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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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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傅玉邪对女儿的决定感到心疼不已。

    为何她想要的平淡幸福不但没有降临,反而还害了她的女儿呢?

    十几年前,她为了活下去生下了两个孩子,但大女儿承继了她身上的绝情蛊,过着与她之前相同,被绝情蛊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日子,而现在二女儿为了姊姊,必须嫁给一个素昧平生的男人,难道这是她违逆天地,寻求苟活,所该付出的代价吗?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莫邪的表情冷漠,但投向母亲的目光是平静温柔的。

    她对于自己的决定并不后悔,为了家人她愿意牺牲自己的婚姻,反正以她冷面冷心的个性,这辈子要她爱上男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折磨我们?”傅玉邪哭倒在丈夫的怀里,让莫汉的眉心蹙得更紧了。

    如果可以,他也想违抗圣旨,只是此乃满门抄斩,诛连九族的大罪,岂是他能随意决定的。

    为今之计,只能遵从圣命,将女儿嫁给厉王,即使这会令他心如刀绞。

    “娘,您不该伤心难过的,您该为女儿找到归宿而高兴才对!”莫邪不舍爹娘为此而自责难过,面露喜色地安慰着娘亲。

    “你这个傻孩子,娘希望的是你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找到一个你真心喜欢的如意郎君呀。”小女儿的贴心懂事让傅玉邪更加心疼。

    打从这对孪生姊妹来到人世,她都将注意力放在大女儿身上,为了莫玉身上的绝情蛊而费尽心思,几乎忘了小女儿莫邪的存在,而这个孩子似乎也懂得父母亲的苦衷,从小到大就安安静静地待在一旁不吵不闹。

    “娘,女儿能够嫁给位高权重的王爷,这辈子肯定是锦衣玉食,您就别为女儿躁心了。”莫邪嫣然一笑,能为心爱的家人付出,她真的不觉委屈。

    自小看着同胞双生的姊姊饱受绝情蛊的折磨,自己却只能袖手旁观,这让她一直深感愧疚,如今皇上所下的圣旨,无疑是她唯一能为姊姊所做之事,她自然是义无反顾。

    “娘实在不明白,厉王为何对玉如意如此执着,甚至不惜要求皇上赐婚?”傅玉邪眼眶再度泛红,她真的万万没有想到,原是用来保命之用的玉如意,竟会带来灾难。

    当初这块玉如意还是相公浴血沙场,用无数功勋换回来的赏赐,为的就是玉如意具有压抑绝情蛊的神奇功效,如今大女儿莫玉仍须靠玉如意保命,绝对不能让厉王夺走,只是,他们没想到厉王竟会使出赐婚的诡计。

    幸好,外界鲜少有人知道当初她生的是对双胞胎,即使知道,也会认为莫家大女儿体弱多病,应该早已一命归西。

    如今厉王请求赐婚,圣旨上并未指名道姓,可见厉王并不知道莫邪的存在,以为莫家只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女儿,这也让他们有机可乘,能够保住莫玉的性命,只是如此一来,势必要牺牲莫邪了。

    对傅玉邪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莫玉是她的孩子,莫邪也是她的孩子,就算因为莫玉身上的绝情蛊让她忽略了莫邪这孩子,但再怎么说,她都是自己怀胎十月所生的心头肉,如今为了顾全大局,莫邪不得不嫁给厉王这让傅玉邪愈想愈难过,豆大的泪珠不停滑落。

    瞧见娘亲哭得肝肠寸断,莫邪只能赶紧漾笑,继续安慰道:“娘您别担心了,女儿不会有事的。”

    “怎么可能会没事,厉王此举摆明是为了玉如意,如果让他知道你身上没有玉如意的话”傅玉邪身子微颤,不敢想象当厉王知道真相后,莫邪会遭到怎样的对待。

    “就算厉王知道我身上没有玉如意,他也不会对我下手的,毕竟这是他主动要求的御赐婚姻,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他总会顾忌皇上的面子。”

    傅玉邪知道这是女儿安慰她的话,就算厉王不会对她动手,但是要折磨她还是轻而易举的事,失去玉如意,大女儿的生命会不保,但如果不把玉如意交出去,小女儿又可能会受尽折磨。

    不管选择哪一个,都令身为母亲的她心痛,傅玉邪又忍不住地扑在夫君怀里放声大哭。

    看到妻子伤心欲绝,瞧见女儿莫可奈何,身为一家之主的莫汉终于开口。

    “孩子,要是厉王敢欺负你,你尽管回来告诉爹,爹就算是拼上性命,也会向皇上死谏,替你讨回公道。”莫汉下了决心,只要女儿从厉王府逃回来,皇上也不能插手管两家的家务事,甚至他能反将厉王一军。

    莫邪点点头,眼里充满柔情。“我知道了,爹。”

    有疼爱自己的爹与娘,和爱护自己的姊姊,她觉得自己已经相当幸福了。

    “师兄”小女人欲言又止,绝艳的小脸蛋充满惨白之色。

    “可儿,你好好休息。”李厉行疼惜地摸摸她的头,然后替她盖好被子。

    “师兄,我不要你因为我,娶你不爱的女人为妻。”卫可儿眨了眨水眸,声音显得有些虚弱“求求你,别这么做。”她已经欠他太多,多到她无力偿还,她不能再让师兄为她赔上一辈子的幸福。

    “你别想太多了。”李厉行淡淡道:“我迟早要成亲的,不只是因为你的缘故。”

    “师兄,你应该值得更好的女人,而不是为了一块玉如意而牺牲自己的婚姻。”卫可儿眼里充满愧疚,师兄对她的好,她已不知该如何回报,如今自己又中了蛊毒。为了能争取包多的时间寻找破解蛊毒的方法,李厉行打听到先皇有一块玉如意,听说具有压制蛊毒的效果,可是却被先皇赏给一名将军。

    经过多方寻查,终于找到那名已经辞官退隐的莫汉将军,李厉行不惜纡尊降贵亲自登门拜访,说明打算用重金买下那块玉如意,却没料到对方连想都没想就拒绝他。

    “只要莫将军肯割爱,本王能答应你任何条件。”李厉行许下承诺,却依然得不到满意的答案。

    “厉王爷,玉如意如果对莫某没用,自当双手奉上,但是小女身患痼疾,需要玉如意保命,请恕小的实在无法答应。”

    就这样,李厉行败兴而归,但为了师妹,他却没有因此放弃,他向皇上请求赐婚,只要莫家体弱多病的女儿踏进他家大门,玉如意就形同落入他的手中,师妹就可以不用再承受蛊毒的折磨了。

    卫可儿知道他的打算后,当然非常反对。

    “师兄,你能收回你对圣上的请求吗?”

    知道李厉行决定用一生的幸福来换玉如意时,她觉得既心痛又愧疚,他已经为她做得够多了,她不能再让师兄牺牲下半辈子了。

    从小师兄就将她捧在手心呵护着,在她父母双亡后更是将她接进王府照顾,她一直把他当作亲生哥哥,没想到他却对自己多了一份男女之情。

    李厉行摇摇头“君无戏言,皇上既然已经下旨赐婚,就无法再收回。”

    “可是我不要你因为我牺牲你的婚姻,娶一个不认识又不喜欢的女人为妻。”卫可儿激动地坐起身,虚弱的身体有些摇晃。

    其实师兄是先皇东巡时,遗留在民间的孩子。从小被母亲送来学习武艺,直到十五岁那年,他的母亲因为身染重病,自知可能不久于人世,才透露他的身分,要师兄进京认祖归宗。

    这些年,师兄凭借着一身的好武艺驰骋沙场,立下不少汗马功劳,让他得到当今皇上的赏识与认可,在波谲云诡的朝廷斗争中,终于站稳脚步。

    堂堂的亲王,本该配上金枝玉叶,而不是为了她的病情,随意迎娶一名退役将军的女儿,况且他根本不爱那名女子,这样的婚姻怎会幸福呢?

    “只要能够让你恢复健康,我不在意娶谁为妻。”李厉行轻拥卫可儿纤弱的身子,溢满柔情的黑眸情不自禁地锁在她苍白似雪的娇颜。

    卫可儿明白李厉行对她的感情,可是她对他只有兄妹情,根本无法响应他的厚爱啊!

    看到她低垂眼眸,刻意闪躲的态度,李厉行的神情微黯,手指曲握成拳,嘴角噙着一抹讽刺的笑容,不管他对她多好,卫可儿的心终究不属于他。

    “算我求你好不好?”虽然无法响应他的情,但她还是希望他能找到幸福。

    “你好好休息,再过一阵子,我就会把玉如意拿到手,这样就不怕你身上的蛊毒发作,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寻找解药。”李厉行抚着她细柔发丝安抚道,回避她的请求。

    对于玉如意,他势在必得。

    对于李厉行的一意孤行,卫可儿感到挫败,如今她只能祈求上苍,希望莫家的女儿能够打动师兄的心。

    外面的喧嚣热闹,更显新房内的一片宁静。

    莫邪头顶沉重凤冠,身穿艳红嫁衣,正襟危坐在床畔。

    只是,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消逝,颈子愈来愈酸痛,新郎倌却没有要现身的迹象。

    脖子好酸!喜帕下的一对柳眉不禁轻蹙,莫邪再也忍不住地伸手,拉下喜帕。

    “王妃,您不可以这么做呀!”新娘子自掀喜帕的举动,让站在一旁安静等候的侍女们慌了手脚。

    “你们家主子是不会踏进新房的,先下去休息吧。”莫邪冷冷命令道。

    众侍女们怔愣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却没有一个敢离开。

    “王妃,您还是把喜帕盖回去吧,不然王爷进来后,可是会生气的。”最后一名较为年长的侍女怯生生地开口,她们情愿整夜守在新房,也不敢惹主子生气。

    瞧几名侍女有如惊弓之鸟,莫邪的嘴角不自主地怞搐着。

    素闻厉王的冷血无情如同他的赫赫战功一样令人胆寒,在沙场上杀人如麻,银白色的铁剑被血水染红,经过他的身边都还闻得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但这些传闻,莫邪只当是以讹传讹,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她已与这样的男人拜堂完婚,即使她的夫君是个冷面罗煞,她也只能勇敢面对。

    “你们放心,如果王爷怪罪下来,我会扛起所有的责任的。”莫邪冷漠道,不想陪她们燃尽蜡烛,还空等不到新郎倌来掀喜帕。

    他会这么做,无疑是想给她下马威,她才不想随着他起舞,忙了一整天,她已经累坏了,不想再等下去。

    反正他的目的是姊姊身上的玉如意,她不可能乖乖交出,况且她身上也没有,她必须拖到等到他发现的那一天为止。

    “可是”众侍女们面面相觑,却没一个敢离开。

    “我已与王爷拜堂完婚,就是你们的主子,叫你们退下就退下。”莫邪最后不得不板起脸孔。

    在她的命令声中,侍女们才乖乖听话全部退下去。

    新房内顿时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把凤冠拿下,柔柔酸疼的颈子,轻叹成亲真是折磨人。

    若不是因为皇上的赐婚圣旨牵连到家人的性命,她才不会莫邪微皱起眉头,把心中想法抛到脑后。

    现在想这些都没有用了,如今最重要的是,她要怎么将厉王蒙骗在鼓里。虽然知道事情可能隐瞒不了太久,但能拖一天是一天,希望在厉王发现真相前,姊姊已经顺利抵达万蛊山脉,找到蛊王破解身上的蛊毒,届时厉王想要玉如意,她会无条件的双手奉上。

    只是在此之前,她得要隐瞒自己的身分,千万不能让他发现她身上没有玉如意。

    至于要怎么做才能不露出马脚?莫邪就真的不知道了,因为不了解厉王究竟对自己的姊姊莫玉了解多少,她也只能见机行事。

    莫邪一边想一边褪去身上的大红嫁衣,身上只剩下雪白单衣,当她正打算掀被就寝时,房门外却传来喧哗声。

    怎么回事?

    她蹙起眉头,才刚下床站起来时,房门突然被用力踹开,一道伟岸颀长的身影就矗立在门外,从他一身大红苏绣锦袍的装扮,莫邪知道,他就是她的夫君──厉王!

    看着眼前一身大红喜袍,脸上却没有半点喜气的新郎倌,任君骐只能摇摇头,不知该说他是痴心,还是愚蠢?

    堂堂的亲王,不仅地位崇高,还因为战功彪炳深受当今圣上宠信,如今却为了一个不爱他的女人,不惜牺牲自己的婚姻。今天明明是他的大喜之日,却抛下一堆宾客,躲在这里跟他喝着闷酒。

    “你真的不打算进新房,看一下你的新婚妻子吗?”任君骐不得不提醒李厉行,今天可是他的大喜之日。

    “不看!”李厉行把酒倒进嘴里,辛辣的滋味灼烧着他的喉咙。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呢!”任君骐叹息道。

    他真的看不下去,李厉行做这么多却得不到他小师妹的半点响应,他觉得他根本在自讨苦吃。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这句话道尽他的心声。

    “你这根本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任君骐没好气道:“你难道不知道,你的小师妹对你只有兄妹之情,现在你为了她娶了别的姑娘,只怕她更不可能嫁给你了。”

    以卫可儿善良的个性,即使心有所动,也会顾虑到另一名无辜女子而不愿嫁给他为妻,李厉行简直是在作茧自缚。

    “我知道。”李厉行神情黯然地仰头,再度饮尽杯中酒。

    “既然知道,又为何这么做?”任君骐实在不明白。“难道你不想娶你的小师妹为妻吗?”

    “想,但我知道她不会嫁给我。”李厉行的目光凝视着酒杯,眼眸变得深邃,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容。

    他知道对卫可儿而言,他只是如兄、如父的存在,完全没有男女情爱,只是他已经无法阻止深陷的心,就算卫可儿不爱他,他还是无法眼睁睁看她受尽逼毒的折磨而香消玉殒。

    “既然知道,你又为什么”

    “我只要小师妹活下去。”李厉行紧握酒杯,眸底的冰冷寒芒犀利尖锐。“既然莫家不知好歹,不肯乖乖交出玉如意,我只好用这种方法逼他们交出来。”

    “你这样做,卫可儿也不会开心的。”任君骐摇摇头,不懂他这破釜沉舟的心态,是想逼自己,还是逼卫可儿投降?

    不管是哪一个,最后都一定会变成两败俱伤的局面,最无辜的还是他今日娶进门的莫家千金。

    “呵,我有的是能让她开心的方法,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解决她身上的蛊毒。”

    “卫可儿有告诉你,她身上的蛊毒是怎么来的吗?”

    “她不肯说。”卫可儿在数月前,曾到江南一趟,回来时就身中蛊毒,但她却绝口不提原因。

    “你没去查?”他认识李厉行可不是一两天的时间,对于任何事都要充分掌握的他,任君骐不信他会就此草草了事。

    面对任君骐的询问,李厉行选择沉默以对。

    任君骐叹口气“你既然不想说,就当作我没问吧。”他明白他的沉默,等于是默认了。不过,若他不想说,谁都无法逼他说出口。

    李厉行轻轻嗯了一声,继续喝酒。

    气氛又变得沉闷起来,彷佛一朵厚重乌云笼罩在四周,最后任君骐受不了这种压迫感,转移话题。

    “你打算怎么处理你迎娶进门的厉王妃呢?”

    “摆着。”李厉行回答的简洁有力。

    任君骐不禁翻个白眼“她可是活生生的人,怎能任由你摆着?”

    “能不理就不理。”他的语气冰冷,对于今天迎娶进门的女人,他半点兴趣也没有,要不是她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或许他会直接忘了她的存在。

    “你好歹去掀开人家的喜帕,别让人一直空等着。”任君骐苦口婆心劝道。

    “我没叫她等。”李厉行承认自己是个自私的男人,为了挽救自己心爱的女人,却要牺牲另一个无辜的女人。所以在请求皇上赐婚时,他就决定,只要她肯乖乖交出玉如意,他会让她一辈子锦衣玉食,不愁吃穿。

    “不过你选的地方还挺有趣的,竟然会选在新房前喝酒。”任君骐一脸玩味地看着李厉行。

    他们现在正在新房外,不远处的凉亭内喝酒,可以清楚看见新房内摇曳的烛火光影。

    “因为这个地方最安静。”李厉行冷若冰霜的神情,与洒落一地的柔美月光形成强烈对比。

    “最安静?”任君骐微微一愣,但细细思量后,便了然不惑地点点头“任谁也想不到你这名新郎倌会躲在新房门前喝闷酒,最重要的是,你的小师妹不会知道,你未踏进新房一步,不然她肯定会怪你的。”

    李厉行拿着酒杯的手掌微微一震,睨着任君骐,从双唇间挤出一句话“你没说话,不会有人把你当成是哑吧。”

    “被我说中了?”任君骐挑挑眉,不知死活地继续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你管太多了。”李厉行狠狠咬牙,黑眸底处冷芒闪现。

    看到李厉行眸中出现嗜血的寒光,任君骐识相地举起酒杯“好吧,我把嘴巴闭上,乖乖陪你喝酒,这样总行了吧?”

    只是,话才刚说完,就看到新房的门被打开,侍女们鱼贯而出,他不由得好奇地问:“新房里发生什么事了吗?侍女们怎么通通走出来了?”

    李厉行眉头紧蹙,有些不甘愿的将视线移往新房门口,看到侍女们一个个走了出来,不由得放下酒杯,眼眸变得阴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