了,什么意思啊?我要回去,回家。”
“你声音再大一点,可以制造点冰块出来了。”叶帛凉拉着敏敏的手,跟在慕清扬的身后往前走。
“姐姐。”叶雅韵弯腰抓了一团雪,揉紧了,一挥手,就往叶帛凉的背上打去。
“臭丫头。”叶帛凉中了招,松开了敏敏的手,也抓了团雪去打叶雅韵。
两姐妹打起了雪仗,敏敏乐了,也抓了雪去打叶雅韵“妈妈,我帮你打韵韵阿姨,她不听话,要打屁|股!要爸爸也打韵韵阿姨的屁|股!”
她像小鸭子一样在雪地里跑,猛地一下就撞到了叶雅韵的身上,和她一起往雪坡下摔了下去。叶帛凉急了,连忙跑过去,把敏敏抱开,把叶雅韵给扶了起来,拍掉她身上的雪之后,焦急地道:“你没事吧,有没有感觉到不舒服?”
“什么不舒服,挺好的啊。”叶雅韵满不在乎地拍了拍手臂上的雪,叶帛凉低头看向了她的肚子,停了几秒,突然问道:
“你实话,你到底是不是怀孕?”
每天蹦蹦跳跳,又不肯去做检查,又没有什么呕吐的症状!
“当然有。”叶雅韵脸色变了变,立刻道。
“走了,去医院做个检查。”慕清扬抱起了敏敏,盯着叶雅韵低声道。
“我不去。”
“必须去,否则你就是在撒谎!”叶帛凉当即就发火了,拖着她的手就走。叶雅韵挣扎了几下,用力的推开了她的手,急促地道:
“是,我撒谎了,我没怀孕,我就是怕你不肯收留我,那又怎么样?我撒谎又没伤害你什么,你干吗这么凶?”
“你!”叶帛凉气极了,伸手就往她的肩上打“叶雅韵,你居然拿这个骗我。”
“你如果关心我,早就发现了,还等到今天?”叶雅韵一脸委屈,又看向了慕清扬“你眼里只有姐夫,他让你养他前女友的孩子你也肯,不定这就是他的”
啪清脆的一个耳光,重重地甩到了叶雅韵的脸上,叶帛凉实在忍不住了,叶雅韵被惯得太厉害,压根就不知道谦让是什么意思。
“不要以为我欠你的,我同意照顾你,是因为我答应了爸爸,如果你再针对你姐夫,胡八道,别我赶你走。”
“那你就赶我走好了。”叶雅韵捂着脸,眼泪争涌出来,拔腿就往外跑。
“妈妈好凶。”敏敏也害怕了,抱着慕清扬的脖子不敢松手。叶帛凉揉了揉脸,她气疯了,叶雅韵居然拿着孩子来撒谎,还在敏敏面前那样过份的话,三岁的孩子已经听得懂了,会让敏敏难受的。
“你带敏敏回去,我去找她。”慕清扬把敏敏给了叶帛凉,快步往出口处跑去。
叶雅韵在前面拐了个弯,消失在了他视线外。追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那是一个女卫生间,慕清扬不能进去,只有在出口处等着,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到她出来,慕清扬只能请了一位路过的瑞士中年妇女进去看。
那位中年妇女过了几分钟之后出来告诉他,没有他的黑衣服女孩子。又开始纷纷扬扬下雪了,这段时间的天气确实不怎么好。
慕清扬拉紧了帽子,跑过来找叶帛凉母女,然后拦了辆计程车给她们。
“你们先回去,等一下雪大了敏敏会冷。”他一面让她们上车,一面给叶雅韵打电话,可这丫头关机了,无法联络上。
“这丫头,真是过份,这回真让她回傅曼丽那里去!”叶帛凉还在气愤中,也开始不停地拔打着叶雅韵的电话。
“从这里到住的地方,走路也只要三四十分钟,她可能是生气往回走了,你们先顺着路找她,我在这里再等一会儿,你如果在路上没发现她,打电话给我,我在附近找找,看她是否躲在哪里哭。”慕清扬安慰着叶帛凉,给司机报了地址。
“你开车小心点。”叶帛凉只好同意这个安排,先去回去的路上碰碰运气。
可这运气一碰就是二十多分钟,直到回到了家,也没看到叶雅韵的影子。叶帛凉给敏敏换了衣服,又开始打叶雅韵的电话。
天色渐暗了,慕清扬在滑雪场里找了一整圈都没能找到她的人影,只好去滑雪场安保部调看监|控,看她往哪个方向走了。
监|控画面里,只见她正垂头丧气地往和别墅相反的方向走去,一面走一面用脚踢地上的积雪,有张车停到了她面前,开车的是个年轻男子,他们了几句话,然后叶雅韵上了那辆车。可惜这个角度看不到那辆车的车牌号码,否则可以通过一点手段直接找到那辆车。
慕清扬立刻下了楼,开车往那个方向追去。在这里,搭顺风车是常有的事,若只是搭顺风车还好,如果遇上心怀不轨的人,那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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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就过了三个多小时,叶帛凉在家里等得开始焦急起来,手机都打得没了电,只能一边充电一边继续打。
这里没装座机,就是因为慕清扬想清静,不用接不想接的电话。
眼看着天色也晚了,雪越下越大,叶帛凉更加坐不住,不时去门口看有没有车开过来。有车灯远远射进她的眼中,又快速驶向远方。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之后,她又打给慕清扬问情况。
“我在镇上了,正在找,你不要着急,若再过一会儿找不到,我会去报警。”慕清扬安慰了她几句,她就听到了还有电话打进来的声音。
“是家里打来的,我先挂。”慕清扬挂断了电话,这时叶帛凉听到了敏敏的声音,
“妈妈,韵韵阿姨。”她抬头一看,只见叶雅韵正站在门口换鞋。
“你去哪里了?不知道我们要急死了吗?”叶帛凉快步过去,挥手就在她的手臂上打了几下。叶雅韵摇了摇手里的绿色环保袋子,小声道:
“我去买蛋糕,你不记得了,今天是我的生日。”
叶帛凉怔住,她真不记得!
“我知道你不记得,我算什么呢?我明天就回去。”叶雅韵趿着拖鞋往餐厅里走,语气里尽是委屈。过生日没人记得就算了,还要挨打。
“有蛋糕吃哦。”敏敏跟了上去,拉住了叶雅韵的衣角,乐滋滋的。
不管怎么样,叶帛凉悬着的心放下来了,连忙给慕清扬打电话,可他的电话还处于占线状态,又过了几分钟,他回了电话过来。
“收拾东西,在家里等我,我们赶晚上的班机回去。”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叶帛凉连忙问道。
“老爷子去世了。”慕清扬低低地了一句,叶帛凉一怔,呼吸紧了紧,那边接着又传来了盲音。
“叶雅韵,带敏敏去收拾东西,我们晚上回去,老爷子去世了。”叶帛凉冲到餐厅里大喊了一句。
叶雅韵张大了嘴,蛋糕还在嘴边放着,敏敏却眨着眼睛,不明白她的意思。
“快点。”叶帛凉转身就往房间里冲,不知道从镇上回来要多长时间,慕清扬一定开得很快,可这么大的雪,开车要小心一点才行。
心咚咚跳得急促极了,拖出了行李箱,把这些天买的东西全往里面塞。
这时候,慕清扬正踩紧了油门,疾速往别墅的方向赶。天色越来越暗,飞雪在车窗前飘舞。手机又开始响,是刘菲雯打来的,才把耳机塞进耳朵里,刘菲雯的哭声就传了过来,慕清扬的头觉得很重,脑子里乱极了,一片一片地黑白色不停地撞击着,根本听不进刘菲雯在什么,于是,他扯下了耳机,丢到一边,油门踩得更紧了,路上的雪被车轮压得四下乱飞,碎乱不堪。
他从九岁起就跟在了老爷子身边,衣食住行,全是老爷子亲手照料。老爷子把他能弄来的、最好的东西都给他了,绝不让他比慕弘远差一点点,甚至还要好太多。
老爷子还会抽出大把的时间来陪他玩,不管去哪里开会,都带着他,让他在旁边听着看着,就是为了从小培养他,如何谈判、如何交际,如何在没有父母陪伴和支持的时候,有能力做好一切,当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不输给别人的男人。
老爷子越来越老了,把权力慢慢交给了他,重心开始全部转到他的生活上,每天早上的牛奶,每次吃饭时饭桌上必是他爱吃的菜,他把慕清扬缺失的父爱,浓浓的补给他。
不管去哪里,他都会很骄傲地对别人,这是我最不争气的那个孙子,慕清扬,以后你们要多支持他,多关照他。
最不争气,最爱气他,可是他最疼爱的孙子,居然没能见他最后一面!
慕清扬的头越来越疼了,眼前有些发黑,他咬牙坚持着,想尽快赶回去,带着妻子回家送老爷子最后一程。
他甚至有些不能原谅自己,为什么挑在这时候出来,明明老爷子身体已经不好了。
有长长的汽车喇叭声传了过来,几束刺目的车灯晃到了他的眼睛,是几辆改装的摩托车,他想打方向盘,踩刹车,躲开那些横冲直冲不怕死的货们,可这时候突然发现刹车失灵了,定航系统也失灵了,整个车不听控制,笔直地往路边冲去,下面是布满碎石和枯木的山坡,好几百米深的高度,他的车一直一直往下冲着,最后狠狠地撞到了一块岩石上面,气囊弹出来,震得他脑袋晕极了,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他似乎听到有声音靠近,又迷迷糊糊的,闻到了汽油的味道,最后迷迷糊糊的,他看到了火焰燃起他慢慢睁大了眼睛,看着已经窜起来的火苗,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开始用力的推起了车门。
车门卡住了,推不开。
他双手在旁边摸着,想摸到手机去报警,他记得丢在旁边的座位上,可是摸了好一会儿都没摸到,他的力气越来越小,脑子里又渐渐开始出现黑白的颜色,不停地交替,不停地错过,然后组成了老爷子的脸,父亲的脸
火苗儿噼啪烧着,汽油味越来越浓了,他终于摸到了手机,拔通了叶帛凉的电话,这是他唯一记得的号码了,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拔出去,听到了悦耳的音乐声,接着,是清脆的女人的声音。
“姐夫,姐姐没空接电话!”
接着,又是盲音!
他的手指动了动,想再打,最终手机从掌心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