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杜峰没有答应她要求。

    他没那么傻,不会蠢得答应这蛇蝎美人。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十天之后罗岳的死讯却传遍京城、震动天下。

    “不好了、不好了!”

    一大清早,罗家宅邸外头,就有快马疾驰奔来,奔腾的骏马还没停蹄,马背上的人已经匆匆飞身下马,用最快的速度,冲进屋子里头。

    “上官!快快快,告诉我总管在哪里?”乍见上官清云,满身是汗的黝黑猛汉,就气喘吁吁的急忙追问着。

    “徐厚,怎么回事?你怎么灰头土脸的?”上官清云看见好兄弟的狼狈模样,向来从容的俊脸,难得露出愕然神情。“你不是陪同堂主,到东海别馆了吗?”

    听见这问话,徐厚看着他,一张黝黑的大脸,瞬间变得更加苍白,不剩半点血色。他张开大嘴,一时之间,竟然吐不出半点声音。

    听见外头的扰攘,原本在大厅里头,跟前来拜访的相爷,正在谈议要事的沈飞鹰,快步走了出来。深幽的黑眸,瞧见徐厚六神无主的模样,即刻心一凛,连忙追问。

    “徐厚,怎么回事?堂主呢?”

    “我、我、我徐厚该死!”徐厚的铜铃大眼,泛出汪汪水光,嘶哑如痛兽的吼,终于进出了喉。他双膝一弯,砰然跪倒在地,痛切说出赶回来的原因。“昨天、昨天我陪着堂主到东海别馆,发现馆里的酒只剩两坛。堂主累了,先去午睡小歇,我跟秋霜到市集里去买酒,谁知道回来时,大老远却看见别馆已起了大火”

    说到这里,他声音一硬,悲痛万分。

    “我快马加鞭,可是、可是己经己经来不及”说着说着,热泪己滚出眼眶,徐厚抖着唇,因为护主有失,歉疚得直想就地求死。“我赶到的时候,火早就烧完了,听救火的邻人们说,是有黑衣人恶意纵火,堂主、堂主他睡着了没有来得及逃出来”

    此话一出,众人全都惊得呆了,所有人还来不及发问,心绪紊乱不己时,后头己经传来一声娇嫩的嗓音,音调颤颤。

    “你说什么?”

    听到那声轻喘,大伙儿心头又是一惊,匆忙回过头去,只见罗梦不知何时己经来到大院,娇小单薄的身子就站在阶上,小脸煞白的又问,声音更抖。

    “徐厚,你说什么?再说一次。”她扯着嘴角,小脸苍白如雪,唇上却还僵着笑。“你、你说这事,是、是、是骗我的吧?”

    见到罗梦出现,徐厚的黑脸更白,豆大的泪再度夺眶,他用大手重重抹了抹,纵横放肆的涕泪,几乎哭得出不了声,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大小”

    男儿有泪不轻弹。

    况且,大风堂的男人们,个个都是铁铮铮的汉子,更是不会轻易掉泪。

    看见徐厚失态到这种程度,瞬间,所有人心头更冷。

    “不可能的!”罗梦瞧着跪地不起的徐厚,一双美目瞪得好大好大,嫩唇失去所有的颜色,微微的颤抖着,反复低喃。“不可能不可能”

    砰!砰砰砰砰砰!徐厚对着惊坏的罗梦,硬生生连磕了好几个响头,磕得额上鲜血直流。“大小姐,是徐厚该死,竟护主不周,堂主才会、才会”

    话还没说完,站在石阶上娇柔的身子,已经颤巍巍的退了一步。

    然后,她抬起刷白的小脸茫然无助的看着众人,像是想再说什么、再确认消息是否为真。

    可是,她什么也没说出来,颤颤的侧身回头,看向大厅中央,被二十张大椅、还有左边的黑檀螺铀椅、右方精致圈椅,如众星拱月的主位,那张金丝楠木雕成,朴素大器的宽椅。

    宽椅上头,空荡无人。

    爹爹不在那儿。

    是吗?

    椅上真的是空的?

    还是她眼花了?

    她看了又看、看了又看,甚至还踏出绣花鞋,摇摇晃晃的朝主位走了一步。但是,才踏出那步,天地己然颠倒,黑暗陡然降临。

    下一刹那,她因刺激过度,再也无法支撑,无声昏了过去,沦陷进无边的黑暗之中。

    “大小姐”

    众镖师们一惊,纷纷齐声大喊,有几个已冲上前来。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动作比沈飞鹰更快。

    他窜身上前,用双手接住罗梦,将她揽往怀中,紧紧的抱着,没有让她摔跌在地上。

    这一回,她是真的昏过去了。

    他看得出来、感觉得出来。

    以往,她的昏厥都是假的,是为了把握任何机会,跌进他怀中,刻意与他相贴,可是这一次,却是真真实实,假都假不了。

    沈飞鹰强忍着心疼,抱着昏死过去的罗梦,伸手用暖烫的内力,护住她微弱的心脉,一边朝众人下令。

    “星星,快请大夫过来!上官,你带上人,立刻赶去东海别馆!”

    所有的人,在他的号令下,立刻有了动作,各自分工匆匆离去。

    直到这时,沈飞鹰才再看向,跪在地上,血流满面的徐厚。“秋霜人呢?”

    “她留在现场,不让人靠近,就是她要我快马回来通知。”

    “你确定堂主真的还在屋里?”此话出口,即便是冷静理智,心思缤密可比当朝相爷的沈飞鹰,声音也是微哑。

    “堂主的床榻位置,发现残骨”徐厚热泪纵横,嗄哑的说着:“我没没敢让人动”

    他点了点头,没再追问下去,只将怀中昏厥不醒的小女人,环抱得更紧,因为她肌肤的冰冷,而心头更冷。

    所幸,公孙明德就在这里,还能保持极度冷静、处变不惊,主动开口说道:“你照顾罗姑娘,我先过去看看情况。”

    所谓的看情况,实际上是仔细调查。

    毕竟大风堂罗岳,武功高强得很,绝对不是能被常人轻易纵火烧死的角色。这件如晴天霹雳的骇人惨剧,其中必有问题,而且很可能就是,跟他们之前商议相谈时,所讨论的事情有关。

    沈飞鹰双眸暗得深不见底,没时间更没心力,矫情的跟好友客气,直接点头同意。

    此时此刻,能有值得信任的人手,是不幸中的大幸,而公孙明德正是他最信任的人,要论勘查的能力与资源,更是远在他之上。公孙先行,他绝对放心。

    “有劳了。”

    鲍孙明德微微额首,没有浪费半点时间,旋身就快步离开。

    向来热闹的罗家宅邸,变得安安静静,就算是留守的人们,也听闻噩耗,个个又惊又疑,不敢吭声,眼睁睁看着沈飞鹰抱着罗梦,缓步走回院落、到屋里去了。

    暖阁里、床榻上,昏厥的脆弱人儿,没等大夫到来,己经幽幽醒转过来。

    睁眼瞧见沈飞鹰坐在床畔,恢复意识的她,仍然有些茫然。然后,清澄的双眸里,再度露出难以承受的伤痛。

    他知道,她回想起来了。

    罗梦颤抖不已的,用手撑起自己,企图想要坐起来,无奈身子仍旧无力,才刚勉强撑起一些些,又险些要倒回床上。

    再一次的,他伸出双手,搂住了柔弱的她,无声给予帮助。

    无力的小手,轻揪着沈飞鹰的衣襟,娇小的身子微颤。他能够清楚感觉到,她那轻轻的抖颤。

    怀中的小女人,紧紧偎靠在他怀中,像是失去他的依靠、他的体温、他的存在,就无法保持清醒。事实上,他还宁愿她继续昏厥,也不愿意她醒来,面对残酷的事实。

    她的心痛,教他更痛,简直痛不欲生,像是心口被钝刀,一次次凌迟割下心头血肉。

    罗梦的脸儿,比先前更苍白,张嘴试了几次,终于才吐出了声音。“你备车了吗?”她问。

    “你不需要过去。”看见了,心只会更痛。

    她没有争辩,只是抬起水漾的黑眸,坚持的重复再问了一句。

    “备了吗?”

    纵然,他明明知道,徐厚为人粗莽,却是粗中带细,绝对不会轻易乱报消息,尤其是这种骇人听闻,与堂主生死有关的大事。

    可是,他也知道,罗梦还怀抱着希望,希望消息是假,最好最好只是虚惊一场,只是徐厚弄错了而己。

    她需要亲眼看见,才会相信。

    阻挡是无用的,所以沈飞鹰张嘴,应了一句。

    “备了。”

    “好。”她点点头,合上盈满泪光的眼儿,用抖颤的小手紧揪着他的衣裳,吐出一句气若游丝的话:“带我过去,现在就去。”

    他无法拒绝。

    那是她的爹爹,无论是真是假、是死是活,她都有权利,亲眼去看一看,确认事实是什么,甚至是去去收拾罗岳的

    再者,他也心急如焚,想赶去的心情,绝对不下于她。要不是担忧她,他恨不得要插翅飞过去,搞清楚这一切的来龙去脉,是谁如此狠毒,又如此厉害,能让罗岳惨死于祝融。

    保护罗家父女多年,罗岳的死,是他万万料想不到的事情。

    不再迟疑,沈飞鹰再度抱起罗梦,带着她上了准备在门外的马车,片刻也不耽搁,直直往东海别馆奔驰而去。

    虽然,他们是用最快的速度驾车,甚至在中途换马,更险些累死拉车的马匹,但是当马车赶到现场时,时间己经接近黄昏。

    在亲眼看见,东海别馆的情况之前,沈飞鹰的内心深处,其实也是还残存着一点希望的。

    其他的镖师们,全都先赶到了。

    但是,他们尽力维持现场,知道沈飞鹰一定会赶来,因为罗岳是他的救命恩人,教养他,提携他,还将大风堂交给他。

    罗岳对沈飞鹰有再造之恩,几乎就像他的第二位亲爹。

    他们为他,谨慎的保留,祝融肆虐后的现场。

    可是,眼前的一切,是如此残酷。所有的屋子,全都烧毁了,别馆满地,尽是灰烬残瓦,就连结实的砖墙,都被大火烧得尽皆倒塌。

    才看了一眼,东海别馆的现况,沈飞鹰立刻就想阻止罗梦。

    但是,她己经看见了。

    那张小脸素白到近乎惨白,衬得双眸极黑。她的视线,牢牢盯着那片灰烬,抖颤的红唇,更是白得几乎没有半点血色。

    人人都知道,罗家父女感情极深,罗岳对女儿的宠爱,甚至被江湖人士笑称为女儿奴,罗岳对此称号也不觉得怒,反倒笑呵呵的,还直说名副其实,这辈子情愿就是当女儿奴。

    长年待在这对父女身旁,沈飞鹰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比谁都了解,父女二人的感情有多好。

    从小到大,备受父亲宠爱的罗梦,看着那片原本雅致堂皇,如今却倒塌得不成样的黑灰余烬,缓步下了车,鞋底才刚触地,身子就微微晃了一晃。

    沈飞鹰迅速伸手,想要去扶她。可是,从他们相识以来,今日今时,她第一次挥开他的手,拒绝他的扶助。

    大风堂的人们,将事发现场,里三圈、外三圈的围了起来。他们每一个人,看见罗梦下车,全都不忍心到极点,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胆敢上前去阻止她接近现场。

    一如往常,她穿着一身精致的白衣罗裙。往常,白衣衬得她美如天仙,如今白衣衬着满目苍夷,反倒更显凄凉无限。

    罗梦一步又一步的,走进即使己经是隔了整整一昼夜,却仍然留有余温的层层黑灰之中,白衣如同服丧的犒素。

    如今的东海别馆,己经不复先前样貌,可是大风堂的人们,全都来过这里,清楚的记得在烧毁之前,建筑的样式、馆内的路径。

    她当然也是。

    这里,是她另外一个家。

    罗梦举步维艰,走过原先的门槛、小院,穿过了厅,越过了堂,一步步的在惨不忍睹的余烬之中,来到了罗岳每次来这里,最爱待的茶室床榻。

    每一次,罗岳总是一到东海别馆,就要先到这边,舒舒服服的泡壶茶、喝点酒,小歇一下。

    大风堂的人们都知道,这儿是早逝的夫人,当年亲手布置的地方,所以堂主特别喜欢待在这里。

    沈飞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脚步,停在那张床榻前。

    别馆里头,到处都是倒塌的屋瓦,烧黑的墙,可是只有那儿,被人特意翻开,摊散一地的屋瓦与砖墙。

    床榻己经烧毁,而那一处没有尸首,只有被烧剩的残骨与黑灰,还有几样被烧得发黑变形,却依稀还能辨认的珠宝。

    沈飞鹰认得每一样东西。

    罗岳戴在手中的翡翠戒指、随身带着的紫玉项链,还有罗梦十五岁时亲手缝制,送给爹爹的生辰贺礼,一个挂在腰上的玉蝉荷包。

    荷包当然早己成灰,但是玉蝉还在,被烈火烧得裂痕无数,黑了、脏了,但是残形仍在,从独特的形状,还辨认得出是名师所雕刻,沈飞鹰陪着她特地去挑选,买回来的那只玉蝉。

    她缓慢跪了下来,颤颤的小手,捡拾起那只玉蝉,不言不语的将黑裂的玉压在、心口上。

    直到看见玉蝉,沈飞鹰这才终于确认,眼前这堆残骨黑灰,真的是罗岳本人。

    因为,罗岳爱极了,罗梦所赠的每一份礼,全都当成价值连城的宝物,更将玉蝉荷包时时配戴在身上,绝对不会离身。

    一代豪侠,竟被烧得只剩灰烬,要靠玉蝉才能辨认身分。

    一滴珠泪,无声滑落罗梦苍白的刁、脸。

    然后,在众人的含泪注视下,她抖颤着手,顾不得任何事情,直接就撩起了裙摆,一块、一块又一块的,把那些残骨捡拾到裙中。

    风,吹起了她雪白的衣袖,扬起了她的黑发,也吹扬起那些灰。

    “不不要”

    别吹!

    风啊,别再吹了!

    她惨声呐喊着,整个人扑上去,慌忙的遮、死命的挡,小手急急将那些灰全扫在了一起,努力压在其上,极尽所能的护着,哭着哑声直唤——

    “爹,别走、别走,您别丢下梦儿”

    此情此景,就算是最铁石心肠的人瞧见了,也会肝肠寸断。镖师们都忍不住红了眼眶,几个男人纷纷当机立断,马上脱下了外衣,上前帮忙挡风,不让骨灰再被吹散。

    沈飞鹰咬紧牙关,在她身旁蹲跪下来,帮忙捡拾罗岳的残骨与骨灰,直到捡拾干净了,才将泪流满面的她扶起来。

    罗梦泣不成声,小心的将爹爹的骨灰,兜在裙里,捧在怀中。上官清云实在于心不忍,只能临时找来一个破瓦罐,递给了沈飞鹰。

    起初,她还不肯,兜护着残骨与骨灰不放,是他哄了又哄、劝了又劝,好不容易才让她松手,愿意让他将污了白裙的遗骨,全装进破罐子里。

    破瓦罐捧人手时,她低头望着罐里,停不了的泪又溃堤,哭得喘不过气,要不是怕摔了瓦罐,让残骨四散,变得更难收拾,否则肯定又要昏厥过去了。

    最后,还是沈飞鹰抱起她,离开只剩余烬残骸的东海别馆,到了最近的客栈里入住,让她坐下歇息,这样即使是昏厥了,至少还能倒在床榻上。

    大风堂包下整间客栈,星星与秋霜不敢掉以轻心,强忍着伤心,轮流在客栈房里陪着罗梦,几位镖师更是轮流替她站岗,不敢离开房门半步。

    他们不得不怕,担心堂主离奇惨死后,罗梦的安全更备受威胁。

    将事情处理妥当,好不容易告一段落之后,沈飞鹰走下客栈的阶梯,就看见公孙明德己经来了,一身灰衣不容错认。

    两人相见无语,一同走到外头的院落,确定四下无人,才开始低声交谈。

    “罗姑娘还好吗?”公孙明德问,知道如今最该关怀的,就数丧父的罗梦。

    “不好。”沈飞鹰抿着薄唇,说得直接。

    她那失魂落魄的模样,离“好”字,简直有十万八千里远,让他心疼如绞。

    “多照料她,现今她最需要你的陪伴。”公孙明德太清楚了。

    “我知道。”沈飞鹰抬起眼,直视着好友,近乎逼问。“你派出的人,有查到什么消息吗?”

    “是无忧王下的手。”

    沈飞鹰脸色一寒,握紧了双拳。

    “怎么说?”

    “你还记得之前,无忧王私下买粮买马,购置军火刀剑之事吗?”

    “当然。”

    “我带兵部最擅火药的人来查验过了,无忧王购置的那些火药,跟纵火烧别馆的人,使用的是同一种,那配置的方式,是一样的。”公孙明德说得很仔细,没有漏失任何一个细节。

    沈飞鹰静静的听着,伟岸的男性身躯,如石像般僵立。

    “那种火药一旦燃烧,瞬间即起,火高数丈,所以才让人无法逃生。”公孙再说道:“加上,罗爷床榻旁,有一个破酒坛,里头的酒虽然已经烧干,但是坛罐内侧仍然有迹可验。我让人查验,发现那坛酒里,让人下了毒药。毒药加上烈火,才让罗爷惨死。”

    一瞬之间,沈飞鹰眼微眯,脸色更沈了,一股杀气蓦然涌现,教周遭虫鸟都察觉,骇得尽皆沈寂,不敢再鸣。

    就连风,也停了。

    “你知道,无忧王人在哪吗?”冷声问。

    “小不忍,则乱大谋。”公孙明德没否认,却只看着他,淡淡提醒。

    深沈的沈飞鹰,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胜利不会让他乱了方寸,失败也不会让他失去理智,冷静待人一直是他处事的原则。

    可是遭逢巨变,冷静如他也再难强忍,已成了狂怒的野兽,眼里布满血丝,脸色狰狞得近乎青紫。

    “你要我忍?”沈飞鹰抬眼,怒瞪着好友,额上青筋清晰可见。

    鲍孙明德表情严肃,不改冷静,点明事实。

    “就算你能破了无忧王的会堂、捣了他的巢穴,可是,要是一击不能斩杀,让他逃了,京城里必有动乱。此时此刻,北有恶熊、西有贪狼,尽皆虎视眈眈,城里不能乱。”

    “罗岳对我有恩,如同我的生父。”他咬牙冷声再说。

    “我知道。”公孙明德点头,但仍不肯让步。“可是,要是罗爷有灵,绝对也会要你先护住罗梦,再替他报仇。如果,让无忧王逃去,必然会立刻兴兵攻来,你我之局尚未完布,一旦开战,京城必定也会遭殃,你难道要置罗梦刚刚丧父,又要陷于战火之中?”

    这些话,狠狠戳在沈飞鹰心上。

    罗梦含泪悲泣的小脸,在眼前浮现,像是己烙进他心里。

    斑大的男性身躯转过身去,看向亮着灯的客栈、看着她所在的那问房,薄唇一抿,怒气顿诗收敛下来。

    他知道,公孙是对的。罗岳要是有灵,必定也要他先保护罗梦。

    不仅是罗岳,就连他也不会,让她再受创伤。

    “你要我怎么做?”他终于理智的问。

    “等。”

    这次,沈飞鹰没有说话。

    “我不是不让你报仇,你知我俩这局棋,己快到了最后,只要等棋子都走到定位,届时便能让无忧王自个儿走入局棋里,到时我必会陪你一同,手其首,以慰罗堂主在天之灵。”

    “好。”沈飞鹰深吸口气,拉回视线,作出决定。

    “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