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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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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瘅荣建筑设计事务所”位于市中心精华地段一幢精华写字楼的精华楼层的精华位置,招募了几位颇具潜力的设计师,漂亮地完成了几个颇有难度的case,得过几个颇有分量的奖项。

    无论以多么严苛的标准衡量,都必须承认“瘅荣建筑建设事务所”很成功。

    许汉瘅是这里的老板兼首席设计师——“首席”这个词用在这里似乎稍欠妥当,反正就是这个意思没错啦!当初他开办这个事务所,只不过是想要个能够随心所欲的工作环境。不必仰人鼻息,可以按自己的喜好接case,做设计,这是每个建筑设计师的梦想。

    虽然是事务所的老板,但许汉瘅十天倒有八天带头旷工,只有某些特别的时候他才会出现在这个嗯,总之很精华的地方。

    比如说有件他很感兴趣的case!

    “汉瘅,时间还早,我们去喝杯咖啡吧。”

    一边钻进汽车一边说话的女人叫tina,是许汉瘅此次合作的开发公司的部门经理兼董事长千金——当今社会流行双职称。

    lisa小姐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是tina小姐的时代。

    但是许汉瘅还不想过快和她发展成亲密关系,一来他最近正被一个讨债小鬼弄得焦头烂额,二来他的家三天两头被一个小丫头突袭——不分昼夜,暂不适宜接待女客总而言之和那个叫江小小的女人脱不开关系,所以他的态度稍嫌冷淡。

    “我还有事,”许汉瘅看看表,已经下午两点了,今天小鬼极有可能会去他家,他得尽快赶回去“你觉得口渴的话我去给你买罐冰咖啡。”前面有自动贩售机。

    “也好。”tina十分知礼识进退。

    精华地段的广场总是人流如潮。许汉瘅还没迈出两步,就听见有人尖声喊着自己的名字。

    “许汉瘅,救命!”

    江、小、小?!她怎么跑这里来了?许汉瘅不敢置信地望着冲向自己的娇小身影和她身后两个狂追不止、满脸凶相的男人。

    江小小腿力不怎么样,但灵活的身形在人群中明显占了便宜。

    “过来!”

    来不及多想其他,许汉瘅一把抓过累得喘不过气的小人塞进车里,自己也迅速坐进驾驶座,钥匙一扳,发动车子,飞快地驶离广场。

    四个轮子比四条腿快!两个土匪样的男人三两下便被甩开。

    江小小坐在后座,好容易才喘过气来。

    “好险。”

    如果说之前许汉瘅一直对江小小所谓的“逃亡”将信将疑的话,那么现在他完全相信她处于极度危险的境况之中。那两个男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善类。

    “你为什么来这里?”很明显她是在这附近遇到那两个男人的,不然她早被逮住了。

    “我到你家找不到你嘛!”她也很委屈。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他可没告诉过她公司的地址。

    “你这么有名,随便问问就知道了。”

    许汉瘅咬着牙“以后不准来了。”刚才的追捕想想就后怕。

    “是,下次我会在你家门前等到太阳下山。”江小小怪声怪气地答道。

    视线在后视镜里相接,噼噼啪啪的火花恨不得把后视镜烧出裂痕。

    “汉瘅,这位是”tina小姐要求引见。

    “一位世伯的女儿。”事到如今,他已经有点儿认命了。

    “噢,你好。”tina轻轻点头,目光巡视过她的廉价t恤。

    “你好”就“你好”干吗非要加个语气助词“噢”?江小小不会错认“踢哪”小姐眼中的轻蔑和鄙夷。

    “你也好。”江小小甜笑着回应“踢哪”小姐百分之百对许汉瘅有所图谋,她一定要搅黄他们!

    “tina,我有点儿事,你自己搭车回去,改天我给你打电话。”

    “好,我在前面下车好了。”tina风度依旧,不愧是肚子里有点儿墨水的女强人。

    “什么味道?”江小小突然探过头来在前座之间嗅来嗅去,最后停在tina香腮的三寸处,盯着她猛瞧。

    晚了!许汉瘅无可奈何。这丫头似乎和他身边的女人犯冲。

    “奇怪!像是香味又像是臭味,你闻到没有?”

    “是cd的香水,”tina白她一眼,末了又加上一句:“法国进口的。”

    许汉瘅决定保持中立。

    “那你的衣服呢?”江小小像个好奇宝宝“什么牌子?”

    “卡文克莱的。”

    “哇呜!一定都很贵嗯啊嚏,对不起,我好像对香啊过敏,啊嚏!”

    江小小结结实实地喷她一脸小小牌露水。

    “前面”终于到了。

    tina下了车。

    江小小不免有几分得意。

    车子重新驶进车流——

    “你不以为我供你吃,供你喝,你至少应该对我的女朋友有所尊重吗?”

    “改朝换代得还真快!可以,如果你女朋友她也尊重我的话。”江小小卡在两个座椅间跟他说话。

    “tina哪里不尊重你了?”

    “她心里不尊重我。”她又不是瞎子。

    许汉瘅也不是瞎子,tina的态度他看得出来。

    “可是你这么做的同时也毁了你自己的形象,下次请你用高明一些的方法好不好?比如说你可以用比她还不在乎的态度去对待她”

    身为男友竟然帮别的女人算计自己的女朋友?这许汉瘅活该讨不到老婆。算了,穿廉价t恤的人永远无法理解穿昂贵手工西服的人的想法,反之亦然,穿手工西服的人也无法明白穿廉价t恤人的心态。

    他和她,没有共同语言,除了钱。

    “我说你怎么在这?”许汉瘅这才发现江小小待在不该待的地方“你坐好我让你回后座你往前面爬干什么?”

    江小小充耳不闻。

    没办法!许汉瘅只好稳住车速,单手控制方向盘,另一只手扶着她翻到前座。由于精神全部集中在江小小身上,所以忽略了从旁悄悄跟上的一辆警车。

    “好了,这样说话方便些。我今天找你是”

    “要多少?”

    他现在暂当她的提款机,每次她口袋空空地站在她面前他总狠不下心肠让她口袋空空地回去,更别提她手里还捏着一张似乎好像是他父亲签下的欠据了。还好她没有太过分,每回只要求够维持三两天的食宿费用。

    “十万。”江小小很严肃地说出一个数字。

    “你要十万干什么?”他很惊讶。

    “我想偷渡。”

    “偷渡去哪?”她又想搞什么鬼?

    “当然是美国了。”

    “为什么?”许汉瘅要求足以说服他的理由。

    江小小耸耸肩“我不想再过这种躲躲藏藏的日子了,正好有个朋友说他认识人可以帮我到美国去,我想反正国内是待不下去了,不如到国外去碰碰运气。我才二十岁,总不能这么像耗子似的过一辈子吧。”

    真是幼稚!许汉瘅压下不该有的怒气。

    “你的朋友可靠吗?”

    江小小不说话,伸出食指抠抠车窗玻璃,看着窗外。

    果然!

    “好,这个我们先不管他。你知道你偷渡以后要面对的是什么情况吗?没有亲戚,没有朋友,没有合法身份,你打算怎么养活自己?还有,你的英文行吗?另外你还要时时刻刻担心被遣送回国”

    “你管那么多干吗?!”江小小横他一眼“你只要给我十万块钱,以后我再也不会来烦你了,也不会再要你爸爸还那一百万你放心,这不是讹诈。”

    许汉瘅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在怨我没有收留你?”

    有两次她在很晚的时候去他家,他却只给了她住饭店的费用然后看着她消失在阒黑的夜里,从没让她留宿过。

    “我没有怨你的意思,真的!这些天多亏你接济我,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管你爸爸是不是真的欠了我爸爸一百万,你对我都算是仁至义尽了。”

    仁至义尽!她说得没错。许汉瘅告诉自己他没有义务为她的前途烦心,但同时他也明白,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看着她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既然如此,省掉他将来会有的牵肠挂肚的办法只有一个——

    许汉瘅倏地踩下油门,保时捷像离弦的箭一般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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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们说不还钱就把你砍成肉酱?”

    “他们说如果江小姐不还钱就砍掉她一只手,剁成肉酱是威胁她不许报警。”

    “我问的是这位小姐。江小姐?江小姐?”

    “嗯?嗯,就像他说的那样。”

    “然后地下钱庄的人又威胁要把你卖给蛇头?”

    长相酷似蟋蟀的警察埋首记录,翻来覆去问这一段,不知安的什么心。

    “嘿。”江小小单手支颐,歪着小脑袋,忽然冲着许汉瘅说道:“我饿了。”

    许汉瘅给她一个“你给我老实点儿”的眼神。

    “先把你剁成肉酱,再卖给蛇头?”蟋蟀脸犹不死心。

    “蛇头又不做肉包子!”江小小嘟囔着“喂,我真的饿了!”他们来警察局四个多小时,现在已经晚上七点钟了。

    许汉瘅正满肚子气无处发“现在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别忘了你”“咕噜!”蟋蟀警察腹中传来一阵异响。

    江小小胜利地哼哼几声。

    “抱歉,耽搁你不能下班。”许汉瘅安抚饥饿的蟋蟀“因为情况确定很紧急,这位小姐受地下钱庄的恐吓已经很长时间了”

    “我明白,我明白,但是真实准确的线索是我们警方采取行动的重要条件。”

    “喂,他是说我们报假案。”江小小快嘴地为许汉瘅“翻译”实为火上浇油。

    “警官先生,请相信我们不是无所事事的流民,不会无聊到来妨碍你们的工作。江小姐她真的受到地下钱庄的恐吓,而且情况已经很危险了。”许汉瘅振振有词地说道。为什么这个蟋蟀脸一点儿也没有接到大案子的兴奋和紧张?从开始到现在只看见他满脸无奈地打哈欠!

    蟋蟀脸又打了个哈欠“久闻许先生的大名,只是这位江小姐的经历和遭遇跟我们以前遇到的暴力案件有些出入。”警察相信著名的建筑设计师,但不相信名不见经传的小鬼头。

    “什么出入?”难道地下钱庄还有剧本?

    “哪里出入?”江小小有些狐疑,她的“遭遇”还不够说服力?

    蟋蟀警察指着记录说道:“江小姐说地下钱庄的人威胁要把她剁成肉酱,可你看看她身上刮不下二两肉来呀呼!”江小小狠狠地教训指点她“刮不下二两肉来”的手指!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据我所知黑社会威胁人时特别喜欢这么说。”

    “好吧。”蟋蟀脸不想和名人争执“江小姐还说他们要把她卖给蛇头,许先生,如果你是蛇头你会要这呃,江小姐吗?”

    江小小满意地看着迷途知返的指头。

    “我怎么知道!”许汉瘅恼怒地道,他又没当过蛇头。

    蟋蟀先生放下记录本,悠哉地啜着茶“许先生,不用我说您也明白,一般说来蛇头贩卖女童和女孩大部分都是运往马来西亚、菲律宾这些东南亚国家做雏妓和私娼,虽然一般说来对货色没有很严格的要求,但绝不会做赔钱的买卖。”

    “我怎么赔钱?”

    江小小不明白,许汉瘅也是。

    “做雏妓你年纪太大,没法给客人那种嫩嫩的感觉;做私娼呢,你又没胸没臀没脸蛋,不容易拉到客。”蟋蟀警察仿佛皮条客似的对江小小称斤论两。

    “你看他!”江小小愤愤不平地冲许汉瘅抱怨。

    “警察先生,请注意你的措词。”虽然他说的一点儿不错“不管怎么说,我是亲眼看见她在街上被追着跑的。”

    “也许是她的同伙。”

    蟋蟀不知从哪摸出一袋饼干咯吱咯吱地啃起来,脸上明白写着“你被骗了”四个大字。

    晴天霹雳倒不至于,毕竟一直以来他心中就隐约有着难以名状的不确定感,但这样被人明白干脆地指出来还是很不舒服。

    从她第一次以债主之姿出现在他面前,潜意识里的警觉已经开始约束他的行为。他从不怀疑她遇到黑衣人时流露出的战栗失措,但却硬生生地将她赶出他的视线;他也不怀疑稍早她被追赶时的恐惧惊慌,结果却是将她送到他没什么好感的警察手里。

    他相信她是真的处在危险之中,他对她的确定是另一种

    “喂。”江小小拉拉怔愣的许汉瘅“我想吃他那种苏打饼干。”

    蟋蟀嚼两块饼干,喝两口茶水,吃得兴高采烈。

    “苏打饼干?好。”

    警察局早就下班了,只留下两个值夜班的人。许汉瘅只好拜托惟二闲闲没事做的年轻小子去跑腿。现在安静下来,才发现自己也饿了。

    “买多少?”年轻人看着手中的大钞。

    “多买些好了。”

    “我爱吃芝麻的。”江小小嘱咐。

    “芝麻的,谢谢。”

    “噢,好的。”年轻人煞是利落,转身冲出大门,活像追捕逃犯。

    许汉瘅回到座位坐下,对大吃大喝的警察说道:“不管你怎么说,我相信江小姐正被黑社会威胁。”

    即便是为了顾全所谓的自尊心,他也只能这么说。

    何况任他怎么暗示、明示、严正命令,他都管不住那颗担忧焦虑的心。看来在江小小摆脱噩梦般的逃亡生涯之前,他是没法置身事外了,交给警察处理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想法。

    蟋蟀先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人还执迷不悟吗?

    他可是大名鼎鼎的建筑设计师许汉瘅耶!他名下的事务所事业欣欣向荣耶!他可是天才勤奋年轻有为功成名就英俊有型彬彬有礼多情博爱

    唉!亲眼见到知名人士栽进无名小卒的陷阱是件多么伤感情的事!

    “嗨!蚱蜢!”门口传来热情的招呼声,中气十足。

    蚱蜢?!江小小和许汉瘅要笑不笑地对视一眼,一直以为是蟋蟀哩。

    新任蚱蜢闻声连忙起身相迎“队长,你来啦。”

    “队长”是位剑眉星目、俊朗潇洒、精瘦干练的女人。

    好啦,好啦,不必那么惊讶。

    “外面的车是谁的?那辆保时捷?”队长抛出个很奇怪的问题。

    蚱蜢不知当讲不当讲,只好用眼神指明车主。

    队长沿着蚱蜢的视线发现了许汉瘅的存在,然后是江小小。没错!就是这两个人!

    但是这样形象气质完全不搭配的两个人为何会并肩出现在警察局?队长摸不着头脑。

    此队长赤胆忠心,钢筋铁骨,惟一的弱点就是每当有新问题出现,旧问题马上被挤出脑海。保时捷就是这么被抛到九霄云外的。

    事情是这个样子的——

    女队长姓何名平字保世,平常没事喜欢上街遛达体察民情并准备随时应付突发事件,今儿个白晃一天之后蓦然发现一辆很拉风的深蓝色保时捷里有人当街做出超危险动作。聊胜于无,于是二话不说就追上去了,哪知转眼间保时捷突然加速,满腔正义敌不过人家的优良性能,硬生生败下阵来。

    也该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不,鸭子自己飞回锅里来了。

    不过上帝原谅她,她真的不是有意放过不遵守交通的现行犯,实在是出现了新状况——

    “什么?!黑社会?!这还了得!”队长浑身正义过剩的细胞霎时熊熊燃烧“来来来,坐下说,江小姐,你放心,我绝对要关他们五十年出不来蚱蜢!记录呢?”

    她信了?还这么痛快?

    蚱蜢呆呆地递上记录本,呜她可是英名神武的“队长”

    许汉瘅的郁闷一扫而空。被连投三个多小时反对票后突然出现一位知音,这种感觉怎一个“爽”字了得!

    江小小接手许汉瘅所有的郁闷。她能不郁闷吗?本以为最多再耗个十分钟就可以走人了

    “队长,这位是许汉瘅先生。”蚱蜢尽职地为上司引见。

    “哦。”队长的反应让蚱蜢很是失望,熠熠的瞳仁只装得下江小小“江小姐,除了这些你还知道些什么?比如说他们的话动据点,生活情况,家住哪里,女朋友是谁”

    这,这让她怎么说嘛?江小小苦着脸。

    “呃,队长”许汉瘅想说话。

    “我姓何。”

    “何队长,江小姐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你怎么知道?”队长淡淡地挑起眉“我现在问的是江小姐,等我问许先生时你再说也不迟。”

    许汉瘅灰头土脸,三十年来从来没像今天这么没面子过。

    活该!江小小暗叫。她都说不来不来他非要来,报应了吧?幸灾乐祸完了,江小小开始苦恼该怎么应付坚定严肃的女队长,看来若是不能满足何队长“除暴安良”的心愿,她也甭想走出警察局了!

    哎——

    “那我可不可以边吃饼干边说?”江小小指着拎回两大袋芝麻苏打饼干的年轻警察问道。

    “可以。”

    队长玉手一挥,蚱蜢立即端来两杯热茶。

    死囚也有做饱死鬼的权利。那些人如果得到什么风声肯定不会让她活着见明早的太阳,早知道就该告诉性许的她想吃满汉全席!江小小狠狠地拆开一包饼干,蓦然发现除她之外的三男一女全都在盯着她——的苏打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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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以为你住饭店。”

    许汉瘅冷冷地瞧着江小小从垃圾桶后面拽出一只背包,垃圾桶位于一条偏僻的死巷的尽头。

    江小小检视了一遍背包,说道:“我白天把包包藏起来,到晚上再随便找家饭店住进去。”

    没看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吗?白痴才会死守着一个窝等人来抓。但碍于他金主的身份,江小小不得不解释。

    他的钱已经花得够冤枉的了,没道理再花得不明不白。

    “那你今晚睡哪?”许汉瘅狠狠地吸了口烟。

    江小小没精打采地拎起背包“马路。”他还没给她“安置”呢!

    许汉瘅皱皱眉,在墙上摁熄烟蒂,扔进垃圾桶“走吧。”

    “你让我跟你走?”

    “对。”

    “去哪儿?”

    “当然是饭店了。”

    江小小掩下失望“我没钱。”

    “我付钱。”许汉瘅拉开车门等她。

    “真的?”

    “一直不都是如此吗?”无奈的宠溺。

    江小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满怀希冀,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可不可以住希尔顿的顶级套房,像女王一样过一个礼拜?”

    许汉瘅的反应是闭上眼又睁开“别闹了。”他再凯也有个限度。

    “我是说真的。”江小小索性扔下背包坐下“虽然你这阵子供我吃供我喝,但是我今天也很给你面子啦!刚才在警察局你让我全说出来我就全说出来啦,要是他们能破获这个地下钱庄功劳薄上肯定少不了你一笔,到时候你想竞选十佳市民都没问题!而我呢,只不过想在临死前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生活罢了。”

    上帝啊!许汉瘅仰天长叹,你怎么会造出江小小这种女人?愣是把他的一番好意拧成别有用心!“我看你是言过其实了,你进了警察局又出来还不是毫发无伤?”他好言劝慰。

    江小小耸耸肩“迟早的事。”

    许汉瘅气结。早知道就不要好心地送她回来,虽然从警察局出来时已经过了午夜了,但何队长信誓旦旦地保证过会确保她的生活安全,他看着她给几名干员打电话要他们立刻上工的。

    深夜的小巷静悄悄的,如果不是大开的车灯,它应该再加上黑乎乎这个形容词的。死寂阴暗的小巷历来是黑帮铲除眼中钉的上好选择,出产恐怖情节的绝佳地点。

    许汉瘅告诉自己,如果在此之前她出了什么意外的话,他还可以说是她老爸造的孽,但自他押她走进警察局的那一刻起,她若是出了什么状况,那么这“孽”里可就有他的一份了。

    所以从现在开始,他照顾她不再是出于道义而是一种义务!

    “好吧,希尔顿就希尔顿,上车。”

    江小小考虑了两秒钟,以一副壮士扼腕的神情说道:“我改主意了,我想回家。”

    “回家?”许汉瘅怎么也搞不透她的用意。

    “对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不会送你回家的。”他现在连听她胡扯的闲情都没有。

    “那你只要给我计程车的钱,我自己回去。”江小小从背包上站起来。

    “不给。”

    “小气!够坐公车的钱就行。”

    “没有。”

    “算了!我走回去!”江小小气呼呼地大吼,一把捡起背包冲出小巷。

    这、这小鬼唱的又是哪出?许汉瘅急忙上车,开出小巷追上“负气”离去的小人——

    “你气什么?”许汉瘅打开车窗问她。

    “我气什么?”江小小抹抹眼泪,大步流星“我气我老妈为什么死那么早!我气我老爸为什么一声不吭走掉还留下一大笔债!我气找不到一个叫许世峰的还我钱!我气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当初让我饿死在大街上算了!”

    “别哭了,上车吧。”许汉瘅停下车,推开车门。

    江小小愣愣地瞅了他半晌,带着哭腔说道:“我要回家”

    “我现在累得要死,”许汉瘅抬起头,让她看清他眼中的疲累“你想闹脾气等明天再闹好不好?”呃这算不算是求她呢?江小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