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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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然记得第一次进入地下搏击场时的情景，那时的我紧张到记不清怎样进入那道绳圈的。我茫然地在周围的鼓噪声中迷失，直到抬头看见大哥才清醒下来。大哥叼着从不点燃的雪茄，在贵宾席向我点头微笑。我马上镇静下来，开始打量眼前那个对手。他叫什么我不知道，只记得他的外号叫蛮牛，是个巨人。他的战绩是三十五场胜二十场，不怎么样，因为战胜一个只会用蛮力的人办法实在太多。大哥之所以让他成为我的第一场比赛对手，是为了给我积累经验。锣声响过，蛮牛狂吼一声向我扑过来，我旋身躲到他身后，一个上钩脚向他肥大屁股中间的凤尾骨踢去。蛮牛惨叫一声跪倒在地，他的尾骨碎了。然后我轻松地一个旋风腿踢在他的右脸颊上，他晕了过去。我听见如雷般的掌声和一些买我输的人的咒骂声。但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只是再次抬头看我的大哥，看到他的微笑，我的心里才真正充满喜悦。
是大哥把我从街头领会，教给搏击的技术，最关键的是他让我不再忍饥挨饿。大哥是个优秀的搏击手，一生只输过一次，对手就是大名鼎鼎的阿英。所以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我能够代替他战胜阿英。
阿英是地下搏击界的传奇，从来没有人能够像他一样从未输过，有些对手只要一看他眼睛马上腿软，更不提和他对决了。阿英的身材很普通，但爆发力却是最惊人的，他曾经一拳将三百磅的对手轰出去十多米。但他最令人心寒的是速度和技巧。我看过他很多录像，发现他实在是无懈可击。他的速度和技巧在和大哥的那场号称地下搏击史上最伟大的比赛中显露无遗。他拥有和大哥一样出色的技巧，但速度总是比大哥快半拍。所以在历时半个小时的激烈比赛后，大哥被他一个背身左肘反击击中头部，晕了过去。
大哥每一次看到这里总是啪地一声关了电视，然后更加残酷地训练我，直到我和他都累得不能动了为止。终于有一天，大哥对我说你可以去参赛了。于是我走上了地下搏击这条不归路，或许我有一天也会像大哥一样因为帕金森症全身抖个不停，但也许我会像阿英那样成为一个传奇。大哥说我的技巧已经和阿英一样出色，速度则比阿英还要快，而且我的身体柔韧性比阿英还要好。我相信大哥的话，我需要的是经验，以便能够在阿英施展他的绝招的时候能够破解并反击。
关于阿英的绝招是一个传说，一个无法证实的传说，但每个人都知道。据说阿英曾经私下和一个高手比试过，那个高手成功地压制住了阿英，眼看他就要取胜的时候，阿英用出了他的绝招，立刻反败为胜。但这个绝招是什么样的，却没有人在公开场合见过，因为公开的搏击中还没有人能令阿英陷入过绝境，包括我的大哥。但这个传说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每个人都在期待着看到那个传说中的绝招，能够逼出阿英的绝招已经是一个拳手非凡的理想了。我的理想却是在阿英使出绝招后击败他。
为了我的理想，我参加了二十九场比赛，每一次都是简洁地击倒对手，慢慢地，我成为了除阿英外最著名的拳手，每个人都期待着我和阿英的一战。我知道人们从来没有想过我能击败阿英，他们内心期待的不过是阿英使出绝招，将我击倒。但是他们忘了一件事：阿英比我大十岁，已经到了该退休的年龄了。
我们的赛事很快敲定，代表我签约的是大哥。他用颤抖的手签下字，然后拍拍阿英的肩，说：又要见你的风采了。
那是我第一次如此近地见到阿英，他穿着笔挺的西服，脸色平和，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一般拳手的杀气和暴戾之气。如果不是他体内时刻散发出的逼人的气势，谁也不会想到他是个传奇性的拳手。
阿英和大哥拥抱了一下，说：可惜不能再和你打比赛了。
如果说这话的是别人，那就是一句狂傲的讽刺，但阿英说来却让人倍感真诚。他真的是一个不平常的人，我想。
阿英又过来握我的手，说：你就是狼人？我摇摇头说：我是阿朗。
狼人是我的绰号，阿朗是我的名字。我希望这一战之后，人们只记得我的名字，忘了我的绰号，就像阿英那样。
阿英显然明白了我的意思，他微笑着说：好好干，不要因为我是老家伙就轻视我或者让我。
签约的现场因为这句话顿时轻松了不少，有些人善意地笑了，只有大哥，依然目无表情。我知道他在等待什么。
那天的比赛来了多少人，没有人知道，我进场的时候听到了雷鸣般的掌声，但阿英进场时得到的掌声又要热烈百倍。我在拳台等着他，等着自己的宿命。
当阿英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如同看见另外一个人一样。我记得有个作家描写高手站立的姿态时总是说那人如同一杆标枪，现在的阿英给我的感觉则是一把出鞘的刀，寒气逼人。大哥跟我说让我不要看阿英的眼，这回我没有听他的。我和他对视着，我要告诉他：从今天开始，传奇的主人公将是我。于是我觉得阿英的眼神柔和多了，仿佛他知道甚至赞同我的观点。
锣响！
阿英如同脱兔一般动了起来，但却不是像一般的对手那样扑向我，而是采取了守势。我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用刺拳慢慢试探着。我知道这是一个比试耐心的过程，我有这个耐心等待他漏洞的出现。我的外号是狼人，狼，总是谋定而后动。
阿英和我的脚步同样轻盈，充斥着跳跃感，仿佛脚下不是拳台，而是蹦床。终于，他的手掌轻轻碰到了我点出的刺拳。这是我们第一次身体接触，我仿佛听到他说：我们开始吧！
我们开始了。当一切开始的时候，平时训练出的本能开始发挥作用，拳、掌、腿化作武器，或挡或攻。阿英的拳脚有力稳健，但我比他的速度快。我可以在他出拳后马上作出判断，然后用同样的有力的招数及时还击。我控制住呼吸，细心地等待着阿英出现任何可能的破绽。
但是阿英没有破绽，毕竟他的经验已经足够丰富了。当我的心里出现了焦急的情绪后，马上又重新作了调整。我还年轻，我的体力比他好！我耗得起。我这样对自己说。
我忽然看见阿英的眉梢一滴汗滴下，他的左眼一眨。我知道机会来了。我的左拳击出，他的右掌抬起一拨，这样他的左右两眼的视线都出现了极短暂的模糊。我的右腿一个直踹，快如闪电。当他抬起左腿想要格挡的时候，我已经收腿，改为右腿立地，左腿旋身后摆，脚后跟正中阿英的左肋骨。阿英一个趔趄向后退去，我快速跟进，双拳如风般地击出。我知道他要有更多的破绽了。果然，我看到他格挡的双臂中间露出一线缝隙，我的左拳马上镇开他的双臂，右拳准确地击中他的下颚。
阿英轰然倒下。我没有迟疑，继续跟上，飞身一个肘锤。
地下搏击就是这样，没有休止，只有一方再无还手之力。此时的阿英要不就是拿出他所谓的绝招，要不就是被我击晕，甚至丧命。
然而，阿英真的很有经验，即使在他昏然倒地的时候，也能本能地举起自己的左臂，横在自己的咽喉上，挡住了我取命的一击。
很多年后，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当时不用飞身肘锤，而用其他稳妥一点的招式，一切会怎样呢？我无从得知。我只知道在我和他一样倒在拳台上的时候，一件让我意外的事情发生了。本来应该还要晕厥一会儿的阿英快速地翻身而起，右膝狠狠顶向我的腹部。我赶紧滚身让开，拳台在他的膝下一声剧烈的震动。阿英开始反击了。这时的我连后悔也来不及，只能不断地在地上滚动、后退。我连起身也来不及。我知道结果会怎样了。
我的狼狈在他的右脚一个旋风腿踢在我的脸颊上的那一刻起结束了。我记得我的第一场比赛也用同样的姿势同样地击晕了那个叫蛮牛的对手。
我醒来的时候大哥在我的病床前。大哥看我醒来，说：你醒了？继续休息吧。我奇怪的发现大哥那根雪茄没有叼在他的嘴边，而且，他的手和嘴唇也不抖了。他的帕金森症好了吗？他有一种奇怪的神态，面庞充满光辉。
他说：阿朗，你知道吗？阿英根本没有什么绝技。
他看我露出不解的样子，就拍拍我的肩，说：当你用飞身肘锤的招式取他时，他如果有绝招已经使出来了，但是他没有。
大哥的眼中露出迷一样的神色，他继续说：要说有，那就是他永不屈服的精神，这种精神使他在最困难的时候也能够保持必要的清醒，这就是他为什么能够在被你击倒后依然能够快速反击的原因。他是个狡猾的人，他放出了他有绝招的消息，让每个和他对决的人都提防着，这样，每个人都会在对付他的时候都没有能出全力。他的心理攻势好厉害。
现在好了，我相信我可以赢他！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讶的说：大哥，你的身体？
大哥笑着摇摇头，说：我的身体不要紧。当初我假装得了帕金森症就是为了好好观察阿英，为了有朝一日可以重新击败他。阿朗，我利用你试探他，你不怪我吧？
我摇摇头。我当然不会怪大哥，我的一切都是大哥给的。现在我期待着大哥和阿英再次一战。
我没有想到的是，大哥和阿英的一战是私下举行的。我出院那天，大哥带上我来到一个小镇的拳击酒吧里。在那里，阿英在等着他。
他们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相互握了一下手，就在那个被包下的酒吧拳台上开始了无人喝彩的较量。那场较量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技能的光辉。我没有想到大哥的技术已经进步到如此程度。他的每一招都料敌先机，在快速瓦解阿英的进攻后又快速反击。我用了很长的时间才找到的阿英的破绽在大哥的进攻下比比皆是。我放心地倒上一杯酒，开心地等待着阿英的认输。但是如大哥所说，阿英有着不屈的精神，他总是能在最艰难的情况下脱身而出。这样胶着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大哥用连续的肘锤加膝顶强攻为止。阿英崩溃了。大哥在攻击的当口突然一个鳄鱼摆尾，把阿英踢得挂在绳圈上。这时大哥一拳击去，我知道阿英要完了。
然而，事情不是像我想象的那样。阿英忽然用掌背在大哥的拳背上一拍，一个侧身和大哥的身体贴在一起。接着我看到大哥的身体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拳台外面。
我赶紧冲上去扶起大哥，他的脸色灰白，满嘴的鲜血。他说：你果然有绝招。
阿英蹒跚着走下拳台，在大哥身边坐下，说：你真的认为这种在极短的距离发出极大力量的寸劲就是绝招？这样的绝招只能用一次的，下次再和你打我也许就输了。
大哥叹道：谢谢你肯和我打。这么多年来偷偷观察你，结果我还是输了。
阿英笑道：谁能永远赢？下次我和阿朗比赛我自己都会买自己输。你在阿朗这个年龄有他厉害吗？我没有。有个好徒弟，你比谁都赢得痛快。
大哥和阿英两个人一边笑得咳嗽，一边把手握在一起。
但我没有笑，我不知道将来的某一天，我是不是真的能够接得住阿英的绝招，甚至，这算不算绝招也是个未知数。或许如大哥原来说的：阿英的绝招其实就是那就是他永不屈服的精神。
我依然记得第一次进入地下搏击场时的情景，那时的我紧张到记不清怎样进入那道绳圈的。我茫然地在周围的鼓噪声中迷失，直到抬头看见大哥才清醒下来。大哥叼着从不点燃的雪茄，在贵宾席向我点头微笑。我马上镇静下来，开始打量眼前那个对手。他叫什么我不知道，只记得他的外号叫蛮牛，是个巨人。他的战绩是三十五场胜二十场，不怎么样，因为战胜一个只会用蛮力的人办法实在太多。大哥之所以让他成为我的第一场比赛对手，是为了给我积累经验。锣声响过，蛮牛狂吼一声向我扑过来，我旋身躲到他身后，一个上钩脚向他肥大屁股中间的凤尾骨踢去。蛮牛惨叫一声跪倒在地，他的尾骨碎了。然后我轻松地一个旋风腿踢在他的右脸颊上，他晕了过去。我听见如雷般的掌声和一些买我输的人的咒骂声。但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只是再次抬头看我的大哥，看到他的微笑，我的心里才真正充满喜悦。
是大哥把我从街头领会，教给搏击的技术，最关键的是他让我不再忍饥挨饿。大哥是个优秀的搏击手，一生只输过一次，对手就是大名鼎鼎的阿英。所以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我能够代替他战胜阿英。
阿英是地下搏击界的传奇，从来没有人能够像他一样从未输过，有些对手只要一看他眼睛马上腿软，更不提和他对决了。阿英的身材很普通，但爆发力却是最惊人的，他曾经一拳将三百磅的对手轰出去十多米。但他最令人心寒的是速度和技巧。我看过他很多录像，发现他实在是无懈可击。他的速度和技巧在和大哥的那场号称地下搏击史上最伟大的比赛中显露无遗。他拥有和大哥一样出色的技巧，但速度总是比大哥快半拍。所以在历时半个小时的激烈比赛后，大哥被他一个背身左肘反击击中头部，晕了过去。
大哥每一次看到这里总是啪地一声关了电视，然后更加残酷地训练我，直到我和他都累得不能动了为止。终于有一天，大哥对我说你可以去参赛了。于是我走上了地下搏击这条不归路，或许我有一天也会像大哥一样因为帕金森症全身抖个不停，但也许我会像阿英那样成为一个传奇。大哥说我的技巧已经和阿英一样出色，速度则比阿英还要快，而且我的身体柔韧性比阿英还要好。我相信大哥的话，我需要的是经验，以便能够在阿英施展他的绝招的时候能够破解并反击。
关于阿英的绝招是一个传说，一个无法证实的传说，但每个人都知道。据说阿英曾经私下和一个高手比试过，那个高手成功地压制住了阿英，眼看他就要取胜的时候，阿英用出了他的绝招，立刻反败为胜。但这个绝招是什么样的，却没有人在公开场合见过，因为公开的搏击中还没有人能令阿英陷入过绝境，包括我的大哥。但这个传说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每个人都在期待着看到那个传说中的绝招，能够逼出阿英的绝招已经是一个拳手非凡的理想了。我的理想却是在阿英使出绝招后击败他。
为了我的理想，我参加了二十九场比赛，每一次都是简洁地击倒对手，慢慢地，我成为了除阿英外最著名的拳手，每个人都期待着我和阿英的一战。我知道人们从来没有想过我能击败阿英，他们内心期待的不过是阿英使出绝招，将我击倒。但是他们忘了一件事：阿英比我大十岁，已经到了该退休的年龄了。
我们的赛事很快敲定，代表我签约的是大哥。他用颤抖的手签下字，然后拍拍阿英的肩，说：又要见你的风采了。
那是我第一次如此近地见到阿英，他穿着笔挺的西服，脸色平和，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一般拳手的杀气和暴戾之气。如果不是他体内时刻散发出的逼人的气势，谁也不会想到他是个传奇性的拳手。
阿英和大哥拥抱了一下，说：可惜不能再和你打比赛了。
如果说这话的是别人，那就是一句狂傲的讽刺，但阿英说来却让人倍感真诚。他真的是一个不平常的人，我想。
阿英又过来握我的手，说：你就是狼人？我摇摇头说：我是阿朗。
狼人是我的绰号，阿朗是我的名字。我希望这一战之后，人们只记得我的名字，忘了我的绰号，就像阿英那样。
阿英显然明白了我的意思，他微笑着说：好好干，不要因为我是老家伙就轻视我或者让我。
签约的现场因为这句话顿时轻松了不少，有些人善意地笑了，只有大哥，依然目无表情。我知道他在等待什么。
那天的比赛来了多少人，没有人知道，我进场的时候听到了雷鸣般的掌声，但阿英进场时得到的掌声又要热烈百倍。我在拳台等着他，等着自己的宿命。
当阿英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如同看见另外一个人一样。我记得有个作家描写高手站立的姿态时总是说那人如同一杆标枪，现在的阿英给我的感觉则是一把出鞘的刀，寒气逼人。大哥跟我说让我不要看阿英的眼，这回我没有听他的。我和他对视着，我要告诉他：从今天开始，传奇的主人公将是我。于是我觉得阿英的眼神柔和多了，仿佛他知道甚至赞同我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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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英如同脱兔一般动了起来，但却不是像一般的对手那样扑向我，而是采取了守势。我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用刺拳慢慢试探着。我知道这是一个比试耐心的过程，我有这个耐心等待他漏洞的出现。我的外号是狼人，狼，总是谋定而后动。
阿英和我的脚步同样轻盈，充斥着跳跃感，仿佛脚下不是拳台，而是蹦床。终于，他的手掌轻轻碰到了我点出的刺拳。这是我们第一次身体接触，我仿佛听到他说：我们开始吧！
我们开始了。当一切开始的时候，平时训练出的本能开始发挥作用，拳、掌、腿化作武器，或挡或攻。阿英的拳脚有力稳健，但我比他的速度快。我可以在他出拳后马上作出判断，然后用同样的有力的招数及时还击。我控制住呼吸，细心地等待着阿英出现任何可能的破绽。
但是阿英没有破绽，毕竟他的经验已经足够丰富了。当我的心里出现了焦急的情绪后，马上又重新作了调整。我还年轻，我的体力比他好！我耗得起。我这样对自己说。
我忽然看见阿英的眉梢一滴汗滴下，他的左眼一眨。我知道机会来了。我的左拳击出，他的右掌抬起一拨，这样他的左右两眼的视线都出现了极短暂的模糊。我的右腿一个直踹，快如闪电。当他抬起左腿想要格挡的时候，我已经收腿，改为右腿立地，左腿旋身后摆，脚后跟正中阿英的左肋骨。阿英一个趔趄向后退去，我快速跟进，双拳如风般地击出。我知道他要有更多的破绽了。果然，我看到他格挡的双臂中间露出一线缝隙，我的左拳马上镇开他的双臂，右拳准确地击中他的下颚。
阿英轰然倒下。我没有迟疑，继续跟上，飞身一个肘锤。
地下搏击就是这样，没有休止，只有一方再无还手之力。此时的阿英要不就是拿出他所谓的绝招，要不就是被我击晕，甚至丧命。
然而，阿英真的很有经验，即使在他昏然倒地的时候，也能本能地举起自己的左臂，横在自己的咽喉上，挡住了我取命的一击。
很多年后，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当时不用飞身肘锤，而用其他稳妥一点的招式，一切会怎样呢？我无从得知。我只知道在我和他一样倒在拳台上的时候，一件让我意外的事情发生了。本来应该还要晕厥一会儿的阿英快速地翻身而起，右膝狠狠顶向我的腹部。我赶紧滚身让开，拳台在他的膝下一声剧烈的震动。阿英开始反击了。这时的我连后悔也来不及，只能不断地在地上滚动、后退。我连起身也来不及。我知道结果会怎样了。
我的狼狈在他的右脚一个旋风腿踢在我的脸颊上的那一刻起结束了。我记得我的第一场比赛也用同样的姿势同样地击晕了那个叫蛮牛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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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阿朗，你知道吗？阿英根本没有什么绝技。
他看我露出不解的样子，就拍拍我的肩，说：当你用飞身肘锤的招式取他时，他如果有绝招已经使出来了，但是他没有。
大哥的眼中露出迷一样的神色，他继续说：要说有，那就是他永不屈服的精神，这种精神使他在最困难的时候也能够保持必要的清醒，这就是他为什么能够在被你击倒后依然能够快速反击的原因。他是个狡猾的人，他放出了他有绝招的消息，让每个和他对决的人都提防着，这样，每个人都会在对付他的时候都没有能出全力。他的心理攻势好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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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笑着摇摇头，说：我的身体不要紧。当初我假装得了帕金森症就是为了好好观察阿英，为了有朝一日可以重新击败他。阿朗，我利用你试探他，你不怪我吧？
我摇摇头。我当然不会怪大哥，我的一切都是大哥给的。现在我期待着大哥和阿英再次一战。
我没有想到的是，大哥和阿英的一战是私下举行的。我出院那天，大哥带上我来到一个小镇的拳击酒吧里。在那里，阿英在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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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事情不是像我想象的那样。阿英忽然用掌背在大哥的拳背上一拍，一个侧身和大哥的身体贴在一起。接着我看到大哥的身体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拳台外面。
我赶紧冲上去扶起大哥，他的脸色灰白，满嘴的鲜血。他说：你果然有绝招。
阿英蹒跚着走下拳台，在大哥身边坐下，说：你真的认为这种在极短的距离发出极大力量的寸劲就是绝招？这样的绝招只能用一次的，下次再和你打我也许就输了。
大哥叹道：谢谢你肯和我打。这么多年来偷偷观察你，结果我还是输了。
阿英笑道：谁能永远赢？下次我和阿朗比赛我自己都会买自己输。你在阿朗这个年龄有他厉害吗？我没有。有个好徒弟，你比谁都赢得痛快。
大哥和阿英两个人一边笑得咳嗽，一边把手握在一起。
但我没有笑，我不知道将来的某一天，我是不是真的能够接得住阿英的绝招，甚至，这算不算绝招也是个未知数。或许如大哥原来说的：阿英的绝招其实就是那就是他永不屈服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