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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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儿”那是个很漂亮的酒吧,生意不是很兴隆的那种,但布置古朴,也能吸引很多回头客。其实对我而言之所以喜欢“雪儿”只有一个原因。酒吧能有如此温柔可心名字的实在太少,那些布格子桌布、电式电话机、王菲的流年,都是在别处比较少见的。

    “雪儿”也是我哥夏雨,木易,英子他们三个人从小呆到大的地方。

    中午英子一脸孤寂地找过木易,她挎了新买的提包,还特意化了妆。她说和老公打架。然后她开始沉默,眼睛一眨不眨空洞地瞪着某处猛看。我们都不言语,等她再次开口。她急于出逃的家庭,她爱过又擦肩的前任bf,她名存实亡的婚姻

    夏雨,英子,木易他们三个是从小玩到大的拐子,好兄弟。我是从半路冒出来的让夏雨好生宠着的妹妹。很少有机会大家在雪儿聚一块,除了干杯还是干杯。每次我只是意会地举杯看他们,端到唇边,再轻轻放下。他们干脆给我换成柠檬水加冰块,这样子很好,各有所爱互不干扰。没人知道自从n年以前我一口气喝掉五大杯再哇地吐到花坛里那一刻的感受。眼泪跟着出来了,我说从今以后我滴酒不沾。

    透过幽暗的灯光含笑看每一个人,举杯。夏雨奖冰块嚼得咕噜咕噜响。他的眼睛笑起来总是眯成一条缝,这容易使刚接触他的人产生误觉,以为他是单纯得一如他天真的笑容。然而不是。狗狗认识他的时候他的网名还叫“痛苦的人”典型的单身主义倡导者,拎了包一个人逛内蒙古。

    现在他是被我好朋友遗弃的前任bf,木易的拐子,我亲爱的大哥,大家公认的好保姆。

    这里没有谁真正开心,他说。

    我不作声,低头喝水玩弄漂亮的格子桌布。我知道木易在注视我,惯例地那种似笑非笑微仰的头。她是为数不多我欣赏的女孩,聪明女孩也才能这样,这样毫无肆忌的目光。并不令人反感。

    这段日子我和她都有足够的时间交谈感情,吃饭,聊天,喝水,每天坐不同的公交车奔赴同一个地方。第一次与夏雨见面时是在深夜十二点,宜昌。我坐沙发他坐对面。听他讲木易,几乎讲了一整夜。我一直默不作声的听。末了,我的好友小声在旁边说:阿秀你一定会喜欢木易的。而后另外一个朋友也在旁边插口,她说木易会喜欢我。

    我以为这样的女孩终究只是夏雨述说中的角色,甚至在幻想里给她做云裳。板寸,有些酷,懒洋洋地看起来不搭理人,耳朵里塞着nickcave的音乐。

    今年五月,我穿了和阳光一样耀眼的外套路过武汉去另外一个城市看他。仅仅只是路过武汉。夏雨笑眯眯站在酒店门口等我们,他走过来给我提包,带我去江边拍照,去菜场买我爱吃的泡鸡腿。

    然后,也是在“雪儿”我、夏雨、木易还有一个女孩四个人围桌而坐。吃爆米花,说了很多话。关于两个不曾谋面的远方男人,都是幸福的小女人样子。到最后,只剩下木易不停的发问,我微笑作答。

    走的时候夏雨碰破了一个玻璃杯。

    那天我发现木易喜欢笑,嘴角上扬,很是舒心的那种。这一下子缩短了那些个不曾见她时制造出来的疏离。我们站在汉口火车站门口互相搀扶着拍照,洗出来的相片神采飞扬,相亲相爱。头发在风中乱飞舞

    很多时候,我们其中任何一个女孩子都会在不同场合被误会成夏雨的gf。他亲热的与我们每个人拥抱,陪我们逛街,听我们闲来没事扯他聊天细微体贴,自然随意。他隐藏了他的真性。然而他生活在这样一个圈子,我们的情绪有意无意影响他甚至渗透他。有时我想这是不是他的悲哀呢?或者是他的幸运?

    唯一一张被我珍藏的和夏雨的合影里我穿着我喜欢的那人送的九分裤,提柠檬黄的鲜橙多,张手大笑,阳光明媚,脸上有少有的尽情。

    手腕上套着在中山公园门口买的茉莉手链。淡香,浅白,用一根细细的铁丝连着。后来花链被我小心翼翼摘下来晾在床头,茉莉已泛成落叶黄。我明白不是所有的女孩子都有戴鲜花手链的福气。只是我并没有离开那个住所的时候带走它。

    每年夏天这个城市人流汹涌的大街便有提竹篮的中年男女叫卖茉莉手链,晃悠悠地开在女孩子的灿烂笑颜。我给很多人写信,写这个城市的特点,女孩子的美丽花链戴在腕间令人动容的瞬间。

    我的第一个花链,是我亲爱的大哥送给我的。

    夏雨曾跟我说过,他说和不同的人在一起会做不同的事有不同的感触。而且,欢乐只有一次。我知道他宠爱我,像宠他的女朋友一样宠爱我。因为我穿了可爱的卡通蓝格套裙在宜昌陪他聊天,他印像深刻并心存感激。另一方面我自有过人的一面,那就是不开窍的笨。他带我去他家吃东西,我傻愣愣地站在门口和他家人礼貌地打过招呼后就不知道再如何开口,一言不发像在自家里一样随便地活动。最后他直言不讳的告诉他,他的家人都说我太沉默,不说话。

    我招眼看他,应该是无所谓夹些许无措的眼神,是真的无措。有时我也想让碰上我的人都爱我,喜欢我。可是,那都是不太可能的事。

    夏雨终于对我无话可说,我们互相不搭理。他开电脑打牌我就看报纸,我上网发呆他默不作声地拿了摇控器去旁边看电视。他给我烧好吃的菜,走很远的路给我送从别处寄来的的信只是我不知道我们是怎么了。我们是极其相似的。很久以前夏雨说过,那时我还在宜昌。

    从夏雨家有火车路过时,我站在铁轨边静静的等。偶尔会有人探出脑袋,还看见有人看报纸有人睡觉。耳边是机器轰轰隆隆的声音,夹杂着烈风一齐朝我铺来。想起mtv里常看到的镜头。这个时刻通常会有长发飘飘穿冷色长裙的女孩子,在背后响起忧伤的吉它声,一场关于告别的爱情烟花。我沉溺在这样的幻想中。火车已在这一瞬的停顿跑远。

    我是爱极火车道的,同时爱极在n多时刻围着火车道打转。还记得多年以前和同学去长沙,第一次坐火车。两个看着像白痴的小女孩,仅仅只是为了证明自己长大能独立出远门,沿长沙的某条街道走了一小圈赶紧折回家,花光了一个月的零花钱。

    后来那个和我一块去长沙的女孩子转学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我上中专时学校在那个沿江小城的最高顶,一座像原始森林的城堡。我每天坐在里面行尸走肉,无限感伤免怀我的初中,那些曾经发誓一辈子都不忘的人和事。我还记得长这么大第一次喜欢的那个人。他的画,他的琴,他唱过的歌,他做的设计最后他结婚了。在我还一个劲的自卑整天胡思乱想的时候。那时我幻想等我十八岁的那天我一定要认认真真地告诉他,我喜欢他,喜欢了很长时间。我还幻想要选择上师范学院有机会和他同事。

    可是他结婚了。听说是个不仅漂亮而且聪明的老师。我握着话筒泪流满面。转过身的时候却又朝同伴微笑。

    后来木易跟我说,我喜欢的并不是某个人,只是某种感觉。那个特殊的年段,总得找些为赋新词自添的忧伤来。爱你,是我自己的事。

    多年以后的今天,我微笑着看夏雨和他的gf告别,我什么都不能说。一边是和我一块睡一块吃一块逛的好朋友,一边是宠我帮我照顾我的大哥,而爱情本无对错。

    那天我们一行去了江边,吃棉花糖,骑马,坐转转车,拍照。然后唱歌,唱王菲的,而我是如此爱王菲。英子的声音几乎和王菲一模一样,好她一直唱一直唱。新房客棋子闷我愿意流年----一光年还是一万年?她说这首是送给阿秀的,她又说这首也是送给阿秀的,唱了很多后她再唱勇气,他们全部指着我笑,还是送给阿秀的。

    我被他们逗得忍俊不住哈哈大笑,笑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看他们跳恰恰走轻快的舞步,还哼山歌。

    木易躺在我怀里睡觉。整个晚上只有我和她默不作声,想起什么来了就抽烟。知道我从小就抽烟在的人并不多,包括夏雨他们。香水让女人美丽,香烟让女人坚强。我忘了这句话是谁说的,但我深信不疑,并且习惯。后来他来看我,他在很多他一个也没见过的我的朋友的桌子上,和夏雨喝酒。又大又重的扎啤玻璃杯,他说和我们一起很开心。我挨在他身边,看他们两个男人划拳,碰杯。一边是我的大哥,一边是我喜欢的人。那一刻我也是幸福的。相隔千里,但我们围坐在一张桌子上。我知道他不抽烟,从来不抽,闻到烟味他会胃疼。可是他从夏雨手里拿过一只烟,他递给我。我不作声。我突然心疼他的好,他对我无声的宠爱。我小心翼翼的挨在他身边,他大老远的从长沙同学聚会场赶过来,只停留一天,又要赶回郑洲,可是他还是来了。空档的时候他轻轻在我耳边说:以后不准再抽烟。我笑,点头。乖巧的,还是像他的小侄女。

    我没有说一句搀留他在武汉多呆一天哪怕一个小时的话我送他去火车站。排长长的队拿到票时刚好离开火车只有十五分钟,我和他跑步上台阶,然后看着他跑进检票厅,再朝我挥手

    我转身就走。

    回家时迷迷糊糊在公交车上睡着了,累,有些迷糊。车窗内开着空调,略示凉意。这个夏天真的晃悠悠地走了过去,只是,有些人有些事,停留在发生的这天不肯走,看时光残酷,舍不得被遗忘。