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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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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生气,对不对?你不用安慰我,你一定是在生气。”丁曼雯凑近他的耳朵问。虽然他也有害得她心情不佳的小饼错,但毕竟先得罪他的是自己。看不到他的笑容,她恐怕在以后的日子里都会愧疚难安。

    他当然生气,气她去理会那个叫阿泉的男生,气她对他笑,气她把自己的电话给他,更气自己扑灭不了心里的那团嫉妒之火。

    车队在沿海公路上奔驰,徐忻弘看着前面的路,不知该用什么心情搭理她。

    “我错了嘛!我知道我错在哪里,你不要再臭着一张脸嘛!万一你在心里记个几十年,我的耳朵一定会痒死,我最怕耳朵痒了。”

    丁曼雯也不管他是否听见了,又接下去说:“我向你道谢嘛,谢谢你救我一命;再向你道歉嘛,我不该无缘无故地对你发脾气”想到这里她就有气,什么嘛,比她妈妈还嗦。

    可是这又关她什么事呢?他既不是她的亲人,也还谈不上是朋友。“我应该很清楚才对,你像个nfdc4`碌睦咸婆,又不关我的事,你像个唠叨的老妈子,也与我无关可是被烦的是我nb123#被扰得心烦意乱的也是我nb123#

    此时,真正心烦意乱的是徐忻弘。他的心绪已如纠缠的丝线,怎么也理不清,再加上丁曼雯在耳旁聒聒噪噪,他简直要翻脸了。

    丁曼雯见他没有反应,便识趣地住了口。但是没一会儿,她又开口了:“我想到了刚刚那个男生,他好风趣幽默哦!他说所有海滩上的人,每五个就有一个是他的亲戚,他还说海潮要涨要落,都得听他的命令,他还说海龙王是他的同窗”

    “是!你伟大、你高明、你锋头健、你万人迷、你媚力十足!”徐忻弘再也

    压抑不住心里的那股折磨,索性就把车子停在路旁小鲍园的正门口,全心全意要跟她吵。

    丁曼雯被他突来的危险情绪与巨大声浪吓到,怔怔地不知该如何反应。

    “你念什么念?他怎样并不关我的事,你和他怎样我根本管不着!”他气得简直想找个地方躲起来,狠狠地发泄一下,或者离她远远的。

    “你到底要怎样嘛!向你道歉你又不理人,说别的事你又不高兴,你到底要怎样才会原谅我嘛!”丁曼雯着急地说。她全然拿他没有办法,也不知道自己何以如此在意他的感受。

    “你听着!”徐忻弘注视着她的双眼。原本纷纷杳杳的心绪,全在她迷惑的眼神中,变成一池明澈洁净的柔水。

    她只是个孩子,只是一个稍大的孩子,有的只是一派天真无邪和好恶作剧、调皮捣蛋的小聪明,即使有什么过错,也是无心的,况且,是他们让那个叫阿泉的在地人有机可乘。

    前一刻,他正想远远地离开她,或者把她抛出自己的视线,当作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这个精灵般的女孩。可是现在,他发现他做不到。此刻的她,正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怯生生地看着他,小小的瓜子脸上无辜不解的神情惹得他心生怜惜,他几乎想把她纳入自己的胸怀,永远当她的护花使者

    他的心又不自觉地陷入另一个混乱的战场:她可是个女妖精

    “我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该从此以后不再理你,也不原谅你?还是从此原谅你”什么啊?他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么明确的念头?他心中的影子——那个相片中的女孩——应该是绝无仅有、无可取代的,他怎么会那么轻易地就把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你还是原谅我吧!不然我会良心不安的,害一个人为你良心不安,想必你也不会好过,虽然我们以后不一定会再见面。”丁曼雯本来用苦劝的方式,不料话一结束,竟引起了莫名的伤感。

    “你还是快送我回去吧!你可以有考虑的时间,只要在我对你saybye-bye之前,告诉我答案。”她继续说。

    真是莫大的讽刺啊!在他的心为她纷乱不已之际,她竟然能够这么冷静,这么冷漠。

    这使他在一瞬间感觉到自己变得透明,他使得他看清了自己:原来是他自己一厢情愿,原来都是他自己在作茧自缚。

    有如挨了一记闷棍,他骤然惊醒,只觉得一阵羞赧和好笑,当下听话地发动车子重新出发。

    “左手边第二条巷子进去。”丁曼雯指挥着徐忻弘,再转一个弯就到她家了。

    徐忻弘听话地转弯,然而在那个巷道里,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攫住了他的视线,他不禁发出一声喟叹:多么像他描绘了几千次、几万次的身影

    但是,打死他也不相信这会是她——连那小小的校区都难以一睹她的丰采,更遑论是在这么广大的市区中遇到她。

    正想目不斜视地奔驰而过时,后座的丁曼雯说话了:“等等,等等,是我姊姊吧!”

    等他停妥,丁曼雯便迫不及待地跳下车,往回跑去。

    徐忻弘心想:至少跟人家打个招呼吧!这是基本礼仪。便跟着转头,但是,当他看到那个女孩时,他的心脏几乎就此停住,再也不知该跳动以维持生命了。

    莫大的震惊撼动了他。真的是她!那个随着镜头走入他的心里,夜夜陪他入梦的倩影,此刻正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的眼前。噢!不是梦吧?不是梦吧?

    “谢谢你载曼雯回来,我们家就在前面,进来喝杯茶,用个餐吧!”丁巧莉大方地邀请着。这个男孩看起来还不错,她想。

    徐忻弘更加心荡神驰了。

    她的声音这么甜,她的容貌比他所拍摄到的更是美上十倍,尤其是那一对酒涡,几乎要使他酣醉了

    “怎么,你是决定要让我良心不安,也让你自己不好过了是不是?”丁曼雯见他没有反应,微愠地拍拍他的宝贝车。

    “啊?”徐忻弘这才回过神,将眼光从丁巧莉的脸上移开。“对不起,我太失礼了”

    丁巧莉微微一笑,直觉是当做他见到一个很像他朋友的人,并不放在心上。

    “我姊姊问你要不要去我家喝茶、吃饭,我是问你我们的事一笔勾销了没?你到底回不回答!”丁曼雯提醒他,口气不太客气。

    “我”一个遥远的影子,一下子突然变得这么接近、这么真实,又对他做出这么热情的邀约,徐忻弘一时不知所措。

    他又看见她在微笑。

    自己那么窘又那么糗,她当然会笑,在她眼里,自己一定是个又笨又拙的人,要怎么接近自己梦寐以求的她?要怎样改变她的第一印象,使她知道自己的优点,继而接纳自己?

    不行,在她将自己定型之前,他得快逃。“谢谢你的好意,我有事得先走了。”他又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既深情又贪心,仿佛要将她的一颦一笑全镌在心版上。

    “丁丁,你介意我打电话给你吗?”他一时还搞不清楚自己这样问的真正用意,但是,他隐隐约约知道,这是与“她”再见面的方法。

    丁曼雯听到他的请求,喜不自胜,仿佛她是全世界最幸运的人——尽管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她点点头,迅速从丁巧莉的包包里掏出纸与笔,抄了自己的电话给他。“你可以在晚上打来,那时候我通常都会在家。”

    徐忻弘接过电话号码,便又发动机车,临走前,还恋恋不舍地看了“她”一眼,现在她的身影充斥在他的心里、脑海里,再也容不下别的人、事、物。

    “唔,很帅的男生,看起来满老实的。”丁巧莉取笑着妹妹。“看来我们家,最早红鸾星动的是你哟!”

    “哪有?才不是呢!”丁曼雯娇羞难掩。

    “‘你介意我打电话给你吗?’还没有?人家是表明要追你了。”丁巧莉一迳取笑。“我回去一定要敲锣打鼓,告诉全世界这个大消息。”

    “姊,你讨厌啦!”丁曼雯娇嗔一声,心里已经开始期待他的电话了。

    “你说那个男孩子叫什么名字?”林素芸正摆设着餐具,等丁明崇回来就可以吃晚餐了。

    听了巧莉的诸多描述,林素芸觉得不问不行。也许是丁巧莉的形容太过火,也许是基于保护女儿的天性,她觉得该好好的调查这个男孩子。

    基本上,她是非常反对女儿这么早谈恋爱的。

    “我们都叫他小徐。妈,你不知道,他是很好玩的人,他曾经费了好多口水,拐了好大一个弯,不动声色地骂我们,哇!你不知道他多厉害。”丁曼雯意犹未尽地向母亲有一段没一段地说着今天的经历,当然自然而然地就会扯到徐忻弘。

    “怎么?玩了一整天连人家的名字都不记得?真是名副其实的某种动物。”林素芸向来喜欢拿女儿的迷糊开玩笑。

    “曼雯啊,有机会带回来给爸爸认识认识啊,让爸爸看看他够不够格当丁家的女婿。”丁伟光表面上在取笑女儿,暗地里是在铺一条安全的路,让女儿大大方方地把那男孩子带回来。

    丁伟光明白十七、八岁正是渴望爱情的年龄,这时期的孩子,对爱情有着憧憬、好奇和浪漫的怀想。他并不反对孩子去谈一场恋爱,他更鼓励她们将恋情公开,一来他们为人父母的能以自己的经验看看那孩子可不可取,二来他们也能放心,不必因女儿的言词闪烁或行迹鬼祟而忧心忡忡——自从丁明崇谈过一次这样的恋爱后,丁伟光就变得比较开明了。

    “爸,你别听姊胡说,没有的事啦,人家只是照约定送我回来而已。”丁曼雯急着申辩。“彤彤也是啊,她让鸭子载回来的,不信我叫她过来问。”说着,就扯开喉咙要大叫了。

    “哇!真难得,二小姐这么早就回来了。”丁明崇一回来就看到了丁曼雯,在他的印象中,丁曼雯是最常被等的一个。

    仿佛丁明崇会挡住她的声浪似的,丁曼雯硬是把那将出口的声音给咽回去了。“是你晚了。”她悻悻地。这个大哥一点也没有尽到大哥的本分,对妹妹既不爱护也不疼爱,如果可以,她真想“休”了他。

    实在该换一个大哥,换一个体贴的,不会以惹妹妹生气为生活要事的;换一个温柔的,不会对妹妹大吼大叫、明枪暗箭的也许她该去订做一个,订做一个像小徐一样好看,一样温和,一样多花样的大哥。

    她的大脑又不知不觉地运转出他所有的举动、表情,和那一张映在夕阳余晖的沙滩上,闪闪发亮的脸。

    只是一个美好的记忆罢了。她告诉自己,她不会那么轻易地坠人情网。没有人能那么简单就占据她的心。

    “真是天方夜谭,二十世纪仅存的母夜叉、巫婆也有人追。”丁明崇讥笑她。

    他对她真是有恨难平——昨晚她拿了他一千五百块,还故意破坏他的相亲。

    “你是羡慕还是嫉妒?你见了他会更嫉妒,因为他至少比你好看十倍。”丁曼雯翻着白眼,她已经决定“休哥”了。

    “哇!那不就成了妖怪啦!”丁明崇夸张地说。“所谓物极必反,我这长相已经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他再好看十倍,岂不丑得吓死人?”

    “你那副尊容是其貌不扬,其貌不扬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照照镜子吧!”

    丁曼雯丝毫不示弱,口气上不饶人,动作上却悠闲得不得了。

    这种境界丁明崇就是学不来。他已经开始头上冒烟了。

    “别吵了吧!真不知道你们兄妹俩怎么回事,一见面就吵个不停。”丁伟光司空见惯地又扮起劝和的角色。

    这时林素芸终于逮着机会发言,她对大女儿说:“巧莉,今天薛大妈打电话来,说她有个远房亲戚,最近搬到高雄来,是个教书的,人品还不错,约了星期三晚上见面,去赴约吧!”

    “好。”丁巧莉一如往常的答应。“让曼雯和我一起去吧!”

    又有钱赚了!丁曼雯真是喜上眉梢。

    “又要曼雯跟?你又不是第一次相亲了。”林素芸巴不得能果断地阻止曼雯跟去,因为她多多少少能猜测到丁巧莉至今没有相成一次亲,八成是丁曼雯在搞鬼。即使事实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她也很担心,万一对方看上的不是她温柔闲静的大女儿,而是大方抢眼的小女儿,那岂不是糟透了?

    “我还没有单独相亲的经验,曼雯一起去,一来可以壮胆,二来也可以给我些建言,局外人总是比较客观嘛!”丁巧莉又说服了母亲。

    丁伟光不可能不知道他这两个宝贝女儿在玩什么把戏。他淡淡地说:“好吧!你说谁去就谁去,但可别一味的玩,蹉跎了好机会。”

    “爸,不公平。”丁明崇居然抗议了。“巧莉要曼雯跟,你怕她蹉跎了好机会,你们要曼雯跟着我,难道就不怕蹉跎了我的好姻缘吗?”他真不明白为什么同样一件事,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孩子,姻缘天注定,你强求也没有用的。”丁伟光好整以暇地说。尽管曾经有一阵错愕,但他绝不会让自己的表情露出半点破绽。

    姻缘天注定!?天知道他对昨晚那位相亲的夏小姐有多大的好感,他敢打赌,她一定比美美好过百倍、千倍。他深深地被她吸引,希望能有更进一步的交往,不料,所有的机会,全依照惯例,让那个“相亲终结者”给破坏殆尽。再这样下去,即使有再多的良缘,也只有过门不入的分了。

    纵使他心里有一大把怨火、怒火,但父亲既然开口了,自己也不好发作,只好边吃饭边拿白眼瞪丁曼雯:你最好别带他回来,否则我会让你尝尝那滋味,丁明祟咬牙切齿地想着。

    “知道了?并不是我故意破坏你的相亲,而是缘分没到,这样吧,只要你相到喜欢的,告诉我一声,我绝对鼎力相助。”丁曼雯豪气干云地说。

    “要你这个终结者鼎力相助?不如我自求多福。”丁明祟实在不敢相信妹妹所说的任何一句话。“爸,妈,慢吃。”丁明祟喝完了最后一口汤,把桌上的鱼刺、骨头收拾干净,便从冰箱里面拿出水果,到客厅看电视去了。

    “我是认真的,他还这样!”丁曼雯不免嘀咕。“谁不知道他喜欢昨晚的夏小姐?他还想约人家去看电影、喝咖啡哩!”

    “那个夏小姐,你感觉如何?”丁伟光随意地问,他向来不太管这种事的。

    “还不错,人长得漂亮,举止也很优雅,看上去很有亲和力,讲话时总是面带微笑,就连最后被我捣蛋得受不了,还很有礼貌的说:对不起,我还有事,或许改天有机会再见吧!真的快变成我的偶像了。”丁曼雯万分崇拜地说。“我看得出来,哥是真的很喜欢她的。”

    “明崇也二十四岁了。”丁伟光对妻子暗示:儿子该成家立业了。

    “尽人事,听天命喽!”林素芸不想在女儿面前讨论这方面的问题,便用模棱两可的态度带过。

    晚上,在丁曼雯与丁巧莉的闺房里,丁曼雯照常踩着空中脚踏车,丁巧莉则从一堆杂物里搜出一瓶袖珍型的防身器。

    “喏,带着,”丁巧莉把小巧的防身器递给了曼雯。“虽然那男孩看起来还不错,但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一分防备总是多一分安全。”

    “拜托,姊,好像我真的会发生什么意外似的。”丁曼雯还是接过了东西。“这样吧,以后如果他要约我出去,我就把他留在家里好了,这样你们不就放心了?”真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方法。

    “曼雯,你要知道,我们不是反对你结交异性朋友,我们只是希望你不要隐瞒家人,还有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丁巧莉解释着。

    再怎么样,都是自己濡沫与共的至亲之人,一点点小状况就足以令人提心吊胆,更何况是谈恋爱这么大的事。不过担心归担心,丁巧莉却也不敢表现得太关注,因为这也许会构成她莫大的压力;要自己不闻不问,实在也不可能,当今之计,唯有自己草木皆兵地注意她无意中泄漏出来的讯息了。

    “姊,你放心,你妹妹我,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坦坦荡荡,绝对不会背着你们做出什么坏事的。更何况,我还没有决定跟谁交往呢!”

    “嘎!你还认识别的男生?”

    “嗯,有个叫阿泉的,是个现役军人,我抄了电话给他。”阿泉可比小徐亲切、博闻多了。

    “多结交朋友是不错,你可要清醒点,可别二十岁不到就点头嫁人了。”丁巧莉促狭着,她这个妹妹,真是一鸣惊人。

    “不会的,我是早就下了决定的,我二十五岁才结婚,谁能等我到二十五岁,再说吧!”丁曼雯露出俏皮的笑容,把手上的纸牌又洗了一遍。

    “星期天晚上算一周大事最准了。姊,我帮你算算,看那个心心相印的人,是不是这星期会出现。”说着,便用力地洗起牌。

    “你可千万别吓我,在我的生涯规划里,二十三岁才开始结交异性,现在即使潘安再世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定。”然后丁巧莉又补了一句:“当然还是得靠你帮忙啦!”说完便又忙着自己的事去了。

    “糟了,姊,搞不好是薛大妈的远房亲戚”

    在丁伟光夫妻的房里,也有一阵小小的讨论。

    “真是不像话,巧莉不交男朋友,反倒曼雯先有人追了,本末倒置嘛!”林素芸边擦着保养品边说。“她还在求学,未满二十岁nb123#

    “别太紧张,你还不是十八岁就嫁给我了?”丁伟光一派轻松地安抚妻子过于紧绷的情绪。“孩子已经长大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们不能太干涉她,知道吗?”

    “这不对,难道做父母的不能管教孩子吗?”林素芸微愠地说。丈夫的说法,令她觉得为人父母的威严已经不复存在。

    “可以,当父母的当然可以管教孩子。”丁伟光知道妻子的个性,采取成功率较高的迂回战术。“但是,那是在孩子还不懂事,还需要人管教的时候。”

    “现在孩子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思想、见解,也有了自己的处事风格,他们已经不再需要管教,我们也能卸下这个沉重的担子了。”管教一个孩子长大成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丁伟光喜见儿女都已长大成人。“放心吧,儿孙自有儿孙福,难道你不相信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儿女?”

    “不是不相信,我是担心呀!万一她被骗了,当了未婚妈妈,或者一时走偏了,一失足成千古恨,那怎么办?”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陷阱,万一她的女儿一不小心落入了陷阱,她怎么承受得起?那是她的女儿,她心头上的肉啊!

    “我们都会看着她的,对不对?她不会有机会走偏的,对不对?巧莉是个很好的姊姊,她会教曼雯如何保护自己。彤彤呢,是个很有责任心的班长,她遗传了汪先生谨慎、防备的警察本色,会有足够的警觉性的。”丁伟光一把搂过妻子。“我们不能表现得太紧张,那会打草惊蛇的,难道你忘了明崇十六岁时交女朋友的吗?我们愈禁止他,他就愈不敢向我们坦白。”

    “听我的话,结交异性没什么不好,只要她肯让我们知道,又不影响学业。我们把她的朋友当做自己的朋友,不是很好吗?”丁伟光俯身亲吻妻子紧绷的眉心“像秀秀、小胡、小珍、阿霞,你不是已经做到了吗?”他又在妻子小巧细致的眉梢、鼻尖,各印下几个细细碎碎的吻,充满了赞许与深情。“我觉得我们对明崇太矫枉过正了。”

    “嗯,他已经二十四岁了。你二十四岁的时候,巧莉已经周岁了。”林素芸回应着丈夫的吻,虽然已经没有了年轻时的激情,却有着更密不可分的信赖与永远甘之如饴的深情。

    丁伟光轻笑了起来。虽然岁月催人老,时光飞逝如梭,他妻子这个俏皮的小蚌性,却一点也没有改变——这就是他愈来愈爱她的原因之一。

    “我们是不是该放他自由了呢?”丁伟光提议。在这个家庭里,所有的人都打心底习惯性地对丁伟光产生尊敬之意,他说一句话,胜过其他人说十句话,简直比皇帝颁下的圣旨还受用。丁伟光尽管心里十分明白,他还是要以商讨的口吻问问妻子,他要他的妻子、家人,有被尊重、被期待的感觉。也就是因为他有这个心,加上努力的付诸行动,他渐渐就变成了全家人的重心,也创造出了和乐的家庭气氛。

    “想抱孙子了?”林素芸睨着他笑。“是啊,我也该放下掌家的担子,安享晚年喽!”

    “这二十几年来,真是辛苦你了。”丁伟光无限爱怜地看着妻子。他会有今天的光景,全是因为他有一个任劳任怨又聪慧伶俐的贤内助。

    “都老夫老妻了,还说什么辛苦不辛苦?”林素芸轻点丈夫的唇。“这样吧!让曼雯去找夏小姐来家里用餐,好好的吓明崇一跳。”

    “你哦!一把年纪了还这么调皮捣蛋。”丁伟光一时间竟有时光倒流之感,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几年前,他风流潇洒,她古灵精怪他倾身,在妻子那对深富吸引力的唇瓣,印下几个深情缠绵的吻,仿佛岁月从未在他们身上留下痕迹。

    窗外皎洁柔和的月光,正窥视着这一对恩爱恒长的夫妻,它甚至相信:他们的爱,多过它倾泻在地球上的光芒,长过它在宇宙间存活的年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