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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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分钟后,正当浴室哗啦啦的水声不断流泄之际,大门再次被打开,贝尔杰一手提着公事包,一手抱着一管一管的制图稿进了屋,看着满室灯光明亮,他知道某个女人已经回来了。

    优雅的薄唇不自觉的微微勾起,他不慌不忙的依序把手中的东西放好,然后脱下外套,才刚坐定在沙发上休息,一道清亮的嗓音便自身后传来——

    “你回来啦!”刚从浴室出来就看见坐在沙发上休息的男人,田依纱欣喜叫着,头发还湿漉漉的滴着水,人已经蹦蹦跳跳的来到他身边坐下。

    视若无睹那被热水薰染得红扑扑的粉嫩诱人的娇俏脸蛋,贝尔杰满心注意力全落在她滴滴答答滴着水的头,忍不住皱眉斥道:“把头发吹干!”

    已经入冬了,这阵子寒流来袭,天气冷得很,她还不快把头发吹干,是准备感冒吗?

    “哎呀,等等就干了,没关系啦!”田依纱丝毫不在意,迳自快手快脚的拆开桌上的小吃,语气欢快的招呼。“我买了消夜回来,趁现在还有点热,快来吃吧!”

    见她一点也不注意自己的健康,贝尔杰反倒怒了,狠狠的赏了她的脑袋瓜子一巴掌,在龇牙咧嘴的痛呼声中迳自起身回房,不到十秒钟后,手拿着吹风机回到客厅里。

    将吹风机插上电源,他什么也没多说就直接来到她身后,一手操纵着轰隆轰隆声不断的吹风机,一手胡乱拨弄着湿润的发丝,主动帮她吹起头发来。

    “嘿,小力点,会痛耶!”沙发上,田依纱哇啦哇啦的抗议着,可眼眸却享受的微微眯了起来,就连嘴角也高高翘起,弯起一个幸福的弧度。

    “怕痛就自己吹!”贝尔杰瞪眼斥责。

    “才不要!”嘿嘿贼笑,田依纱深懂赖皮之道。“有人服务,我干嘛自己动手?”

    闻言,贝尔杰满心恼火,可却又心知她在某些方面就是吃定了他——譬如看不惯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健康,是以当下只能报复性的加重手上的力道,惹得她再次发出痛呼。疼痛并快乐着,田依纱边哀叫,边享受着身后男人的服务,迳自拿起一盒臭豆腐吃了起来,眉眼弯弯的笑着求婚“阿杰,我们结婚吧!”

    已经听她的求婚听到耳朵都快长茧了,贝尔杰手上的动作未停,语调平板的发出千篇一律的反问:“为什么?”

    “因为我们结婚后,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帮我吹一辈子的头发啊!”田依纱振振有词的强调,眼睛已经笑眯成一条缝了。

    “多么光明正大、义正辞严的理由。”贝尔杰冷笑一声,随即修长好看的大掌不留情的再次狠狠的往她的后脑勺巴下去。“我并不想帮你吹一辈子的头发!”话落,关掉电源,动作俐落的收起吹风机。

    捂着脑袋叫痛,田依纱摸了摸蓬蓬松松、鸟窝似的乱发,这才发现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当下不由得呵呵傻笑起来。“好啦!不吹就不吹,快来吃东西吧!”

    哎哟!都已经吹干了才说不吹,实在太傲娇、太可爱了啦!

    见她献宝似的捧着美食送上前来,贝尔杰的心情这才略好了些,重新落坐在沙发上,接过还有些微热的消夜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一时间,两人边吃边聊些言不及义,但又是极熟稔亲近的人才会共有的话题,直到许久过后,田依纱收拾着已经吃完的食盒,顺**代——

    “对了!我明天开始轮夜班。”她的工作性质常常要轮班,大概一星期轮值一次,她都已经习惯了。

    贝尔杰闻言一顿,心情不知为何莫名的感到不太愉快。

    从以前开始,只要她轮夜班,他就隐隐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心情,但却从没仔细去深究,是以当下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后,便起身准备去洗澡了。

    眼看他进浴室去了,田依纱从袋子里取出从蔡瑜庭那里拿回来的同人漫画草稿,跑到客厅角落处那张平时是贝尔杰在使用,但偶尔她也会窝在上头赶同人志漫画稿的制图桌前坐下,打算挑灯夜战,毕竟明天是上夜班,她可以熬夜画到天亮再去睡,一觉到晚上起来刚好准备去上班。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贝尔杰从浴室出来时,就见她窝在制图桌前涂涂画画,因为早就知道她有画同人漫画的兴趣,是以也不觉得奇怪,只是从她背后走过时,目光不自觉的往她正在描画线边的漫画原稿瞧了一眼,然而就这么一眼,让他原本迈开的步伐霎时顿住,憋了三秒钟后,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的透视根本有问题!”出声指正。

    “什、什么?”正专心画画中的田依纱呆了呆,下意识的抬头往他瞧去,脸上满是茫然与迷惑。

    “背景的建筑物”食指往原稿图上指去,他的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苍蝇。“透视根本有问题,正常是不可能这样的。”

    其实从很久以前,他好几回看她画的漫画背景建筑都有一样的问题,只是每次都强忍了下来,但今天终于憋不住了。

    顺着他的手指往“有问题”的漫画原稿上背景建筑看去,田依纱抽了抽嘴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说贝大建筑师,这只是漫画,谁管透视有没有问题”

    拜托!他是职业病发作了吗?

    “这种透视有问题的建筑图,你怎么好意思画得出来?”就算只是漫画,贝尔杰骨血里对建筑制图的严谨态度还是让他对她笔下透视点乱七八糟的建筑背景图感到非常受不了。

    “你嘛帮帮忙!”田依纱啼笑皆非,没好气的反驳“画个漫画背景,透视抓个差不多就行了,如果还要像你画建筑制图那样讲究,我干脆先去上吊自杀比较快。

    “再说,漫画有时是讲究画面的好看比较重要,透视就像左手一样,只是辅助懂不懂?”

    被堵得一窒,贝尔杰不得不承认自己不能拿专业建筑师的角度去要求画漫画的人,是以只能干巴巴的顺势接腔。“好吧!左手只是辅助,安西教练的名言。”

    好吧!他承认他有看过灌篮高手。

    “太让我失望了。”摇头晃脑的,田依纱横观他一眼,嘴角露出邪笑。“我还以为‘左手只是辅助’的下一句,你要接说‘因为右手要拿滑鼠’咧!”

    闻言,贝尔杰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当下大掌毫不留情的又往她的脑袋巴了下去,只因为语中的暗示太下流。

    “哇——”尖声惨叫,田依纱怒了。“干嘛又打人啦?你害我把线画出格啦!”

    吼!她已经赶稿赶得快疯了,现在被他这一打,害她又要把时间浪费在修补“凸槌”的线条了。

    “因为你思想太龌龊了。”回以冷冷一笑,贝尔杰甩手回房。

    于是客厅内,田依纱只能气急败坏的猛跳脚,在嘟嘟囔囔的诅咒声中窝回制图桌前,含血、含泪、含恨的修补着刚刚被画坏了的图稿。

    几日后,宇翔建筑师事务所内,贝尔杰这阵子时时刻刻上紧发条的紧绷精神终于放松下来。

    就在半个小时前,他终于把耗费了许多心血的“海洋文化园区”的图稿送了出去,接下来就没有他的用武之地,只能等着竞图结果的公布了。

    而这也代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虽然手头还是有许多工作等着他,但再也不用像之前那样几乎整天都耗在公司里,忙得没有时间好好睡一觉,而是终于可以回归正常,在工作与生活中取得一些平衡。

    想到这里,贝尔杰的嘴角不由得浮起浅浅的笑意。

    而就在这个时候,刘沛涵提着一袋饮料进了公司,并且热心的一一分送给事务所内的同事们。

    “贝大哥,喝杯咖啡吧!”嫩颊微微发红,她将浓香四溢的热咖啡送到暗暗恋慕之人的办公桌上,心跳因为方才瞧见的那一幕而有些失序。

    哎呀!贝大哥很少笑,但他刚刚笑起来可真是好看呢!

    闻声,贝尔杰回过神来,随即敛笑点头道谢。“谢谢。”

    “不、不客气”略带些微的结巴,刘沛涵羞涩回应,还想说些什么之际,却被突然插入的问话声打断。

    “尔杰,‘水岸公园’建案的工地图是不是在你那里?”办公室的另一角,林冠宏挥着手扬声大喊,似乎一点也没注意到自己打断了一个芳心暗许少女的意欲攀谈。

    注意力瞬间被拉走,贝尔杰转头回话。“对,你等等,我马上找给你。”话落,立即在办公桌上翻找着一叠叠的建筑图稿。

    一旁,刘沛涵眼见他在忙,当下也不好意思再留下来打扰,只好略带失望的离开,满心失落的走回自己的位置。

    贝尔杰连她什么时候离开都不知道,一个劲的四处翻找着那张建筑工地图。

    “嘿,找到了没?”林冠宏催赶着,因为他等一下就要带着工地图到“水岸公园”的建地去了。

    敝了!怎会找不到呢?

    遍寻不着之下,贝尔杰不由得揽眉苦思

    对了!记得前两天,他才把那张工地图带回家,然后

    “糟了!”猛然想起遗落的事物,贝尔杰不禁懊恼的轻拍了一下额头。“冠宏,抱歉!那张图在我家里。”

    真是糟糕!今天一早他只记得拿要送件的“海洋文化园区”的竞图,却忘了带上“水岸公园”的工地图了。

    “哇靠,不会吧?”林冠宏傻眼大叫。“我等一下就要到工地了,你准备叫我两手空空去吗?”没有工地图,教他怎么逐一检查并监工啦?

    “你什么时候走?”迅速的,贝尔杰询问。

    看了看手表,林冠宏无奈道:“最慢二十分钟后。”

    二十分钟?若他现在赶回家拿,来回至少也要四十分钟看来只能麻烦某个轮夜班,现在正在家睡大头觉的女人了。

    心中想定,贝尔杰扬声答道:“放心,二十分钟后,我会把图给你的。”

    闻言,林冠宏挑起眉梢,等着看他怎么在二十分钟内把图给变出来。

    而贝尔杰则在他一脸“我等着你”的挑衅目光下,不慌不忙的拿起电话拨出一组熟悉到睡着都会背的号码

    “嘟嘟嘟嘟”

    安宁寂静的房间内,蓦地响起一连串急促的手机钤声,吵得原本在床上睡大觉的田依纱不自觉的蠕动着身体,拉着棉被连人带头整个把自己埋了起来,企图隔绝吵人的钤声。

    三十秒后,手机铃声忽地停止,埋在棉被内的人松了一口气,翻了个身昏昏沉沉的正准备再次陷入美梦中时,扰人安眠的钤声再次响了起来——

    “嘟嘟嘟嘟嘟嘟”

    继续坚持了十秒钟,发现对方似乎也没放弃的意图,她挫败的呻。吟了一声,从暖呼呼的棉被里伸出一只手,胡乱的在床头一阵摸索搜寻,最后终于找着了噪音的来源。

    “喂”迷迷糊糊的接通电话,声音中满含浓浓困意。

    “纱纱,清醒一下!”清清冷冷的男性嗓音蓦地从电话那头传来,语调平稳却带着些微的命令。

    “阿杰!”像是被人从头泼了一盆冷水般,原本还昏昏欲睡的人瞬间清醒过来,难得紧张的追问:“出了什么事?”

    田依纱了解自己这个青梅竹马,每逢她轮夜班时,若没什么重要的事,他是不会打电话来吵醒她的睡眠时间,所以在刚刚的一瞬间,她直觉以为他出事了,才会这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