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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撕心百裂肺二——6

作者:点点滴滴都是泪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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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六月一日,是妈走后的第六天。一七不对七,所以今天给妈做一七。我们姐妹们都早早地回到家为妈叠元宝,往库里装纸钱。

    前天我为妈清理遗物时看到了妈喜欢的绿色包袱皮。我想妈干净了一辈子,我要洗干净后留待一七给妈烧去。我蹲在窗外洗时,两岁的侄孙在窗台上不停地喊:“好姑奶,好姑奶”我无意地说了一句:“别耍嘴了。”没想到这一句惹了祸。大姐当时就捡了去,她责怪我在指桑骂槐。我知道大家心情都不好,不愿挑起事端,没有做太多的分辨,没想到这句话竞成了埋伏的地雷。

    两天以来大姐一直对我耿耿于怀,今天她一边叠,一边当着大家的面阴阳怪气地说:“我可不爱听人家说我耍嘴。”听到这句话,我的心突突地跳了起来,刚一分辨,姐夫不让了,责问我说那句话什么意思。我有口难辩,委屈地哭起来。爸生气了,大声吵吵我:“赶紧走,你永远都不要来了。”我真的想一走了之,但我还是忍气吞声地留了下来,为了让刚刚逝去的妈得以安宁,为了不给刚刚逝去妈的爸雪上加霜。

    收拾好给妈上坟的东西,我们便乘车出发了。天黑沉沉的,下着小雨,一路上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淌。到了妈的坟上,我死死地咬住嘴唇,让眼泪戛然而止。哥为妈摆好供品,四妹撑一柄伞遮挡住天上飘落的雨滴,大姐为妈点着香,霎时袅袅的香烟带着亲人们的思念徐徐升上了九天。二姐蹲着给妈烧纸钱,小妹把妈的衣物一件件放进红红的火堆。我们震天的哭声和着林鸟的哀鸣是那样凄惨,那样悲凉,那样揪心撕肺。

    我跪在妈的墓前,仰天嚎啕:“妈——您真能收得到这些衣物和钱吗?这一切是不是徒劳的?妈,你再也不能听到三闺女的心里话,为三闺女主持公道,给三闺女做主了,妈这么狠心地撇下我们,三闺女恨妈呀。妈——妈——您怎么就这么狠心不要我们啊,妈——三闺女想妈,想妈呀”

    我们撕心裂肺地哭号,各自哭诉自己对妈的哀思,感天动地。苍天与我们同悲,洒下绵绵泪雨;大地因我们动容,泪水浸湿“衣裳”

    要回去了,我依依起身,轻轻地对妈呼唤:“妈——我们要走了,您好好安歇吧。刚才三闺女说怪妈,说恨妈,那都是气话,是因为三闺女实在不舍得妈走啊!三闺女再也不怪妈,恨妈,惹妈生气了。等下次我们再来看您,再见了,亲爱的妈。”我一边与妈挥袖道别,一边擦泪,一边恋恋难舍地离开妈的坟茔,坐上了回家的车。

    一七望故乡,悠悠故乡坐落在妈的东南方,妈孤孤单单地躺在了高高的上岗上。妈的南面是秀美的青山,东面是茫茫的渤海,西北方是成荫的绿树。妈有一个温馨的家,宽敞的庭院,汉白玉的房子,屋外瓶里还有一只红色的小鲤鱼为妈作伴,即使小鲤鱼殁了,它的灵魂也一定会陪伴善良和善的妈,妈不会寂寞的。妈如果想家了,请妈稍稍抬头,遥望东南方,就可以看到故乡,可以看到咱家;妈要是想念亲人了,就请进入我们的梦乡吧,妈妈,亲爱的妈妈。

    到家了,我吃完午饭,下午要带儿子去医院进行尿检。因妈的离去,儿子思念姥姥的悲伤情绪使过敏性紫癜又一次复发。两年没犯了,按大夫的预言三年内不反复就有治愈的可能,如今希望泡汤了。

    雨一直在下,还不到一点我就坐上了三十一路公交车,我不想在家呆太长时间,不想让不愉快的气氛因我而凝固太久,另外我也是想早点离开家散散心。临走前爸正在西边的小屋里睡觉,我轻轻地走进去,静静地看着一脸哀伤、眉头紧蹙、身体缩成一团的爸,泪如雨下。我后悔不该惹爸生气,可我终究嘴硬,就是不肯跟爸认错。其实我也怕自己会更难控制情绪,边说边哭,让爸受不了,和我一起落泪。我轻轻地拍了一下爸“爸,我下午带孩子去医院复查,等过两天再回家看你。”我还是忍不住眼泪,声音哽咽起来。我走后,爸一定也会抹眼泪,这是我知道的。

    我要给爸买一双68元的北京布鞋。记得前年过年的头一天,我给爸买了一双皮棉鞋,爸穿着挤脚,可爸怕大过年给我添麻烦,宁可自己的脚受委屈,也没让我去调换。我怕再给爸买小了,就拨通了爸的电话。爸温和地对我说:“爸不缺鞋,别花钱买了。”“爸,不贵,只用20块钱,打折的。”爸执意不要,我坚持要买,爸终于告诉了我号码。

    我给爸又买了一份水煮肉片和一份米饭带回家。爸已吃过了,爸见到我很高兴。我把鞋递给爸,爸一试挺满意。

    晚上,我没有回自己家。二姐说昨晚二姐夫陪爸睡,爸翻来覆去一宿没睡好,我很担心今晚我会把爸气着,也睡不好,我很愧疚。

    这一宿,我躺在爸的身边,爸很快就睡着了,我的心终于放松了些。爸半夜醒一次,睡眼朦胧的我看到爸抽了两颗烟,我想爸一定很悲伤,也一定有很多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