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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世奇和莫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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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莫言是什么关系?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

    我姓达,上海石库门里混出来的小赤佬,莫言原姓管,山东高密走出来的泥腿子。他最出名的祖宗叫管仲,是国宝级的,而我的前辈和祖宗是达尔文和达芬奇,绝对是世界级的。我有个女儿,莫言好象也有一个,所以肯定不会是亲家。但是有一个地方,我与他肯定是去过的:北京海淀区魏公村,白石桥路32号的一个澡堂子。说不定某天,他曾经赤条条的一身肥皂,在不小心转身之际,蹭了我一胳膊。或者是在饭堂里吃饭,是他或者是我,一不小心打了个喷嚏,吐沫星子飞到对面,溅到他或者我的脸上,然后我们晚上喉咙痛鼻子痒头脑发热,都去了北京302医院,这就产生了血缘关系。那个年头还没有萨斯病毒,不然他就成了我的“萨弟”要一起去“拉萨”然后有可能都“萨由哦那拉”

    “萨兄弟”做不成,他是我的学弟却是千真万确,我就读解放军艺术学院美术系第四年的时候,他刚刚入学,是军艺文学系的“新兵蛋子”

    台湾的李敖称谢长廷为学弟。师兄成了大师,学弟也不含糊,来大陆走一圈,到处都有首长接见,莺歌燕舞。今天我的学弟成了大师,到处都是掌声喝采,而师兄却只是平头百姓,来无迎,去不送,天马行空,胡言乱语。

    话虽如此,可是1979年我入学的时候,肯定比莫言轰动,可以载入世界美术史册。

    当时文化大革命刚结束,百废待兴。1977年恢复全国普通高考,1978年恢复艺术类高考。后者是两年一次,因此1979年文化部所有艺术院校停招,只有解放军艺术学院一个,从军内到地方,成了全国淘宝的独子王孙。报纸,电视上到处是广告,搞得憋了十年文革艺术尿的莘莘学子,人心沸腾,争着挤着要去魏公村的军艺大院里尽情释放。那些首长父母们想了,看那叫什么毕加索的,画得眼睛鼻子都找不到北,和我三岁孙子的画差不多,还成了什么大师,难道我的儿子女儿就不能进军艺吗?唱歌拉琴不会,朗诵小品不行,一字码八字码怕把大腿中间给劈了,叫父母心疼。画画么,应该可以吧,随便几下子,总比我那孙子毕加索行吧。于是军艺大门口,车水马龙。军用吉普,伏尔加小轿车都展示着身份,来头不小,逼得我们的老院长,老红军,老书法家魏传统,身披军大衣,站在大门口,勒令所有的考生必须下车徒步入内。

    “我成了红军保育院的院长了”魏传统接到各方来的条子和电话,无奈地说。

    姜还是老的辣。我们的老院长,想出了一个办法,由中央美院,中央工艺美院,中戏舞美系,北京中国画院的老师们组建一个招生委员会,加上军艺的老师,进行专家会诊,无记名投票,就象选咱们的中央政治局常委。不同的是,后者选的时候你知道谁是谁,而前者,要把考生名字遮盖,全凭考生的画来拉票,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等招生结束,全国有30名考生入学,我这个上海石库门里的小赤佬中了彩头,有幸也是其中之一。

    招生结束后,中央美术学院的代表感慨地说,这次军艺恢复的首届招生,质量上超过了所有历届中央美院的新生,但是到四年毕业的时候就很难说了,因为师资不如中央美院。

    果然不幸被他言中。到了第四年,也就是莫学弟一屁股刚坐稳他在文学系的椅子上时,我的政治毕业考试不及格了。不知道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是我学艺不精还是老师教导无方,总之全军艺的毕业生中就我一个,那一定是鸡生了蛋,是蛋自己不争气出不了壳,怪谁?怪我那时突然对文学感兴趣,我哥给我出主意,先读大量世界史和中国史,然后写作。结果一动笔,写入了毕业考试,鸡蛋好不容易出壳,却是个臭蛋。达世奇政治考试不及格,成了同学中流传的一个笑话,如果传到莫学弟的耳朵里,一定会对我说:入学的时候没有师兄你轰轰烈烈,可是出来以后就是我的世面了,诺奖稳操在手,不听学弟名,莫言,吃苦在眼前。

    毕竟29年过去了,原考试题记不清了,好象是:鸦片战争对中国近代史的影响。

    我的试卷原作自然已经移失,记得文中有这样的句子:鸦片战争对中国造成的破坏和痛苦是不言而喻的。历史的发展往往如此,不破不立。中国封建帝王制延续几千年,根深蒂固,鸦片战争的外敌入侵动摇了帝国根基,客观上使孙中山推翻帝制,建立民国,减少了难度。历史上被外敌入侵的有很多,如美洲印第安人和澳洲土著人等等。一种文明越是发达,感受被侵略的痛苦就越深,因为双方力量相近,博斗必然惨烈,民族文化痛彻层次深刻。俄国彼德大帝,日本明治,都去学了欧洲,自我改革转入近代,没有枪炮的阵痛。而中国帝王的四海之内,维我为中的传统思想,正是被鸦片战争的战火烧着了,以至“国人已觉醒”的时代才随之而来。

    不得了,帝国主义的野蛮侵略有了历史意义了?上海小赤佬不要搞错哦!

    上海小赤佬也是上海小男人,在80年代初政治考试不及格,肯定吓得屁滚尿流,要为五斗米折腰,我当然低头认错,答应重考。现在想起来真是可惜,没有及时拜我莫学弟为师,不然就不会有这一番折腾。莫言,就是想要说的不说,但是可以曲线拐道的去说,别说大了,也就成了“小说”现在洛阳纸贵,都是莫学弟小说的功劳。

    我也该改个名字,当然不能与学弟同名,不然就是冒领诺奖了。

    我想改成“无言”就是无话可说,但是可以唱。我不会唱歌,不能象陈彼得和李茂山那样可以唱出一个“结局”来。我不唱也不说,那就是个哑巴,是没有结局的。我只好动手不动口,听了王蒙的话,:“别挤在文学这条小道上”老老实实地学有所用,画画去吧,没有白纸黑字,出了错,死无对证。这一画,画到了澳大利亚的悉尼,还小有成就,将近30年,相安无事,滋滋润润的,不必穷酸熬日,无言也画出了个结局。

    现在刚刚知道这个道理:直言,不如莫直言。莫直言,不能莫言。我信了莫言,变成无言,莫学弟却是拐着弯的言无不尽,我上了当,只能望诺兴叹了。

    2012年11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