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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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哼,要是敢否认,那你未免也太没良心了!

    “那还好,我还以为被人捷足先登了。”于朝本打趣道。

    孔穆先瞠目。什么捷足先登?如果要论先后,他可是早在十五岁那年就卡位了,谁比他更早?

    吕萩妍察觉孔穆先又要作怪,立刻给了他一记警告的眼神,随即转向于朝本,笑笑回应他自以为的幽默。“别开玩笑了。”

    “没开玩笑,我是真的还没放弃啊!”知道某人在意,于朝本很白目地故意说道。

    吕萩妍抿着笑,懒懒瞥看故意睁眼说瞎话的于朝本。

    “呵呵,不打扰你们了,慢用吧,我先回位置去,明天见喽!”于朝本适可而止地退场。

    对方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孔穆先原本愉快的用餐心情却已遭到了破坏。

    “明天见?为什么明天见?”孔穆先急急追问,瞪看于朝本的背影像是瞪看觊觎他所有物的小偷。

    “明天是月底,他要来公司结账啊!”吕萩妍一边说,一边继续吃东西。和幸福久久长期配合的协力厂商都有固定的结账日期,公司里虽然有会计,但她才是最终的财务总管。

    桌上美食失去吸引里,他难掩紧张地问:“他在追你吗?”

    “没”吕萩妍下意识想否认,顿时又觉得不太对,他干么一副调查户口的口气啊?“怎样?有人追我不行吗?你不也经常追别人?”

    孔穆先张口结舌,突然被问倒了。

    他当然知道小妍一直不乏追求者,但是知道归知道,亲眼看见又是一回事。心里那种奇怪的酸味,远比听闻还要强烈。

    可偏偏他自己也还没定下心来,所以就算不喜欢听到她有人追,也不能多说什么。

    “不是不行啦”其身不正,他口气变得虚弱。“只不过刚刚那家伙,年纪一把了还吊儿郎当的,看起来很油条。”

    “你才烧饼咧,说人家油条。”吕萩妍没好气地啐他。

    花心大萝卜,女朋友换过多少任了?没有一个交往超过半年,还好意思批评别人,嗟!

    她干么维护那家伙?孔穆先皱起眉,更焦虑了,不由自主地提高分贝。“你该不会想接受那个人的追求吧?”

    “没有啦,你小声点。”她打他的手臂,拐他大嗓门,要是被于朝本听见,误会她对他有意思就麻烦了。

    “没有就好。”孔穆先松了口气,手覆胸口,一副好加在的摸样。“我还以为你眼光这么差咧!”

    “眼光太高也不见得是好事。”她撇撇嘴,垂眸拨动盘里食物。“看身边的好朋友一个个结婚,偶尔会觉得把标准放宽,才能给自己一个机会。”不妙,她这口气听起来像是认真的。

    孔穆先心里打了个突,升起危机意识,试探地问:“你想结婚了?”

    “也不是想结婚,只是”她也说不上来,想了想,才斟酌地接着说:“大概是想要有人作伴吧!”

    “我不是人啊?我不是一直都跟你作伴吗?”他直觉反应。

    或许她不知道,但他自己很清楚,北上念书、工作、置产,绝大部分因素都是因为她,她是他心里最重要的人,所以她在哪里,他也要到哪里,这还不是作伴?

    “那不一样啦!”她失笑,挖了一匙鱼子酱蒸蛋,品尝那鲜美滑嫩的滋味。

    “哪里不一样?”

    “这还用问吗?”她受不了地给他一记卫生眼。“朋友的作伴跟情人的作伴怎么可以相提并论?我们就算现在住在一起作伴,以后也是早晚会分开的啊!”她不是想“婚”头,只是好友们的老公都对她们呵护备至,一天到晚放闪光,显得她形单影只,羡慕之余,难免觉得有点寂寞,也想要有人可以那样呵护疼爱、包容自己。

    但她和孔穆先是好朋友、好哥儿们,不是那样的关系。

    “那就把朋友和情人的身份合并起来就好了。”孔穆先几乎是没有犹豫地说。他不喜欢听她说什么早晚会分开,打从一开始买了房子邀她同住,他就没想过她搬走的一天,他们同居得很愉快,要是换作别人,他可没把握能这么和谐自在地生活。

    吕萩妍动作一顿,反应慢半拍地愣住。

    “情人?我们?”她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对啊,我们不是说好了三十五岁的时候,没有结婚对象就在一起?”他说得煞有其事。“如果你现在有那个念头,那要提早我也不反对。”

    “我们什么时候说好了?”她纳闷反问。

    奇怪,这家伙怎么老是爆出一些她不记得的事?

    “你忘了四年前你爸爸六十大寿那天,他在台南忆难忘卡拉ok里叫我们如果三十五岁还没各自婚嫁,就干脆送作堆,你哈哈大笑说好?”他记忆犹新,毫不含糊地搬出时间地点。

    “有吗?”吕萩妍一脸愕然。

    “有。”孔穆先斩钉截铁,再肯定不过。“如果你忘了没关系,吕爸可以作证。”

    每次都来这招!吕萩妍翻白眼。

    不过看他那一副认真的摸样、笃定的口气,应该就是有吧但就算有,那天好像也喝茫了,说的话能算数吗?

    “那是玩笑话啦,你还当真咧!”她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当然当真,你别又想不认账。”他是认真把那时的话当一回事的,不,应该说,只要跟她有关的人事物,他都是很认真看待的。

    苞孔穆先?吕萩妍试图去想两人变成情侣的样子脑袋却一片空白,所以,这是不可能的事啦!

    “呋,神经。”她摇摇头,不随他起舞。“你赶快吃啦,不要浪费我的钱哦!”看她摆明不想再听,孔穆先也适可而止地打住这个话题。

    不过,今晚的谈话却也令他意识到,如果他不想失去吕萩妍,那就得改变现状,积极做点什么才行。

    幸福久久因为老板之一的关蕾嫁了个金龟婿而带动了业绩,原本就不错的生意变得更加兴旺,大家都把握这次机会全力冲刺,打造更好的口碑,把幸福久久的声势往上推高。

    生意好意味着财源广进,照理说,吕萩妍应该要眉开眼笑,对啦,数钞票是一件令人心旷神倍的事,但她最近遇到了一点小瓶颈。

    “这套方案是特别针对讲究品味、比较有想法的新人设计的”坐在门市待客的欧式圆桌前,吕萩妍认真说明公司推出的最新方案,可是显然客人没有心思聆听。

    “你们的方案我们上网研究过了,我们现在只想指定顾问。”来者是一对姐妹花,要在同一天办婚礼。

    “好啊,请问你们要指定哪位顾问?”询问的同时,吕萩妍心里大概也有底了。

    “关蕾。”姐姐答。

    “刚嫁给全盛航运总经理的关蕾。”妹妹接着补充。

    宾果!她心里的答案果然没错,这阵子,每十对客人大概有六对会指定找关蕾服务,有生意上门当然很好,但这样会造成工作量分配不均,关蕾太累,其他人太闲。

    至于原因,她也不用问了,答案她听过很多次,已经会背了。

    “你们一定也是认为关蕾代表幸福和幸运,给她策划,婚姻就会像她一样圆满,对吗?”吕萩妍扬起职业笑容说道。

    “对对对,你怎么知道?”两姐妹点头如捣蒜,动作说话很有默契。

    “最近来指定关蕾的客户大都这么说。”她挑眉,嘴角上扬。

    “那可以帮我们安排吗?”姐姐客气询问。

    “当然可以,请留下联络电话和姓名,等她回来,我会请她亲自跟你们联络。”从一开始遇到这状况有点错愕,到现在大家已经讲好用相同的一套说法跟客人应对了。

    送走客人后,吕萩妍收拾桌面。这是个稳拿得下来的case,但她心里却很有感触,应该说,每次遇到这一类客人,她都很有感触。

    这年头,难道身边要有好男人、要有好婚姻,才能当个好的婚礼顾问吗?

    就算单身不结婚,也是有策划一场好婚礼的能耐呀!

    她不是对自己的姐妹吃味喔,她只是就事论事,那些人的想法根本没根据,太莫名其妙了。

    再说了,她吕萩妍啊,只是还不想放弃单身,还不想嫁人而已,并不是身边没人。

    脑中冷不防地想起孔穆先,吕萩妍惊抖,一阵恶寒。

    啧啧,干么每次对这事有感触时,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他呀?

    都怪那家伙,说什么以前他们约好如果三十五岁时男未婚、女未嫁,就要凑成一对的事,害她像是被下了蛊似地,一直试图去想那样的画面。

    不可能啦,,她要找伴侣,是要找可以让她放心依赖的对象,可不是要找人来依赖她、对她撒娇的一一而这十几年来,她都是孔穆先那家伙撒娇依赖的对象,怎么可能颠倒过来?

    每结束一段长时间的工作,孔穆先除了想赶紧见到吕萩妍,也会想抽空去探望吕东海,这一次,他特别游说吕萩妍安排休假同行。

    这半年来,幸福久久的生意蒸蒸日上,还扩充规模,迁店增员,吕萩妍忙得分身乏术,前阵子开始才稳定一些,仔细算算,跟父亲也将近半年没见面了,因此她答应了孔穆先的邀约,排了三天假期,和他一起回台南。

    汗颜的是,孔穆先比她还要有心,难怪老爸把他当儿子看待,对他好得连她这个亲生女儿都眼红。

    瞧,这会儿就是很明显的差别待遇一一

    “你们怎么突然回来了?”看见熟悉的车停在店门前,吕东海喜出望外地出门迎接。

    “公司比较不忙了,孙穆先也刚好回国,所以一起回来看看你。”吕萩妍背着皮包下车,手里还提了爸爸爱吃的卤味。“喏,这是你爱吃的那一家。”

    “嘿嘿,太好了。”吕东海接过钟爱的卤味,忙又走向另一头的孔穆先。

    “吕爸,好久不见了。”孔穆先咧开一口白牙,下车从后座拿出两人的行李,一手豪迈地搭上吕东海的肩。

    “我听朋友说你拿了亚太影展的最佳摄影奖是吧?”吕东海赞赏地看向孔穆先,眼睛闪亮亮。

    “是啊,你消息真灵通。”两人勾肩搭背地走进相馆里。

    “他们还说你在讲得奖感言的时候,提到了我的名字。”吕东海与有荣焉,不枉他以前教导他摄影,即使现在他得奖的是电影拍摄,与他教的静态平面摄影不同,但他饮水思源的表现令他很欣慰,在朋友面前超有面子的。

    “那是一定要的啊,吕爸是我的启蒙师父耶!”面对这一路看他成长又待他如子的长辈,孔穆先嘴巴甜得咧!

    柄三那年,是他人生中的转折点,美满家庭破灭,父母协议离婚,母亲离开,名义上他跟着父亲,但其实还是被抛下。

    案亲大多待在大陆,和他的外遇对象住在一起,他则一个人守着台南的家

    在那段难熬的孤单岁月,吕家成了他逃避寂寞的处所。

    吕萩妍是唯一知道他秘密的人,虽然冷淡了些,但他很清楚她有一副好心肠,而吕爸憨厚热情,也许是听过吕萩妍提及他的遭遇,所以总是热情欢迎他,还经常主动留他吃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