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睡睡平安 > 第四章

第四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因为甩不开银银,南宫远吩咐仆人另外备车,多折腾了一些时间,才从府里出发。

    窑场位处僻静的郊外,距离定遥城有二十余里。

    平时南宫远单人一骑,骏马疾驰如电,不到半个时辰就能赶到。但是这会儿多了她这个牛皮糖似的、黏得死紧又坚决不放手的累赘,只能改乘马车,速度自然慢了许多。

    马车里头摆着软软的锦褥,锦褥中间,搁着一张金漆小方桌子,桌上摆着宜兴沙壶,用铜炉煨火烹着热茶,再把琥珀色的茶汤倒入极细致的瓷杯。每一个瓷杯底,都有着南宫家的釉印。

    银银坐在窗边,小手里捧着温热的瓷杯,舒服的叹了一口气。

    南宫家的确懂得享受,不是光会赚钱却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舍得花银子,不论是吃的、穿的、用的,品质都是最好的,对待她这个不速之客,更是大方得令人咋舌。

    别的不说,光是她现在喝的茶叶,就是上好的雪水毛尖茶,这种茶叶只出产在终年云雾缭绕的雪山上,不但珍贵,标价更是令人看了,就要吓出一身冷汗。

    这么昂贵的茶叶,即使在钱家,也只能偶尔尝尝,哪里会像南宫家,随意端出来让她这个客人享用。

    比起至今毫无反应的大姐;这家人的热络,倒是让她觉得好窝心,愈待愈是舒服

    马蹄声达达的响,窗外的景色由繁华街景,逐渐转为清幽山色,马车离开定遥城,改走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径。

    南宫远沉默的坐在一旁,翻阅着几本书册,黑眸在字里行间游走,神情一改之前的温和,专注得有些严厉。他那高大的身躯占去不少空间,让宽敞的马车变得狭隘。

    窗外的景色虽然幽美;却略嫌一成不变,银银看得倦了,滴溜溜的双眼转了回来。

    “呃、那个嗯,你在看什么?”她问。

    “账目。”

    他简单的回答,手握朱笔,圈点批阅,在账目后头写下指示,任何一项生意,全都处理得井然有序。

    “喔。”

    小脑袋歪扭着,偷读南宫远批下的各类命令,还在心里估算南宫家的产业究竟有多庞大。他毫不避讳,任由她把批示全看光光。仅是账目上看来,各类生意的价值已经够惊人了,更别提那些土地庄园等恒产。

    几叠的账目,看在她眼里,全变成了几叠的银票,她心痒难熬,非要握紧拳头,才能忍住不伸手夺过来仔细研究。

    呃,不行不行,他们非亲非故的,她无权涉及南宫家的商务,要是还贸然出手抢账目来瞧,不是跟土匪没两样吗?南宫远能容忍她偷看,未必能忍受她正大光明的拿来翻阅。

    两只小手藏在绸裙里,握得更紧,努力说服自己要忍耐。

    其实,南宫远对她够大方了,甚至同意让她参观窑场,这已经是旁人梦寐以求的难得机会,她可不能再得寸进尺,把他的宽容用尽,到时候难保他不会火大,嫌她麻烦,一脚把她踹下马车。

    只是,这会儿路途迢迢,要是不去偷看账目,她能做的事似乎只剩下一桩

    银银发挥专长,开始召唤瞌睡虫,坐在角落偷偷打盹。

    她的眼皮愈来愈重,起先还缓缓地开、缓缓地合,没过多久就再也张不开,周公再度拎着她入梦下棋去。

    当南宫远处理完账目,再度抬头时,她已经倚靠着锦褥,睡得不省人事。

    马车内摆设舒适,但是行进中难免颠簸,睡起来当然不舒服,银银垂着头,露出一截嫩嫩的粉颈,脑袋随着马车规律的震动,跟着左点一下、右点一下,小脸揪得像包子上的皱折,柳眉也蹙得紧紧的,似乎是睡得很辛苦。

    喀啦一声,马车辗过路上的坑洞,重重震了一下。

    粉臀儿被震得弹高数寸,最适合打瞌睡的姿势宣告破解,她整个人滑到一旁,小脑袋歪歪斜斜的晃了几下,凝聚不少的力道后,就朝坚硬的窗户撞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南宫远迅速出手,宽厚的男性指掌一探,她软嫩的粉颊恰好落入他的手中,这才没让她撞上窗户,免去皮肉之苦。

    他徐缓的挑眉,怀疑就算是没有出手,以她过往的辉煌记录看来,就算是撞得头破血流,她也醒不过来。

    黝黑的指掌握住她的肩膀,以最徐缓的动作,将她的身子拉下,让她的小脑袋能枕在他的膝上。

    “唔,不、不要吵,我还要睡”银银困倦的抗议,嘟起红唇,小脸挪啊挪,隔着薄薄的布料,在南宫远的膝上揉动,无意识的寻找最舒服的位子,软馥的身躯贴得紧紧的,不留一丝空隙,甚至还不安分的磨蹭着。

    南宫远轻抚着那粉嫩的肌肤,以掌间厚厚的茧,反复摩挲,流连的轻触着。

    这举止格外轻柔,不想惊醒她。长指在四处游走后,才挪移到她红润的唇上,以指尖感受那柔软的芳泽。

    “唔”唇上的酥痒,渗入沉睡的梦境,她全身软弱,没有半点力气,眼睫轻颤背,像猫儿般辗转咪呜。

    这可爱的反应,令他的薄唇上勾起满意的笑,眉宇之间的神情,逐渐转为柔和。就连黑眸深处,长久冰封的情绪,也被温柔一点一滴的渗透。温和的态度,只是一层假象,出生商贾之家,使他习惯隐藏一切情绪,维持最严苛的理智。唯独这昏昏欲睡的小女人,小动物般的单纯心性,无辜得让人难以防备。

    又酥又痒的抚摩,刷过她裸露的每一寸肌肤,舒服得像羽毛在轻搔着。她发出喃喃的呓语,本能的伸出粉红色小舌舔舔红唇,嫩嫩的舌还不经意的扫过他的指尖。

    斑大的身躯猛然震动,额上浮现克制的汗水。

    想要她的欲望来势汹汹,像利刃一样贯穿他的身体,温和沉静的面具瞬间四分五裂,连理智都变得岌岌可危。

    这么销魂的诱惑,对男人来说,是最难得的享受,却也是最痛苦的煎熬啊!

    懊死!就算他能昧着良心,趁这时候勾引她,马车内也不是欢爱的好地点。她无疑的还是个处子,绝对需要大量的耐心,与长久的诱哄,才能体验到绝顶的欢愉,在他身下娇吟翻腾

    银银没有察觉,身旁的南宫远正处于天人交战的紧要关头。她伸出小手,胡乱的摸啊摸,握住厚实的手掌,满足的摩擦着。

    温热的肌肤,以及舒爽好闻的男性气息,有些陌生、也有些似曾相识。自从她进入南宫家,梦境就变得好温暖,热烫的气息萦绕不去,每次入梦,都能反复温习

    唔,好舒服、好舒服的感觉,她几乎就要上瘾了银银噙着红唇,漾出幸福的笑容。

    一路上,他就这么子着她,呵护着她,提供最安全的保护,任她在膝上沉睡,俊容上闪过既复杂而单纯的神情那是一个男人,看着属于他的女人,才会有的温柔神情。

    南宫远始终都没有把手收回来。

    窑场筑在城郊,四周青山环绕,树木蓊郁,一旁还有清澈的溪水流过,汇集到山脚下,冲后喊一泓清澈的湖水,水质清澈,当阳光洒落湖面,湖水碧绿得像翡翠。

    定遥城得天独厚,郊区出产黏土,又有丰富林木可作燃料,先天上就具备建立窑厂的良好条件。再加上大运河开通后,南方航运畅旺,不但开拓了广大的市场,更降低了运费。

    陶瓷最重要的四项条件:黏土、燃料、河流和市场,这里全都齐备了。

    守卫森严的窑场,难得大开门户,负责管事的几个人守在门口,准备恭迎贵客。

    每回开窑,少主都会亲自到场,监看新一批的瓷器,这已经是惯例,众人早就习以为常。但是今儿个可不同,府里有人赶来通风报信,说是少主这回不是独自前来,身旁还带着一个姑娘。

    哇,可是件大消息呐!

    每个人都知道杜丽儿毁婚,在成亲前夕,趁着火灾时开溜,跟着情郎私奔去了。南宫远先是救错人,后又娶错妻子的丑闻,一早就传遍了大江南北。

    鳖异的是,南宫家非但没有“退货”把那女人轰出门去,反倒把她当成了宝贝。不但尹燕放话,婚事绝不作废,南宫远甚至一反常态,破例领着她到窑场里来!

    马车达达的驶入窑场,在大门前停住。每个人都伸长脖子,急着想瞧瞧,传闻中的女主角,究竟是生得什么模样。

    车门被推开,一个发鬓微乱、目光朦胧的女子站在那儿,慵懒的伸了个懒腰,看那模样,明显的是还没睡醒。

    她在众人的子中,半梦半醒的挪动脚步,准备走下马车,却忽略马车与地面之间的距离,一脚踩空,猛地往地上摔去。

    南宫远在最危急时出手,扶住她的腰问,缓住她下坠的酒,免得她才踏出马车,就一脚摔趴在地上,对在场众人行五体投地的大礼。

    “小心。”他淡淡的说道,掌心在她软滑的腰侧,多搁置了一些时间,确定她安然无恙,才将手松开。

    “唔,我很小心”

    银银含糊的说道,用力甩甩头,想把满头乱绕的瞌睡虫甩开,好让自个儿清醒些。乌黑的发丝,因为这几下乱甩,变得更凌乱了些,飘落在她的肩上、额前。

    南宫远微微一笑,拾起几绺发尾,搔着她粉嫩的脸儿,再将那些不听话的发丝塞回她的耳后,仔细的整理妥当。

    “窑场里头乱得很,你要不要等清醒一些再进去?”他低头问道,呼吸轻拂过她贝壳般的耳。

    她原本靠在他怀里,闻着那渐熟悉的男性气息,乖乖的任由摆布,但是一听见窑场两个字,乌黑的眸子马上瞪得圆圆的,活力充沛的又蹦又跳,注意力全部开动。

    “不用再等了,这就是我最清醒的状态。”她嚷道,不肯浪费时间。

    等?还要等?不行、不行,再等下去,只怕周公又要找上门来了!

    银银把全副心思都用来提振精神,却没发现南宫远的手正到处乱溜,在她身上占尽了便宜,两人的亲昵模样,成了最难得的好戏,所有人都看得目不转睛,舍不得漏看任何细节。

    “窑场宽阔,你最好能跟在我身旁。”

    “可以。”

    “留意脚下,里头有不少碎瓷。”

    “没问题。”她连连点头,回答得格外爽快。只要能让她参观,别说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再大的事情她也应允。

    深幽的黑眸,在她兴高彩烈的小脸上绕了几圈,才又扫向四周,瞥视在场的闲杂人等。

    那些原本瞪大跟睛、想多探一些内幕的管事们,一察觉南宫远的视线,火速低下头,转而对地上的泥土起了莫大的兴趣,压根儿没有胆子再多看一眼。

    呼,比起夫人,少主的脾气可好多了,从不曾大声斥责过属下,更不曾拿着刀子,噼哩啪啦的连串大骂,追着不识相的恶人乱砍。

    只是,也不知为什么,放眼定遥城内,就是没有人敢违逆少主,只要一接触到那双黝暗的眼睛,再勇敢的人也会气势全失,当场就矮了一截,伏首贴耳,乖乖的任凭差遣。

    “什么时候开窑?”

    南宫远松开怀里的小女人,径自往前走去,神色在转瞬间恢复平常。

    避事们像跟屁虫似的,一个接一个跟在后头,维持同样姿势,迈开同宽的脚步,低着脑袋跟上去。

    “师傅估算过,看窑里的状况,大约还要半个时辰。”

    制陶得要经过七十二道工序,以高温炉火粹炼后,颜色暗淡、貌不惊人的坯土才能变得绚丽夺目,成为白如玉、薄如纸、明如镜、声如磬的瓷器。

    但是这段时间内,只要稍有差错,就可能前功尽弃,烧出一整窑的废物。

    所以,不论是砌窑、烧窑、封窑,乃至于七日后的开窑,每一个步骤都需要全神贯注,不能有半点马虎。

    南宫远拧起浓眉,锐利的神色一闪而逝。

    “开窑前,再加派一些人手过去。”他十分谨慎,更知道开窑前变数颇多,在还没有看到成品前,绝不能掉以轻心。

    领了指示的人,点头如捣蒜的答应着,连忙匆匆脱队,赶着去调派人手。随着南宫远抛下的吩咐愈来愈多,跟屁虫的人数逐渐减少。

    “呃,少主,那个那个雷捕头来了好一会儿了,正在窑口等着您”有人壮着胆子开口,就怕还没有报告,也被少主遣去办事了。

    南宫远挑眉,双眸略略一眯。

    “不用急,让他等着。”他简单的说道,一回过头,发现那个刚刚还满口答应,承诺不会乱跑的小女人,这会儿已经违背诺言,晃到角落去。

    银银正挤到工人的行列之间,伸长脖子,四处探头探脑,好奇的看着刻花与施釉等细部过程。

    窑场里工人众多,粗略估计恐怕也有两、三百人。众人各司其职,互不干扰,她看得眼花撩乱,压根儿忘了自己不该乱跑。

    整座窑场的中央,齐聚了上百名陶工,他们坐在辘炉旁,手中捏着细腻的坯土,再以手拉坯成优美的造型,等到坯土半干时,再以镞刀镞薄形体,制作出一件件薄胎器。

    这些就是瓷器的原形,无价的陶瓷,都是如此制造出来的。

    伴置在架上的精致瓷器,让银银猛吞口水,双眼闪闪发光,还兴奋得微微发抖。体内的商人血统,因为感受到无限的商机大的利润,正热烈的沸腾着。

    她完全知道,眼前的瓶瓶罐罐、碟盘器皿有多么值钱。这堆瓷器,可比等量的黄金更贵重!要是能把它们运到京城,卖给北方的贵族与富豪,钱家肯定能狠狠的捞上一笔。

    唔,这个青花龙纹瓶大概值一万三仟两,那个白甜釉的梅花盘要八仟两啊,还有、还有,那个豆青釉缠枝莲花纹瓶,价格不会低于两万两

    银银对着一整架的瓷器,在心里滴滴答答的拨起算盘了。

    “银银。”

    左边方向传来呼唤。

    “嗯?”

    她正埋首于算钱大业,拨算盘拨得心花怒放,没有空答话,只举起手挥一挥,当作是回答。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她小声的嘟嚷着,觉得那些叮咛像是在吩咐三岁小娃儿似的,简直是把她瞧扁了。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脑子里那把算盘宣告额满,再也容不下更大的数目时,银银才突然醒觉,南宫远刚刚唤的,是她的名字。

    她不由自主的抬头,却只瞧见南宫远被管事们簇拥着,走入一栋屋子,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银银!他唤她银银!

    除了亲人之外,这是第一次有男人呼唤她的名字。

    她粉脸一红,莫名的羞赧袭上心头,贝齿咬紧嫩嫩的唇,双脚就黏在原处。霎时间,不论是银两还是利润,全都变得黯然失色,她只能反复回忆刚刚那声醇厚的叫唤,感觉热流悄悄的滑过心头

    说真的,她并不讨厌那样的感觉。南宫远会开口唤她的名字,她甚至觉得有些儿高兴。

    想得太出神,她完全没发现,自个儿挡在窑场中央傻笑,刚好堵住最重要的一条通路。

    “姑娘,别挡在这儿,快点让让!”一个陶工扛着一大桶的坯料,对着她的耳朵大嚷。他刚从外头回来,只知道少主来场里巡视,却不知道眼前的小女人,就是南宫家刚上任的少夫人。

    银银连忙让开,低声道歉,闪身躲到旁边去,还用小手拍拍烫红的粉颊,强迫自个儿专注些,别再胡思乱想。

    唉啊,她到底在想什么!

    南宫远对她来说,虽然是个救命恩人,又兼任提供她睡、提供她住的善心人士,但是感激归感激,不能跟婚姻大事混为—谈。她可不愿意将错就错,对他以身相许,嫁给他做妻子。

    毕竟婚姻不是儿戏,为了恩情而成亲,实在太过荒谬了些,她无法接受这样的安排,倘若要嫁,也得选一个与她两情相悦的丈夫

    那么,你想嫁的又是谁?

    内心深处,悄悄冒出一个声音。

    银银蹙起眉头,原地停下来思索,再度堵住通路。

    这一次,陶工们也觉得不耐烦了,有几个被挡了路,冒出一肚子火气,张嘴准备开骂,但是一瞧见那张闭月羞花,就算有再大的火气,也马上消了火,没人舍得对她骂上半句。

    陶工们乖乖的选择绕路,扛着坯土多走了几步,任由这漂亮的小女人杵在原处发呆。

    努力的想了半晌后,银银发出挫败的呻吟,把小脸埋进双手里。

    噢,为什么她拼命想了又想,想得头顶都快冒出烟来了,却除了南宫远之外,就再也想不出其他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