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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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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猛地一惊,本以为是作了恶梦,但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大婶已经冲了出去。

    他赶忙胡乱地把衣服穿上,紧跟着跑了出去。

    大婶对于对付狼群应该很有经验了,只见家!”口的篱笆上已经插上了数支火把,火光熊熊燃烧起来,将眼前照得通明,而少年站在篱笆之后放眼看去,不禁浑身打了个冷颤,在十几丈外的地方,有无数绿萤萤的光点正在闪闪烁烁。

    那就是狼群?他自小生活在京城之中的大户之家,对于这种可怕的群居动物一向只是耳闻,不曾亲睹。此时远远看到狼眼幽寒,纵使他平日镇静大胆,现在也吓得浑身微颤,一瞬间,小时候读过所有关于狼的故事全都涌上心头。

    他记得书上说狼是怕火的动物,所以他站到一株火把后方,好不容易稍微心安了一点。回过头去,发现大婶手中也已攥着一支火把,战战兢兢地守在家门口。

    “大婶,这里经常有狼群出没?”他小声问道。

    大婶直勾勾地看着狼群“草原上狼本来就多,否!”我男人怎么会靠猎杀牠们养家糊口。可是这些年住在这里的人越来越多,狼群也不太靠近了,没想到今天狼群会突然出现。”

    “有没有向其他族人示警的方法?”

    她登时一震,叫道:“对了!我都忘了这件事!”她连忙将火把往少年手中一塞,返身跑回屋去。

    不一会儿,大婶拿着一支牛角做的号角跑出来,放在嘴边用力地吹起来。号声低沉,声音却随着草原的风传得很远,声音飘出的刹那,少年立刻察觉到狼群变得躁动,那些闪烁的绿光不仅没有后退,反而有逼近的迹象。

    他心中惊骇,难道这些狼群是被那些捕狼人驱赶之后,胡乱逃窜到这里的?若真是如此,这样的求助号声牠们应该也早已熟悉,会不会反而激怒狼的血性,引起进攻。

    想到这里,他一把夺下大婶的牛角号,喊道:“先不要吹号了!我们再布一圈火圈,那些狼才不能靠近!”

    两人迅速将所有眼前能收集到的柴火在身前摆成一个圈子,因为柴火不多了,所以少年让大婶和他一起背靠着墙壁堆放柴火,这样可以省掉一半的木柴。

    他们才刚放置完毕,就有一只胆大的饿狼聪明地穿过两支篝火的空隙,纵身越过低矮的篱笆,跳入院中。

    听到大婶惊呼一声,少年果断地抽出腰上挂着的一柄匕首,横在身前。

    那头狼直勾勾地和他对视,少年屏息凝视,脚步却不敢移动半分。一人一狼僵持了不知多久,另一只狼也跳了进来,逼向大婶。

    少年高声喊道:“大婶,快把你面前的火堆点燃!”

    安必花大婶颤声道:“不行,你还没有过来呢!如果我把柴火点燃了,你不能跳进来怎么办?”

    “快!否!”狼群一多就更难对付了!”少年拉高的声音或许因为着急,带着几分尖锐的凄厉。

    安必花颤抖着用手中的火把点燃了身前三尺开外的柴火堆。柴火极易烧着,火势一起,两只狼都敬畏得后退了几步。

    少年知道这是最好的时机了,否!”一旦柴火烧完,到时候自保都难,更不要谈救下那位大婶了。

    他悄悄弯下腰,伸手去摸地上的石子,一只狼看到他的动作,以为有可乘之机,便飞扑上来—此时少年已经抓到几颗碎石子,屈指弹出,正中饿狼的头部颈部,狼负痛落地,抖了抖身上的长毛,再次扑上来。

    牠的行动,似是在给狼群做讯号,另一只狼也在少年的背后伺机而动。两只狼同时自前后夹击扑攻少年,少年身法轻盈,在双狼之中纵身一跃,避开攻击的同时,反手一扎,匕首扎到一只狼的后背。

    狼负痛回头就是一口,少年的匕首还扎在狼身未及拔出,被结结实实地咬到,登时手腕皮开肉绽,鲜血横流。

    大婶看得肝胆俱裂,大声喊道:“少年人,篱笆上的火把是可以用的!”

    经大婶一提醒,少年果断伸出左手抓住篱芭上的一支火把,横扫向两只狼头。

    那只背上还插着匕首的狼,因为身上有伤行动不便,一下子就被火把撩到了头部,毛发烧起之时,狼痛得嗽嗽尖叫,声音之惨烈,令少年听得心中也是五昧杂陈。

    但此时性命侦关,他哪里敢怠慢,手中火把当做一支火刀,搞起来劈向另一只狼。那只狼没有受伤,十分机敏,见力敌少年有困难,同伴又受了伤,返身就跳出篱芭墙之外。

    少年喘口气,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将手腕草草包扎起来,但还来及休息,就觉得外面狼嚎一片,此起彼落,在这夜色之下竟让人心惊胆战。

    大婶忙喊道:“坏了,这群狼要一起冲过来了,这些火把只怕档不住它们。”

    少年喊道:“先回屋!将所有!”窗紧锁起来”

    大婶回答:“右边的窗户坏了好久,关都关不住了!”

    少年心下一叹,看来今日真要血战一场了。

    他一脚踢翻还在原地打滚的那只伤狼,拔出匕首又补了两刀,然后瑞飞燃烧的柴火,将安必花大婶从火堆中拉了出来,一把推到!”内去,自己也跟着进了!”将!”从里头拴死。

    那扇无法关闭的窗户,少年人从屋内找了把破凳子,试图堵在窗口。凳子刚刚放过去,就有一张血盆狼口咬了进来,原来那些狼群真的已经跨过篱芭,冲入院子里了。

    少年挥起匕首刺穿那狼的眼睛,狼惨叫着掉落窗户,但外面的狼嚎之声响得更加凄厉了。

    “这样僵持下去可不好!”少年顿足道。他听说狼是颇有耐心且难疆的动物,若是在这里和它们耗上几天几夜可就更不好办了。

    他一眼看到屋内也在燃烧的柴火,抽出其中一根放在窗桶,让火头朝外,这样就没有狼敢从窗口进入了。

    但仅仅是这样的应对之策依然不够,屋内的柴火同样有限,若是烧尽了,他还有什么退敌良策?

    正在他穷极思考之时,忽听得外面传来尖锐的哨音,紧接着是无数的马蹄声,和许多人呼喝吼叫的声音。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安必花大婶却流着泪颤声说道:“咱们的救星来了。”

    少年神思大振!知道必然是有人听到狼嚎之后互相通风报讯,赶来救援。那前来施以援手的“救星”至少应有十几人,马蹄的声立甲由这而近,紧接着就是无数支飞箭破空而来的声音,有些飞箭甚至钉在了!”板和窗框上。

    少年拉着安必花大娇向后退,以防被飞箭误伤到。

    外面只听得马嘶狼嚎、人喊箭飞,不知道是怎样惊天动地的一个场面。屋内的两人都撑紧了拳头,手心中早已是冷汗渗渗。

    终于,一切渐归平静,外面开始有人说话的声音——

    “这些狼皮真是上好的货色,若是剥下来草去卖钱,应该能卖得不少银子呢。”

    “哈哈,你真是被钱财迷了心窍,还不快看看有没有人被狼伤到!”

    有人敲!”安必花大婶哆嗦着打开房!”

    外面有两位仙兰人身背箭囊,好奇地问道:“大婶,家中人没事儿吧?”

    “没事儿,多亏今夭有位小兄弟留宿在我家,否!”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她终于笑了出来,把少年从身后拉出来“难得他小小年纪,一身的好功夫,又机智得很!哎呀,哈格桑也在这里”

    少年一震,举目向那火把耀眼处看去一欧阳靖正站在篱笆前听着属下清点死狼数字之后的回享。火光之下,他的黑衣带着肃杀之气,背后的箭囊早已空空如也,不知道有多少只狼是死在他的飞箭之下?

    也许是因为大婶的那一声喊,也许是因为下意识地向这边环视,欧阳靖的目光恰好与少年对视上。

    少年顿时心头激荡,喉头硬住,竟忘了自己来时,在心中想过千百次的那些话语该从何说起。

    欧阳靖缓步踱近,方才听到安必花的话,他笑道:“英雄出少年,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可以智斗群狠了。那只被利器扎死的狼是你的了,你想怎么处置都可以。”

    少年尴尬地说:“我不是要杀狼谋利,是为求自保才杀狼的。”

    欧阳靖来到面前,少年才察觉到两人的身高竟然如此悬殊,他悄悄踱起脚尖才能勉强和他的下巴齐平。

    欧阳靖在近距离看到少年时,也觉得心头有种异样的感觉。他身材纤瘦娇小,一双明眸在火把下灿若星火,肌肤如王、双眉秀长,无论怎么看,都古怪极了。

    他低下头,看到少年的手腕上绑着一条手帕,他托起他的手时,听到少年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条手帕本是雪白丝绸质地,看上去很是名贵,但如今大都被鲜血沾染,不能再用了。

    “受伤了?”他沉声问道。

    “嗯,被狼咬了一口。”少年低声呢喃,不敢再抬头看他。

    他凝视少年片刻,倏然将他的肩膀扯过,丢上马背。少年楞了一下,欧阳靖已经翻身上马,坐在他身后,双臂环过他的身体,拉住马缓,声若寒潭“别动!苞我回去,有话问你”

    骏马扬蹄,少年身子一晃,跌进他怀里。眼看着自己被他强行带走,不知前途如何,更不知他为何会突然对自己发难,心中忐忑不定,说不清是喜是忧

    南圆羽香的主门前,众多骑士急驰而归,欧阳靖跳下马背的同时,将少年也扯了下来,他没有和任何人多说一句话,拉着少年直接进入一间空房,房门一关,虎目精光,一瞬不眨地盯着少年——

    “知道我要问你什么吗?”

    “我怎么会知道?”少年胸口跳得激烈,但努力让自己神色平静。

    “你知道我是谁吗?”他问了一个看似愚蠢的问题。

    少年契然一笑“当然。您是仙兰人口中的哈格桑,这一路我不知道听到多少人提起您的名字。

    “那你知道做一个哈格桑,最重要的本事是什么吗?”

    “什么?”少年眨眨眼“带领族人冲锋陷阵,英勇杀敌?”

    欧阳靖冷笑一声“最重要的是要先能分辨出身边之人是敌是友!”

    他大手抚上少年的头顶,突然抽落了发替,本来盘得好好的发髻一散,长发披泻之时,他亲眼目睹少年的表情由镇定自若到惊慌失措,知道自己没有猜错,瞬间将少年推到墙角,一手按住他的肩膀,一手卸掉少年腰上的匕首,抵在他的咽喉处。

    他逼问道:“你是谁?为何女扮男装潜入我蚩南土地?”

    她乌黑的双眸泛着光泽,欧阳靖起初以为那是恐惧,但是很快地就发现,那竟然像是一狡默?

    望着她眼中若隐若现的笑意,欧阳靖声音一沉“别以为你可以一笑带过。在仙兰,像你这样女扮男装独自出门,是可以被判死罪的!

    她叹口气,无视颈下的锋利匕首,说道:“我不是仙兰人,我是昊月国的人,仙兰的法律与我无关。”

    他反笑道:“纵使你是昊月人,但你现在是在仙兰的土地上。”

    “是仙兰的土地,还是昊月的土地?哈格桑应该很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她竟寸步不让,针锋相对。

    那咄咄逼人的样子,欧阳靖从未在任何女人身上看过,他讶异地看了她片刻,忽然撒下匕首“说!你是谁派来刺探我仙兰军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