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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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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诺顿并没有下车,绅士地为她开门,不像罗南对她的呵护那般,他似乎胸有成竹她会上他的车,跟着他离开这里,到不知名的地方去。

    上他的车要去哪呢?

    他不说,卞珏也骄傲的不想问。

    “怎么,怕了?妈妈不准你跟伊莱斯家的人出去玩?”

    诺顿嘲弄的口吻,让卞珏非常不愉快。

    当然,理智告诉她,不能上车,要跟他保持距离,如果被母亲或费南德兹家的人看见,她上了政敌之子的车,母亲不会放过她的。

    可是她想去,心里有一个声音冒出来,让她想上诺顿的车,看他会带她去什么地方。

    “你第一天认识我?我卞珏的字典里,没有害怕这两个字。”她伸手开启副驾驶座车门,坐了进去。

    没有想太多的上了诺顿的车,她让他开着车带领她,往不知名的方向驶去。

    诺顿开了很久的车,起码有两个小时,他们离开了狩猎林地,来到城里面,停在一栋被绿色藤蔓缠绕的石砖别墅前,这屋子坐落在干净的街道旁,看上去有种人间仙境的感觉。

    卞珏猜测,这里大概是伊莱斯家族狩猎季时使用的房子,毕竟政治名流家底丰厚,名下有度假别墅的事一点也不让人意外。

    “这是我妈,罗莎。”诺顿领她从大门进入,来到厨房,意外的,把她介绍给他的母亲。

    这让卞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胆子再大,再会臆测别人的下一步行动,也完全想不到,诺顿不去抒猎,却把她带来见他母亲。

    “我是卞珏,很高兴认识你。”还好她没有因为不在预期中的发展,惊吓到忘了基本礼仪。

    “原来你就是卞珏,我常听诺顿提起你。”拥有一头红发的罗莎?伊莱斯,跟卞珏所知的政要夫人差很多。

    她不像罗南的母亲,贵气冷淡,秉持着白人的优越意识,罗莎是个热情爽朗的女人,打扮也很朴实,一身简单的t恤牛仔裤,坐在厨房的吧台看食谱,看见卞珏来访便露出阳光般灿烂笑容,迎上前来用力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拥抱完后,一脸担心的看着卞珏的脚。

    “你的脚还好吗?还能穿高跟鞋啊没有被诺顿烂到极点的跳舞技巧踩伤真是庆幸,可怜的孩子,竟然跟诺顿跳舞”

    “妈!”诺顿被母亲拆台,脸上挂不住,出声制止母亲继续说出让他没脸见人的话来。“你可以别提那件事吗?”

    “扑哧--”心卞珏笑出来,有种幸灾乐祸的爽快感。

    从认识诺顿起,卞珏就拿这个家伙没辙,在英国时,他爱玩爱闹,以激怒她为乐,让循规蹈矩的卞珏很头大,后来他离开英国,他们又一次在美国重逢时,诺顿不再是那个爱玩爱阔、唯恐天下不乱,以破坏纪律为乐的年轻人。

    怎么说呢?他很沉穗,即使当时他的处境难堪,他还能微笑,那双深蓝色的眼像是看清了一切,微笑不受侵扰。

    生平第一次,卞珏感觉自己遇到了同类,因此明知道不可以接近他,还是忍不住顺从自己的心意,他丢出来的球,她接了。

    “好了,你很臭,快去洗澡,然后换下你那身难看的衣服。”罗莎驱赶诺顿。

    “我哪里臭了?我的猎枪一发子弹都没有射出去,唔,虽然我很想对罗南射一枪好,我去,妈,你不要推我!”诺顿被母亲赶出厨房,只能乖乖的听话,于是他摸摸鼻子,对笑意盈盈的卞珏说:“你等我。”

    诺顿离开了,留下她与罗莎夫人。

    “我讨厌血腥味,所以啦,打猎这种野蛮的活动,我是死也不会参加的,再说那身打猎装束不合我意,卡其色就算了,还要贴上那些亮橘色的东西,真是太伤我的眼睛了!”罗莎夫人大声宣告她对打猎这种活动的不满,也间接解答了卞珏心里对她为何未参与家族活动,一个人在这里的疑问。

    “这是诺顿第一次带女孩子来见我”罗莎笑意浓厚,看着卞珏频频点头,一脸很满意的模样。“虽然你是客人,不过我们家的习惯是要吃饭就得自己动手,就算你不会下厨,还是要请你帮我准备晚餐了。”

    “没问题。”卞珏没有办法讨厌这位热情直爽、没有架子的女人,她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向流理台清洗双手,开始帮忙调理食材。

    不久,厨房便飘出食物的香气,两个女人合作无间。

    “诺顿喜欢吃甜食,你会做派吗?”罗莎料理炖肉的时候,微笑询问。

    卞珏闻言一楞。想不到,高头大马的诺顿,一副硬汉模样的男人,竟然会喜欢吃甜食。

    “我厨艺平平,烤几个派还可以。”

    “那太好了,甜点就交给你负责,诺顿要是知道你为他烤派,一定会很开心。”暧昧地朝她眨眨眼。

    “当然,他一定得开心。”卞珏笑得温婉,但说的话却跟温柔扯不上关系。

    “本小姐没有为别的男人烤过派,就算难吃,他也得全部给我吞进肚子里。”说话的同时,她已经在调配做派需要的材料。

    罗莎闻言一楞,反应过来后立刻哈哈大笑。“我知道诺顿喜欢你的原因了。”

    诺顿奉母之命洗完澡,脱下那身让母亲嫌弃到不行的狩猎装扮,回到厨房时,正好听见母亲爽朗的笑声。

    他不禁微笑起来,母亲和卞珏相处融洽,这让他松了口气。

    “天哪,你们处得这么好,看来我的好日子结束了--那是什么?你会烤派?是南瓜派还是苹果派?”诺顿眼睛越过丰富的主食,直接看见卞珏手中的派皮。

    “是我独家的难吃也要吞下去派。”卞珏美美朝他一笑。“听说你很喜欢吃甜食?”

    “咳!”诺顿咳了一声,假意道:“不排斥。”

    “扑哧。”在心仪女孩面前还要耍帅,这么蠢的儿子让罗莎忍不住笑出来。

    “妈!”诺顿懊恼地低吼。“你一定要拆我台吗?”

    这么和乐的气氛,是前所未有的感觉,让卞珏生平第一次打从内心深处想微笑,心里除了温暖,没有任何猜疑或其它。

    如果是平时、是别人的话,她会噙着端庄的微笑,把视角拉到远方,看着眼前的人事物,在脑子里转着这些人所说的话,思考背后的动机,接着她心底会反应出十种接续反应的方针,选出一条最快通往目的地的路走。

    可现在,她却觉得心情很平静,有种热热的感情在心中发酵。

    “好了,别闲着,动手,否则你别想吃晚餐。”

    在母亲yin威之下,诺顿只得动手帮忙。

    厨房很大,但他高大的身子在两个女人之间打转,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由于他刚洗过澡,卞珏可以闻到他身上传来淡淡的肥皂香气,没有浮夸的古龙水昧,是干净的气味。

    他穿着浅灰色v领上衣搭配休闲裤,为了清洗碗盘时不让衣物浸湿,他卷起袖管,不时的触碰到她。

    温热的肌肤接触,让卞珏心跳加速,但是不讨厌,反而有点喜欢。

    “好了,大功告成!”

    一顿丰盛的晚餐,在三人同心协力下完成,但他们没把食物搬到豪华的长桌,而是留在厨房,三人围着一张小桌子,吃了起来。

    这是卞珏第一次跟别人用餐,是真正的吃一顿饭,吃一顿真正享受美食的晚餐--

    “你真的爱吃甜食。”餐毕,卞珏斯文的用餐巾擦拭唇上的油腻,笑看正在进攻甜食的诺顿。

    “我不排斥。”

    那个派有一半都进了诺顿的胃,人说女人有第二个胃可以装甜食,这句话套用在诺顿身上也很合适。

    “这真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派。”罗莎也意犹未尽,想朝第三块派努力。

    “你喜欢的话,回头我把食谱抄下来给你。”卞珏大方地道。

    “喔,你真是小甜心,把你会的都告诉我吧,拜托!”罗莎亲昵地握着她的手,万分诚挚地道。

    晚餐在愉快的气氛下结束,罗莎看看自家儿子,再看看那个亭亭玉立的小美人,识趣地先行离开,留下两个人好好说话。

    罗莎一离开,卞珏收回留恋的目光,回头,回复公主的形象,扫向还在吃甜食的诺顿。

    “嗯哼,我哪里招惹到公主殿下了?”诺顿手上拿着最后一块派,决心要扫光之际,因为接收到卞珏危险的目光,有礼地停下来等待。

    “为什么?”

    听她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旬,诺顿挑了挑眉,放下那块诱人的派,好整以暇地迎上她的目光。

    “什么为什么?”

    “你很爱你的母亲。”她陈述一件事实。

    诺顿咧开嘴笑“我想这件事情任谁都看得出来。”

    “但是,你带我来见你的母亲。”她的语气带着责备,也有着不解。

    诺顿会不知道吗?像他们这种家世的小孩,带异性见父母代表着什么,何况,

    她不相信诺顿会不知道,卞家为她安排的对象,是伊莱斯家的死敌。

    “你母亲知道我是谁吗?她知道卞家跟费南德兹家的关系吗?”

    “你担心让她失望,是吗?”面对她接近咄咄逼人的质间,诺顿笑问。

    卞珏一时语塞。是的,她的确不希望那个开朗热情的妇人讨厌她。

    “虽然我妈跟一般政治家的夫人不一样,可她不是笨蛋,她很有原则,她也知道你是谁,可她喜欢你。”诺顿直视她的眼睛。“只有那些不在我母亲面前耍花样,以真性情表现自己的人,才能让我母亲喜欢,既然我妈喜欢你,这就代表你在她面前一直都是你自己,我妈一定会说,像你这样的女孩不是什么坏人。”

    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她,也从来没有人能够看清她的本性,就连最亲的兄长也不明白她真正的心情、她真正想要的东西。

    “如果没有自信,我也不会把你带到我母亲面前。”

    “是吗?”听他这么说,卞珏心里很复杂,很开心,但又不想被他发现她的喜悦。“我真不明白,有一个像罗莎夫人那样的母亲,怎么会养出你这种性格的儿子?”

    一个开朗热情又不玩心机的母亲,怎么会教养出诺顿这个截然不同的儿子?

    要说诺顿不会玩心机,打死卞珏都不信。

    “那是因为,我有一个对演戏相当擅长的父亲。”诺顿正色道。

    他毫不隐瞒地说出他家里的事情,让卞珏了解他的家庭、他在乎的家人。

    “我总算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讨厌你了。”自第一眼就看不顺眼,不只是察觉到这个人跟自己的相似之处,还有一点她不想承认的事实。

    “喔?”被喜欢的女孩子当面说讨厌,诺顿却一点也不觉得受伤,反而感到很有趣。

    “因为我很嫉妒你。”

    他们是一样的人,步步为营、小心翼翼,但不同的是,卞珏的一生受到父母左右,她所下的每一个决定、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替自己争取喘息的空间。

    但诺顿不是,他会玩心机,只是不屑玩,因为他有一个爱他的母亲挡在他面前,让他享受他这年纪应该有的快乐无忧。

    卞珏嫉妒得发狂,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让她拥有像罗莎那样的母亲。

    诺顿千算万算,没有想到卞珏会这么回答--她嫉妒他。

    想起准备晚餐以及用餐时,她看着自己母亲的模样,他理解了--他当然知道卞家是一个什么样的家庭,卞家的女儿,又是什么样的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